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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子弟中学走访回来,温朴闷闷不乐,心里不说乱如麻,也是杂草丛生。

    温朴今天是冲着盗版教材去的子弟中学,没想到又调研出了更让他头疼的人才流失问题。前些天教育处处长向他汇报近期工作时,说是有人举报子弟中学的校办印刷厂盗印辅导教材卖给学生不说,还往周边的县乡镇中学销售了,温朴听了觉得问题不轻,让教育处处长安排时间去子弟中学走走。

    那会儿子弟中学的小会议室里,温朴开门见山问盗印教材的事,校长倒是没有躲躲闪闪,如实承认了此事,只是解释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现在中小学生的辅助教材市场就是这样滥,从新华书店进来的也不敢保证全是正版的,时间上也不能保证,而且定价都偏高,再就是质量上的问题。校长说子弟中学的盗版教材,不仅价格低,质量也比一般的盗版教材强。温朴听到此想拍桌子,但他控制住了激动的情绪,问校长和书记还有什么困难,今天全都吐到桌面上来。校长说盗版把嘴说软了,书记只好站出来补台,汇报了年轻教师出走问题。

    企业办学校的弊端,现在越来越往外显现了,远不是早些年的快乐光景了,过去企业里的教师活得多带劲啊,挣得多、福利好、责任小,比起市里面的教书人,那时局内教师找不到优越感的人怕是没几个。可是风水轮流转,眼下那些好光景,已经不复存在了,社会上的合资学校、民办学校、重点学校、实验学校、贵族学校,气势一起来,就把子弟中学淹没了,冲击得企业教师队伍心态混乱,怨声载道,尤其是没几年教龄的年轻教师,过去那些令人眼红的福利没享受到,现在是整天在老教师感叹过去幸福时光、幽怨现实荒凉的情绪里吃苦受累了,还要愁职称愁住房愁婚姻,一想未来个个浑身没劲儿,于是乎跳槽就成了这批年轻教师改变命运创造未来的时髦举动,校领导的几条舌头接到一起也拦不住,人才流失现象严重,最近又有某地贵族学校的人来挖墙脚,抛出的待遇诱人,几个教学一线的骨干尖子,铁了心要求离开,学校一看好说好商量不管用,索性不讲理了,卡死了无条件离开这条路。来硬的尽管比来软管用,但还是有两个年轻教师一拍屁股,净身辞职而去,什么工龄啊党团关系啊医疗保险和养老保险等,统统丢在企业里不要了。

    现在子弟中学英语和数学教师告急,为了缓解这一困难局面,一个姓倪的副校长,还有校团委书记和教导处一个副主任,不得不重新站到讲台上解燃眉之急,另外又从社会上东拼西凑地招聘了几个退休教师补缺。时下一些腿脚灵便又不甘寂寞的退休教师,大多在家里办补习班挣外块,或是去某某培训中心之类的地方挣钟点钱,名声响亮的园丁级优秀级退休教师,一个月忙划下来,收入至少在几千块钱,高考前后那一个月里,收入过万的人不在少数。市场需求,知识和经验就能转换成钞票,所以说子弟中学开出的那点薪水,招募老弱病残都费劲,眼下走俏的英语教师,好赖招不上来,除非肯甩出大把的钞票去挖人家的墙脚。

    左思右想后,温朴心里越发不踏实了,操起电话打到教育处处长办公室,那边的电话占线。

    此时的教育处处长,正在接听子弟中学倪副校长的电话。

    温朴放下话筒,靠到椅背上,捏着下巴,眯缝着眼睛,回想在子弟中学走访的一幕幕情景。

    几分钟后,温朴又打了教育处处长办公室电话,那边还在占线,温朴等不下去了,在电话号码表上找到了教育处处长的手机号。

    啊,温局长,好好好,我马上过去。

    教育处处长气喘吁吁地来了,温朴也不让座,直接布置任务,让他抓紧时间把子弟中学的问题好好梳理一下,写一份书面调研报告,回头上班子会研究。

    处长脸色为难,吭吭吃吃地说,温局长,刚才我在接倪副校长的电话,他……

    温朴一脸警觉地问,他怎么了?

    处长为难的脸色,一下子又转变成了苦相,嗫嚅道,倪副校长也打算调走,去开发区实验中学,你说这不是火上浇油嘛温局长。

    温朴一脸僵色,半天没吭声,目光痴痴地钉在对面墙上。

    温局长,我再跟倪校长好好谈谈。处长说。

    温朴长出了一口气说,好吧,那你先回去忙吧。

    处长说,谈成什么样,下来我及时向你汇报的温局长。

    温朴点点头。

    处长走后,温朴失神地望着桌子上的手机。

    温朴拿起手机,连通了小姨子的手机。

    嗬,亲姐夫,怎么想起主动电你小姨子了?

    温朴说,我看你整天闲着没事干,怕你闲坏了,想给你找个差事干干。

    小姨子大惊小怪地说,不会吧?我说局级姐夫哎,你恶搞谁,也不能恶搞你小姨子呀?

    温朴说,你听着,我这儿的子弟中学,现在缺英语教师。

    小姨子沉默了一阵子说,你真是有病乱投医啊,我的亲姐夫,东升那地方,我能去吗?甭说是去说鸟语,就是去当你这常务副局长的助理,我也不能抬腿啊,这要是打翻了我姐姐的大醋坛子,我就是不给淹死也得给熏死啊!这关系到性命问题,我说你胆也忒大了姐夫!

    听下小姨子这段表面上不着调,但内容不虚空的话,温朴一下子冷静了,觉得小姨子的推理担心不是多余的,自己让她过来确实欠思量,到时朱桃桃那里会不会有麻烦另说,东升人的闲话也少不了,让朱团团过来纯属是脑子发热烧出来的幼稚想法。

    小姨子说,东升再小,找几个教英语的,还是不会费多大劲吧姐夫?如今无家可归,满大街小巷流浪的大本生研究生多了,给俩钱还不就领走啊,至于愁到打你小姨子主意吗?

    温朴说,教中学生,不是做家教。

    小姨子口气一变,公私分明地说,我可跟你说姐夫,咱说是说笑是笑闹是闹,你可不能来真格的毁了我这清白身。要说呢,你毁了我的清白身,我倒是无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事,问题是我姐姐可就不好承受了,弄不好她一脚就迈进了疯人院。感情造假,损人不利己,我们可都是良民啊姐夫。

    温朴软弱无力地说,我现在没心情跟你瞎逗。

    小姨子送来噗哧一声,紧接着笑道,知道你这个新官踩上了地雷,犯愁了,你小姨子这不是在给你宽心解闷排雷嘛。唉,怎么样?我就说过,这当官呀,其实没多大意思,为人民服务累心,贪污腐败黑心,两面三刀恶心,人不人鬼不鬼伤心,不得宠混日子闹心,这些滋味都不怎么好受吧局级姐夫?

    温朴笑道,好了好了,不跟你说了团团,我还是接着累心吧。

    小姨子问,你这周末回来不?你可是有日子没见到你小姨子了姐夫,你就不怕你小姨子漂亮得让你认不出来?再说你也不能为了一官半职就扎根东升,让我姐姐没黑没白地守活寡呀!

    温朴搪塞道,话到愁消,我总给她打电话。

    小姨子道,电子信号能解决屁问题,女人的滋润爽快,是需要你们男人面对面出力气创造的。

    温朴的舌头短了,够不到合适的词了。

    小姨子咂了一下嘴,不依不饶地说,你好好反思反思吧,我的局级姐夫,你工作出来的成绩,到时候属于党和组织,可是我姐姐的幸福与不幸福,到头来只属于你这个当丈夫的!你们男人啊,不是我说,天生好通过玩弄权术来体验所谓的雄性价值,而我们女人就不一样了,雌性的物质生活欲望,到什么时候都大于政治理想!

    温朴听呆了,他真不敢相信这些话是出自朱团团之口,过去一直以为她嘴上乱七八糟没深度,挂不住正经话,现在看来不是那么回事,小姨子的嘴上还是有些真功夫。

    温朴说,还真是海水不可斗量,人不可貌相,姐夫我过去有眼不识香山,原来团团也是香山上一红叶啊。

    朱团团说,那是,山不在高,有仙则灵,这回知道啥叫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了吧?跟你说,别一提吃喝玩乐的人,就小瞧,就鄙视,吃喝玩乐的人其实分四类,一类是给人包养的消费寄生虫<abbr></abbr>,一类是黑白两道全踩的暴发户,一类是腐败堕落的政客,再一类就是像你小姨子我这样的大智若愚者。也就是说,有些人吃喝玩乐是醉生梦死,是低级趣味,是贪图安逸,而有些人则是拿吃喝玩乐来消解精神磨难和回避龌龊的现实……哈,不说了,不说了,再说你就中毒了亲姐夫,到时候我可没有解药给你吃的,拜拜吧姐夫同志。

    温朴愣呵呵地说,呃,再见!

    朱团团想必是从再见两个字里,听出了温朴情绪失常,于是紧着往回拧劲儿的口吻说,姐夫,我这都是在放屁,你别往心里去,其实人活着,还是应该有崇高心理和信仰目标,一天到晚都像我似的,这社会也乱套!不说了不说了,我这有事了姐夫。

    温朴一激灵,忙说,好好好,不说了团团,等回家再说。

    下午三点整,孙处长手里拿个文件袋来到温朴办公室。

    孙处长说,温局长,我昨天去农场转了转,我想跟你汇报一下。

    温朴的目光,本能地在孙处长脸上多停留了一会儿,当感觉到孙处长脸色没什么问题时,目光又本能地往下一落,在孙处长手里的文件袋上刻意擦抹了一下,孙处长觉察到了什么,表情不大自然地叫了一声,温局长。

    温朴应了一声,接着就招呼孙处长坐下。

    两人都坐进了长沙发,只是一人守着一头。

    温朴说,孙处长,等哪天倒出工夫来,我也去农场看看。

    农场离市区四十多里地,总局没有一分为二那会儿,温朴陪苏南去过,总局分家后,农场划给了袁坤的一局,听说搞得不怎么样,职工意见很大,一局每年干往里贴钱维持。

    孙处长感触至深地说,总局初期,市场上的食品还不怎么丰富,农场就成了一个热闹地儿,种点瓜果蔬菜什么的分给职工,职工没有不高兴的。后来市场经济一起来,农场就给大家冷落了,慢慢地也就不行了,领导们都顾不上往农场用心思了,再种出啥东西来也不新鲜了,有一年大白菜丰收,局里让各单位组织人去拉,到头来零零星星只去了几股人,结果大白菜全都烂在了地里。再后来总局分了家,农场给了一局,用途也一下子改变了。温局长,你现在来到东升任职了,有些事情,我必须如实告诉你,不然我心里愧疚。如今的农场,虽说也还在种菜收果,养鱼养鸡养鸭养猪养兔什么的,但一般老百姓是吃不到了,也不拿出去卖,这些不沾农药,不上化肥,清一色靠农家肥料催生的无公害绿色食品,成了特供的时髦商品,平时只供给局机关里的领导,基地一些二级单位的党政一把手,逢年过节时再往部里送一些,想必温局长和苏部长也都吃过。对此现象,群众骂爹骂娘,管农场叫皇家乐园,也有叫官家后厨的。前年秋天,几十个职工家属去农场闹事,砸了一些菜蔬大棚,砍倒了一些果树,捣毁了一些鸡舍鸭窝等设施,临走时还杀了几头猪带上,再就是抓了一些散养的柴鸡土鸭。事后袁局长气坏了,也把我骂个狗血淋头,动用了市里的公安力量,抓走了几个人,结果引发了几百人围攻局机关大楼,险些没造成流血事件,后来此事件被人们说成是皇家乐园事件,在部里影响很大,这你温局长是知道的。

    温朴板着脸,嘟着嘴,点着头,农场的某种景象,他这会儿能臆想出来,禁不住叹了一口长气。

    孙处长两只手捏到一起说,温局长,关于农场我有个想法,想说给你听听。

    温朴身子坐直了道,看来孙处长有振兴农场的计划了?

    孙处长笑笑说,温局长,振兴计划没有,不过承包的念头倒是有了。

    温朴扭过头,审视着孙处长,半天没开口,像是突然间又感觉到孙处长哪儿不对劲了。

    孙处长稳稳当当地说,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温局长。我跟农场那些人,已经交换过意见了,农场再这样往下经营,他们也闹心。

    温朴问,你是说由你牵头来承包农场?

    孙处长毫不犹豫地点头道,是的,温局长。

    温朴想想又问,这件事,你跟你爱人柯霞沟通过吗孙处长?

    孙处长说,我老婆支持我走出这一步,温局长。

    对话到此,温朴基本相信孙处长的脑子没问题,今天他不是拿承包农场来闹着玩的,看来他的一些考虑已经很成熟了,不然他不会贸然开口。

    温朴道,孙处长,能听听你的承包<abbr>.99lib.</abbr>设想吗?

    孙处长说,温局长,上午我打了一个简单的承包意向报告,我给您带来了。说着话,从文件袋里掏出两页A4打印纸递给温朴。

    温朴接过来,目光刚落到第一页打印纸上,孙处长就了站起来,说,温局长,那你先看,回头我再来找您。

    温朴说,报告我下来看吧。孙处长,你坐,我还想跟你聊聊。

    孙处长就又坐到了原位。

    温朴说,你要承包一个名声不怎么好的农场,这我多少还是有些想不通。孙处长,咱们之间不应该隔着什么,你今天能不能跟我说说心里话,就是你为什么要去承包农场?

    孙处长憋了好一阵子说,温局长,我有几斤重,我能干什么,我心里有数儿。两局就要合并了,僧多粥少,我想我提前退一步,一来到时少给组织添麻烦,二来也是对自己今后的几步路负点责。再自私一点说,我现在这么做,也是走你温局长一个后门,只怕到时农场也有人抢着去。

    温朴不想挖空心思去判断孙处长这番话里有没有水分,他只清楚自己此时从孙处长身上感受到的是朴实与平和,甚至是觉得孙处长如此选择未来,含有故意在工作上回避他们赢巢缘分的因素,如果再进一步说,就是他孙处长要用这样的后退行动告诉袁坤,他孙处长与温朴之间,虽说有那么一层特殊关系,但他孙处长不会在未来的干部挪动上,拿着这层特殊关系沾温朴的光,所以他要及早走出这一步。

    温朴这么揣测孙处长的心理动机,完全是因为现在的孙处长,已经装在了他心里,这几天他在考虑两局合并后一些处级干部的去向时,他本能地就把孙处长放到了总局后勤处处长的位置上。现在孙处长先他一步做出了选择,这使得温朴的盘算受了影响。

    孙处长再次起身说,温局长,那你先忙着,下来咱们再详细谈。

    温朴意识到话说到这种地步,似乎就不好再往下进行了,便说,也好孙处长,等我看完了,咱们再好好聊聊。

    送走孙处长,温朴坐下来,逐字逐句把那两页纸看下来。虽说这个报告还是个粗线条的东西,但骨头架子搭起来了,像承包方式、承包年限、资金借贷、人员数量、工资待遇、开发意向、经营思路,上缴利润这一块相对说得细一些,具体到了头一年向局里要什么起步待遇,第二年要什么扶持优惠,第三年要什么保障政策,第四年正式把该固定的条款都固定下来等等。

    放下报告,温朴最初对孙处长的一些看法或是揣测,现在似乎只剩下一些模模<cite>九九藏书</cite>糊糊的影子了,从孙处长这个报告上看,孙处长还真是要去农场干点事儿,要是他一味想拿承包农场作未来官位秀的话,那他完全没必要在这份报告里把心思弄得这么细致,给自己三言两语,足可以把求官要官的心里信息,借承包一个形式准确无误地传递出来。

    温朴再次拿起报告,一个字一个字地又仔细看了一遍。

    这次的读后感,依然是觉得孙处长承包农场的打算,依然不是<u>99lib.</u>什么歪门邪道的阴谋,他无非是想去那样一个远离市区的僻静地方,实实在在地干一些自己想干的事。另外温朴还意识到,这时的自己,多少从孙处长的这份承包报告里,隐约嗅出了一个人,一旦为了尊严和自由而不把权力与地位放在眼里时,那么这个人很可能就是个超现实的唯我主义者,或者是心灵受过创伤,要么就是拥有沧桑的人生阅历,此时弃喧嚣,返璞归真,是其命运的超脱选择。因为只有这几种类型的人,才有可能在物欲横流的现代生活中看破红尘浮世,有能力知道什么路是属于自己脚下的路,哪怕是一条羊肠小道,只要心界宽敞,依然能走出条条大路通罗马的感觉。这不是自欺欺人,也不是自我愚弄,人的忠实自我的感觉,是人在工作与生活中超凡脱俗的一个支点。感觉无家可归,人心何处休闲?

    经过了心里的一波三折,温朴的脑子并没有昏昏涨涨,反倒清醒了许多。他给袁坤打电话,说是去他那儿坐坐。

    温朴来到袁坤办公室,没说几句闲话,就把孙处长那份承包农场的报告递给了袁坤。

    袁坤看过报告后,轻轻嗯了一声,抬起疑惑的目光,瞧着温朴问,你觉得孙处长这是……

    温朴倒是一脸暖和,看着袁坤说,我说老兄啊,瞧你这副谨慎的样子,你该不会是一日遭蛇咬,这辈子怕井绳了吧?

    袁坤摆摆手,往上翻着眼皮说,一物降一物,我真是惹不起孙处长,我现在一想他,眼前就烟头乱飞,屁股眼儿冒凉风!

    温朴捂着嘴笑起来。

    袁坤正色道,玩笑玩笑,等见到孙处长,我给他三鞠躬陪罪。

    温朴笑道,费那事干啥,你现在给我鞠了,回头我再转给孙处长。

    袁坤转着眼珠说,不是我小气温局长,让你受累,我心里过不去。

    温朴说,好好,那就说点让袁局长心里过得去的。两局处室要合并了,孙处长此时送来这份承包报告,不会是担心你到时把他怎么着了吧?

    袁坤一笑道,就我这心眼,还不至于连根针都穿不过去吧?

    温朴说,那你的意思是同意他承包农场?

    袁坤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报告说,我倒是有些担心承包这事,一旦给别有用心的人制造成我对孙处长迫害的证据,那我可就冤枉死了。

    温朴见他意识到位了,就接上话茬说,所以我来找你通通气。

    袁坤挠着脑门,想了一阵子,语气低沉地说,过去孙处长在工作上,虽说没多少开创性,但是主动性和积极性,还是随处可见的。都说没有功劳还有苦劳,我看全局最配受益这句话的人,非孙处长莫属。还有,过去我说他不讲究方式,不讲究场合,甚至有些话都不过脑子,其实我那是没把孙处长当外人对待,要是对他有戒心有成见什么的,我早就不搭理他的,唉!

    温朴点头道,既然这样,那你下来找孙处长沟通一下怎么样?

    袁坤连连摇头说,事过境迁,不便不便,你是他的救命恩人,这事我看还是你来处理比较妥当。

    温朴道,行了吧老兄,你就甭跟我犹抱琵琶半遮面了,你俩也是赢巢密友,还有什么话说不开?

    袁坤挺了一下腰说,是福不能躲,是祸躲不过。好好,找时间,咱俩一起见见孙处长,听听他的具体想法。我跟你说老弟,动心思承包农场的人,可能不只他孙处长一个。

    温朴噢了一声,明白在孙处长找自己之前,也有人找袁坤说过农场的事,于是说,好吧,那就找时间一起见见。

    袁坤摸着后脑勺道,退耕还林,土鸡柴蛋,粗粮时尚,这经济热点,不会是要从城市转向农村吧我说温局长?

    温朴一本正经地说,这也是说不准的事呀,袁局长。

    袁坤望着窗户感慨道,窝头打天下,稻米坐江山,美人废大业,自古城市都是各阶层人士各种欲望的集结地,而乡村的田园风光,历来属于那些闲情逸致的文人墨客,像我这类粗手大脚的人,那是城乡两头不占啊!

    温朴难得一见袁坤如此抒情,可一回味又觉得不对劲,袁坤的抒情里可能隐含着什么?其实温朴这时不想猜疑袁坤,或是戒心袁坤,然而人在官场上相信另一个人,确实不是一件容易做到的事情。过去自己与袁坤交往没什么阻碍,那是因为过去的自己,只是官场上的一个隐身人,还不能拿实权与袁坤对话,虚与实的相对距离,给了自己与袁坤一定的安全感。如今自己与袁坤同台唱戏了,实权碰实权,意见对意见,想法顶想法,态度照态度,一些事想达成共识,不经历摩擦怕是难得结果,尽管他袁坤在嘴上总是一退再退,但他的心里活动,未必与嘴上同步,这是因为人的本性都争强好胜,尤其是在官场上,更是谁都想长一张说一不二的强势<mark>99lib?</mark>嘴巴。过去熟悉的情感对接点移位了,原有的信任接收程序也被打乱,新的情感与信任对接程序还没有完全编制出来,种种错位给温朴心里带来了忧虑。

    不过心里的忧虑,并没有给温朴弄到脸上来,他轻松道,袁局长,你今天雅兴不小啊!

    袁坤道,大老粗胡诌几句,让你温局长见笑了。

    温朴笑道,粗中有细,怀才必遇。

    袁坤点了一根烟,捧着肚子笑而不语。

    后来温朴瞅准机会,拎出了两局合并的一些细节问题与袁商议,这才是他今天来袁坤办公室的真正用意。再就是向部里推荐局长助理人选一事,温朴也想跟袁坤在嘴上过过,弄出眉目来,也好尽快上报部里走组织程序。局长助理的任免权在部里,总局对这个职位的人选只有推荐权。

    话题刚扯开,袁坤就躲闪着说,咱俩可是有分工,你主内我忙外,再说合并后主要部门领导人选,咱俩不是碰过了吗?过几天我就要去东北了,剩下填空补缺什么的,你谱曲你填词,到时我在常委会上,跟着调哼哼就行了。噢对了,给你个相关名单,跟你那里的信息核照一下,看看能合上多少?反正我是跟哪个都没有松口,这你心里有数就行了。

    袁坤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递给温朴。

    在这张纸上,记录着部里的谁谁谁为某某、某某、某某某……开口求职;东升市里谁谁谁为某某某和某某……在哪个职位上说话使劲。

    按说这样一张记录着官场往来明细的纸张,应该是很隐私很保密的,不能随随便便地拿出来给人看。

    的确,温朴怎么也不会想到,袁坤会把这么私密的东西交到自己手上,心里不自觉地沉了一下。

    其实,我这也是把麻烦,都踢给了你老弟。袁坤几分动情地说,我现在就是想把人都得罪光了,得罪光了,也就无所谓得罪谁不得罪谁了,这样心就放下来了,就可以一心一意去东北干那两个亿的活了。

    温朴心里一热说,你悲观了袁局长。

    袁坤长叹之后说,我一步步走到今天,也算是幸运了,今后的理想,就是在自己工作的终点上,给自己求得一个功大于过的盖棺定论。苏部长说得对,我这次上来干代理局长,是组织上再一次给了我塑造自己的机会,我没有资格吃老本,我得全力以赴去立新功。

    温朴还想说点什么,可是一时找不到顺口的话,只好摆弄袁坤给的那份意义特殊的名单。

    袁坤瞅着名单说,老弟啊,名单上王庆河关照的那两个人,你有必要三思,这对你将来的工作,不说有多大好处,至少是没有坏处。咱们在人家地面上生存,基地几万人的吃喝拉撒睡,看着是不起眼的小事,可是堆积起来,就有可能变成制造事端的大麻烦,到时解决起来消耗财力物力不说,关键是太牵挂精力,这个我深有领教。咱们是国有大型企业,长项是异地大规模机械化施工,可他们是地头蛇,擅长巷战游击战,咱们玩不起民间那些转圈圈藏猫猫的游戏。老弟,所以说呀,今后你跟市里那些个父母官搞好关系,就是变相少给自己找麻烦,空庙里烧香,虔诚之意不在拜,图为今后省心预存资本。我说的这些,你以后慢慢都能体会到。

    温朴不住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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