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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托尼·里佐利和维克托·克伦茨斯外,旅馆的房间里还有四个男人。

    “我想让你见见我的朋友奥托·多尔顿,”里佐利说道,“维克托·克伦茨斯。”

    他们两人握了握手。

    里佐利用困惑的眼光看着其他人。“我想我没见过这些先生。”奥托·多尔顿作了介绍。

    “这是底特律来的佩里·布雷斯劳尔……休斯敦的马文·西摩……纽约的萨尔·普赖西。”

    维克托·克伦茨斯朝他们点了点头,没敢开口说话。奥托·多尔顿六十多岁,他瘦骨嶙峋,头发灰白,和蔼可亲。佩里·布雷斯劳尔要年轻一些,面容憔悴、清瘦。马文·西摩身材颀长,看上去一副温和的样子。萨尔·普赖西人高马大,胳膊健壮有力,长得像棵橡树。他眼睛细小,目光尖锐,脸上还有一道深深的刀疤。

    里佐利在游戏开始前,曾向克伦茨斯作过交待。这些家伙很有钱,他们输得起。西摩拥有一家保险公司,布雷斯劳尔在全美各地都有汽车经销特许权,而萨尔·普赖西是纽约一家大型联合企业的头头。

    奥托·多尔顿开口说道:“好了,先生们,我们开始吧。白色筹码是5美元,蓝色的是10美元,红色的25美元,黑色的50美元。先互相看看钱的颜色。”

    克伦茨斯拿出了托尼·里佐利借给他的那张五百美元的钞票。不,他想道,不是借而是给的。他看了看里佐利,笑了。里佐利是多好的朋友啊。

    其他人都拿出了大面额的票子。

    克伦茨斯心中突然感到一阵担忧。假如出了差错,他输掉了这五百美元,怎么办?他耸了耸肩,不去想它。他的朋友托尼·里佐利会处理的。但是假如他赢了。克伦茨斯周身突然洋溢起一种幸福感。

    赌博开始了。

    ※※※

    庄家选择玩法。开头赌注很小。有五张牌赌法,七张牌赌法,换牌扑克以及高低扑克等几种打法。

    开始时大家输赢差不多,但慢慢地风向转了。维克托·克伦茨斯和托尼·里佐利似乎没出任何差错。如果他们摸到一般的牌,其他人就摸到差牌;如果其他人摸到好牌,克伦?茨斯和里佐利的牌就更好。

    维克托·克伦茨斯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晚上结束时,他已经赢了近两千美元。这就像是个奇迹。

    “你们这些家伙运气真好。”马文·西摩嘟哝道。

    “我说,”布雷斯劳尔附和着说,“明天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怎么样?”

    “到时候我会告诉你的。”里佐利说道。

    ※※※

    他们走后,克伦茨斯喊道:“我简直不能相信。两千美元!”

    里佐利笑了。“这是小意思。我告诉过你,奥托是这个行当里最狡猾的做牌老手了。这些家伙急着想跟我再试一试。你有兴趣吗?”

    “当然有啦。”克伦茨斯咧开嘴笑了,“我想我刚才只是开个玩笑。”

    ※※※

    第二天晚上,维克托·克伦茨斯赢了三千美元。

    “真是太棒了。”他对里佐利说,“他们不会怀疑什么吧?”

    “当然不会。我向你发誓明天他们会要求我们增加赌注的。他们以为会把钱赢回去。你来吗?”

    “托尼,我当然来啦。”

    当他们坐下来准备开始时,萨尔·普赖西说道:“你们知道,到目前为止我们输得很惨。我们提高点筹码怎么样?”

    托尼·里佐利朝克伦茨斯看了看,又眨了眨眼睛。

    “我没有问题。”里佐利说,“你们怎么样?”

    他们都点头同意了。

    奥托·多尔顿摞起筹码。“白色的50美元,蓝色的100美元,红色的500美元,黑色的1000美元。”

    维克托·克伦茨斯不安地看了看里佐利。他没想到赌注会这么大。

    里佐利点点头,让他放心。

    赌博开始了。

    一切照旧。维克托·克伦茨斯的手像会施法一样,不管他摸到什么牌都比别人的大。托尼·里佐利也在赢,但赢得没他那么多。

    “狗日的牌!”普赖西嘟哝道,“我们来换一组牌。”

    奥托·多尔顿顺从地又发了一组牌。

    克伦茨斯看了看托尼·里佐利,微微笑了笑。他知道任何东西都不能改变他们的运气。

    午夜时分,他们让人送来了三明治,又休息了15分钟。

    托尼·里佐利把克伦茨斯拉到一边。“我让奥托给他们尝点甜头。”他悄声说道。

    “我不明白。”

    “让他们赢几盘。如果一直输下去,他们会失望的,就会不玩了。”

    “哦,我懂了。这样做很聪明。”

    “当他们觉得自己走运时,我们再加大赌注,好好敲他们一下。”

    维克托·克伦茨斯犹豫了。“我已经赢了这么多钱,托尼。你不认为也许我们该收住了,趁我们……?”

    托尼·里佐利直视着他的眼睛说道:“维克托,今晚离开这儿时口袋里装着五千美元,你觉得怎么样?”

    ※※※

    重新开始赌时,布雷斯劳尔、普赖西和西摩开始赢了。克伦茨斯的手气仍然不坏,但其他人的更好。

    奥托·多尔顿真是个天才,克伦茨斯想。他一直在看他发牌,却一点也看不出他做了手脚。

    赌博在继续进行。维克托·克伦茨斯一直在输,但他并不担心。几分钟后,当他们——那话怎么说的——让那些家伙“尝了甜头”,他和里佐利还有多尔顿就会狠狠敲他们一笔了。

    萨尔·普赖西面露贪婪之色。“好啊,”他说道,“看起来你们这些家伙倒运了。”

    托尼·里佐利沮丧地摇了摇头。“是呀,确实倒运了,不是吗?”他会意地朝克伦茨斯点了点头。

    “你们不能一直走运。”马文·西摩说道。

    佩里·布雷斯劳尔开了腔。“我们再增大赌注,真正较量一番,你们以为如何?”

    托尼·里佐利假装在考虑。“我不知道,”他沉思着说,他转向维克托·克伦茨斯,“你觉得怎么样,维克托?”

    今晚离开这儿时,口袋里装着五千美元,你觉得怎么样?我就能买幢房子,还有一辆新车,还能带着家人去度假……克伦茨斯兴奋得几乎在发抖。他笑着说:“为什么不呢?”

    “那好,”萨尔·普赖西说,“我们用桌面筹码赌。赌注不封顶。”

    他们正在玩五张的补牌打法。牌已发好。

    “轮到我先下注了,”布雷斯劳尔说道,“我们从五千美金开始吧。”

    每个人都下了自己的赌注。

    维克托·克伦茨斯发到了两张Q,他又补了三张牌,其中一张又是Q。

    里佐利看了看手中的牌。“我跟,加注一千。”

    马文·西摩看了看牌。“我要再加两千。”

    奥托·多尔顿合上牌。“我跟不起了。”

    萨尔·普赖西说:“我也跟。”

    最后赌金全归马文·西摩之手。

    下一圈,维克托·克伦茨斯发到了8,9,10和J四张红桃,差一张就是同花顺。

    “我下一千块。”多尔顿说道。

    “我跟,加注一千块。”

    萨尔·普赖西说:“我再加注一千块。”

    轮到克伦茨斯了。他确信一组同花顺比他们手上抓的任何牌都要大。他只差一张了。

    “我也要。”他又补了一张牌,把它面朝下放着,不敢去看。

    布雷斯劳尔摊开了牌。“一对4,一对10。”

    普赖西放下牌。“三张7。”

    他们都转过来看着维克托·克伦茨斯。他深吸了一口气,拿起那张暗牌,是张黑桃。“完了。”他放下了牌。

    ※※※

    赌注金额越来越大。

    维克托·克伦茨斯的一堆筹码已经快输完了。他抬起头,忧心忡忡地看了看里佐利。

    里佐利宽慰地微微一笑,那笑容似乎在说:没什么好担心的。

    里佐利又开始打另一圈。

    牌发好了。

    “我们先赌一千美元。”

    佩里·布雷斯劳尔说:“我加一千。”

    马文·西摩说:“我要加倍。”

    萨尔·普赖西说:“你们知道牌了吗?我看你们是在乱下注吓唬人,我再加五千。”

    维克托·克伦茨斯还没看手中的牌呢。这该死的诱惑什么时候才能停止呢?

    “维克托?”

    克伦茨斯拿起牌,一张一张地把它们捻成扇状。一张A,两张A,三张A,外加一张K和一张10。他的血液开始奔涌起来。“你参加吗?”

    他暗暗笑了笑。诱惑已经停止了。他知道自己还会发到一张A,拿到三张同点和二张同点的一组牌。他把那张10扔到一边,尽量用无所谓的声音说道:“我参加。请再给一张牌。”

    奥托·多尔顿说:“我还要两张。”他看着手中的牌。“我加一千。”

    托尼·里佐利摇了摇头。“我下不起了。”他合上了牌。

    “我加入。”普赖西说道,“我下五千美元。”

    马文·西摩放下牌。“我放弃了。”

    只剩下维克托·克伦茨斯和萨尔·普赖西了。

    “你还要吗?”普赖西说,“这可要花五千美元呢。”

    维克托·克伦茨斯看着自己的那堆筹码。只剩下五千美元了,可一旦我赢了这一圈赌注的总金额呢……他想。他又看了看手中的牌。没人能压过它了。他把那堆筹码放到桌子中央,又补了一张牌。是一张5。可他还有三张A呢。他放下牌。“三张A。”

    普赖西摊开他的牌。“四张2。”

    克伦茨斯坐在那儿,呆若木鸡,看着普赖西把赌注金收了过去。不知什么原因,他觉得对不起自己的朋友托尼。假如能坚持到我们重新开始赢的时候该多好!

    轮到普赖西坐庄了。“来七张牌赌法的。”他宣布道,“我们先下一千美金。”

    其<dfn>.?</dfn>他人都下了预付赌注。

    维克托·克伦茨斯绝望地看着托尼·里佐利。“我没有……”

    “没关系,”里佐利说道,他转向其他人,“喂,伙计们,维克托今晚带的现金不多,不过我向你们保证他是守信的。我们让他赊账吧,等到结束时再算。”

    普赖西说道:“别说了,这是什么——是他妈的信用社吗?我们根本不认识维克托·克伦茨斯。我们怎么知道他会付账?”

    “我为他担保,”托尼·里佐利向他保证说,“这儿奥托会替我作保。”

    奥托·多尔顿开了腔:“如果托尼说克伦茨斯先生可信,那他就是可信的。”

    萨尔·普赖西耸了耸肩。“好了,我想这样行了。”

    “我觉得无所谓。”佩里·布雷斯劳尔说道。

    奥托·多尔顿转向维克多·克伦茨斯。“你要多少?”

    “给他一万吧。”托尼·里佐利说。

    克伦茨斯吃惊地看着他。一万美元比他两年里挣的钱还要多。但里佐利肯定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维克托·克伦茨斯咽了咽唾沫。“好……好吧。”

    一堆筹码放到了克伦茨斯的面前。

    那天晚上的牌是维克托·克伦茨斯的死对头。随着赌注加大,他新要的那堆筹码在不断减少。托尼·里佐利也在输。

    凌晨两点,他们休息了一会儿。克伦茨斯把托尼·里佐利拉到角落里。

    “怎么回事?”克伦茨斯惊恐万状地低声说道,“我的天,你知道我有多少钱吗?”

    “别担心,维克托。我也在输。我已经给奥托发了暗号。轮到他坐庄时,风向就会转过来了。我们要狠狠敲他们一下。”

    他们重又落座。

    “再给我朋友两万五千美元的筹码。”里佐利说道。

    马文·西摩皱了皱眉头。“你肯定他还想玩吗?”

    里佐利转向维克多·克伦茨斯。“由你决定。”

    克伦茨斯犹豫了。我已经给奥托发了暗号,风向会转过来的。“我参加。”

    “好吧。”

    价值两万五千万美元的筹码被放到了克伦茨斯的面前。他看着筹码,突然间觉得十分幸运。

    奥托·多尔顿坐庄。“好了,先生们。我们来五张牌赌法,开始的赌注为一千美元。”

    大家都把赌注放到桌子中央。

    多尔顿给每人发了五张牌。克伦茨斯没有看自己的牌。我要等一等,他想道,这次是好运了。

    “下赌注吧。”

    坐在多尔顿右边的马文·西摩仔细地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牌,说:“我不下了。”之后他便合上了牌。

    下一个轮到萨尔·普赖西。“我下,加一千元。”他把筹码放到了桌子中央。

    托尼·里佐利看看自己的牌,耸了耸肩。“我也不要了。”他放下了手中的牌。

    佩里·布雷斯劳尔看看自己的牌,咧嘴笑了。“我要加注,再加五千。”维克托·克伦茨斯还想赌下去就得花六千美元。他慢慢地拿起牌,把它们捻成扇状。他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抓到了一个同花顺——红桃5,6,7,8,9。一手绝妙的好牌!如此看来,托尼是对的。感谢上帝!克伦茨斯竭力掩饰自己激动的心情。“我跟,再加五千。”这是一手能让他发财的好牌呀!

    多尔顿合上牌。“我不加了,过牌。”

    “得我来了,”萨尔·普赖西说道,“我想你是在吓唬人吧,朋友。我再加五千。”

    维克托·克伦茨斯觉得全身一阵兴奋。他发到了一手千载难逢的好牌!这是今晚最大的赌注了。

    佩里·布雷斯劳尔正在仔细地看着自己的牌。“好吧,伙计们,我想我也跟,再加五千。”

    又轮到维克托·克伦茨斯了。他深吸了一口气。“我再加五千。”他兴奋得几乎在发抖,差点就想伸出手去把赌金收过来。

    佩里·布雷斯劳尔摊开自己的牌,一脸得胜的神情。“三张K。”

    我赢了!维克托·克伦茨斯想。“我的牌还不赖,”他笑着说,“同花顺。”他放下手中的牌,急切地伸手去拿赌金。

    “慢!”萨尔·普赖西慢慢地放下自己的牌,“我是顶头同花顺,黑桃从10到八,比你的大。”

    维克托·克伦茨斯的脸色变得苍白。他突然觉得晕眩,心脏也开始猛跳起来。

    “上帝呀,”托尼·里佐利说道,“两个该死的同花顺?!”他转向克伦茨斯,“对不起,维克托,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奥托·多尔顿说:“先生们,我想今晚就到这儿吧。”他查了一张纸条,又转向维克托·克伦茨斯。“你欠了六万五千美元。”

    维克托·克伦茨斯看了看对面的托尼·里佐利,目瞪口呆。里佐利绝望地耸了耸肩。克伦茨斯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

    “你准备怎么付呢?”多尔顿问道,“是付现金还是支票?”

    “我不要支票,”普赖西说,他看了看维克托·克伦茨斯,“我要现金。”

    “我……我……”他张口结舌,只觉得自己在发抖,“我……我没有那么多……”

    萨尔·普赖西的脸沉了下来。“你.说什么?”他咆哮道。

    托尼·里佐利赶忙说道:“等一等!维克托是说他没有带。我告诉过你们他是守信的。”

    “那并没有解决任何问题,里佐利。我要见到的是他的钱。”

    “你会见到的。”里佐利保证道,“几天后你们就能拿到钱。”萨尔·普赖西跳了起来。“他妈的,我可不是什么慈善机构。明天我就要钱。”

    “别担心,他会送来的。”

    维克托·克伦茨斯被困在一场噩梦之中,无法摆脱。他坐在那儿,呆若木鸡,连其他人走掉了都不知道。只剩下托尼和克伦茨斯了。

    克伦茨斯神情恍惚。“我……我不可能拿出那么多钱,”他呻吟道,“不可能!”

    里佐利把一只手搭在克伦茨斯的肩上。“我不知道该对你说些什么,维克托。我搞不清哪儿出了差错。我想今晚我输掉的钱跟你的一样多。”

    维克托·克伦茨斯睁大了眼睛。“可……可你能付得起,托尼。我……我付不起。我要跟他们解释我付不起这些钱。”

    托尼·里佐利说:“维克托,如果我是你,我就会三思而后行的。萨尔·普赖西是‘东海岸海员联盟’的头头,这帮人厉害得很呢。”

    “我没有办法。如果我没钱,我就是没钱。他能把我怎么样?”

    “让我来告诉你他能把你怎么样。”里佐利真诚地说,“他能让他的人敲掉你的膝盖骨,你将永远不能走路。他能叫他们在你的眼睛里放进<cite>99lib?</cite>酸液,让你变成瞎子。然后,在你经受了一切痛苦之后,他会决定是让你就这样活下去,还是把你杀了。”

    维克托·克伦茨斯的眼睛死盯着他,面色变得灰白。“你……你是在开玩笑吧?”

    “但愿我是在开玩笑。是我的错,维克托。我不该让你同萨尔·普赖西这样的人在一起赌。他是个刽子手。”

    “哦,我的天!我该怎么办呢?”

    “你有没有什么法子能筹到这笔钱呢?”

    克伦茨斯歇斯底里地笑了起来。“托尼……我挣的钱几乎都不能养家糊口。”

    “那样的话,我只能建议你离开此地,维克托。也许是出国,到普赖西找不到你的地方去。”

    “我不能那么做,”维克多·克伦茨斯号叫道,“我有妻子,还有四个孩子。”他看着托尼·里佐利,指责地说,“你说过这是一个圈套,我们不会输的。你告诉过我……”

    “我知道。我也真的很抱歉。以前这样做总是成功的。我想肯定是普赖西出老千。”

    克伦茨斯的脸上出现了一线希望。“那好,如果是他出老千,我就不必付他钱了。”

    “问题是,维克托,”里佐利耐心地说,“如果你说他作弊,他就会杀了你;而如果你不付他钱,他也会杀了你。”

    “哦,我的天,”克伦茨斯呻吟道,“我是必死无疑了。”

    “想到这,我也感到很害怕。你确信你没办法弄到钱吗?”

    “那得要花上几百辈子才行,一千辈子。我所有的一切都抵押了。我到哪儿去……?”

    忽然间,托尼·里佐利来了灵感。“等一等,维克托!你不是说过博物馆里的那些古董值好多钱吗?”

    “是呀,可同这事有什么关系?”

    “你听我说完。你说过那些仿制品能以假乱真。”

    “当然不能。行家分得出……”

    “嗨,别说啦。假如一件古董没了,而代之以一件仿制品,会怎么样呢?我是说,我在博物馆时,就有很多观光者呢。他们能把真假区别开来吗?”

    “不能,但是……我……我明白你的意思。不,我不能那么做!”

    里佐利安慰地说:“我理解,维克托。我刚才只是在想博物馆里也许能少一件小古董,那里反正有那么多呢。”

    维克托·克伦茨斯摇了摇头。“我在这家博物馆做了20年的馆长,这种事想都没想过。”

    “对不起。我不该提这个建议的。我想到它的唯一原因就是这样做能救你一命。”里佐利站起身来,伸了伸懒腰,“嗯,不早了。我想你妻子一定在寻思你到哪儿去了。”

    维克托·克伦茨斯的眼睛正盯着他。“这样能救我的命?怎么个救法?”

    “很简单。假如你拿到了一件古董……”

    “古董?”

    “……古董……然后,把它交给我,我能把它弄出国替你卖了,再把你欠普赖西的钱还了。我想我能说服他等待那么长时间。然后,你便化险为夷了。我不必对你说我为你担了很大的风险,因为我一旦被抓住,麻烦肯定会不少的。我主动提出要这么干是因为我觉得欠了你的情。你陷入这种糟糕的境地,全是我的错。”

    “你是个好朋友,”维克托·克伦茨斯说道,“我不能责怪你。我没有必要非去赌不可。你是想帮我的忙。”

    “我知道。我只是希望能有一个好的结果。好了,我们去睡会儿吧。明天再跟你谈。晚安,维克托。”

    “晚安,托尼。”

    ※※※

    第二天一早,便有电话打到了博物馆。“是克伦茨斯吗?”

    “是的,你是哪一位?”

    “我是萨尔·普赖西。”

    “早上好,普赖西先生。”

    “我是为六万五千美元那桩小事打电话的。我什么时候能拿到钱?”维克托·克伦茨斯开始冒汗了。“我……我眼下没这笔钱,普赖西先生。”

    电话那头一阵不祥的沉默。“你到底在跟我耍什么把戏?”

    “请相信我,我没在玩把戏。我……”

    “那么,我想要我的钱。明白了吗?”

    “明白了,先生。”

    “你们博物馆什么时候关门?”

    “6……6点钟。”

    “我会去那儿的。把钱带着,不然的话,我就不讲情面了。再往后,我可要真的对不起你了。”

    电话挂了。

    维克托·克伦茨斯惊恐万状地坐在那儿。他想躲起来,可是又能躲到哪儿去呢?一阵绝望的感觉笼罩了他,心里涌现出一连串的“假如”:假如那天晚上我没去赌场,假如我从不认识托尼·里佐利,假如我信守了对妻子许过的那句再也不赌了的诺言,那多好呀!他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过来。我得采取行动——马上采取行动。

    就在这个时候,托尼·里佐利走进了他的办公室。“早上好,维克托。”

    ※※※

    时间是6点30分。工作人员都下班回家了,博物馆半个小时前就关了门。维克托·克伦茨斯和托尼·里佐利正注视着博物馆的前门。

    克伦茨斯越来越紧张了。“如果他不同意怎么办?如果他今晚就要钱怎么办?”

    “我来对付他,”托尼·里佐利说,“让我跟他谈。”

    “如果他不来怎么办?如果他……你知道……派个人来杀我怎么办?你觉得他会那么干吗?”

    “只要他有可能拿到钱,他就不会那么做了。”里佐利自信地说。

    7点钟的时候,萨尔·普赖西终于来了。

    克伦茨斯急忙上前去打开门。“晚上好。”他说。

    普赖西看了看里佐利。“你他妈在这儿干什么?”他又转向维克托·克伦茨斯,“这是我们俩之间的事情。”

    “别担心,”里佐利说道,“我是来帮忙的。”

    “我不需要你的帮忙。”普赖西转向克伦茨斯,“我的钱在哪儿?”

    “我……我没有。但是……”

    普赖西一把卡住他的喉咙。“听着,你这个混蛋!你今天晚上就把钱还给我,不然我就送你去喂鱼。明白了吗?”

    托尼·里佐利说道:“嗨,冷静点。你会拿到钱的。”

    普赖西转向他。“你别多管闲事。这不关你的事。”

    “我要把这当成自己的事。我是维克托的朋友。维克托眼下没有现金。但他有个办法能弄到钱给你。”

    “他到底是有钱,还是没钱?”

    “他有,也没有。”里佐利说道。

    “这是他妈的什么回答?”

    托尼·里佐利的手臂朝房间四周一指。“钱就在这儿。”

    萨尔·普赖西的目光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圈。“在哪儿?”

    “在这些展柜里,里面装着古玩是古物。”克伦茨斯不由自主地说道。

    “它们价值连城。我是说好几百万。”

    “嗯?”普赖西转过身去看那些展柜,“它们锁在博物馆里对我有什么用?我要现金。”

    “你会拿到现金的,”里佐利息事宁人地说,“是我朋友欠你钱的两倍。你只须要耐心一点就行了。维克托不是个赖帐的人。他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我来告诉你他的打算。维克托准备拿走这里的一件古玩……古物……再设法卖掉它。他一拿到钱,就给你。”

    萨尔·普赖西摇了摇头。“我不喜欢这样。对这些古玩,我一点都不懂。”

    “你不必弄懂。维克托是世界上最出色的行家之一。”托尼·里佐利走到一个展柜前,指着一个大理石头像说:“你说这值多少钱,维克托?”

    维克托·克伦茨斯咽了口唾沫。“这是海济女神,创作于公元前14世纪。任何一位收藏家都会乐意出两百或三百万美元买下它的。”

    里佐利转向萨尔·普赖西。“喏,这下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普赖西皱了皱眉头。“我不知道。我得等多长时间呢?”

    “一个月之内你会拿到双倍的钱。”

    普赖西想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好吧,但如果我得等一个月的话,我得多要点——再加20万吧。”

    托尼·里佐利看了看对面的维克托·克伦茨斯。

    克伦茨斯连忙点了点头。

    “好吧,”里佐利说道,“成交。”

    萨尔·普赖西走到身材矮小的博物馆馆长面前。“我给你30天时间。如果到那时我还拿不到钱的话,我就把你剁成肉泥喂狗。听明白了吗?”

    克伦茨斯咽了口唾沫。“明白了,先生。”

    “记好了……30天!”

    他又长时间地恶狠狠地瞪了瞪托尼·里佐利。“我不喜欢你。”

    他们看着萨尔·普赖西转过身走出门去。克伦茨斯瘫倒在椅子里,手在擦着额头上的汗。

    “哦,我的上帝!”他说道,“我以为他会杀了我呢。你认为我们30天之内能把钱给他吗?”

    “一定能。”托尼·里佐利保证说,“你只要把一件古董从柜子里拿出来,再换上一件仿制品就行了。”

    “你怎么把它弄出国呢?如果被抓住了,你会坐牢的。”

    “我知道。”托尼·里佐利勇敢地说,“但我必须抓住这个机会。我欠你的太多了,维克托。”

    一小时之后,托尼·里佐利、萨尔·普赖西、奥托·多尔顿、佩里·布雷斯劳尔,还有马文·西摩都在多尔顿所在旅馆的套房里喝酒。

    “一切顺利,”里佐利吹嘘道,“那家伙吓得屁滚尿流。”

    萨尔·普赖西咧嘴笑了。“我吓坏他了,嗯?”

    “你吓坏我了,”里佐利说道,“你他妈的该当个演员。”

    “怎么成交的?”马文·西摩问道。

    里佐利回答道:“达成的协议是,他把一件古董给我。我想办法把它偷偷带出国去卖了。然后,我给你们每个人分一份。”

    “太棒了,”佩里·布雷斯劳尔说道,“我喜欢这样。”

    这就像是拥有了一座金矿,里佐利想道,一旦克伦茨斯染指其中,他就上了钩。他就再也没办法逃脱了。我要让他把那该死的博物馆全部掏空。

    马文·西摩问道:“你怎么把那玩意儿弄出国呢?”

    “我会有办法的,”托尼·里佐利说道,“我会有办法的。”

    他得想办法,尽快想办法。艾尔弗雷多·曼库索和吉诺·莱弗里还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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