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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表字景升,山阳高平人,汉室宗亲,是前汉鲁恭王刘馀之后,汉景帝一脉玄孙。他身长八尺相貌伟岸,成名更是比同龄之人都早,二十出头便已享誉士林,与足可当其长辈的张俭、岑晊等人并居党人“八及”之列,也曾在党锢时期受过磨难。后来黄巾起义党人解禁,他被大将军何进辟为掾属,历任北军中候,天下动乱之际被朝廷任命为荆州刺史。

    荆州本非富庶之地,黄巾起义爆发的时候这里也是重灾区。到讨董卓之时孙坚又擅自诛杀<tt></tt>了刺史王叡,豪强苏代、贝羽、张虎等各占一方,黎民百姓不知所从,加之瘟疫流行满目疮痍——刘表接过的就是这副烂摊子。

    当时的统治中心不在襄阳,而是南阳郡鲁阳县,被袁术控制着。刘表一介文人单骑赴任,既无兵马又无僚属,只好跑到宜城县落足,幸而得到蒯氏、蔡氏的支持,这才整备人马,征战袁术,伏杀孙坚,铲除割据,安定了这一地区,在襄阳建立了新治所。这十几年来刘表也算励精图治,不仅使百姓过上安稳日子,而且礼待南下避难之士,倡导文化推行名教。因而襄阳不仅市井繁华,还云集了宋衷、邯郸淳等著名文士,杜夔、邵登等乐律高手,连名医张仲景都在他麾下当长沙太守,一边处理政务,一边酝酿出岐黄大作《伤寒杂病论》。荆州的文化昌盛甚至超过许都,与纷乱的时局格格不入,这不能不说是乱世中的一个奇迹。

    不过刘表经世济民是把好手,却无征战天下的能力。面对汉末风起云涌,瞬息万变的国内形势,他的对策是以江夏黄祖防御孙氏,房陵蒯祺防御刘璋,南阳张绣防御曹操;张绣降曹之后又改用刘备,凭这几面“盾牌”把襄阳包裹起来。内政方面则对蔡瑁、蒯越等本土士绅放权,勉强维持脚下一亩三分地的太平。而他本人做得最多的事就是招待避难士人,置酒高歌坐镇风雅。

    平心而论,刘表未尝不想有一番作为,但他既乏能力又不敢冒险,加之北方曹操与江东孙氏两大强敌无法平衡,最终错失良机。但事到如今这些都不重要了,年近七旬的刘表病入膏肓,就连他自己都明白,恐怕熬不到曹操大举南下那一天了。

    他斜倚在病榻上,脸色苍白,瘦骨嶙峋,呆呆望着榻边的屏风,那上面画<s>99lib?</s>的是西王母赐孝武帝蟠桃的传说。武帝刘彻雄睿一世,到头来求遍神明不得长寿,依旧免不了生死这一关。圣明之主尚且难逃一死,谁又能躲得过?刘表从中得到一丝宽慰,缓缓转过脸,看着陪坐在榻边的刘备。

    此时此刻,这个满怀壮志的草鞋贩子正为他掖着被角,脸上表情既恭敬又哀婉,似乎很为他的病体忧虑。但这会不会仅仅是表象呢?刘表心里拿不准,提了口气颤颤巍巍道:“老夫疏忽致使黄祖败亡,还劳烦你奔波受累,实在于心有愧。”对于号令一方的割据之主来说,这话甚是谦和,但谦和中又透着言不由衷的疏离。

    刘备愁闷的脸上露出一丝仓皇:“黄祖之死非主公之过,皆属下救援不力。主公不加怪罪已是仁厚,岂可代我等引咎?”

    刘表听到一个满意的回答,但并没有掉以轻心:“我病得真不是时候,听说曹操已平灭蹋顿回到许都,荆州之难恐不远矣。我已命不长久,以玄德之见,日后之事该如何呢?”

    所谓“日后之事该如何”可以有多重理解,既可以理解为应该立哪个儿子为嗣,又可以理解为应该如何抵御曹操,但是不管刘备如何回答,多少会流露一些个人打算,也就不难体察他志向所在了。可是刘备却诚惶诚恐道:“人无百日之好,小病小灾总是有的,只要主公多加调养必能痊愈,何愁以后之事?”

    “但愿如你所言。”刘表一拳打在棉被上,只好就坡下驴,转而又道,“先前你劝我趁曹操远征之际兵袭许都,我没能采纳,现在想来后悔不迭。恐怕以后再没机会插足北方了。”

    “主公无需自责。”刘备口气依旧那么谦卑,“天下分裂日寻干戈,机会多的是,岂会不再来?这次错过下次还有。”

    “你这是安慰我啊。”刘表重重叹了口气,“北方狼烟已息,哪里还有什么可乘之机?若论洞察时局,老夫比你差得远啊……咳咳!”话未说完咳嗽不止,上气不接下气。刘备见状赶紧为他摩挲着胸脯:“主公保重身体。”

    伊籍一直在旁边垂手侍立,心里急若滚油,暗暗埋怨刘表——都什么时候了,不敞开窗户说亮话,还有工夫玩心眼?见外面走进一个端汤药的仆从,忙抢过碗来塞到刘备手里,朝他使了个眼色。

    刘备会意,亲自为刘表喂药。汤药还有点儿烫,他舀起一匙先自己尝了尝,又轻轻吹了吹,感觉不凉不热才小心翼翼送到刘表唇边,一边嘱咐着:“慢点儿喝,别着急。”一边用衣袖拭去顺着嘴角流下的药渍——恐怕连刘琦、刘琮伺候老爹都没这么周到。

    一碗汤药送下,刘表不再咳嗽,眯着眼睛养神。伊籍瞧这火候差不多了,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军务之事是不是也要跟玄德公交待一下?”

    “对。”刘表猛然睁开眼睛,“昨日琦儿跟我说,他有意接替黄祖镇守江夏,未知玄德以为如何?”伊籍听了有些泄气——他满心希望刘表能把军权交给刘备,使其全力抗拒曹操,也好扼制蒯蔡两家独大的局面,从中费了不少心思,可刘表好像根本没这打算。

    刘备蹙眉沉思,似乎想了一阵才道:“曹操虽盛,但江东也不可不防。江夏重地诚非他人可守,公子请缨倒也妥当。今后东南之事,主公父子当之;西北之事,备愿竭力而为。”

    刘表不置可否,却道:“我已力不从心,琦儿这孩子又素来心浮气躁,恐难以任重。玄德可不可以暂时离开新野,帮帮那孩子?”

    刘备一副懵懂的表情:“主公是叫我移驻江夏协助大公子?”

    “不不不。老夫之意是想请你改屯汉水沿岸,以便接应江夏。”刘表从不曾信任刘备,只是借其力阻挡曹操;而刘备现今屯驻的新野又离襄阳较远,若是将来他撒手而去,刘琮年纪轻轻很可能驾驭不住刘备,所以不可不防。所谓“改屯汉水沿岸”其实是大步伐向南撤,置于襄阳监视之下,可又不能叫刘备与刘琦混在一起,若是他们兵合一处将打一家,刘琮的位子还坐得稳吗?

    刘备听了他的话,抓耳挠腮似乎很费了一番脑筋,最后才提议:“若主公允许,属下愿领兵移驻樊城,江夏若有兵戎之事,可自汉水而下救援便利。”

    “好,很好。”樊城与襄阳隔汉水相望近在咫尺,驻军樊城等于主动栖于襄阳眼皮底下,正中刘表下怀,“明天你就回新野,速速把兵调来,你早来一日我便早安心一日。”这倒是不折不扣的真心话。

    刘备信誓旦旦:“主公放心,属下一定不负主公厚恩。”

    刘表默然望着他,隔了半晌突然换了一副语重心长的口气:“我已病入膏肓,自知不久于人世。琮儿、琦儿皆不才,诸将零落各地,我死以后,玄德你来总摄荆州之事,如何啊?”

    伊籍早盼着这句话,顿时眼睛一亮,方要跟着帮腔,却见刘备将手中空碗一撂,猛然伏倒在地:“属下卑微,平庸无才,万不敢窥觊荆州。诸公子皆贤,必将大有作为,属下但蒙鹰犬之任足矣!请主公收回这句话……”说罢连连叩首。

    刘表强打精神,斜着身子直勾勾逼视着刘备,见他战战兢兢体似筛糠,已胆战心惊,却仍不敢大意,继续道:“老夫并非戏言,玄德若是有心,切莫辞让。当今天下可以拒曹者舍你其谁?当初陶谦以徐州相赠,老夫也愿意以荆州相让。这都是……都是为了我大汉刘氏天下嘛。”刘表搜肠刮肚了半天,才找出这个牵强的理由。

    刘备兀自叩首不止:“属下当年兵败汝南受主公活命之恩,已是通天的造化,又岂敢多求半分。请主公以身体为念,切莫胡思乱想。”说到最后竟呜呜咽咽流下两行热泪。

    伊籍连连摇头甚感遗憾——刘琮兄弟文弱无能,蒯越、蔡瑁自私自利,唯有刘备能抵御曹操,又不肯接受大权,以后的日子怎么办呢?

    伊籍企盼刘表能说得再诚挚恳切些,可刘表却把话收了回去:“非是我胡思乱想,我看是你太过自疑。老夫一直都很信赖你,既然你不愿意,那就当我没说过吧!琮儿年少,以后还要多多仰仗你,望你与蒯蔡诸公协力辅佐我儿。我即便去了,苍天有灵也会感激你们……”说到最后刘表也动了几分真情。

    刘备越哭越凄惨:“主公乃一时小恙,为何总是言死?属下唯愿主公身体康健!荆襄百姓还指望您安定天下复兴汉室呢!您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这两句话正打在刘表软肋上。他一向自认为不喜谄媚之言,却也经不住这种拿百姓当幌子的马屁,霎时间竟忘了自己是在试探刘备,不禁满眼泪花:“唉!知我者,玄德也……”

    伊籍眼望着这俩惺惺作态的君臣,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有怅然叹息。刘备如丧考妣抹着眼泪,好半天才止住悲声:“主公不要多想,安心养病,我这就回新野调防兵马,等事情办妥再来拜望。”

    “嗯,你去吧。”刘表扬了扬手。

    刘备走两步一回头,似乎对刘表充满了牵挂,直走到门边又叮嘱道:“主公千万保重身体,荆州百姓不能没有您……”这才长叹一声出门而去。

    伊籍苦苦望着刘备背影,心中茫然若失。他苦苦期盼这次会面,妄想刘表能与刘备推心置腹,确定身后抗曹之策,把话挑明,现在看来这想法太天真了。

    他正在发愣,忽见病榻后的屏风微微一颤,从后来闪出几个人,为首的是张允,后面还有四五个士兵,都攥着明晃晃的钢刀。

    “放肆!你等意欲何为?”伊籍不禁惶恐,还以为他们要不利于主公。哪知刘<mark>藏书网</mark>表却病怏怏道:“我叫他们藏在后面的……”

    伊籍愕然,还未及说什么,又见从侧室闪出一人——五旬开外,面色白皙,相貌端庄,身材精瘦,留着花白的三绺长须,正是刘表的智囊蒯越蒯异度。

    刘表显然与他们商量好了:“我看刘备并无篡夺荆州之意。”

    蒯越却对这结果不甚满意:“我在隔壁听见了,您不觉得他表露得太过了吗?”

    “此话怎讲?”

    “主公于刘备之恩未尝过于吕布、曹操,他何以如此信誓旦旦?”蒯越眼中迸出一丝老辣,“常言道过犹不及,我看他是做戏。”

    伊籍这才渐渐醒悟——原来蒯蔡有意诛杀刘备,难怪刘表会主动提议以荆州相让。若是刚才刘备应承下来,恐怕这会儿已身首异处了吧!这又是蒯越的主意,连我都瞒着,或许刘备也察觉到其中有诈,所以才反应那么激烈。真正的傻子只有我这个穿针引线的人。

    张允一贯见风使舵:“我也觉刘备之言不可信,舅父不该放他走。”

    刘表似乎已被刘备的感激涕零打动:“算了吧,即便他有些非分之想,我谅他也没那么大的胆子。”

    蒯越却不这么认为:“他连曹操都敢反,胆子还小吗?后患不可留,以我之见倒不如立刻……”他做出个砍头的手势。

    伊籍忙道:“不可不可!刘备与曹操结仇,正可用之拒敌,岂能损友而害己?”

    蒯越没接话茬——伊籍眼里曹操是敌人,可.99lib?在他看来却未必。

    刘表也不同意,理由却大不相同:“刘备拥兵万余,有关羽、张飞等将为羽翼,除一人易除一党难。倘若诛杀刘备逼反其党,不好收拾啊。”

    这话也有些道理,蒯越不便再坚持,却止不住摇头:“隐患不可留,倘若情势有变节外生枝,再出手可就更难了。”

    刘表的心思并不真在刘备身上:“为今之计但求维稳,能不动武尽量不动,只要把他迁到樊城牢牢盯死,他又能如何?眼下最重要的是辅保琮儿顺利接位,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吧。”他已命不长久,目下关心的只有儿子刘琮,“你们要好生辅佐琮儿啊!”

    伊籍打心眼里不看好刘表的儿子,无论刘琦、刘琮,都非有为之才,可碍于主臣之义还是应承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蒯越的回答却颇为含蓄:“我等一定竭力周全。”

    刘表感觉出一丝弦外之音,可蒯氏作为荆州豪族是他倚仗的重要力量,怎么可能深究?他沉默了一阵,沉重的病体越发难受,又想起亲家蔡瑁:“这几日怎么不见德珪过来?”

    蒯越与张允对视了一眼,忙道:“蔡公也生病了,正在家中静养。不过您放心,病得不重,耽误不了辅保少主的事。”这位军师素来行事干脆思虑周密,可这番话却说得含含糊糊,前言不搭后语。

    “病了……”刘表自言自语了几遍,再次嘱咐,“异度,你等一定要好生辅佐我儿!”这次他口气更重了,倾着身子死死注视着蒯越。

    但蒯越的回答依旧:“主公放心。属下竭力周全少主,定不负<tt>99lib?t>主公厚恩。”

    “异度,你……”刘表听出这回答很微妙,所谓“竭力周全”似乎并不意味着辅佐刘琮抗击曹操吧?可他欲言又止,呆呆望着蒯越,不再说什么——刘备固然不可靠,但蒯越、蔡瑁又好到哪儿去?形势日益分明,荆州豪族早就蠢蠢欲动。与其守着他父子艰苦抵抗,倒不如把荆襄之地拱手送与曹操,既免受刀兵之苦,又保全了他们的田产利益,更免了刘备从旁觊觎,说不定日后还能在曹操手下混个一官半职呢。这是背叛,但也可以视为是回归。当年天下大乱,他们逃离朝堂回到家乡,当然要找个名声赫赫的人帮他们渡过难关。结果遇到了我,没有我他们不能名正言顺割据荆州,没有他们我也不能坐稳一方。世上的事真难捉摸,说不清到底是谁成全了谁……现在已不需要割据了,他们又该回归朝堂,回到仕途之路。除了那些想在乱世希冀奇功的少数分子,还有刘备那等亡命徒,谁还愿意继续打仗?再斗下去将来如何在新朝廷立足?蔡瑁偏这时候生病,是真病了还是故意躲我?他是我内弟,但也是曹操故交啊!除了蒯蔡两家,邓羲、傅巽等州中要员也隐约有降曹之意。我活着他们不开口,我死以后还有何顾忌?也罢,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何必强人所难?糊里糊涂半辈子,这会儿明白有何用?现在我只是个病卧在床油尽灯枯的老叟,想管也管不了。只盼曹操晚来一天,我父子便多太平一天,得过且过吧……

    沉默良久,刘表终于微微抬了抬手,示意蒯越退下。蒯越想安慰两句又不知如何开口,似乎也无颜再说什么,既是主臣又是老朋友,一切都心照不宣吧。他深施一礼,带着张允等缓缓退了出去。

    伊籍始终紧锁眉头,待蒯越出去便愤愤道:“蒯蔡大族不顾主公基业,皆为自身而谋,不足以托付大事。今荆州之势危若累卵,倘若曹操大兵压境,他们挟持少主倡议投降又当如何?难道您就不能信任刘备一次吗?”除了他这个同乡近臣,别人还真不敢如此直言。

    刘表摇了摇头:“托付蒯蔡是有些寒心,但刘备更不叫人放心!再者州中政务尽在蒯蔡之手,就算我托付刘备,他能接得住吗?襄阳十余载未有战乱,若同室操戈,祸起萧墙,吏民岂不遭殃?”

    “可是……”

    刘表不容他再言:“不必再说了。我想安静一会儿,你也去吧。”

    伊籍心有不甘却无可奈何——他还年轻,还可以建功立业,逢此乱世,大丈夫就该有所作为,光耀门楣青史留名。怎能屈膝于敌苟且终老?再者,毫无原则但求维稳,甚至苟且偷安,这样的稳定不过是建立在流沙上的,又能持续多久?如果真是毫无私心为百姓着想,当初还割据什么?以此为辞不虚伪吗?伊籍渐渐对这个老乡兼老上司生出一阵厌恶,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仆人想搀扶刘表躺下,却也被他打发出去了。宁静的寝室只剩下他自己,倚在靠垫上蔫呆呆出神,说不清是委屈还是无奈,或者只是将死之人的一种忧郁吧!忽然,院中传来一阵叽叽喳喳的鸟鸣声,把他从恍惚中拉回来——阳春的襄阳多美啊!

    刘表无力行走,但他还想坐起来,透过窗户再看一眼襄阳,看看他耗尽十多年心血创造的这弹丸乐土。他并没有呼唤仆人,只是双臂撑住卧榻,让虚弱的身子摇摇晃晃向前倾。虽然这只是个简单的动作,但他却感觉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弄得满头是汗;好不容易坐直身子,透过窗子看见的却是寂寥的院落和冰冷的院墙。

    他双臂一颤又倒回病榻,失落地叹息着——恐怕曹操等辈都以为我胸无大志吧?可我却让荆襄百姓过了几年太平日子,让大汉的经学文教得以延续,这难道不好吗?即便这样的太平是建立在虚幻中的,但毕竟也是太平,总比苦于战乱流离失所要好。若身在治世我可能会位列三公九卿,做得更出色。但遭逢乱世,能办到眼前这些就已经很不易了,谈何遗憾?荆州牧、镇南将军、成武侯,有假节之权,党锢之士得到这些荣耀的不就我一个吗?正义凛然却力不从心,或许就是我们这帮清流的宿命吧!琮儿、琦儿,父亲不可能养你们一辈子,靠自己吧!曹孟德、孙仲谋,或许还有刘玄德……我苦守襄阳防了你们这么多年,如今就要撒手而去了。你们满意了吧?可是你们早晚也有这一天,至于现在,做你们那金銮御笏的美梦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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