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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考克侦探长形成了一种有趣的推断方式,跟二百年前爱斯基摩人采用的那套不多——他们从经验得知,冰放到嘴里可以融化,于是认为同样属于透明物质的玻璃,放在口中也可以融化;他们又学习一些野蛮人,以为吃下骁勇敌人的心脏,便获得了同样胆量;如果他们外出工作,受到了雇主的剥削,便会立刻认为全天下所有雇主都是剥削他们的人,这是爱斯基摩人百年前习惯使用的方式,汉考克先生的推断方式跟他们差不多,却从不会像他们那样四处碰壁。

    汉考克将这种方式应用于两个方面——而且都显得很有见地——他是个经验派,所以当他透过单向玻璃,静悄悄地注视起关在审讯室里的文森特之后,便立刻认为他打算耍滑头;表面上,文森特正在亲吻他颈子上的项链,露出满脸的虔诚。实际上,他那不停闪动的眼眸却在酝酿着对策。

    出于侦探长先生堪称卓越的联想能力,法庭上,他自己做为证人指认文森特罪行的那一幕,是时常浮现在眼前的。这是他的独特方式运用的第二个方面,而且威力十足。

    汉考克不是哲学家,也不是心理学家,但他从经验中得到了一些泛化了的理论,他的听众——无论是法官、陪审团还是在座的其它人,他们也都不是哲学家,或者心理学家,甚至,即便是认定或否认一项罪行的最关键的陪审团成员,他们连一些最简单的演绎法以及三段论都听不大明白。

    汉考克形成了一种稍显狂妄的念头——他不是去给陪审团做出一系列的逻辑论证的,用他自己的话说:“我的工作,仅仅就是利用我的证词,对他们的头脑产生影响而已。”

    有趣的是,这多少有些偏执的想法,却常常令汉考克侦探长无往而不利,他知道,即使某些大人物的演说词,如果细细推敲,其中也充斥了弱点和矛盾,常常令人惊讶的合不拢嘴。然而,当这些说词面对一个群体的时候,却会在不经意间轻易地产生巨大的说服力和影响力。

    陪审团是一个群体,法庭在座的所有人,都是一个群体!或许他们单独作为个人出现的时候,个个的头脑里充满了睿智;可一旦他们形成了群体,就像酸和碱作用形成新的物质一样,是缺乏推断能力的。因而,汉考克在法庭上的唯一对手,就是出色的律师,而他们则会败在他强有力的人证和物证之下。

    毕竟,在眼下考虑庭审尚且为时过早,汉考克先生考虑到文森特独处的时间已经足够漫长,便把一摞文件夹在腋下,对警卫点头示意。

    一道铁门被钥匙打开,警卫为他打开另一道门,汉考克就出现在了文森特面前。

    可怜的著名作家,将他手中的项链放下,让它重新悬垂在脖子上,他胡子拉碴,眼圈发黑,眼珠上布满了血丝——他就用这双眼睛,含含糊糊地对侦探打了个招呼,混着喉音咕哝道:“她留给我的礼物。”

    “谁?那两个可怜女孩之一?”汉考克认为自己的俏皮话说提恰到好处,因而得意地摸摸刚刚刮干净的下巴。

    “不,你该知道。”文森特摇头的动作很大,仿佛他的脑袋此刻并不在脖子上。

    “好吧,”侦探长笑得相当大度,“我母亲也给我留给了一些小玩意儿,但我早就找不到它们了。”他拉开对面的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你认识她吗?文森特。”

    “是的,认识。我叫她‘玛格丽特’。”

    “玛格丽特……”汉考克机械地重复了一遍,他本以为文森会耍滑头的。

    文森特被一些痛苦的回忆侵扰了一阵,有些坐立不安地来回扭动了几下,“我可以……”他最后这样问道,“我可以抽支烟吗?”

    “当然,”汉考克亲自为他点着火,“那么,告䜣我,文森特,玛格丽特究竟叫什么?”

    “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她的家住在哪儿。”

    汉考克在文件上记下地址:“你和她很熟?”

    “算不上,但是,在她死之前,我们做了爱。”

    “你知道她死了,所以逃往迈阿密。”重音放在了“死”字上,“你怎么知道她死了?”

    “我看了电视,知道出事的地点。”

    “你看了电视,可电视上并没有播放她的照片。”

    “我能想象到是她。我们做爱后不久,大约半个小时,就出事了,是她。”

    “你很敏感。”

    “是的,我很敏感,工作所赐。”

    “你们在‘欲望之巢’做了爱?她令你不满了?”

    “没有,我们很合拍。”

    “那你为什么要杀死她?”

    文森特因为被这个问题困扰了一阵,伸出手不停地抓挠起头发,似乎那上面布满了虱子,他的目光摇摆了好一阵子才重新聚焦:“我也不知道。”

    这个问题好像走进了死胡同,汉考克也不想操之过急:“好吧,那么,看看这张照片,这个女你认识吗?”汉考克出示雷那德交给他的那张照片。

    “是的,我认识她。珍妮佛·华莱士。”

    汉考克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真的认识她吗?这的确是教授给出的那个名字,问题是,作为凶手的文森特为什么如此诚实?他被抓住就放弃了抵抗吗?这和他逃往迈阿密的举动相矛盾,唯一的解释是:文森特早就安排好了退路,他承认他和两名被害人有关系,并不妨碍他逃避杀害她们的罪名。可他之前并不否认杀死“玛丽格特”的说法又表明了什么涵义呢?文森特·弗朗西斯超越了汉考克的常识,这令侦探长有些茫然。

    “你是怎么认识珍妮佛的?”

    “她是我的读者。”

    汉考克再停顿了一下,分明是作好了充足准备来询问文森特的,这时候怎么好像被对方牵了鼻子走?

    “所以,你是最后一个,见到她的人?有人说,她在死前曾经去找过你。”

    “她找过我。”

    “那你为什么杀了她?”

    “我不知道。”

    ……

    “嘿,文森特,同样的把戏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好吗?你杀了她们然后各取走了一条大腿,为什么要这样干?”

    “我,不,知,道!”文森特一板一眼地回答道,而后把身子沉入椅子里,脑袋靠着椅背,双手交叉起来搁在桌面上。

    彻头彻尾的狐狸!汉考克又取出一个纸袋:“这里面,是我们昨天抓到你时,搜出来的凶器。军械科的人告诉我,这玩意儿很不寻常,是一种叫做斯考特的猎刀。你就用这个割取战利品?”

    “不,我没用过它。”文森特又点了一支烟,悠闲吐出个烟圈,“它只是个礼物。”

    汉考克明白,在证据摆在文森特眼前之前,他不会再说出关于罪行的东西了,甚至,直到庭审结束,这家伙都不打算再说些什么了。

    他站起来,走到站门边:“这不好,伙计,你不太合作。不过没关系,今天晚上你会回到迈阿密,那里有证人和证据在等着你。”

    文森特没有回答,当汉考克推门而出的时候,却忽然小声嘀咕了一句:“我杀了她们,是我,杀了她们。”他的脸颊抽搐了一下。

    汉考克近乎惊异地回头盯着文森特。

    “我杀了她们,是我,杀了她们。”

    ……

    赛斯·沃勒没有力挽狂澜的能力,甚至,在他和琳达赶往普利茅斯的途中,仅是道听途说,便已觉得希望渺茫。可当他到达之后,局势变得更加一边倒。

    通过法齿学检验,警方已经得知,第一名被害人确系珍妮佛·华莱士,第二名被害人的身分虽然未经确认,但她在临死之前与文森特·弗朗西斯发生过性行为这件事,早就通过DNA检测得以验证。

    最糟糕的还不是这些,杨克从烧毁的房屋中找到的那柄斩骨刀上提取的指纹,经确定也属于文森特。

    大概两小时前,鉴定科给杨克打来了电话,他们没费多大工夫,就从指纹库里找到了匹配样品——有了提取宾馆指纹的经验——工作人员直接就查找了涉嫌毒品的记录,确信这牧右手拇指的带血指纹非文森特无疑。

    杨克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立刻打电话通知了琳达,那时候她和赛斯刚刚搭乘上机场到市区的班车。

    而打击接二连三地很快跟了过来。斩骨刀上的血迹,出自第二被害人。

    凶器,凶手的指纹,被害人的血液……这几乎成为三角铁证。赛斯几乎找不出任何可能翻盘的办法,然而他又无论如何不肯相信,这等惨案出自当年好友之手。

    文森特有什么理由这么做呢?他搞不明白。而又<bdi></bdi>有什么人会采用这种手法嫁祸文森特呢?这似乎是个更加缥缈的问题。

    一到警局,琳达立刻接受了法医检验工作。这是最后一项重要的检验:如果斩骨刀和切割被害人骨头时留下的痕迹吻合,那么文森特就被死死地钉在了十字架上。

    而在这段时间之内,赛斯·沃勒必须想出一个办法,延缓对文森特的裁决。

    在毫无胜算的游戏面前,赛斯·沃勒陷入了沉思……

    杨克·拉尔夫听说琳达回来了,便迫不及待地过去找她。理所当然地,他在停尸房看到了她,可正当他想跟她打招呼的时候,却注意到了站在琳达身边那个男人的背影。

    杨克起先看到他的黑色头发,而后,又盯住那只戴着黑色手套的左手。他微微发愣,犹豫了一阵,才叫道:“嗨,那位先生。”

    那两人似乎在聚精会神地观察尸,并没有理会他。

    “嘿,琳达。”杨克走过去,站在琳达身边,他和赛斯四目相对,两人都怔住了。

    “嘿,杨克”琳达这样回应着,忽然意识到自己不再像过去那样叫他‘菜鸟’,不禁也是一愣,她看到他还没有拆除的绷带,心里有些难过,“啊,我是说,杨克,请允许我来介绍这位先生。”

    “我认识他。”杨克继续目不转睛地盯着赛斯,“两年前我就认识他了,好久不见。”他伸出右手。

    “是啊,杨克·拉尔夫侦探,好久不见。”赛斯有些感慨,但还是伸出右手,“这世界很小。”

    “没错,我还没有对你当年的提示表示感谢呢,是你帮我找到了梅丽尔。”

    “啊,那算不了什么。梅丽尔还好吗?”

    “不,”杨克苦涩地摇摇头,“她没有几年寿命,你知道的,可她却不是死在癌症上。”

    “呃……真抱歉我不该问这个。”

    “没关系,都过去了,话说回来,这位先生,你帮了我,可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琳达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这时候忙不迭地插嘴道:“这位是赛斯·沃勒先生,陆军部的高级心理顾问。”

    “幸会,沃勒先生,”他一直没有放开他的手,这时候轻轻地捏了一下,“你总是和这些离奇的案子有关系,那么,沃勒先生,这一次,你还是来帮助我们的吗?”

    “不,该怎么说呢?文森特·弗朗西斯是我的朋友。”

    ……

    “我该找我的律师吗?”文森特最后这句话叫汉考克几近暴怒,他感到<bdi>?99lib.</bdi>自己彻底被这个浑蛋戏耍了。

    “我杀了她们,是我,杀了她们。”

    汉考克西本以为文森特最后的心理防线已经崩溃,他兴高采烈地坐回到椅子上,准备记录他的杀人经过。

    然而,文森特随后讲述的那个故事,拙劣得叫人愤怒。他告诉侦探长,他杀了她们,而这种说法背后的解释却是,他丢了一本书,而凶手按照上面的方法实施了罪行,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等于是他杀了那两位可怜的姑娘。

    文森特之后的故事简直就是火上浇油,他怀疑偷书的人就是高阶书友会的成员之一,只有他们才知道他的写作地点可他想不出谁会这么干,于是,他回到迈阿密、打算查查看当年会不会遗留下什么痕迹,被自己忽视了。可惜,这一切没什么功效,两年前他没有发现的,时至今日他仍然没能发现。

    文森特这番自说自话,汉考克侦探长自然听不下去,而他的喋喋不休,又令人无可奈何。汉考克试图从他的表述中发掘出一些矛盾来,可从头到尾也没什么收获。

    汉考克再也按捺不住了,拍案而起,文森特因此表示,他需要自己的律师。

    审讯已经没什么必要了,汉考克愤愤而出,可接下来的事情却为他的火气浇上了一盆冷水。迈阿密的警方查询案底后证实,文森特确实曾在两年前报案,说他的新书在截稿日被盗,但警方并没发现窃贼留下的痕迹。

    这全是慌言,文森特·弗朗斯的谎言,就像他在每一本书里写的那些扯淡故事一样,都是编人的玩意!他在两年前,就计划好了要虐杀那些女人了!汉考克这样思考着,眼下,他还有一位当事<cite></cite>人需要盘问。

    面对女人,汉考克总要表现出一份近乎诱惑的友好态度来,他顿了顿神,监视室里面坐着的可是文森特的铁杆书迷,他不能把他的坏情绪带出来。

    汉考克的视线聚集在那女人的嘴唇上,她的人中有些短,于是便提起了她的上唇,她的嘴唇也挺厚实,看上去是那种很有质感很有诱惑力的样子。汉考克警告自己不要想入非非,这样的嘴唇,在红灯区掏出钱包能围上来一大圈!

    “你叫克拉拉·汉斯?”

    那女人歪着脑袋,看着汉考克的表情十分不屑一顾,她也懒的张嘴懒洋洋地点了点头。

    “那么,汉斯太太……”

    “我还没有结婚!”

    “嗯,好吧,汉斯女士,你和文森特是什么关系?”

    “请称呼他是弗朗西先生!”女人再次打断,汉考克几近抓狂。

    “好好,弗朗西先生,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在我被粗暴地强行带到这里的时候,我就说过了,我是著名作家弗朗西斯先生的忠实读者,也是他高阶书友会的成员之一。”

    汉考克受够了这女人的咬文嚼字,可还要耐着性子慢慢向下问:“那你们谈了些什么?”他恨不得撕烂她性感却令人生厌的嘴巴。

    她白了他一眼,仿佛他低俗得从未看过任何文学作品而不配跟她交谈:“弗朗西斯先生谈到了他丢失的书稿,他希望我能提供一些帮助。”

    “什么样的帮助?”

    “他希望我能回想起一些书稿的内容。”

    “你看过那本书?可案底显示,那本书在截稿日就丢失了。”

    女人的眼神似乎在说“你以为我是谁?”,可她终于没有这样说出口。“是的,他有时候会在创作的过程中把草稿给我们看看,以征求我们的意见,这就是弗朗西先生与众不同的作家魅力,他不像很多同行那样自以为是,这也是我们这些高阶书友会成员为之疯狂的理由,我们可以……”

    “好的,我明白,”汉考克不得不打断她以节省时间,天知道她这样说下去要到哪儿才能算一站,这不友好的行为立刻引来了一股憎恶情绪,“他是否告诉过你,有人按照他的故事去杀人?”

    “是的!”

    “你不感到惊奇?”汉考克倒是为此有些惊奇了。

    “不!一个富有魅力的作家总有些疯狂的书迷,差不多每一个都有,有人按照斯蒂芬的故事去杀人,这不算什么新闻,但我不喜欢他。”

    “所以他希望你能重述故事的部分细节。”

    “正是如此,你总算说到正题了!不,还不是那么确切,你肯定没有看过他的新书。”

    废话连篇,汉考克垂下头,疲惫地揉揉眼睛。忽然,他意识到了一个问题“汉斯太太……”

    “我说过了,我还没有结婚!”

    汉考克差不多要举手投降了:“汉斯女士,文森特,啊!不,弗朗西斯先生将尚未出版的著作给你们看,难道他不担心内容泄露吗?”

    “当然不会!”女人终于忍不住了,“你以为我们是什么人!”她还是把这句话说了出来,“我们是弗朗西斯先生信任的人,几乎和他身心统一!你以为我们会为了区区几个臭钱,就出卖信任和灵魂吗?”

    出<tt></tt>于汉考克的兴趣,他本想问问所谓的“身心统一”是什么意思,可眼下他彻底被这个女人折磨疯了。死循环,一个关于忠实崇拜者和伟大作家中间的死循环,他妈的别想挖出任何信息,他决定放弃了。

    她却毫不在意地继续说道:“确切地说,弗朗西斯先生的新书,据他自己所说,有些奇怪。在那本书中,他自己……嗯,应该说,他笔下的那个作家,成了凶手。当然了,嫁祸给他的那个人才是真凶,可局势似乎是一面倒的,这些,都是昨天他刚刚告诉我的。那本新书,他也没有给我看过,不过,他显然是记错了。”

    汉考克被这段凌乱的话搞得有些迷茫,他细细琢磨了一下:“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有其它的高阶书友会成员曾经看过这本书,但文森特弄错了,把那个人记成是你。所以,打算从你的口中回忆那本书的细节,与现实进行某种联系?”

    “差不多,”女人因为自己的失宠而稍微乱了方寸,也就没去纠正汉考克的措词,“他以为我看过那本书,并说这一次的事件很麻烦,他自己如同故事中一样成为凶手,可我帮不上什么忙,可怜的弗朗西斯……”她说到这里,不慌不忙地从提包中抽出手帕,擦拭涟涟泪水。

    这他妈的倒底是怎么回事?!文森特所说均为事实吗?汉考克可不愿这么想,他的证据,也有证人,现在还有了凶手了。对了,证人——那个花花老头雷那德,现在他的说法还不能作为证词,他得找他谈.99lib?谈。

    “你会帮助弗朗西斯先生吧?”女人止住了哭声,汉考克油然赞叹女人的感情变化之快。

    他私底下想到了什么,这个文森特的忠实支持者,他可以从她身上揩到一些油水——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她的嘴唇上。可他还是不能这么干,以免叫她拿住把柄毁掉了唾手可得的成就。

    但他还是模棱两可地点了点头:“如果他不是凶手,我会帮助他的。”

    他许下了一个空头承诺,她嘀咕了一句:“弗朗西斯似乎记得,那故事是关于过去的恩怨。”

    过去的恩怨?什么意思……

    赛斯·沃勒觉得这案子背后隐藏了太多的东西,如果文森特没有杀人,那么凶手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如此来陷害他呢?

    六年前,那个老妇人的话,叫他一直介怀。

    在赛斯最初因为洛依丝的案子见到那老妇人时,便感到她神秘莫测,而她在六年前留下的预言。难道真的在今天实现了吗?

    然而赛斯并没有时间对这些超现实的东西作出评判,对面琳达已经告诉了他那个相当沉重的消息。

    第二具尸体骨骼上留下的痕迹,确实出自斩骨刀。虽然,检验无法精确到是否是千千万万斩骨刀中的这一把。但法庭不会要求那么多。凶器被发现在藏尸地点以及凶器上沾染的拇指指纹和被害人血迹,这些就已经够了!

    虽然这些还不足以使每个陪审团成员确信无疑,却也等同于一颗重磅炸弹,面对这样的局面,赛斯有些无能为力。

    有个念头在脑海里蹦了出来,他想到了一种说法,让文森特承认他是斩骨刀的主人,这样一来。斩骨刀上沾上自己的指纹也是可以理解的,而凶手盗用了这把刀,并用它来切割尸体。

    这在法庭上并不是站不住脚的观点,作为连环杀手,有那一个会笨到不戴手套行凶呢?何况这两起案子显然都是经过精心预谋的。文森特不但反其道而行之,还留下凶器,那相当于坐等警方来抓他,这是解释不通的。

    赛斯把这想法留在心底,他不能直接面对文森特,便打算找到文森特的律师讲出自己的观点。

    另一个疑点是,文森特如果运输被害人的部分尸体,他当然不可能携带着一条血淋淋的大腿在街上闲逛,搭乘计程车也不不现实,那么他必须驾驶自己的汽车,而他目前驾驶的丰田汽车上找不到任何血迹,杨克和赛斯都注意到,记录中显示,文森特在一年多以前报失了一辆红色的宝马轿车,找到这辆车,也算是当务之急了。

    尸检结束后,三个人各自考虑着下一步的行动,杨克忽然接到电话。

    “拉尔夫侦探,有一个自称雷那德·布莱恩的先生来找汉考克侦探长,你可不可以去见见他?”

    “没问题。”杨克搞不清楚这个人是谁,但他一向不会拒绝。

    警局接待员又补充了一句:“汉考克侦探长答应帮他寻找失踪的学生的下落,她名叫珍妮佛·华莱士。”

    第一被害人……停尸房里的三个人面面相觑,最后把目光都停留在那条腐烂的大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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