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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一直在外面喝了两个多小时,看到里面走了不少人,才再次进去。原先那个坐庄的<q></q>哥们儿好像也输光了,现在是德明在坐庄。好多赢了钱的人可能家教严格,也可能是满足了,都走了,但是剩下的人数也很可观。我们三人进来之后,德明一点反应也没有,专心地推自己的牌九。

    玩的人不多,但是都是铁杆,每个坐门的人手里都掐着不少钱。边上丢石头的不多,因为没多少机会能有地方押钱,坐门的大都给押满了。看来午夜场局还好一些。人少,愿意玩大点的都在这个时间出现。

    进来之后,我就把钱从包里拿出来,准备丢下石头。什么我爹来叫我玩也不玩了的话,在好赌的人嘴里说出来那不叫话,有了局什么都忘记了。在德明看来只能理解为我赌瘾比较大。我丧失了应有的警惕,没有再观察德明,一门心思都放在下边闲家身上。我看哪个闲家配得比较能叫我满意,牌捂得严实,我可不想跟一个半吊子押,输了多冤枉啊。

    最终我选择了出门的哥们儿。他配得谨慎,和我风格差不多,押的钱还总有空,我就没事在他那里丢石头。把钱丢上之后,我就去看六叔睡觉。六叔的呼噜震天响,那睡觉的姿势很怪异,一大串口水顺着嘴角流了好长,叫我那么睡打死我也做不到。我就趁押完钱人家配牌的空闲去捅小海,叫他来看。小海也够坏的,看到六叔的解放鞋,就用脚踢着给带出了房间。就是这个空隙,我错过了好几把能发现问题的地方。

    当时也是押的小钱,三五百元的,也没太当回事。不知不觉进去2000元了,好像没见几把回头钱,大都是在保本和输上转悠。就在这个时候,那坐门的哥们儿对我说:“你来坐门啊?我玩太晚回家不好交代。”我脑子飞快转了一下,抢个庄都这么难,看来上来押押也不错,输了好有借口抢个庄来做,赢了更是皆大欢喜。我就说:“好,我来坐。”那哥们儿起身之后,我就坐到了板凳上去。

    那哥们儿站那里理着钱,说:“本来赢2万多,又在你局上输进去了,玩个本钱不玩了,你最近手气太硬了,克不过你。”德明不置可否地洗着牌,说:“怎么就看我赢钱的时候?我输的时候你怎么没看到?”

    我为了显摆一下自己在这里也算个大户,从包里又拿出1万元来。我对现在这个坐门的有个心理底线,输以不超过2万元为准,到2万元就不玩了,我可不和他们拼运气。

    我2000元或者3000元随意押着钱,不管是谁在我门里丢石头要看我的牌我都不给看。前面玩了五六手,都很正常,当我输了1万多元的时候,我就有点专注了,毕竟坐门输了也不是很甘心。一专注起来,我就发现德明洗牌好像跟我原先看到的不一样。德明是大把地乱推乱洗,但是右手中指总是拖住一张牌,无论如何洗,那牌都没脱离过他的中指。洗完之后,他必先码右手中指那张牌,码起就归到左手那边,也就是咱们推第一方不出的牌。而德明很多时候不推第二手。

    那张是什么牌呢?一般推牌九要想掌握牌,就把它放在对自己有利的位置,以利用色子的点数来控制这张牌去哪一家。而大家要控制的都是天牌,能控制一张天牌就基本不会输了。可他控制完了竟然不用,这让我很有兴趣。我脑海里偶尔会闪过这样的解释:那是他的一个小习惯。可多年玩牌的经验立刻把这个念头给打消了。我得找机会看看这张牌是啥。

    直接去翻看肯定是不妥当的,就只能等他推第二手的时候看了。这样的机会来得也快,德明上一手赢了,可能觉得好运继续,接着推第二手。他是两摞拿出来开门,色子打出末家发起,这样这最后的牌就分给了天门。牌发到我手里,我迅速拿起来以最快的速度配好。我牌虽然配好了,但是我还装作没配好的样子,继续端在那里。我的眼睛余光一直追着那张牌在天门那个哥们儿手里倒来倒去,看他拉了出来和另一张牌放在尾巴两张牌的上边。我把自己的牌也拉好,放在桌子上等着德明检验。德明翻开是10配6,长6头,3配4,7点尾。天门的哥们儿是4配6,鄙10头,地配7,地9尾。这样的牌就是一配。那个哥们儿配来配去地折腾,害得我眼睛很累。但我只能在心里暗暗地骂他一句,瞅他那块头,我可惹不起。我的阿Q精神学得很好的。

    德明的牌是3、4、6、10,可以配成4和10的4点头、3和6的9点尾,或者配成6头7尾,都是正常的配法。可我在想:是不是因为他知道地牌去了外面,所以要使劲追头呢?我不太确定,因为知道一张牌在什么地方对于玩牌九的庄家还是闲家来说都无伤大雅,一切色子说了算。德明看追上了天门的头,虽然尾巴没人家的大,没杀到天门的钱,但他还是很得意。

    我发现德明可能出千之后,就换成1000元一次押钱,用眼睛的余光观察着德明的一举一动。德明光着膀子,穿条普通的牛仔裤。要说牌九坐庄出千,无非就是偷牌换牌,再就是落汗后看人家如何配,或者是码大牌利用控制色子把大牌分到自己家。我研究过了,那牌九不是透视牌九,色子也是普通的色子。那德明是如何出千的呢?我所接触过的玩得最高级的牌九出千,就是把所有的牌都洗成两配的牌,然后通过观察别人配牌的方式来知道别人是如何配的,再根据自己拿到的牌来决定追头还是追尾。但德明好像没有这个水平。

    他们推牌九的桌子其实是个铺了块钢板的铁架子,上面蒙着一块帆布,想在这个桌子上做文章几乎不可能。在牌堆里现场偷也瞒不过我的眼睛,而且德明光着膀子,如果他要藏牌,我也说不出来他可以藏在哪里。但联想到他把一张地牌摆到最后,那就只有一种解释:他不希望出现地牌。既然不希望地牌出现,那么他必有自己的用意。

    后来德明在出千的时候,我发现了他的破绽。但我当时只是发现破绽,没有直接看清楚他的出千手法。因为我在出门,这个位置很难发现他那种出千手法。而且他的出千频率很低,可以说推五六手才偶尔出一次千。

    那一把他还是一直用右手中指拖着地牌,放到左手边,然后开始推第一手。他配牌的时候,也是把牌端在胸前用手捂着看,把牌九分出来头和尾,这样四张还是摞在一起的状态,左手拿着。放的时候往下一顺,直接放在桌子上,然后两两分开,表示哪个是头,哪个是尾。本来这样的动作没毛病,可他往下放的时候太贴近身体了,显得有点别扭。大家一般都是往前一送放在桌子上就行了。

    但德明这样顺着身体放下来也没问题,配完了牌也有人会缓慢地把牌放下来,可德明是用右手护着的。要说别人也有这样放的过程,右手也可能跟着。但是跟的动作和护的动作还是有区别的。而且别人这样放都很慢,放的过程都是在看别人配牌的脸色,希望从别人脸色上能看出点啥来。可德明放得快,而且根本不看别人脸色,全神贯注。

    我坐在出门,刚好在德明右手边。他放牌的过程发生了什么,我看不到。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发生什么事情呢?

    等大家都配好牌,他开始翻牌。我注意到他有个地牌,配的是2加6,8点头,杂8一对做尾。这一把他通杀三家。看来我不能继续再坐门了,到目前为止,我已经输了快2万元了。我感觉我已经发现什么了,立刻收手,把剩下的钱点了点说:“不玩了,再输连回家的路费都没了。”说着话我站了起来,把出门让给了别人来坐。

    我借故出去撒尿,回来的时候站在末门的位置看热闹,也就是德明左边。接下来他的运气很好,基本都来一些好牌,大概不需要出千,所以他没有什么动作。就这样六七手慢慢推了下来,其间,他还是一直掌握一张地牌。在我看来,他是随时为了再次出千作准备。

    终于有一把牌来得不是很理想,我站的角度很好地观察到了他所做的一些动作。他配好了牌顺着身体向下放,虽然快,但是我看到了。如果这样放下来,最里面的牌会被裤腰带的扣子挡住去路,可是他那张牌在碰上腰带扣子时竟然没被挡住,进去了。而德明的动作没停顿,右手中指和无名指直接接住了从腰带扣子里顶出来的那张牌,继续走,直到把所有的牌都放在桌子上。

    也就是说,那腰带扣子里本来就有一张牌,他利用放牌时顺着身体走的优势,用不需要的牌顶出了他想换的牌,而不需要的牌则继续留在腰带扣子里。那腰带扣子大小好像就是为了给牌九定做的,刚好大一圈。后来我才知道,那腰带扣子上下贯通,有个弹簧卡,进去的牌弹簧自然卡住,但是用另一张牌九去顶的话,那弹簧卡就自动让路,让那里的牌出来,之后力气消失又自动卡住顶进来的牌。就这么个东西,竟然害我输了快2万元。看来不懂的就是个凯子,我也不例外。

    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继续装着啥也没看到似的脸色木然地看着热闹。德明把牌亮了出来:头4配5,是9点,尾巴地配8,杠子。又一次通杀。

    德明很得意地拿着杠子说:“妈的,来可惜了。你们最大的尾巴才8个点。”说着话把手里两张牌在牌里一推,表示都和进牌堆里了,把第二手没推的牌也给划拉了。但是我分明看到那张地牌并没有和进牌堆里,他很有技巧地把那张地牌继续留在手掌里。接着他说:“来,继续押。老叶,你看你抠抠搜搜的,能不能把门抱满了,没钱抱满把地方让出来。人家站着押的都比你多。”

    说着话,他两手很不经意地提了下裤子。这样的动作很多人都有,只不过德明是右手在前边腰带扣子的位置提,又一次完成了把地牌顶进去另一张牌走出来的过程。牌九不大,一张牌来回这样走,一只手就够了。看他娴熟的程度,应该是下过大工夫练过的。换出来后顺势伸手去洗牌,正好完成一系列动作。手里换出来的牌和其他牌一起在洗着。而大家的注意力或多或少被他的话吸引到了老叶的身上。其实,就是不被他的话所吸引,想发现也太难了,没人会注意他的手里有张牌。

    原来我的钱是这样输的,可我一个外来的,能怎么样呢?上去揭穿?人家可都是本家,好像不太容易翻脸。我肯定也打不过人家,人家要耍横打我,我就惨了。可快2万元就这么输进去我还是很不甘心。

    都看明白以后,我就出了屋。外面还有很多马扎,我就拖了一个坐在那里纳凉。小海看我不玩出来了,知道肯定有事,也跟了出来。我俩在那里说着话。一会儿德水和德本也都出来了,问我怎么不玩了。我详细地跟他们说了德明出千的事。德本好像还有点不信,问我怎么办。我把剩下的钱都从包里拿了出来,递给他说:“能怎么办?钱都输了,剩的钱还你。”因为本钱都是他出的,而当初也说好了,有毛病的局输了算他的。

    我们正凑在一起鬼鬼祟祟地研究着,六叔出来找鞋。看到我们凑在那里,就摇晃着过来看我们是谁。看清楚后就问我们是否看到了他的鞋,我们都推说没看到,他嘴巴里不知道嘟囔啥继续去一边找他的鞋了。

    德本问我遇到这样的情况应该怎么办。我说:“这个是你们的地界,最好别问我怎么办。你们自己拿主意,我不参与。”德水就问我:“那如果在你们的地界你会怎么办?”我说:“拆穿他,把钱要回来。”德水看来真是个赌的门外汉,跟着问:“ 600e." >怎么拆穿啊?”我说:“拽他裤腰带嘛。”德水点了支烟低着头不吭声了,好像在思考该怎么办。我是无所谓,反正输的不是我的钱,只是有点不甘心。

    德本说:“这样吧三哥,你继续上去押,等他换了你把牌留住我们来查牌。”我说:“爱找谁找谁,我不干。”德本看我拒绝,讷讷地自言自语:“那怎么办?”看来这俩选手都是没主意的人。我心里想:谁管你怎么办?怎么办我都不想跟着参与,那是你们本家之间的事,我可别惹一身骚。

    德水把烟狠狠地一掐,说:“德本你去押,完了看准了查牌。要不当场查出来,就他那无赖样死也不会认的。”德本说:“我押可以啊,只是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该去查牌。”我说:“不是有我吗?我告诉你啊。”我叫他去出门的位置押钱,我在末门站着。德明换了,我会给他提示。我的提示就是拢一下头发,看我拢头发,德本就要直接把第二手的牌护住要求查牌。这样一查,就明白牌里缺了一张地牌。德明要承认还好,不承认就去他腰带扣子里找。

    可敲定后,德本又犹豫了。他畏缩的样子看着真叫人带恨,我真想一个马扎丢他脑壳上。他说:“这样做了德明要是打我怎么整啊?”一听他说这话就知道是个窝囊废,我甚至有点后悔来赶他联系的局了。

    小海看出苗头了,接他话说:“怕他打你就别去了,那2万也别要了。”德水关键时刻给德本撑了腰,说:“有我呢,他敢不给我出面要。”

    看德水这样说,德本的胆气稍微壮了起来,他理了理手里的钱,站起来说:“那我去押。”说着话就进了屋。德水也跟了进去。我和小海继续在外面磨叽了一会儿,也走了进去。进去的时候德本已经在出门押钱了。押得不多,200元一次。德本眼睛都不眨巴地看着德明的手。这个傻子,哪里有这么去看人家的。德水站在德本身后,一脸的严肃。

    看我进来了,德本就总来看我。虽然别人根本不来注意我们几个,但是我感觉很别扭。我赶紧趁个空当给德本使眼色,让他不要总去看德明的手,偶尔抬头看我就好了。我使完眼色,发现有人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是六叔。他坐在出门身后的椅子上,没玩,也没跟德明合伙,也没有搞庄外庄,所以可能他的心思没在赌局上。他表情疑惑地看着我,不明白我为啥对德本递眼色,看得我很是尴尬。我故意不去看他,装作熬夜犯困的样子揉了揉眼睛来掩饰自己。

    我专心地等着德明出千,可德明连推十多手都没有出千。我一度甚至怀疑是不是惊到他了,可看他谈笑风生的样子又不像,而且他洗牌还是拖着一张地牌去洗。我需要的只是耐心而已。可德本好像没这个耐心,他不停地看我,我故意不接他的眼神,专心地看大家玩。因为我一去看德本,就能看到六叔在盯着我。

    终于等到德明利索地把不需要的牌送进腰带扣子里换了一张地牌,我立刻伸出右手,夸张地拢着自己的头发。可德本竟然没来看我,专心地看大家配牌。我不能再等下次机会了,所以咳嗽一声来提示德本看我。德本的表现太叫我失望了,他直接来看我拢头发的动作,接着竟然马上就说:“别动,牌不对。”因为按照之前我给他交代的,必须等德明亮好牌后把地牌露出来再要求查牌。可这个时候大家都在配,谁也没亮牌,闲家不亮,德明当然也不可能亮出牌来了。想来可能是德本他太紧张了,但是再紧张也不能这样直接喊牌不对啊。

    德本喊了那一句之后,大家停下了动作,都不明白德本为啥来这一嗓子,只有德明知道他为啥这么说。德明这个时候已经把牌放在桌子上了,但是他又拿了起来,没表现出什么慌乱的神色,只是拿着牌问德本:“什么不对?你给我把话说清楚。”说话时,拿牌的手靠近自己腰带扣子的地方。德本看德明把牌拿起来就急了,上去就要抢德明手里的牌。德明看他要来抢手里的牌当然不干了,就使劲护着牌不被他抢去,嘴上还说:“你要干什么?你个兔崽子想找揍啊?”他使劲挣脱德本的手,一把把他推开,又抬起脚把德本给踹出去老远。

    德明把德本踢开之后,就把牌九扔桌子上了,上去一把揪住德本,说:“你怎么个意思来?你什么意思!”德本想抓德明,奈何人家光着上身,根本没地方下手。德水一看,觉得自己应该出面了,于是上去掰住德明的手腕子,说:“你把手给我放了。”德明也不示弱,说:“我不放能怎么了?”继续使劲地推搡德本。大家一看乱起来了,自己什么牌也不管了,赶紧把自己的钱都收在手里。六叔也赶紧把德明的钱都抓在手里。有上去劝的,拉的。抓人家出千还能演变成这个局面,是我所没想到的事。这个德本真是笨蛋得够可以了。

    德水看德明不松手,就开始和德明较上了劲。俩人开始撕扯起来,德明叫德水松手,德水叫德明松手,双方都不想先松,好像谁先松了会在气势上输给对方一样。可俩人力气都差不多,都不想示弱,就僵持起来。不一会儿,德水就气喘吁吁了,可能是长期不做体力活的缘故。大家都想把他俩拉开,可德水说:“谁敢拉偏架我弄死他。”这话是带着喘说出来的,怎么看也不像能弄死人的气势,可是大家听他这样一说,都不来拉了,都围着看。我当然也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了,伸着脖子使劲看。

    他俩边撕扯边理论。德明说:“有你什么事?”德水就说:“就有我事。你骗我朋友钱就是不给我面子。”德水说:“凭什么说我骗你朋友钱?说道说道来。”他俩互相倒着手抓对方的手腕子,有点像太极拳里的推手。我经常在公园看老头老太太这样推。只是他俩是抓,而且缺乏人家老头老太太玩的那个美感。我在心里说:打啊,拿拳头对脸捣,对着裤裆用脚踹,抓头发,挠脸。奈何人家根本没那个意思,看着怪叫人着急的。这时,我想起一句话:能动手尽量少吵吵。可能就是遇到这样场景的看客们心里的呐喊。

    他俩僵持了很长时间,到底谁也没扭过谁。边上的人也看出确实是打不起来,上来俩人一边拉一个。他俩也有了台阶下,互相撒开了手。德水被分开后,不是像我想的那样去和德明理论偷牌的事,而是拿出电话气哼哼地出去了。我们都听他在外面很大声地挂电话说:“老道(可能是绰号),你立刻给我带人来。我在××村,立刻来。多叫点人。”挂完电话,德水气哼哼地回来,找个椅子一坐,说:“你不是挺厉害的吗?等会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厉害。”说完坐那里猛喘。

    德明说:“你别整那没用的,好像我怕你似的。叫人来能怎么样?能打死我啊?呐,你现在打死我得了。”说着话凑德水面前去,把头伸给德水,那意思是叫他打。德水根本没有动手去打他的意思,喘着说:“我朋友大老远奔我来了,你骗他们钱我再不管,我以后在这一片就不用混了。”德明看他不打自己,就要走出门。德水又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子,说:“想走?不说清楚别想出这个门。”于是他俩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抓手腕推搡。

    德明可能是被德水前边的电话吓到了,因为德水有这个实力把人喊来打他,在气势上低了一头。他边倒<tt>..t>着手抓德水的手腕子边说:“水哥,你想怎么办?什么意思你说出来。喊人来算什么本事。”德水也是边倒着手抓他的手腕子边喘着说:“我什么意思你不知道吗?你不知道吗?骗我朋友钱就不行。”德明说:“出来咱俩好好弄弄来。”边说边拉着德水出门。德水继续喘着说:“出来就出来。”说着话俩人推推抓抓地一起出了屋子。可他俩出去以后还没有动手的意思,继续拉拉扯扯说着互相不服软的话,简直急死个人。

    他俩好像很有默契,互相拉扯着离这个屋子越来越远。后面跟着看热闹的人想跟过去继续看热闹,可德明竟然能腾出一只手指着要跟过去看热闹的人说:“都别过来,我俩的事。”完了继续和德水纠缠在一起抓扯着,越来越远。终于俩人在一棵树下停住了。天黑了,看不清楚,但是偶尔借助国道上来往车辆的灯光,看到他俩不互相抓手了,一个在点烟抽,一个在讲着什么。

    他俩在那边树下交流的时候,我身边的人也没闲着,纷纷议论着。有的好像还没搞清楚状况,到处问发生什么事了;有的好像看出门道了,可能觉察到德本和德水是不是抓到德明什么把柄了,都找德本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德本就跟他们说抓到德明换牌如何如何的。听德本这样一说,大家纷纷说一会儿不让德明走,要把输的钱要回来。

    他俩交流了半个多小时的样子,一前一后走了回来。大家都围了过来,说着各种话,话里话外就是叫德明还钱。

    德明不接他们的话,问:“我钱呢?”六叔说:“我给你拿着呢。”说着话把德明的钱递了过去。德明拿了钱就进了屋子,大家又重新聚拢过来。好像从发生到结束,没人去查那牌九,都跟着看热闹了。那牌九还是老样子放在桌子上,闲家丢的还是原先丢的那样,桌子上的第二方没推还是整齐地码在那里。德明把钱放在桌子上,说:“都过来报个数谁输了多少钱。”大家纷纷说自己输了多少。我没说话,就是看着,好像一切和我无关。

    可德明不这么认为,他看我没说话,主动问我:“哥们儿你输多少钱?”我说:“18600元。”德明就哗哗地点钱,点出18600元递给我,然后继续点剩下的钱。点完了他拿出2万元说:“这个是我本钱。”说着话把钱揣进了后屁股兜子里。剩下的钱大概有4万元的样子,他往桌子上一丢,说:“我一分没多拿,你们自己算。”说着话,抓起一把牌九使劲地摔到门外,说:“这他妈的玩个什么玩意。”摔完就气哼哼地走了,好像自己受了莫大委屈似的。

    六叔一看他把牌九摔了,赶紧去捡,边捡边说:“干吗都扔了,我还要坐庄呢。”说着话到处去找。这么黑的夜,去哪里找啊,看他那老眼昏花的样子,看来基本是找不全了。

    德明一走,大家纷纷说自己输了多少钱。老叶手最快,把钱抓在手里,把自己输的先点出来,然后挨个给大家分。可最后还是一笔糊涂账,有的人只拿回来一小部分,有的没拿到。拿回一小部分和没拿到的都和前边先拿了钱的商量,看能不能均衡点。可前边拿钱的都说自己只拿回自己输的钱,多了一分没拿,不够去找德明要。

    账算得差不多了,大家就都开始议论起来。有的说德明不是2万元本钱,应该是下了14000元做本钱,多拿走6000元。有的问德明到底是怎么偷牌了。这个时候德本就站出来说话了,他详细说德明是如何偷换牌的,好像自己是个英雄,而且越说越激动:“别看我不懂赌,可我什么没见过啊?想糊弄我的眼睛,不好使。想骗我带来的哥们儿的钱,不好使。我德本是什么人你们还不知道吗?骗我哥们儿谁都不好使。”

    这番话被他说得无比豪气。如果我真是他哥们儿被人骗了被他这样找回了场子,我肯定激动得流泪。可目前我不是这个角色,我是被他请来骗人的。骗的钱也不是我的。所以我没有激动,心里一点波澜都没有。大家都看我,我只能用抽烟来掩饰自己,对着大家展示出被朋友护着的骄傲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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