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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格里申命令他的司机,将车停在离民族饭店100米远的里亚德大街上,该大街位于马术练习场的西北边,民族大酒店就坐落在这里。

    从他的车里,他可以看见他派去盯梢的两辆汽车已经停在酒店正对面的购物中心附近。

    “就在这里等着!”他对司机说完就下车了。即使刚到傍晚7点钟,室外的温度几乎到了零下20度。有几个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人,慢悠悠地走了过去。

    他穿过马路,敲响了司机的侧面窗户。当电动马达将车窗放下来时,车窗仿佛已经结冰,在寒风中嘎吱嘎吱作响。

    “你好,上校。”

    “他在哪里?”

    “如果他在我之前已经回了酒店,他现在肯定在酒店的房间里。离开酒店的人没有一个看起来像他。”

    “打电话叫库兹涅佐夫立即过来,告诉他我这里需要他。”

    20分钟后,那位宣传部长来了。

    “我需要你再扮演一次美国旅行者。”格里申说,并从他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让库兹涅佐夫看。

    “我要找的就是这个人,”他说,“试一下特肖或者欧文的名字。”

    10分钟之后,库兹涅佐夫回来了。

    “他在那里,名字叫欧文。他在他的房间里。”

    “房间号是什么?”

    “252,就这点事情吗?”

    “我就需要这些信息。”

    格里申转身回到了他自己的车前,用他的手机,与那个他已经安排在前苏联国际旅行社酒店大厅里的职业撬锁小偷通了电话。

    “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上校。”

    “继续守候值班,我下命令后,立即搜查252房间。不要拿任何东西,但是每件东西都要搜查。我派了一个人在酒店大厅里等候你,他会与你一起去的。”

    “明白了。”

    8点钟,格里申安排在大厅里的其中一个人出来了。他朝马路对面最近一辆车里的同事点点头,然后快速离开了。

    几分钟之后,两名身穿沉重的冬装,头戴裘皮帽子的人出现了。格里申可以看见其中一顶帽子下面露出了几束白色的头发。那两个人向左拐,沿着街道向大剧院走去。

    格里申打电话给他的小偷。“他离开了酒店。他的房间现在已经空了。”

    格里申的其中一辆车,开始慢慢地跟踪在那两个步行人的后面。民族饭店底层咖啡厅里的两名盯梢,也从酒店里走出来,跟踪着那两个英国人。街上有四名步行跟踪的人,两辆车里共有四人,其中每辆车里两人。格里申的司机说话了。

    “我们可以收拾他们吗?”

    “不,我想知道他们去哪里。”

    欧文有可能与那个美国人取得联系,假如这样的话,格里申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

    那两个英国人在特韦尔斯卡亚街尾的交通灯下停住了脚步,等绿灯亮了之后,穿过了马路。几秒钟之后,那个小偷来到了特韦尔斯卡亚街的角落里。

    他是一名经验十分丰富的专业小偷,偷盗的对象总是那些能住得起莫斯科高级酒店的外国高级管理人员。他的外衣和西装都是伦敦货,是他偷来的,他那自信的神情,几乎骗过了所有酒店的工作人员。

    格里申看见他推开了酒店的旋转门,进去后就消失了。上校很高兴地注意到奈杰尔·欧文手里没带公文包。假如他有公文包,它肯定在他的房间里。

    “开车!”他对司机说。那辆奔驰汽车慢慢地离开了路边,开到离那些步行的人只有100码远的距离。

    “你知道,我们被跟踪了。”文森特说。

    “前面两个人,后面两个人,对面的人行道上还有辆车。”奈杰尔爵士说。

    “我真服了你了,先生。”

    “我亲爱的孩子,我可能老了,头发白了,但是我希望我还能发现那些目标大、行动笨拙的盯梢者。”

    由于这位第二总局的头目手里掌握着极度的权力,他很少亲自到街头搞伪装行动。他们与华盛顿的FBI和伦敦的MD不一样,他们从来不擅长在街头进行隐秘的跟踪行动。

    这两个行人从华灯灿烂的大剧院门前经过,然后到达小一点的戏剧院,从那里他们拐到了一条小巷,即戏院巷。

    拐弯处有一个门道,尽管寒风刺骨,一个衣衫褴楼的流浪者还是在那里睡觉。奈杰尔爵士停住了脚步。

    他们前后跟踪的黑色卫队盯梢们,假装正在研究空空的商店橱窗。

    在门道里暗淡的灯光下,那个人听见了脚步声,抬起头来。他并没有喝醉,但是年纪很老,在一条羊毛围巾里,裹着一张饱经沧桑的疲倦的面孔。那件破旧大衣上面挂了许多已经褪色的勋带。一双疲惫的双眼,盯着面前这位外国人。

    奈杰尔·欧文在莫斯科时花了一些时间研究过俄罗斯的勋章。他从那排污浊的勋带里辨认出其中的一个勋章。

    “斯大林格勒?”他轻声地问,“你参加过斯大林格勒战役?”那个老头慢慢点点头。

    “斯大林格勒……”那个老头用嘶哑的声音说。

    他当时肯定还不到20岁,在1942年那个寒冷的冬天,为保卫伏尔加河上那座城市的一草一木与冯保卢斯的第六军团作战。奈杰尔爵士从他的裤子兜里掏出一张钞票。是5000万卢布,约等于30美元。

    他用俄语说:“食品,热汤,伏特加酒,为了斯大林格勒!”

    他直起腰来继续往前走,感到肚子饿了。文森特赶上来了,追踪者离开了商店的窗户,继续跟踪。

    他自己嚼咕了一句,转身进入了小巷。

    格里申车内的无线电话响了,他的一名跟踪者正使用对讲机。

    “他们转弯了。他们去了一家饭店。”

    白银时代是另一家传统的俄罗斯老式饭店,位于戏院背后的一个小巷里。它早先是俄罗斯中心的一家浴室,它的墙上贴着瓷砖和描述很久之前乡村风景的镶嵌瓷画。刚领略过街道上刺骨的寒风,两名客人感觉到这里的暖风正向他们迎面扑来。

    这个饭店里挤满了人群,几乎每张餐桌都被占住了。服务生领班赶紧迎上来。

    “先生们,恐怕我们这里都满员了!”他用俄语说,“是一个大型私人宴会,我很抱歉。”

    “我看见还剩下一张桌子,”文森特也用俄语回答到,“看,在那边。”

    那边靠墙确实有一张能容纳四个人的餐桌。服务生领班看起来很为难,他意识到这两名客人是外国人,他们很可能用美元结账。

    “我去问一下宴会的主人。”他说完,匆匆忙忙离开了。他与房间里最大那张饭桌上像众星拱月一样,被好多人围在里面的一位潇洒的橄揽色皮肤的人嘀咕了几句。那个人思索着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那两个人,点了点头。

    服务生领班回来了。

    “他允许了,请跟我来。”

    奈杰尔·欧文爵士和文森特肩并肩坐在靠墙的长条形软凳上。欧文朝那边望去,他向私人宴会的资助人点头表示感谢。那个人也向他点点头。

    他们要了黄莓调味的野生鸭子,允许服务员推荐了一种红葡萄酒,它使人联想起公牛的血。

    在外面的小巷里格里申的四名跟踪者已经把小巷的两端封锁 4f4f." >住了。上校的奔驰车停到小巷的入口处。他从车里出来,召集他的人开了个短会。然后回到他的车里打开了手机。

    “事情怎么样了?”他问道。

    从民族大酒店的二楼走廊里传来了一个声音:“正在撬锁。”

    民族大酒店里安排的四个人当中,有两个人仍然留在原地。其中有一个人守在走廊一端的电梯附近。他的任务是观察是否有人突然从电梯出来朝252房间走去。假如有人来,他要走在他们的前面,吹口哨递消息提醒窃贼离开房间门口,然后继续向前走。

    他的同事正在与那个小偷在一起,小偷正在尽全力鼓捣252号房间的锁。

    “你们进屋后告诉我一声。”格里申说。

    10分钟之后,那把门锁咯噔一响,被撬开了。他们通知了格里申。

    “每一个证件、每一份文件、每张照片都要放回原位。”他说。

    他们对奈杰尔的房间进行了快速彻底的搜索。小偷在浴室里呆了10分钟,出来后他摇摇头。柜子的抽屉里整齐地摆放着预料到的东西,有领带、衬衫、内裤和手帕。桌子旁边的抽屉是空的。衣柜上面的箱子里也是空的,衣柜里两件西服的口袋里什么东西也没有。

    小偷跪在地上,满意地低声笑起来了。

    文件箱在床底下,它被推到了中间,从外面刚好看不见。小偷用晒衣钩把它拉出来了。他用3分钟时间把箱子的密码锁打开了。

    箱子打开后,他很失望。里面有一个装旅游支票的塑料信封,假如不是格里申下了命令,他肯定要把它们带走的。里面还有一个钱包,钱包里有几个信用卡和一张伦敦怀特俱乐部的酒吧票据。一个银色的扁平小酒瓶,里面的味道他不熟悉。

    箱子上盖的内袋里有一张从莫斯科到伦敦的返回飞机票和一张莫斯科的街道地形图。他看了一下地图,试图找到任何标记,但是没有找到。

    他用一个小照相机将所有的东西都拍照。与他在一起的那名黑色卫队士兵把他们的所有发现向格里申作了汇报。

    “应该还有一封信。”他在500码以外的街道上严肃地说。

    小偷听到这话后重新检查了那个文件箱,发现它的箱底是假的。里面有一个长的奶油色信封,信封里就有一页纸,信纸的抬头是莫斯科和全俄大主教的名字和地址。他给这张纸拍了三张照片,以确保万无一失。

    “收拾好,然后撤离。”格里申说。

    屋里的那两个人把信放回到信封里,把信封重新放回到箱子的假层下面,使箱子完全恢复了原样。箱子的密码也按照开箱时的顺序恢复了原有密码,箱子被重新放到了床底下。他们把房间完全恢复了原样,仿佛奈杰尔·欧文走后没有人进来过,全部整理完之后,那两个人离开了房间。

    白银时代的门被人轻声打开又关上了。格里申带了四个人穿过小厅,推开饭厅里沉重的门帘。服务生领班赶紧跑过来。

    “对不起,先生们……”

    “滚开!”格里申根本一眼也没看他。

    服务生领班震惊了,他看到那个身穿黑色上衣的高个子后面跟了四个人,他让开了路。他立刻意识到遇到大麻烦了。那四名卫兵虽然身着便服,但是都是身材魁梧,面容凶狠。即使他们没有穿军装,那名服务生领班还是认出来了,他们是黑色卫队的卫兵。他在电视上见过他们,他们身着制服,在军营里的舞台上,为他们的领袖振臂欢呼。他非常清楚服务员不能与黑色卫队纠缠。

    领头的那个人将吃饭的人巡视了一遍,最后目光落在远处那张桌子前正在吃饭的两个外国人身上。他点头让其中一个人跟着他,其他三人在门口支援。他知道他需要助手,因为那两个英国人当中的那个年轻人可能会找麻烦,但是,他需要时间。

    “你的朋友吗?”文森特平静地问。他感到身边没带任何武器,真希望他盘子里的那把锯齿状的切肉刀离他近一些。他心想它还不算太远。

    “我想,他们就是几个星期前你们炸毁他们的印刷机的先生们。”欧文说。他把嘴擦干净,鸭子很香。穿黑色上衣的那个人走过来,在他们面前站住脚,打量着他们。他的手下站在他的身后。

    “是欧文先生吗?”格里申只会讲俄语。文森特翻译了他的问话。

    “实际上是奈杰尔爵士。我有幸见到的是哪位先生?”

    “别玩游戏了,你是怎样进入我们国家的?”

    “坐飞机来的。”

    “撒谎!”

    “我向你保证,上校。是格里申上校吧?我的证件齐全。当然,它们是被存在酒店的接待台里,否则,我会让你看的。”

    格里申犹豫了一下。他已经对大多数国家机关下了命令,并且对他们进行了适当的贿赂,他们已经遵守了他的命令。但是,也<bdo></bdo>可能出现某个漏洞。因为,有人会出更多的钱进行收买活动。

    “你正在干涉俄罗斯的内部事务,我不喜欢这种做法。你的美国傀儡蒙克不久将被逮捕,我要亲自找他算账。”

    “你讲完了吗,格里申上校?因为如果你讲完了,既然大家都很诚恳,那么让我也直率地讲几句。”

    文森特很快地翻译成俄语,格里申怀疑地看着他。还没有谁敢像他那样,对自己这样讲话,至少他是一名无能为力的老头。奈杰尔·欧文的双眼离开了他的酒杯,目光直盯着格里申。

    “你是一个非常令人讨厌的人,你所为之服务的人,更加令人厌恶!”

    文森特张开嘴,又合上了。然后用英语低声说:“老板,这么说明智吗?”

    “就这样翻译!”

    文森特照办了。格里申前额上的脉管有节奏地跳动着,在他身后的暴徒看起来,似乎他的喉结很快就要离开他的嗓子。

    “俄罗斯人民,”欧文以谈话的语调继续说,“或许犯了许多错误,但是他们不需要,任何国家也都不需要像你这样的社会渣滓!”

    文森特翻译到“社会渣滓”这个词时停住了,他换了一个俄语类似的词。格里申额头上的脉管跳动速度更快了。

    “总而言之,格里申上校,你和你的上司有可能永远无法统治这片伟大的土地。俄罗斯人民正在逐渐识破你们的假面具,30年之后,你会发现他们会改变他们的看法。那么,你打算怎么办呢?”

    “我认为,”格里申小心地说,“我首先要杀死你,你肯定不能活着离开俄罗斯。”

    文森特翻译完后用英语补充说:“我认为他会这么做的。”

    整个房间里鸦雀无声,两边吃饭的人都通过文森特的翻译听到了格里申与欧文的对话。格里申并不担心。在外吃晚饭的莫斯科人,既不会干预,也不会回忆他们所见到的事情。谋杀案分部仍然正在毫无目标地寻找杀害伦敦记者的凶手呢。

    “你做出了最不明智的选择。”欧文说。

    格里申冷笑了:“你认为谁会帮助你呢?你们这些蠢猪?”

    “猪”这个词用错了。格里申左边的饭桌上重重地响了一声。他半转身扭过去。一把明晃晃的弹簧小折刀被扎进了桌面,它仍然在颤动。它有可能是吃饭人的切肉刀,但是他手里已经握了一把刀。在左边,另一个吃饭的人把他胸前戴的白色餐巾取下来,露出来一只9毫米口径的手枪。

    格里申对身后的黑色卫队士兵问道:“这些是什么人?”

    “他们是车臣人。”卫兵回答说。

    “他们全是吗?”

    “恐怕全是!”欧文轻声说,文森特翻译了。

    “他们不喜欢被称为猪。穆斯林,你是知道的。他们有长久不忘的好记性。他们甚至能记住格罗兹尼。”

    当提到他们被摧毁的首都时,50名就餐者的枪支一起拉开了保险锁,只听见嘎咯作响的金属声。七支手枪对准了门帘旁边的那三名黑色卫队士兵。服务生领班蜷缩在他的收银台后面,祈祷他能够再一次见到他的孙子。

    格里申看着亲杰尔爵士:“我低估你了,英国佬。但是,以后你不会再有机会了。滚出俄罗斯,呆得远远的。停止于预她的内政。再也别想见到你的美国朋友了。”

    他转过身,大步朝门口走去。他的卫兵跟着他出去了。

    文森特出了一口长气。“你了解我们周围的人,是吗?”

    “我希望我的口信已经送过去了。咱们走吧?”

    他举起只剩下最后一点红葡萄酒的杯子向全屋里的人敬酒:“先生们,请接受我的谢意,祝你们身体健康。”

    文森特进行了翻译之后,他们离开了,他们都走了。车臣人大步走出了酒店,他们陪同客人到了大舍列梅季耶沃,第二天早晨,他们从那里登上了开往伦敦的航班当英国航空公司的喷气机在莫斯科上空倾斜转弯时,文森特说:“不管再出什么价,奈杰尔爵士,我都不打算再回莫斯科了。”

    “那很好,因为我也不会再回来了。”

    “那个美国人是谁?”

    “恐怕,他还在这里的某一个地方,生命在危险的边缘,就在边缘。他是一个非常特殊的人。”

    奥马尔没有敲门自己就进来了。蒙克正坐在桌子旁边,研究一张放大了的莫斯科地图。他抬起头来。

    “我们必须谈谈。”那位车臣领袖说。

    “你看起来不高兴,”蒙克说,“我很遗憾!”

    “你的朋友已经活着走了。但是,昨天晚上白银时代饭店发生的事情真是太疯狂了。我承认,我很久之前欠了你一笔债。但是,这笔债正在还清。而且那笔债,是我一个人欠的。不能因为你的朋友要玩疯狂的游戏,而使我手下的人处于危险的境地。”

    “对不起,那位老人不得不来莫斯科。他有一次非常重要的会面。除了他以外,没有其他人能处理。因此,他来了,格里申也发现他在这里。”

    “那么,他应该呆在酒店里就餐,在那里他会很安全的。”

    “显然,他需要见格里申,与他谈谈。”

    “就那样与他谈话?我坐在离他三张桌子远的地方,他实际上是在自己找死!”

    “我也不明白,奥马尔!那些,是他自己的事。”

    “贾森,这个国家有2500个私人保安公司,其中莫斯科有800个。他本可以从任何一家公司雇50名杀手。”

    随着黑社会的兴起,另外一个迅速发展的行业就是私人保嫖公司。奥马尔的数字非常准确。保安公司招募的人,同样都是来自以前的军事机构:有前陆军、舰队、特种部队、伞兵、民兵、甚至克格勃,所有这些人,都可能被雇佣。

    到1999年,整个俄罗斯雇佣的全部保安人员的数字为80万人,其中1/3在莫斯科。从理论上讲,民兵是为所有保安公司颁发许可证的权力机关,根据法律他们有责任,审查花名册上的所有征用的人员,看看他们是否有任何犯罪的记录,他们是否符合条件,是否有责任心,携带的武器情况,带了多少,什么型号的,为什么要带武器等等。

    这只是理论。实际上用钱可以买到所有必须的证件。“保安公司”这个伪装如此实用,以至于土匪们也组建并注册自己的公司。这样一来,每个强盗都可以出示证件,名正言顺地携带武器。

    “问题是,奥马尔!他们可以被收买。他们见到格里申,他们知道他们可以得到双倍的补偿;他们将改变原有的立场,亲自完成任务。”

    “所以你要用我的人,因为他们不会背叛你。”

    “我别无选择。”

    “你要知道格里申将完全清楚,是谁一直隐藏了你。如果他以前不清楚,他现在肯定不会迷惑了。从现在开始,日子将很难过了。我已经听到街上有传言,听说有人让多尔戈鲁基装备加工机械,以准备打一场土匪战。我最不需要的,就是土匪战。”

    “如果科马罗夫执政,多尔戈鲁基可能就是你们当中最得宠的一个。”

    “你这会儿,又提他干吗?又是你和你那该死的黑色档案。”

    “不管他是什么,我们现在无法阻挡了,奥马尔!”

    “我们?‘我们’怎么了?你来找我,是为了寻求帮助。你需要住所,我殷勤地招待了你,这就是我们的人民的生活方式。现在,我面临着开战的威胁。”

    “我可以尽力阻止它。”

    “怎样阻止?”

    “与彼得罗夫斯基将军谈谈。”

    “他?你知道他和他的GUVD,已经给我们的行动带来多大的损害?你知道他对我的俱乐部、仓库和娱乐场发动过多少次进攻?”

    “相比之下,他更恨多尔戈鲁基。我还需要与大主教见最后一面。”

    “为什么?”

    “我需要与他谈谈,有些事情需要告诉他。但是,这一次我需要有人帮助我脱身。”

    “没有人怀疑你,打扮成一名神父去见他好了!”

    “事情要比想像的复杂得多。我想那位英国人使用了一辆酒店的豪华轿车。如果格里申查阅一下记录,他很可能发现,一个英国人去拜访过大主教。他的住宅很可能被监视了。”

    奥马尔不相信地摇摇头。

    “你是知道的,我的朋友,你们的那个英国人是个大傻瓜。”

    格里申上校坐在他的书桌前,非常满意地研究着那张放大的照片。

    最后,他接了一下内部通信系统的按钮。“总统先生,我有事需要向您汇报。”

    “来吧。”

    伊戈尔·科马罗夫研究着那张从奈杰尔·欧文爵士的文件箱里找到的那封信的放大的照片。它是用教堂的官方信纸写的,信的开头写到:“皇家殿下”,信尾是阿列克谢二世陛下的签名和图章。

    “这是为什么?”

    “总统先生,外国人合谋要反对您的计划,已经完全搞清楚了。它是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放在俄罗斯内部,它是要搅乱您的竞选计划;他们选择了某些人,向他们展示了您的私人宣言,散布恐慌和失望的言论。

    “阴谋的第二部分更危险。他提出了一个取代您的计划,他们企图恢复全俄罗斯的王位。从他自身的利益出发,大主教已经参与进来了。你面前的那封信,就是他写给在西方居住的某个王子的亲笔信,他支持恢复王位的计划,一旦对方同意,教堂将向这个人发出正式的邀请。”

    “你的建议呢,上校?”

    “我的建议非常简单,总统先生。如果没有候选人,这个共同的阴谋肯定破产。”

    “你知道,有人能阻止这位贵族先生吗?”

    “能永远阻止他!他是个非常优秀的人才,习惯于在西方工作,讲好几国语言。他是多尔戈鲁基的工作人员,但是可以雇佣。他的最后一项合同涉及两名黑手党的叛教者,他们把在伦敦存的2000万美元盗为己有。两周前,在伦敦郊区温布尔登的一套房间里找到了他们。”

    “因此,我认为我们需要这个人提供服务,我的上校!”

    “把它交给我吧,总统先生。10天之内,将不会再有候选人了。”

    格里申回到他的办公室后,想像出一幅图画:奈杰尔的宝贵王子躺在大理石的停尸桌面上,FAPSI追踪到了蒙克,将他吊在地窖里。他要给奈杰尔·欧文爵士寄一包照片去,让他过一个真正的圣诞节。

    GUVD的头目刚吃过饭,正抱着他的小女儿一同观看她最喜欢的卡通片。这时,电话铃响了,他的妻子接了电话。

    “是找你的!”

    “是谁?”

    “他只是说是个美国人。”

    民兵将军把塔季扬娜轻轻地放在地上,站起身来。

    “我在书房里接电话。”

    当他关上书房的门,拿起话筒后,他听见他的妻子在外面把分机放回了原位。

    “喂?”

    “是彼得罗夫斯基将军吗?”

    “是的。”

    “我们那天谈过话。”

    “谈过。”

    “我有一些或许能使你感兴趣的情报,你有笔和纸吗?”

    “你在哪里打电话?”

    “在一个电话亭,我不能呆太长的时间,请你快一点!”

    “你说吧。”

    “科马罗夫和格里申已经说服了他们的朋友多尔戈鲁基黑帮,要发动一场战争。他们准备收拾车臣黑手党。”

    “这么说,这是一场狗咬狗的战争,我们应该注意。”

    “世界银行代表团正在莫斯科谈判下一轮的经济贷款的事宜。代理总统正在设法给世界留下一个好的印象,为他的竞选铺平道路。假如莫斯科的大街上到处子弹穿梭,他也许不会高兴的。他肯定要追究其原因的。”

    “继续讲下去。”

    “六个地址,请写下来。”

    蒙克把它们一连串告诉了对方,彼得罗夫斯基将军记了笔录。

    “它们都是什么?”

    “前两个是军械库,里面装满了多尔戈鲁基的武器。第三个是一个娱乐场,它的地下室里存放的他们的大部分财务账本。最后三个是仓库,它们储藏了价值2000万美元的违禁品。”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有两个级别不太高的朋友。”

    “你认识那两位军官吗?”

    蒙克说出了他们的名字。

    “当然知道!一个是我的高级副官,另一个是SOBR的班长。为什么要问他们?”

    “他们俩都在多尔戈鲁基的花名册上。”

    “你最好搞准确,美国人!”

    “我已经搞准确了。如果你要发起进攻,不要忘了把这两个人排除在外。”

    “我知道如何做我的工作。”

    电话被挂断了。彼得罗夫斯基将军思索着将话筒放回原处。如果这个奇特的外国特工说对了,那么他的情报是价值无限的。他拿定了主意,要打破那个黑帮战争,要对那个黑手党团伙发起一系列进攻。此时此刻,会得到代总统的赞许的。

    他可以指挥一只3000人的快速反应部队,SOBR主要由朝气蓬勃的年轻士兵组成。如果那个美国人,关于伊戈尔·科马罗夫和他的计划的说法有一半是正确的,那么在新俄罗斯,将没有他本人、他的扫荡流氓的执法团体,或者他的部队三者的立足之地了。

    他回到了客厅,卡通片已经演完了。他永远也不会知道动画片里人物的命运了。

    “我要去办公室,”他对妻子说,“我整个晚上和明天大部分时间,都要呆在那里。”

    在冬天,市政当局总是要把高尔基公园的小路上和人行道上全部洒上水,水不久就会结成很结实的冰,从而建成了国家最大的溜冰场。这个溜冰场延伸好几英里,是莫斯科各个阶层、各个年龄段的人最喜欢去的地方,他们带上滑冰鞋和足够的伏特加酒,在晶莹的世界里自由自在地畅游,暂时把世间的各种烦恼全部抛在了脑后。

    一些车道没有冰,车道尽头是小型停车场。圣诞节前10天,有两个紧裹着围巾、头戴皮帽的人,冒着严寒来到这里的其中一个小型停车场。那两个人都各自下了车,独自走到面对溜冰场的树林旁边,溜冰场里人们你追我赶,热闹非凡。

    这两个人当中,有一个人是阿纳托利·格里申,另一个人,是黑社会里称之为“机械工”的一个孤僻的人。

    在俄罗斯,杀手很不值钱。但是有几个黑帮,特别是多尔戈鲁基认为,“机械工”不是一般的杀手。

    实际上,他是一名乌克兰人,一名退役陆军少校,好几年前他被调到特种部队,在那里从事军事情报部门(GRU)工作。从语言学校毕业后,他在西欧任过两次职务。退役后,他意识到,他可以成功地利用他那流利的英语和法语,在那些大部分俄罗斯人认为是外国,或者是奇怪的社会里,他可以很轻松地自由活动。他毫无顾虑地把残杀他人的活动变成他的赚钱职业。

    “我知道,你想见我。”他说。

    他知道格里申是什么人,他知道在爱国武装联盟内部,这位公安头目是不需要他的。在黑色卫队内部,更不用说在该党的联盟多尔戈鲁基黑手党内,可以利用的刺客多如牛毛。但是到国外工作,就不是一般人能够胜任的了。

    格里申递给他一张照片。机械工瞥了一眼,然后把它翻过来。背面打印了一个名字和远在西部乡村一个庄园的地址。

    “一个王子,”他低声说,“我要去国外的王宫了。”

    “把你的幽默感留给你自己享受吧,”格里申说,“那是一个容易受伤害的人,他没有私人保镖。12月25日前必须完成任务。”

    机械工考虑了一下。时间太紧了,他需要准备一下。他之所以一直活着而且能自由活动,是因为他总是采取小心翼翼的防御性措施,而这需要时间。

    “到元旦那一天。”他说。

    “好吧,你出个价。”

    机械工说了个数字。

    “我同意。”

    他们两个人嘴里呼出来的气体都变成了白色烟雾。机械工记得在电视里看过一个宗教集会,会上有着神赐能力的年轻神父,一直在要求恢复上帝和沙皇。这么说,就是格里申的游戏了。他后悔,没有再增加一倍报价。

    “就这些事吗?”他问道。

    “除非你想知道更多的事情。”

    那个刽子手把照片放到他的上衣里面。

    “没有了,”他说,“我想我需要知道的都已经明白了。与你做生意非常高兴,上校!”

    格里申转身抓住他的胳膊。机械工盯住那一只戴着手套的手,直到他松了手。他不喜欢有人这样动他。

    “目标或时间都不允许失误。”

    “我不会出错的,上校!否则你就不会来找我了。我会把我的利克膝斯坦账户号码寄<u></u>给你的。祝你平安!”

    在高尔基公园的溜冰场会面的那个午夜以后,彼得罗夫斯基将军同时发起了六场袭击。

    那两个情报员被邀请到SOBR营房的军官俱乐部,参加一个私人晚宴,喝了足够的伏特加酒,他们都完全醉了。为他两人安排了远离袭击现场的睡觉房间。为了万无一失,他们睡觉的房间每个门口都安排了一个卫兵。

    白天安排的战术“演习”,到晚上就投入了实战。到那时,一系列封存在车库里面的作战卡车开出来了,部队已经上了车,作好了临战的准备。早晨2点钟,司机和作战指挥官<big></big>接受了任务,拿到了所需的地址。这是数月来第一次彻底的奇袭行动。

    对那三个仓库的袭击几乎没遇到任何问题。四名保卫财产的卫兵企图抵抗,结果全被击毙了。另外八名卫兵当时就投降了。仓库里藏有1万箱进口的伏特加酒,都没有上税,都是两个月前从芬兰和波兰进口的。由于闹饥荒,俄罗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伏特加酒消费国,不得不以高出产地国三倍的价格进口所需的烈酒。

    仓库里的其它存货是洗碗机、洗衣机、电视机、录像机和计算机,这些都是从西方劫持来的。那两个军械库里存放的武器,足以装备一个加强步兵团,武器的类型从一般的战斗步枪到肩载的反坦克火箭和火焰喷射器。

    彼得罗夫斯基亲自指挥了对娱乐场的袭击,娱乐场里仍然挤满了赌博者,赌徒失声叫喊着,逃入了夜空。那里的经理坚持说,他从事的是有城市经营许可证的完全合法的生意,直到把他办公室的书桌移开,地毯揭开,地下室的地板门掀开为止。那时:他几乎昏过去了。

    在早晨6点钟,SOBR的队伍仍在一箱又一箱地往货车里搬运财务账,准备把它们运到GUVD的总部去加以分析。

    到中午时,500码远的日特尼广场上,内政部的MVD常务委员会的两名将军打来了电话,表示祝贺。

    半晌的无线电广播,第一次播报了这次行动的新闻,中午电视开始全篇报道该新闻。根据新闻报道,匪徒的死亡人数达到16人,而快速反应部队的伤亡人数,仅有一人重伤和一人轻伤,重伤的子弹射入了腹部,轻伤的子弹擦破了一点皮肉。27名黑手党的成员被活捉,其中7人需要入院治疗,两名正在GUVD录口供。

    最后一条新闻,实际上是假的,但是彼得罗夫斯基故意让新闻媒体散发出去,以便在多尔戈鲁基黑手党领袖中,造成进一步的恐慌。

    后者确实元气大伤,他们在离莫斯科河上的阿克汉基尔斯可亚大桥1英里半以外的郊外,在一所戒备森严的华丽的大厦里召开了会议。开会时,惟一超过恐慌的情绪就是愤怒。大多数人深信他们两名情报员的兼职活动、SOBR奇袭的成功以及他们的情报的准确性,都充分说明他们内部有重大漏洞。

    就在他们商讨的过程中,街上有人传言,是一名黑色卫队的高级军官说话时不小心泄露了秘密。考虑到多尔戈鲁基为伊戈尔·科马罗夫的竞选秘密投入了几百万美元,他们的心情变得沉重了。

    他们永远不会想到,街上的传言是根据蒙克的建议由车臣人散布的。然而,黑帮头目决定今后再给爱国武装联盟提供资金援助之前,必须让他们作出严肃的解释。

    刚过3点钟,奥马尔在私人保镖的严密护卫下,来拜访了蒙克。这一次,蒙克正住在索科尔尼基文化和休息公园附近,公园展览中心北边有一栋车臣人的小公寓,他与一家车臣人住在一起。

    “我不知道你是如何运作的,我的朋友。昨天晚上突然爆发了一颗特大的炸弹。”

    “这只是一个自我兴趣问题,”蒙克说,“彼得罗夫斯基急于想在世界银行访问期间取悦他的上司,直至代理总统办公室,就是这么回事。”

    “好吧,现在多尔戈鲁基根本没有心思对我发动战争了。他们要用好几周的时间恢复他们的损失。”

    “还要在黑色卫队中查找泄密的人。”一个站在门口的人提醒他。

    奥马尔把一份新闻刊物放在他的膝盖上。

    “看看第三页。”他提出建议。

    有一篇来自俄罗斯主要民意测验的组织者的报道,公众对爱国武装联盟的竞选支持率正在下降到55%,而且还在继续下降!

    “这些<bdi></bdi>民意测验主要是在城市里进行的,”蒙克说,“主要是因为便利,科马罗夫在城市里的势力较强。问题的关键,将取决于被忽视的在农村的广大人民。”

    “你真的认为,科马罗夫能够在竞选中被击败?”奥马尔问他。“六周之前,一点门儿都没有。”

    “我也不知道。”蒙克说。

    这个时候,还不能告诉这位车臣领袖,奈杰尔·欧文爵士并没考虑要在竞选中击败科马罗夫的问题。他想起了那位老间谍头目,他仍然置身于秘密战线上的伟大战斗之中,坐在福斯特城堡的图书室里,面前摆放着圣经。

    “关键在于,犹太勇士古边思!”他这么说,“要像吉迪恩那样思考。”

    “你的思绪走得太远了!”奥马尔说。蒙克从幻想中醒过来了。

    “对不起,你说得对。今天晚上我要再次拜访大主教,是最后一次。我需要你的帮助。”

    “帮你进去吗?”

    “我想是帮我出来。正像我已经告诉你的那样,格里申很可能已经将那个地方监视起来了。一个人就行,但是我在里面的时候,那个人要给其他的人打电话。”

    “我们最好开始计划一下。”车臣人说。

    阿纳托利·格里申上校在他卧室里正准备睡觉,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他不用介绍就听出了对方的声音。

    “他在这里,他又来了。”

    “谁又来了?”

    “那个美国人。他回来了,他正在与陛下谈话。”

    “他没有怀疑任何事情?”

    “我想他没有,他一个人来的。”

    “打扮成神父?”

    “没有。穿了一身黑色的普通服装,主教似乎知道他要来。”

    “你在哪里?”

    “餐具室,正在调咖啡。我必须走了。”

    电话挂断了。格里申努力控制他的得意心情。那个可恨的美国特工几乎就要被他抓住了。这一次,不会再有像上次东柏林的那种情况了。他给黑色卫队的内部核心小组的组长拨通了电话。

    “我现在需要10个人,三辆车,带小型冲锋枪。把大主教住的那条街道两端封锁住。30分钟后在那里等我。”

    已经是半夜12点半。

    在1点过10分时,蒙克起身,他向大主教道晚安。

    “我想,咱们不会再见面了,陛下!我知道您会为这片土地尽心尽力的,您的人民是如此热爱您。”

    阿列克谢二世也起身,陪他走到门口。

    “看在上帝的份上,我会尽力的。我的孩子,愿天使保佑你。”

    当他下楼梯时,蒙克想此时北高加索山脉的几名战士们会干得很好的。

    那个胖男仆像往常一样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他的上衣。

    “不要上衣了,谢谢你,神父!”他说。他最不需要的是让某件东西拖住后腿。他掏出手机,按了一个号码。铃声响了一下,就有人答应了。

    “蒙克。”他说。

    “15秒钟。”一个声音回答道。蒙克听出了穆罕默德的声音,他是奥马尔派来保护他的年长者。蒙克把临街的门拉开4英寸,向外望去。在那条狭窄的街道下面,一辆奔驰车正在暗淡的街灯下面等待着。车的里面有四个人,一个人在掌握方向盘,其他三人手里拿着小型冲锋枪。车后面升起的白色烟雾表明,车的发动机一直在启动着。

    在另一个方向,该街道通往一个小广场。在广场的阴影下还有其它两辆黑色轿车在等待着。任何人,不管是步行还是坐车,要想离开这个小巷必须经过这里的埋伏区。

    在有一辆车等待的那一端,开来了另一辆车,它的出租车的灯光在挡风玻璃上面闪烁着黄色的强光。盯梢让它靠了过来。显然,它是来接他们的目标的。出租车司机的厄运来了,他也要死去。

    出租车与奔驰车并行后,有两个葡萄大的金属片击中了结冰的路面,跳到了那辆轿车下面,只听见两声滴答声。那辆出租车刚离开那辆奔驰车,位于临街门夹缝后面的蒙克就听见了炸弹的爆炸声。

    同时,一辆大卡车开进了街道的另一端的广场,轰隆隆地驶进入口后,便停下来了。司机从驾驶楼里跳出来,开始沿着小巷疾跑。

    蒙克朝浑身颤抖的神父点点头,把门大敞开,阔步进入了街道。那辆出租车几乎就在他的对面,后门打开了。蒙克纵身跳进了车里。前座上一只强有力的胳膊向后按着他,卡车紧跟在后面。

    那辆出租车轰鸣着从它来的路倒退着行驶。在静止的卡车后面,有人趴在地上用他们的小型机关枪朝卡车猛烈射击。然后卡车底盘下面的两颗炸弹爆炸了,射击停止了。

    其中有个人已经从奔驰车里出来了,他东倒西歪地站在后门附近,举起了他的枪。出租车的后挡板撞到了他的胜骨,一下子把他撞飞了。

    出了小巷后,出租车回转到人行道上,车轮在冰上打滑了,然后又恢复了正常,这时司机向前挂挡,飞速开走了。奔驰车里的汽油箱爆炸了,它的任务结束了。

    穆罕默德从前面座上转过身来,蒙克在他的萨帕塔小胡子下面看到了他的牙齿。

    “你使得生活更有趣味。”

    在小巷的远端的小广场内,格里申站在那里,研究着堵在路上的那辆被炸毁的卡车。卡车底下,他的两个人已经死了,是被从驾驶楼里面的触发底盘下面的两个小的东西发射的炸弹炸死的。从卡车的边缘望去,他可以看见他的另一辆车正在街道的远端燃烧着。

    他拿起他的手机,按下了七个数字。他听见他拨通的号响了两次。然后有一个恐慌的声音小声说:“喂?”

    “他逃跑了。你拿到我想要的东西了吗?”

    “拿到了!”

    “老地方。明天上午10点钟。”

    在上午10点钟,位于库里斯基的全圣小教堂几乎没有人。

    马克西姆神父正站在右手边的墙附近,手里拿着一个从大门口商店里买的蜡烛,这时格里申上校站到了他的身边。

    “那个美国人逃跑了。”他轻声说。

    “很抱歉,我已经尽力了。”

    “他是怎样猜出来的?”

    “他似乎怀疑那个住所已经被监视了。”像往常一样,神父身上直冒汗。“他从腰带里掏出了一个手机,给某人打了电话。”

    “从头开始说。”

    “他约在12时10分到达,我正打算去睡觉。陛下仍然在书房工作。那个时间他总是在那里。临街门的门铃响了,但是我没有听见。那个晚上值班的哥萨克卫兵开了门。然后我听见有人说话。我从我的屋里出来,他就站在大厅里了。

    “我听见陛下从楼上说:‘请那位先生上楼来。’然后他从楼梯的扶栏处看见了我,让我准备咖啡。我回到食品屋,给你打了电话。”

    “你多长时间才进屋?”

    “时间不长,几分钟之后。我尽快搞好了咖啡,以便尽可能少漏掉他们的谈话内容。5分钟之后,我就进了屋。”

    “我给你的那部录音机呢?”

    “我进去送咖啡之前就把录音机打开了。我敲门时,他们停止了谈话。放咖啡时,我故意在地上洒了些白糖块,然后跪在地上把它们抬起来。

    “陛下说没关系,但是我坚持要做,我跪在地上时,悄悄地把录音机放在了桌子底下。然后,我离开了。”

    “最后呢?”

    “他自己下楼来了。我拿着他的衣服在下面等候他,但是他不要衣服了。那个哥萨克卫兵就在门边的小房里。那个美国人似乎很紧张,他掏出一个手机,拨了一个号。有个人答应了,他就说了一句:‘蒙克’。”

    “还有其他的话吗?”

    “没有了,上校!就是蒙克。然后,他听对方说话。我听不见对方说些什么,因为他把手机紧贴在他的耳朵上。然后他等待着。他把临街门开了个小缝,向外望去。我仍然拿着他的衣服。”

    格里申想了一下。那个英国老头很可能已经告诉蒙克本人,他已经被酒店的豪华轿车暴露了身份。这就足以提示那个美国人:大主教的住宅已经被监视了。

    “继续说下去,神父。”

    “我听见一辆轿车的马达轰鸣声,然后是两次爆炸声。那个美国人猛地把门打开,跑出去了。接着我听见了爆炸声,我就赶紧从前门回来了。”

    格里申点点头。那个美国人很聪明,但是他知道这一点。那个人根据错误的理由得到了正确的答案。他,格里申,确实将大主教的住宅监视起来了。但是,是从室内由这个背弃的神父监视的。

    “磁带呢?”

    “当外面发生了爆炸后,那个哥萨克卫兵向外望了一眼,高声叫道:‘土匪!’然后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我跑上楼去,正好陛下刚从书房出来,正从楼梯的扶栏处向下张望。他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在楼道里站着,我乘机收拾了咖啡杯和录音机。”

    格里申没有说话便伸出了一只手。马克西姆神父从他的袈裟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磁带,是他们上次见面时,格里申给神父的那个小型录音机用的磁带。

    “我希望我做的事情是对的。”神父畏惧地说。格里申有时感觉到,他真想用他的双手扼死这个讨厌的家伙。

    “你做得完全正确,神父!”他说,“你做得非常好。”

    在乘车回办公室的路上,格里申再一次看了那个磁带。他下半夜损失了六名优秀士兵,损失了猎物。但是他手中的录音带,准确地记录了那个干涉内政的美国人和大主教之间的谈话。他发誓总有一天,要让他们为他们所犯的罪行付出代价。此刻,就他而言,这一天的结尾肯定要比开始好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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