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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去风景区参观的途中,他们在一个镇子上停车吃午饭。他们去的那家小酒店叫做“猎户的周五”。酒店装饰奇特,体现的是中世纪风格,让人觉得宛如进入那个时代的酒窖。

    “野味是这家餐馆的特色食品,”路易斯对玛丽说,“我们不妨尝尝。”

    “好啊。”玛丽没吃过野味,心想必定味道鲜美。

    路易斯又点了一瓶当地酿造的果酒,他显得胸有成竹。这种无声的力量使玛丽感到安全。

    他是在远离使馆的某条街上把玛丽接上车的。“最好别让人知道您去哪儿,”他说,“否则那些外交官又有舌头可嚼了。”

    再说也来不及了。玛丽觉得好笑。

    路易斯是从法国使馆的朋友那儿借来的车,车子悬挂椭圆形黑白两色CD牌照。

    玛丽知道汽车牌照是警察的“判断工具”。外国人汽车牌照的起首数字是12。官方车辆的牌照则是黄色的。

    吃过中饭,他们又开车上路。一路上看见不少农民,驱赶着自制的原始牛车,那是用树棍盘扭而成的。他们还看见了一些吉普赛人驾的大篷车。

    路易斯驾技娴熟。玛丽观察他开车,迈克·斯莱德说的话又回荡耳际:我查阅了他的档案,您所崇拜的英雄,根本就没有老婆,哪来孩子?他是敌方的间谍。

    迈克·斯莱德说的纯属一派胡言,本能告诉她此人断断不可信。溜进她办公室,在墙壁上乱涂乱画的绝非路易斯。威胁恫吓她的是另外的人。她对路易斯笃信不疑。当他和孩子们嬉戏时,他脸上流露出的感情是如此真挚,哪怕世界上最出色的演员也无法装扮出来。

    空气越来越稀薄,气温下降。花草植物和橡树渐渐消失,松树、云杉和冷杉益发繁茂。

    “这是个好猎场。”路易斯说。“野猪、獐子、狼群出没,间或也有小羚羊。”

    “我从未打过猎。”

    “哪天我带您去。”

    前面的山峰风光如画,宛如她在照片上见过的瑞士阿尔卑斯山顶,云遮雾罩难识真面目。汽车所过之处,但见森森树林,青青草地,其间点缀着牛羊,它们在懒懒地、安详地啃草。前头白云,像是一块不锈钢。玛丽想象,如果走上去摸摸,它们说不定像冰凉的铁块一样刺手指。

    到达目的地时,已是暮色苍茫。这是一处山间疗养地,模样像一处小小的阿尔卑斯山农舍群。玛丽坐在车内,路易斯则去办理住宿登记。

    一位年老的侍者,把他俩带进套房。套房有一间宽敞舒适的起居室,家具简单实用。还有卧室、洗澡间。站在台阶上,莽莽群山,壁立千仞,无限风光,尽收眼底。

    “有生以来第一次,”路易斯感慨道,“我希望自己成为画家。”

    “是的,景色太美了。”

    他靠近她:“我不想只画风景,还要把您画进去。”

    这激起玛丽美丽的遐想:我好像是一个初次幽会的少女,情窦初开,紧张万分。

    他伸出手臂搂紧她。她的头羞怯地靠在他胸膛上。路易斯开始吻她,抚摸她。一切都不复存在,只有巨大的幸福在抚爱她。

    她所需要的,远远不是单纯的性爱,而是渴望有人拥抱她、支撑她、保护她,让她从孤独中奋起,她需要路易斯走进她的灵与肉。两人融为一体。他们在床上几番云雨,倒凤颠鸾。她觉得自己迸裂成了千百个欢乐的碎块,忍不住发出一声声激情难耐的野性呼叫。

    路易斯是个不可多得的做爱好手,热欲似火,又温柔体贴。他们在幸福中度过好久好久,终于心满意足,身心畅快。她蜷缩在他强壮的手臂中,蜜意绵绵,絮谈情话。

    “太神奇了,”路易斯说,“我又成为了整体。自从蕾妮和孩子被害后,我一直像孤魂野鬼似的四处飘荡。”

    我也一样。玛丽在心中附和。

    “我无时不在想念她。思念的事情奇特得连我自己都奇怪,全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我不会做饭洗衣,连床都铺不好。没有她我几乎无法生存。男人把女人的体贴照顾,当做理所当然的事。”

    “路易斯,我也常常感觉绝望。爱德华是我的一把伞,倘若天降大雨,<bdo></bdo>他不来接我,我就会淋成落汤鸡。”

    渐渐地,他们沉入梦乡。

    一切都几乎达到完美境界。几乎达到。因为玛丽心中还有一团残留的阴影。她想问一个问题,但又碍于情面不好问。路易斯,您过去到底有没有妻子和孩子?

    她深知,一旦这个问题出口,她和路易斯的全部恩爱就宣告永远结束。倘若她心存芥蒂,疑神疑鬼,路易斯是无法容忍的。该死的迈克·斯莱德,她在心中不停地咒骂,该死。

    殊不知路易斯也在揣摩她的心思:“您在想啥?”

    “亲爱的,我啥也没想。”

    路易斯,当那两个坏蛋绑架我时,您跑到那条黑巷子里去干什么?

    晚餐是在阳台上吃的,路易斯还要了一瓶附近山民酿造的草莓酒。

    星期六他们乘索道缆车上到山巅。回来后又在室内游泳池游泳,在家用“桑拿”室中交欢,还同一对上山度蜜月的德国老年夫妇玩了几局桥牌。

    薄暮时分,他们开车去艾因吐尔,在山间一家乡村餐馆中度良宵。他们吃饭的房间很大,壁炉里燃烧着熊熊火焰,天花板上垂吊着木架枝型吊灯。壁炉上方,钉着猎获的野兽毛皮,房间里烛光通亮。透过窗口,依稀可见皑皑雪峰。完美的景色,正配这对幸福的侣伴。

    时间过得真快,旋即便到下山时刻。

    又要回到现实世界了。玛丽忧郁地想。什么是现实世界呢?现实世界充满了威胁、绑架,还有那办公室墙上涂写的恐吓标语。

    归途一路遂心如意。来时的性爱紧张,已化为逍遥自在。同房共寝,夙愿已偿,玛丽体会到与路易斯厮守在一起的快乐。

    车子驶近首都郊外,两面田野种满向日葵。葵花朵朵朝向太阳。那就是我。玛丽乐滋滋地想。我终于也朝向太阳了。

    贝思和蒂姆望眼欲穿,期盼母亲回来。

    “你要嫁给路易斯吗?”贝思问。

    玛丽无地自容,她不敢说出的话,竟让孩子讲出来了。

    “喂,是吗?”

    “我也不知道,”她小心地说,“假如我这样做,你们不会介意吧?”

    “他不是我们的爸爸,”贝思慢慢说道,“但是,我和蒂姆私下表决过,我们喜欢他。”

    “我也喜欢他,”玛丽乐不可支,“他惹人爱。”

    一束绚丽的红玫瑰,一张动人心弦的卡片:感谢您,您给了我幸福。

    她读完这行字,一股难言的情感涌上心头。他曾给他的前妻蕾妮送过鲜花吗?他到底有过一个蕾妮、两个女儿没有?她一下恼恨自己生出这种怪诞念头。为什么迈克·斯莱德要编造这么恶毒的谎言?这个谎言无法加以证实。就在此时,政治参赞兼中央情报局特工埃迪·马尔茨跨进她的办公室。

    “您显得神采奕奕,大使夫人。周末想必过得愉快吧?”

    “过得很愉快,谢谢您。”

    原来A国武装部队有个上校找到马尔茨,请求协助叛逃。马尔茨找玛丽,就是想商讨处理办法。

    “他对我们极其有用,他一定会随身携带很有价值的情报。今夜我准备发一封黑色电报回国。您得有个准备,要应付来自A国政府的压力。”

    “我一定早做准备。”

    他起身告辞。

    玛丽突然萌发一个念头:“等等。我,我不知能否请您帮个忙。”

    “没问题。”

    她觉得难以启齿:“是这样的,一桩私事,千万不要声张。”

    “哈,挺像特工纪律似的。”马尔茨诙谐地笑道。

    “我想了解一下路易斯·迪斯福格斯医生的情况。听说过这人吗?”

    “当然听说过,夫人。他在法国使馆工作。您想了解他的哪方面情况?”

    这不等干向外人透露心底的全部秘密吗?真比想象的还要难为情。“我,我想了解他是否结过婚,有无孩子。您能办到吗?”

    “二十四小时以内答复不为迟吧?”马尔茨问。

    “不迟,不迟,谢谢您。”

    路易斯,这是不得已而为之,原谅我吧。

    不一会儿,迈克·斯莱德走进办公室:“早上好!”

    “早上好!”

    他还是搁一杯咖啡在玛丽的桌上,但脸上表情似有微妙变化,玛丽一时难以说清。凭感觉,显然他风闻了周末艳事。他是否派人盯梢,侦察我的行动?玛丽沉思着。

    她喝口咖啡,味道跟往常一样香。这是迈克·斯莱德所做的唯一值得夸奖的事。

    “有些麻烦事。”他说。

    于是一个上午外扰内迫,全泡进倒霉事中。移民<dfn>99lib?</dfn>美国的A国人数量激增;这个国家的财政危机又露征兆;使馆的一个海军陆战队士兵,使本地一位姑娘怀了孕。如此等等,一扯就是十几个议题。

    及至会议结束,玛丽已经困乏疲软,有气无力。

    迈克·斯莱德道:“今晚有场芭蕾舞演出,科里娜·索柯莉要出场。”

    玛丽熟知这个名字,那姑娘是世界著名的舞星。

    “我有一些票,不知您有无兴趣。”

    “谢谢了,我没心思去。”

    上次,也是迈克给的票,差点落入虎口。再则,今晚要做的事太多。参加完中国大使馆的酒会后,还得赶回官邸与路易斯会面。与外国使馆人员谈恋爱,本来已违反制度。为避免惹出过多的是非,他们相约在官邸幽会。

    当然,他们的爱情,绝非逢场作戏、轻浮随便。

    玛丽拉开衣柜,挑出晚礼服准备赴宴。衣服被佣人用水洗过,而不是干洗,皱成一团,实在不敢穿出去见世面。玛丽万分恼怒,愤愤地想:若不是他们订下的臭规矩,我非解雇她不可。

    她一下觉得精力不济,颓唐地跌坐床上。今晚不出去多好,躺在床上睡一觉比什么都强。然而大使,你的国家寄希望于你,你非去不可。

    晚宴的来宾仍是混得稔熟的外交官们,但她只是模模糊糊觉得与人同桌吃过饭。她支持不住了。

    佛洛里安驾车急速地把她送回官邸。

    第二天清早,她跌跌撞撞挣扎着来到办公室,感觉更加难受。头痛,眩晕,要呕吐。只是埃迪·马尔茨来汇报时,她才稍稍有点精神。

    埃迪·马尔茨说:“我获得了您要的情况。路易斯·迪斯福格斯十三年前结的婚。妻子名叫蕾妮,共生两个女儿,菲利帕十岁,吉娜维芙十二岁。她们均在阿尔及利亚被恐怖分子杀害,估计是对医生的一次蓄意报复。当时,医生从事着反恐怖主义的秘密活动。您还需要了解其他情况吗?”

    “够了,”玛丽愉快地说,“已经足够了,感谢您费心。”

    迈克·斯莱德端来咖啡,他们又一起讨论了大学代表团即将来访事宜。

    “他们也想拜见A国总统。”

    “还是让我想办法吧。”玛丽说,声音低沉,含混,有气无力。

    “您病啦?”

    “我想是太累了。”

    “再喝一杯咖啡,您就有劲了,我是当真的。”

    夜幕垂挂,玛丽自觉病情严重。她打电话给路易斯,取消了晚餐约会,她无力见任何人。要是美国医生在这儿就好了。也许路易斯也知道她生病了。假如不见好转,我就叫他来。

    多萝西·斯通叫护士取来一些药,服下去不见效。

    玛丽的秘书焦急万状:“大使,您的脸色太难看,您必须躺到床上。”

    “过一会就好了。”她嘟哝道。

    那一天仿佛有几千小时。她硬撑着接见了学生、A国政府的一些官方人士,一位美国银行老板。还与美国情报局的官员私下密谈。最后咬紧牙关参加了荷兰使馆的漫长宴会。苦捱到家,一头栽倒在床上。

    她无法安眠,全身火烫,恶魇萦缠。她梦见自己在长廊迷宫中胡乱奔跑,每到一个拐角,都窥见有人醮着鲜血书写标语。她只看清了那人的后脑。接着路易斯飘然而至,一群人蜂拥而上,把他推进汽车。迈克·斯莱德顺着大街发狂般跑来,高声啸叫:杀死他!他没成过家!

    玛丽惊出一身冷汗,睁开眼。房间里热得像火炉,她掀开被子,寒意又突然袭来,连牙齿也打战。天啊,我害了什么病?后半夜目不交睫,她害怕噩梦又潜入睡乡。

    第二天,玛丽使出全身力气,方才来到使馆上班。迈克·斯莱德已在等她。

    一见面,他便冷眼打量她:“您气色太差,干吗不飞到法兰克福找我们的医生诊治诊治?”

    “没什么。”她嘴皮皲裂,口舌发干,全身虚脱。

    迈克递上一杯咖啡:“我给您带来一些新的商业数字。A国政府需要的粮食,超过我们的预测。我们可以利用……”

    她竭力集中注意力,然而迈克的声音愈来愈弱,最后消失。

    她居然拼命熬过白天。其间路易斯两次打来电话,她都叫秘书搪塞,说她在开会,公务繁忙无暇会客。她得节省每一丝精力坚持工作。

    晚上躺到床上,她的体温骤然升高,全身肌肉剧痛。我真的病入膏肓,她下意识地想,快咽气了。她豁出命撑起身子拉动门铃。卡曼闪了进来。

    她惶惑地瞧着玛丽的模样:“大使夫人,您?……”

    玛丽觉得气如游丝:“请萨宾娜打电话,找法国使馆的迪斯福格斯医生。”

    她终于强睁开眼睑,面前出现了两个路易斯的晃动身影。他弯下腰仔细观察她烧得通红的脸庞:“我的天,您怎么啦?”他摸摸她的前额,烫如火炭。

    “量过体温啦?”

    “不知道。”.开口讲话喉咙痛如刀割。

    路易斯坐到床沿:“亲爱的,犯病多久啦?”

    “几天了,可能是病毒感染。”

    路易斯摸摸她的脉搏,脉跳微弱。他弓身嗅嗅她的呼吸,问:“今天吃过带大蒜的食物?”

    她摇头:“我有两天未吃东西了。”她的声音低弱。

    他轻轻翻开她的眼皮:“您觉得口渴?”

    她点头。

    “浑身酸痛,肌肉痉挛,呕吐头晕?”

    全部症状齐备。她感觉思想迟钝,觉得自己的声音放得挺大,问道:“路易斯,我到底得了什么病?”

    “您有力气回答一些问题吗?”

    她咂咂舌头:“尽力吧。”

    他握住她的手:“啥时出现这种感觉的?”

    “我俩从山上回来的那天。”她的声音跟耳语差不离。

    “此后,您回忆得起吃过或者喝过什么东西?哪些东西使您感到不适?”

    她晃晃头。

    “身体感觉越来越坏?”

    她点头。

    “您在官邸与孩子们一道吃早点?”

    “一般如此。”

    “孩子都没事?”

    她又点头。

    “午餐呢?您每天在同一地方吃饭?”

    “不是。有时在使馆,有时在餐厅吃会议餐。”

    “您是否有规律地去某个地方用餐,或者专吃某种东西?”

    太累了,她无法继续谈下去,她甚至想叫他也离开。她的眼皮耷拉下来。

    他轻轻摇动她:“玛丽,您醒醒,听我说。”他的声音焦急万分。“谁经常和您一道吃东西?”

    她的眼皮又重又滞,眨巴一阵才看清他。“没人。”干吗老缠着问个没完没了?“不就是病毒感染吗?”她喃喃地说,“对吧?”

    他深深地吸口气:“不是!有人在蓄意给您下毒!”

    她的身体如遭电击,眼睛急忙睁开:“什么?我不信!”

    他眉头皱紧,“这是砒霜中毒。A国政府是严禁出售砒霜的。”

    玛丽全身打战:“谁?谁要毒死我?”

    他捏紧她的手:“<var></var>亲爱的,您必须好好想一想,您的活动真的没有规律?真的没人每天给您一点东西吃喝?”

    “真的没有,”她无力地回答,“我告诉过您,我——咖啡!”迈克·斯莱德。我亲自调兑。“噢,天啦!”

    “怎么啦?”

    她清清嗓子,终于讲道:“迈克·斯莱德每天都端咖啡给我喝。”

    路易斯望着她:“不对,不可能是迈克·斯莱德,他有什么理由要杀害您?”

    “他,他一直企图赶我走。”

    “这事以后再谈,”他心急火燎地说,“当务之急是先治病。我倒想把您送进本地医院,又怕您的使馆不允许。这样吧,我去拿点药,几分钟就回来。”

    玛丽躺在床上,仔细品味路易斯刚才那番话:砒霜。有人给我喝砒霜。再喝一杯咖啡,您就精神了。我亲手调兑。

    她昏昏沉沉,失去知觉。“玛丽!”路易斯一声呼唤,把她叫醒。

    她使劲睁开眼,他站在床边,从一个小口袋里取出注射器。

    “路易斯,您来了,我真高兴。”她轻轻说。

    路易斯摸到她手臂上的静脉血管,针头扎进去。“我注射的是二巯基丙醇,这是砒霜解毒剂,然后再换用青霉胺,明早再注射一次。”

    她已经睡着。

    第二天清早,路易斯·迪斯福格斯医生再次给玛丽注射药剂,晚上又打了一针。药到病除,症状一样接一样消失。又隔一天,玛丽的体温和各种主要指标趋于正常。

    路易斯在玛丽的卧房里,把注射器装入纸袋,以免哪个工作人员看见大惊小怪。玛丽的体力消耗太大,十分虚弱,好像病了许久。不过,她不再有疼痛和其他不舒适之感。

    “您又救了我一次命。”

    路易斯严肃地看着她:“我说,我们最好查查谁在投毒。”

    “怎样查呢?”

    “我在各家使馆核对过,他们都没有砒霜。但是,我没法核查美国使馆,这事得靠您。您觉得明天可以上班吗?”

    “您这样查:到你们使馆药房要点杀虫剂,就说您的花园闹虫害。要安特洛,它就含砒霜。”

    “干吗这样做?”玛丽望着他,不得要领。

    “我是这样推算的,砒霜一定是外来的,只会放入使馆药房内保管。任何要毒药的人都必须签字,当您签字的时候,注意看看还有谁在登记簿上留下了字迹。”

    冈尼陪伴玛丽进入使馆大门。她顺着走廊来到药房,护士正在里面忙乎。

    她看见玛丽,连忙问候:“大使早上好,您病好些了吗?”

    “是的,谢谢。”

    “您要点什么药?”

    玛丽紧张地吸口气:“园丁告诉我,花园闹虫害。我想问问您有没有杀虫剂,譬如安特洛什么的。”

    “有,有。”护士说。她从后排药架上取下一个铁罐,上有毒药标记。“这个季节闹虫害倒十分少见。”她把登记表放在玛丽面前。“请您签字,药中含砒霜。”

    玛丽目不转睛地盯着登记表,上面只有一个人的名字:迈克·斯莱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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