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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落到了也先手中,沦为了任人宰割的俘虏后,朱祁镇的人生,才算是开始了。

    在此之前,许多似是而非的人生大道理,始终无法在朱祁镇的脑子里形成明确的印象。因为他的生命中从未出现过波折,从未有过坎坷,所谓人生成长云云,于他而言是毫无必要的事情。他始终是那个被父亲朱瞻基放在膝头的小男孩,天真、烂漫、幸福,而没有心机。

    只有被瓦剌骑士用弯刀架在脖颈之后,朱祁镇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才是真正的人生,唯其在刀口之下,你才会感受到生命的脆弱与恐慌。最有益于他的人生思考的,莫过于亲信喜宁的叛变。这个喜宁,此前就像是一条哈巴狗,自己踢他一脚,他都要幸福得眼泪汪汪。可是当喜宁突然露出狰狞嘴脸,要彻底将大明帝国摧毁之时,朱祁镇才知道,此前别人对自己的屈顺与恭谨,不过是权力之下的无奈,在他们的心里,充满了对他朱祁镇的无边仇恨与怒火。

    他终于看到了人性,却是在付出如此惨烈代价之后。他终于明白了人情世故,却是在自己失去了一切的时候。

    朱祁镇身边的亲随,统统被也先逮走,只给他留下了两个人。一个叫袁彬,他是锦衣卫校尉;另一个叫哈铭,是蒙古族,他的父亲原是大明的属官,只因为出使塞外,被也先扣留了,所以也先派他和袁彬一道来照料朱祁镇。

    让朱祁镇感动的是,袁彬与哈铭是真的对帝国和他忠心耿耿,不管到什么地方,袁彬和哈铭都与他寸步不离。遇到了危险,袁彬就在前面牵马,而哈铭则紧身保护朱祁镇。夜里睡觉的时候,朱祁镇冻得瑟瑟颤抖,这时候袁彬就抱着他,用自己的身体替朱祁镇取暖——朱祁镇一生,还是头一遭被男人抱在怀中,可以确信的是,这时候朱祁镇心中所感受到的,是一种陌生的父爱,而不是其他乱七八糟的什么东西。

    总而言之,三人从此相依为命,流落天涯。而此时,小太监喜宁,却不停地开动脑筋,思考着还有什么更好的法子,把大明帝国彻底搞死。

    突然之间灵光一闪,喜宁狂跳而起,有办法了。他狂奔着去找也先:“报告,我想到一个绝妙的好主意。咱们先奔宁夏,抢多多的战马,而后把军队全部改为骑兵。呼啸一声,带着朱祁镇这厮杀奔南京,攻下南京城后,咱们就拿刀子逼着朱祁镇在南京登基,你看这主意如何?”

    也先一听大惊,曰:“这条计策,乃以前的朱棣乘虚直捣南京的历史重演,你这个死太监,怎么想出如此毒辣的计策?”

    喜宁笑道:“你认为这条计策毒吗?如果有谁把你的卵蛋喀嚓一刀,你也会用这样的计策来回敬他的。”

    也先连连点头:“说的也是,那啥,把皇帝给老子叫过来,咱们开个小会,合计合计。”

    朱祁镇来了,参加会议,听了也先的话后,他说:“你这个想法……蛮好,很有技术含量嘛,等我回去商量商量,再给你一个答复。”

    “商量?找谁商量?”也先狐疑地问。

    “那你甭管。”朱祁镇出来,找袁彬和哈铭商量,这两人虽然不懂政治,但一听这事,就知道不妙,当即急道:“不可以,陛下万万不可以,无论如何不能够答应也先的这个做法。嗯,对了,陛下,你回去跟他这么说……这么说……”

    朱祁镇再回来,说:“也先,你的建议非常好,非常有创意,我在这里明确表态支持你,希望你再接再厉,想出更好的办法来。因为我的身体啊,不是那么硬朗,我不说你也知道。我爹才38岁就死跷跷了,我感觉我也快了,再让你把我弄到马上,杀奔南京,我敢跟你打赌,不等到了南京,我就跟我爹一样死跷跷了……就算还没跷跷,可南京那些地方官,谁认得我是谁啊?你说是不是?”

    “是你个头!”也先急了:“谁教给你的这番话,怎么这么有水平呢?”

    喜宁在一边提示:“是他身边的袁彬和哈铭,我建议,立即干掉他们两个。”

    也先道:“附仪,那就干掉他们俩吧。”

    瓦剌骑士出动,杀气腾腾地冲入战俘营,要将袁彬并哈铭一并杀掉。

    这时候朱祁镇冲了出来,用身体护在袁彬和哈铭面前,说:“也先,我把话跟你说明白了,我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身边再也没有一个人了。只有这两个人,他们不是我的臣子,不是我的部属,他们是我的朋友。我决不能眼看着你杀害我的朋友,如果你非要动手,那好吧,你过来,连我一块杀掉。”

    朱祁镇的大义凛然,让也先大为吃惊。他说:“皇上啊,还真看不出来啊,你居然这么够哥们儿意思,为了朋友连自己的命都不肯要了。行,今天就看你面子上,这事就算了。可我也把话说在前面,如果这两家伙再犯在我的手上,那你可别怪老子不跟你客气了。”

    (10)砸在手里的肥肉票

    朱祁镇舍身救友,让瓦剌人非常地感动,袁彬和哈铭,心里更是感动。但最感动的,还是朱祁镇自己。

    这时候的朱祁镇,终于看明白了自己:“嗯,其实我也不是个坏人,我也有颗柔软的心。只是那宫墙绿瓦,遮迷了我的视线,只是那美貌彩娥,拖延了我成长的步伐。嗯,不过这件事,我也摸到了也先的底线,那厮虽然凶悍,其实在心里还是敬畏我这个皇帝的,嗯,我得考虑强化我在他心里的影响力……”

    正琢磨着,突然之间哈铭冲了进来:“陛下,不得了了,刚才老袁一出门,就被两个瓦剌人用布袋蒙住着,给拖走了……”

    “什么!”朱祁镇大惊,立即冲了出去,跟着哈彬跑到荒野里,正见也先在那里,指挥几个瓦剌骑士将袁彬从布袋里拖出来,准备杀掉。

    朱祁镇急了:“也先,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皇上?你要是不认我这个皇上的话,干脆连我一块杀掉。”

    也先讪讪地道:“皇上,你看你,我不过是跟老袁开个玩笑,你干吗急成这个样子?那你们快回去吧……”

    三个人回来,袁彬流着泪,控诉道:“陛下,这都是喜宁出的主意,他想干掉我和老哈,皇上你就六神无主,任他摆弄了。”

    朱祁镇道:“老袁,老哈,你们两个放心,只要我在,就决不容许他们伤害你们。咱们哥仨不离不<figure>九九藏书</figure>弃,生死不移,长命无衰绝,山无棱,江水竭,冬雷震震夏雨雪,乃敢与你们哥俩绝。”

    袁彬摇头:“陛下,得琢磨个招儿,把喜宁这厮干掉,不然的话,这家伙迟早也会……”

    怎么干掉喜宁呢?

    三人坐在一起,嘀咕了半宿,终于想出来个好法子。隔了几日,朱祁镇去见也先,说:“也先啊,咱们这样拖下去不行,得抓住机会赶快跟北京那边议和,以前你派出去的人,不了解北京的情况,办不成事。我给你推荐一个人选,你看喜宁如何?要知道他是宫里出来的太监,最了解那边的情况。我敢说,喜宁出马,一个顶俩,你觉得呢?”

    也先是个憨厚的实在人,听了后就说:“嗯,小朱你这个想法好,就这么办吧。”

    临到喜宁派往北京议和,朱祁镇又推荐了一个叫高磬的士兵,让他跟喜宁一道走,却偷偷地写了封密信,让高磬藏在身上。于是喜宁和高磬两人到了宣府,守将杨俊摆下宴席,请两位喝酒,高磬喝了几杯,突然跳起来,拦腰抱住喜宁,大叫道:“抓住他,快抓住他……”众人不明就里,七手八脚,一拥而上,将高磬并喜宁一块抓住。然后高磬拿出朱祁镇的书信,杨俊这才恍然大悟。当即命人将喜宁捆成一只粽子,押往京城。

    铲除了喜宁这个死敌,朱祁镇的处境顿时好了起来。长舒一口气之余,就见北京派来了一支慰问团。

    慰问团长是两名低级官员,一个是礼部给事中李实,另一个是大理寺丞罗倚。这两个人,一个是负责精神文明建设,另一个是负责管理刑事档案,居然派到塞外来——这就是目前朝廷对朱祁镇的态度了。

    见到这两个小官,朱祁镇放声大哭,两个小官也大哭。众人哭过,两个小官就回去了,临走前也先问:“喂,你们到底还要不要皇上了?”两个小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句话也没说,转身走了。

    “你们……这……”也先顿时急了:“有你们这么办事的吗?把个皇上扔给我了,噢,看我也先老实,就让我替你们养皇上啊?”

    这时候的也先充满了悲愤与绝望。悔不改,悔不改逮了个皇上当肉票,可是人家打死也不赎回肉票,这可咋办呢?

    绝望之际,石破天惊,奇人杨善突兀出世,给也先带来了希望和生机。

    (11)未曾发明的秘密武器

    世上有许多人都有这样一种痛苦——一生注定不过是个寻常百姓,却有着皇帝的梦想。

    景泰帝朱祁钰的痛苦却跟别人恰恰相反,他是已经坐在了龙椅之上,却仍然是一个寻常百姓的思维。

    追溯起来,朱祁钰做错了一件事——他就错在,打小就没有野心,没琢磨过当皇帝的事情。要知道与哥哥朱祁镇相比,他出身不好,母亲是逆臣朱高煦家的侍女,在皇宫里属于正宗典型的黑五类。那朱祁镇出生还不到五个月,就已经立为太子了,而自打他出生,母亲对他耳提面命的,无非不过是要安分守己,千万不要想入非非,以免祸加自身。可谁料到风云突变,土木堡开战,皇宫一片混乱,他也就在这片混乱之中,稀里糊涂地登基为帝了。

    有一件事他从未想到过,帝王的思维与普通百姓是完全不一样的。

    比如说他现在坐在龙椅上,要做的事情,就是大喊大叫大吵大闹,嚷嚷着去营救大哥朱祁镇。如果他这样做了,定然是尽收天下之心,因为这不是他的工作,而且还显得他有情有义。

    最要紧的是,如果他嚷嚷着营救朱祁镇,只能够导致一个后果——那就是瓦剌人会奇货可居,更加不肯释放朱祁镇了。

    所以,以一个帝王的思维来说,如果他不希望朱祁镇回来,最正确的做法就是嚷嚷着营救,你越是嚷嚷,朱祁镇就越是回不来。而且你还可以一边嚷嚷,一边将朱祁镇的亲信以营救不利为由,一个个充军流放,趁机提拔重用自己的亲信死党,就这么搞上十年八年,则帝王基业,稳如泰山矣。

    可是朱祁钰哪懂这个?他仍然是以一个平民的思维出发,担心朱祁镇回来之后跟他争权,在营救朱祁镇一事上表现得消极,甚至故意扯大家的后腿。可是他越是这么一个搞法,就越是容易激起臣属的叛逆之心——总会有人看不下去,跳出来的。

    这个人果然跳出来了。

    右都御史杨善。杨善这个官,相当于中央组织部副部长,重要的人事安排轮不到他,如果干部任用上出现了问题,倒是少不了要找他的麻烦。再者说,自打朱祁钰出其不意地坐到了龙椅上之后,身边的重要位置早已被名臣于谦等人迅速抢占,杨善反应得稍微慢了那么一点点,此后在景泰王朝里,已经注定没有他的机会了。

    于是杨善就琢磨,要想改变自己的人生命运,就必须改变目前的政治格局,除非把眼前这个利益结构彻底推翻打烂,否则不会有自己的机会。

    那么,要如何推翻现有的利益架构呢?答案只有一个——想办法把英宗朱祁镇弄回来。

    但要迎回朱祁镇,至少要过两道关。在朝里,最高领导人朱祁钰就跟你捣乱,他甚至连差旅费都不肯支借。在瓦剌那边,也先也不是好对付的,搞不好,不唯是英宗朱祁镇没有弄回来,反倒把自己搭进去了。

    正因为这桩差事不是那么容易,所以别人才躲得远远的。但是杨善却铁了心,朱祁钰你不是不肯支借差旅费吗?好办,老子卖掉家产,焦土抗战<tt>九九藏书</tt>——看看,杨善已经是铁了心,务须要达成目的。

    卖掉家产之后,杨善就出发了,很快到达瓦剌部落,受到了瓦剌领导人也先的热烈欢迎,然后俩人坐下来聊天。这是一次严肃而亢长的外交对话,核心的内容是涉及到了大明帝国的几桩秘密武器。

    杨善说:“老实说吧,我们知道你们若想侵犯大明朝,就得骑马翻山越岭,所以我朝已经下令,在边境上都钉上铁镢子,上面留小孔插铁锥,你们的马蹄踏上去,哈哈哈,我不说你也知道后果会如何。还有还有,现在我们的大炮,每次只能发射一枚石弹,杀伤力远远不足。所以呢,我们已经将石弹改为小型号的了,下次发射,呼啦啦铺天盖地一大片,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还有还有,现在我们的箭头上,已经涂抹上了最厉害的毒药,沾之则死,碰上就亡,你们要是活腻了的话,尽管过来吧。还有还有,我们的火枪也已经改进了,现在的火枪是双头的,一枪俩眼,一箭双雕,管叫你有来无回……对了,这些都是国家机密,你看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

    实际上,杨善在这里说的秘密武器,一桩也没有,大明帝国压根就不是琢磨这事儿的国家,中华民族也不是喜欢研究武器的民族。可是也先却是个实在人啊,听到这情形,吓得目瞪口呆,心想:“大明帝国果然了得,那什么,我快点把英宗这厮放回去吧,留在我手里,迟早会带来大麻烦……”

    于是也先强烈请求无条件释放朱祁镇。事情就这样轻易地解决了,消息传到朝廷,让景泰帝朱祁钰吃惊得嘴巴都合不拢。

    (12)神秘的人际规律

    照例,景泰帝的平民思维又发作起来,在迎回朱祁镇事件上处处找大家的麻烦,但最终,朱祁镇还是平安回来了。一进北京城,朱祁钰就将他软禁在宣武门内的南宫中,从此,朱祁镇就在那里享受起孤独而寂寞的人生。

    朱祁钰让他不喜欢的一个太监阮浪去南宫,服侍朱祁镇。这个阮浪实际上是越南侨胞,为人耿直,朱祁镇很赏识他,就把自已的绣袋和镀金小刀送给了阮浪。偏生阮浪太拿领导不当玩艺,转手就将这两样东西送给了自己以前的部下,现任皇城防卫使的王遥。

    王遥这厮却比较浅,喜欢在人前炫耀。结果让同事卢忠和高平盯上了,都认为这么个傻家伙,恰是一只可以踩着往上爬的阶梯。于是卢忠和高平灌醉王遥,偷出绣袋和镀金小刀,飞奔了去报案,硬说英宗朱祁镇要复辟。

    实际上,英宗复辟的心是有的,但偏偏这只绣袋和小刀,跟他的复辟没有关系。而景泰帝朱祁钰如临大敌,逮走阮浪往死里打,逼迫阮浪承认朱祁镇有复辟之事。可是景泰帝终究是不会做皇帝,刑官严格不配合他,硬说打不出口供来。但打不出来也不要紧,只要坚持不懈地打下去,不愁打不出一个反动团伙来。

    朱祁镇危险了。

    岂料,就在这节骨眼上,突然出了一桩怪事。那告密的卢忠,很可能是因为诬陷了朋友,导致过于强大的心理压力,让他的精神突然崩溃。于是他迅速地疯掉了,光着身子满街跑——光身子跑就对了。九成九光身子往外跑的精神病患者,都是试图向这个世界表明——你看我有多清白?

    卢忠突然发疯,朝中群臣大哗,纷纷上奏,和景泰帝吵了起来,都说这事不对头,要求立即撤诉。朱祁钰感觉很失败,就吩咐将阮浪和王遥杀掉,这事就算过去了。

    此事过后,朱祁钰产生了更为强烈的危机感,就琢磨着废掉朱祁镇儿子朱见深的太子之位,立自己的儿子为太子。可是群臣不肯,内宫不答应,最要命的是就连朱祁钰自己的老婆都反对——这厮到底是怎么混的,居然弄了个众叛亲离?

    这时候广西出了一桩灭门大案,思明土知府黄纲,正好端端地在家里睡觉,不曾想门外突然冲进来一群人。不由分说,上来就按住黄纲父子,硬是把他们的骨头拆碎了,然后装进一只罐子里,埋在了后院。这伙歹徒杀人的时候,全没有注意到黄纲家里有个小书僮,叫福童。这小东西躲在暗处看得明明白白,原来这伙凶手,不是别人,正是黄纲的同父异母弟弟黄雄。

    那么黄雄为什么要杀哥哥黄纲呢?

    其实也没太多的理由,就是黄雄想让自己的儿子来接黄纲的班……看明白了,在广西这么个小地方,又一轮兄弟争位大战,甚至连亲属关系都跟皇宫里的朱祁镇朱祁钰兄弟没什么区别。

    可是广西这边的事情全被书僮看到了。等凶手走后,小书僮狂奔到按擦司处报案。当地迅速将此一案件上报朝廷。黄雄发现麻烦大了,遂一琢磨,我这里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为了自己的儿子杀人争位,敢打赌,朝廷那边的人际关系格局,跟我这边一模一样,铁定也是同样的矛盾结构……这个深藏不露的小官员,真乃举世罕见的智者啊,他纯粹是靠了推理,甚至比后代的史学家都把握住了朝廷内部的主要矛盾。

    于是黄雄断定,现任皇帝朱祁钰,他肯定也是和自己一样,想让自己的儿子接班。那么没二话,赶紧写奏章,强烈要求换太子。

    奏章递上去之后,朱祁钰打开一看,顿时哭了,说:“想不到啊,想不到,我还说咱们大明的忠臣是不是都绝种了,原来真正的忠臣,竟然是在千里之外。”

    传旨,赦免黄雄所有罪过,想杀谁就去杀,随他的心思,再将黄雄提拔为都督。然后召集群臣,商量换太子的事情。

    此时群臣的心思,是说不出的痛苦。反对吧,惹火了朱祁钰,铁定没自己的好果子吃。签字表示支持吧,得罪了朱祁镇不说,还丧送了自己的一世清名。所以大家干脆闭上嘴巴,一声不吭。可不吭也不行,总会有几个人抓住机会,要好好地表现表现。于是在几个急于表现的人争取之下,易储之事,总算是通过了。

    终于让自己的儿子当上了太子,朱祁钰舒舒服服往龙椅上一靠,正要喘口气,就听到一个奇<q></q>怪的消息报来:“报,太子刚才死跷跷了……”

    仿佛当头一记闷棍,打得朱祁钰摇摇欲坠。

    这个狗屁儿子,怎么这么不争气?老子费了九劲才让你当上太子,可你怎么说死就死呢?

    明摆着,朱祁钰的这个儿子,是故意死的,存心摆他老爹一道。

    新太子的暴死,如一片蝴蝶翅膀,于大明王朝掀起了渐行渐大的风暴,最终将景泰帝的时代彻底摧毁。

    (13)权力的蝴蝶效应

    朱祁钰易储成功,而太子却突然暴死这件事,引发了天下人心里狂猛的波澜。

    所有的人先是为这种不可思议的怪事惊呆了,然后恍然大悟:天命乌龟!

    啥叫天命乌龟呢?

    是这个样子的,但凡一个人杀人盈野,夺得天下,总是要宣称:是历史选择了俺当皇帝,只有俺才能救帝国……这个说法,沿袭日久,就变得文采斐然,简述为天命有归。天命有归,就是你命中注定该当皇上,多少人拦你都拦不住。

    而在景泰帝朱祁钰这里,所发生的事情却恰恰相反。朱祁钰遭遇到的是天命无归,无论他老兄怎么使劲,摆明了这皇位宝座,与他的血脉就没有关系,有关系太子死那么早干什么?

    天命无归,所以又叫天命乌龟。

    你都乌龟了,大家还怕你个卵?遂有大臣前赴后继,继往开来,飞蛾扑火,火中取粟,纷纷上书,要求立即恢复老太子朱见深的太子职务。最早上表的是御史钟同,这厮居然在奏章上公然宣称:

    “乃者太子薨逝,足知天命有在。”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你朱祁钰天命乌龟,快歇菜吧。

    钟同这边等于是指着朱祁钰的鼻头骂了,可随后跟上来的大臣章纶更不客气。朱祁钰的儿子刚刚死掉,费尽心机易储,却落个竹篮打水,原本正是悲愤之中,见此二人挑衅,勃然大怒,当即命人揪出去暴打。

    众臣一见有屁股可打,大喜,一窝蜂地冲将上来,打头的是一个新进士杨集,紧随其后的是南京大理寺少卿廖庄。这些人挑明了态度,老子就是要跟你朱祁钰过不去,你有本事把老子打死?

    打就打,谁怕谁……朱祁钰正在喝令行刑,突然之间感觉到眼前发黑,扑通栽倒,再爬起来,却感觉到四肢乏力,冷汗直淌,原来是气急交加,突然病重了。

    景泰帝病重,恢复老太子朱见深的职位之争,在群臣中再起波澜。这时候起决定作用的是名臣于谦的态度了。

    然而于谦却是不支持朱见深的。为什么呢?因为于谦当初带头拥立的朱祁钰,又曾支持过立朱祁钰的儿子为太子,他为朱祁钰一家付出了如此之多,已经不可能再有别的选择了。

    所以于谦和内阁同僚们商量过,一致认为:朱见深既然已经被废了,就不应该再恢复——就算他倒霉好了。如果非要立太子不可的话,大家去别的地方找找看,说不定能找出来一个两个……

    对于谦的忠心,朱祁钰甚感幸慰。

    但是大将军石亨——也就是瓦剌人最害怕的石爷爷,却丝毫也感觉不到有什么幸慰的。他冷眼看着这些文官左折腾,右折腾,怎么折腾也没他石亨的份。噢,合着不管立谁,都是你们的功劳,老子出生入死,只配在一边替你们提鞋擦屁股吗?

    愤怒之下,石亨就找了都督张杌、太监曹吉祥等人,商量说:“与其让他们瞎折腾,还不如咱们自己来折腾,我建议让英宗朱祁镇复辟,同意的举手。”大家都同意,可这个阴谋小集团,只包括了军方和内宫,缺少文官支持者。于是大家就去找大常卿许彬商议。许彬道:“我已经老了,力不从心了,不过我可以给你们推荐一个人,你们去找徐友贞,此事准成。”

    那徐友贞又是何许人也?

    此人说起来,那就有意思了。徐友贞其实不叫徐友贞,而是叫徐口。当初英宗朱祁镇被瓦剌恐怖分子劫持之时,他力主迁都,受到众人的嘲笑,并被撤消所有职务,勒令以后不许再为官。

    可镲珵是个读书人,不当官怎么成啊?于是他灵机一动,改名叫徐友贞,就又混进了干部队伍,继续兴风作浪。此番眼见得石亨等人找来,徐友贞大喜,就说:“好,你们来得正好,这事咱们就干啦,到时候你们听我的,此事准成。”

    到了约定日子,石亨带了士兵,与太监曹吉祥、徐友贞等人会合,正要出发,忽见西南方向的夜空中弥漫起一股黑气。霎时间,那股黑气就漫卷了过来,遮住了星辰月亮,四周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天命有变!

    参与密谋的人有的惊恐起来,石亨也吓得不知所措——看来……老天爷好像投了反对票,要不咱们就算了吧?

    (14)夺门之变

    午夜行动,黑风猝起,吓呆了所有的密谋者,几乎人人都打了退堂鼓,甚至有人偷偷地逃跑了。这时候,唯有徐友贞淡定如常,他说:“事情已经如此,我等断无后退之路,你们跟我来!”

    众人提心吊胆地跟在徐友贞后面,到了南宫门前。

    这道门,门缝是浇灌了铜汁焊死的,饶是朱祁镇变成一只老鼠,也钻不出来,由此可见朱祁钰此人是何等的没品。他难道不知道,再坚固的门,也能够从外边撞开的吗?徐友贞下令:“抬巨木来,把门撞开!”

    巨木抬来了,哐哐哐几下,就听“轰”的一声巨响,宫门被撞塌。众人蜂拥而入,正见朱祁镇在院子里看月亮——他早就知道有人要扶他复辟之事,就问道:“诸位爱卿,此来何事?”众人扑通跪倒:“有请陛下升殿,以慰天下人之愿。”

    跪拜完毕,徐友贞命人抬过登辇,请朱祁镇登上去,让士兵抬着走。可是士兵心里害怕,说什么也抬不起来,眼看再抬下去,就要把登辇弄翻,将朱祁镇摔掉两颗门牙在所难免。徐友贞急忙招呼大力士石亨,干脆他们两人抬起登辇,一行人匆匆出门。

    出了门,朱祁镇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对了,你们都是谁啊?快点说名字,要不等到明天,恐怕我会忘光光……”你看这糊涂帝,连谁来扶他登基都弄不清楚——这正是朱祁镇人格的魅力之所在,他的成功就在于,他始终在告诉别人:“我需要你,需要你们。”徐友贞等急忙报上姓名官职,朱祁镇记下后,众人抬着登辇,如飞般赶到皇宫大门前,宫中侍卫喝令站住。这时候朱祁镇站起来,向大家招手致意:“战士们辛苦了。”侍卫急忙立正回答:“首长辛苦!”朱祁镇:“战士们晒黑了!”侍卫们:“首长……你更黑……”趁这功夫,众人已经冲进皇宫,飞抢龙椅。

    只听一声呐喊,埋伏在金殿的金瓜武士蜂拥而出,不由分说,照徐友贞脑壳一瓜砸下。危急时刻,只听朱祁镇大吼一声:“呔!没有我太上皇的御旨,我看谁敢动手?”

    金瓜武士呆怔之际,朱祁镇已经闪电般地把屁股放在了龙椅上:“你们大家……跪安吧。”

    政变就这样成<a></a>功了。

    分析这次政变成功的原因,徐友贞的淡定功不可没。要知道,这个阴谋小集团中的成员,俱各是不凡之辈,石亨是军方最具影响力的人物,堪称大明第一战将,其他人等,无一不是独当一面的杰出之士。然而杰出归杰出,政变这种活,大家都是头一次玩,缺乏足够的经验,应变能力明显欠奉。偏偏徐友贞这厮,他好似一个天生的政变人才,不止一次地在大将军石亨都害怕得牙齿打战之时,他却是淡定自如,指挥若定。他原本是石亨找来凑数的,谁知道关键时候,他却成为了众人唯一的主心骨。

    总而言之,大明帝国人才泛滥,连徐友贞这种政变型人才都不缺。

    却说次日群臣入殿,惊发现坐在龙椅上的皇帝,赫赫然已经是朱祁镇了,大家无可奈何,只好伏地磕头。

    大明帝国的第七任皇帝朱祁钰,在病榻上听说了这事,落下了悲伤的眼泪。他很快被打回原形,不久郁闷而死。但也有消息说:“朱祁钰是被一名太监活活勒死的,到底哪一个消息更准确,这可就难说了。”

    下一步,就是大杀讨厌的政敌,明臣于谦首当其冲。大家纷纷上奏,强烈要求把于谦千刀万剐,罪名也好找,单只不阻拦老太子朱见深复位这一条,就足够剐上他十几次的。

    但是朱祁镇却知道,他是在制造一起冤案。这冤案他非要制造不可,没有冤案,他现在坐在龙椅上,就缺乏足够的合法性。但是既然是冤案,也就没有必要把事情做得那么绝。

    1457年2月16日,于谦及大学士王文,并六名大太监王诚、王瑾、张永并舒良,一起于闹市公开斩首。

    景泰帝时期的多名臣属,统统被充军流放。下一个倒霉的,是徐友贞。

    (15)脑瓜不灵就造反

    盯上徐友贞的是大将军石亨和大太监曹吉祥。这两人盯上徐友贞,实在是盯得太对了,别人就算是想盯,也没个理由。唯其这二人,在夺门之变的过程中,眼睁睁地看着徐友贞演主角,感觉自己好没面子,就对徐友贞有了看法。

    光有看法还不行,还得有办法。那么,有什么办法干掉徐友贞呢?

    这个办法最终让曹吉祥想出来了,太监想的办法,绝对地太监化。他事先吩咐了小太监,埋伏在朱祁镇的身边,等朱祁镇与徐友贞说话的时候,就全部偷听下来,然后再把这些话四下里散布。朱祁镇发现宫中的密议居然尽人皆知,很是生气,就下令追查,一查,所有的太监都作证说:“这些机密都是徐友贞散布的,他这人就喜欢四处散布国家机密……”

    什么,徐友贞竟然有这么一个爱好?朱祁镇气坏了,从此不再搭理徐友贞。而徐友贞对此懵懂不知,还每天乐颠颠地在内阁跑来跑去呢。

    未过多久,内阁上本,弹劾石亨和曹吉祥,说他们横行不法诸多事。石亨和曹吉祥抢先一步,先发制人,哭诉内阁阴谋害他们。朱祁镇也不知道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就吩咐把内阁中的徐友贞、李贤等人带来,李贤辩说他们的奏章全都是事实,朱祁镇却说:“是事实你们为什么不早说?”有此一言,徐友贞并李贤双双下狱。

    却不料,内阁刚刚进了天牢,就见东北方向乌云翻滚,电闪雷鸣,狂风裹胁着鸡蛋大小的冰雹,不由分说劈天盖地地砸了下来。当时朱祁镇呆了半晌,说:“难道老天爷对我的处理方式有意见吗?有意见你提啊,搞这些狂风冰雹的干什么?算了算了,徐友贞就流放吧,还有那个李贤,提拔重用吧!”

    明摆着,朱祁镇这厮对一切都心知肚明,他只是借石亨并曹吉祥之手,将徐友贞赶出京城。放着这么个政变天才在身边,谁还能睡安稳觉?

    徐友贞被清除了,下一个就是石亨。

    朱祁镇突然对石亨的态度冷了起来,这让石亨说不出来地不适应。于是就对部属们说:“大同的军队最是精锐,我侄子石彪是太同的守将,如果我们父子联手,取天下易如反掌耳。”部属童先听了,非常激动,就说:“那咱们还等什么?快点动手干起来吧。”石亨道:“现在时机还不够成熟,要等到所有的将领都换上我的人,那时候,这天下就是咱们的了。”

    于是石彪暗遣十几人入京,欲与石亨合谋,不曾想朱祁镇早就盯着他呢,当即将来人全部逮住,交给<a></a>锦衣卫一顿暴打,打出全部口供,然后下令逮捕石彪。

    实际上,石亨说造反,只是图嘴皮子上痛快,他这人虽然作战勇猛,但对于皇室,却是非常恐惧,急忙请罪。朱祁镇趁机先捕石彪,不追究石亨,等过段日子,石亨嘴巴上又在乱说乱讲,却不知锦衣卫就蹲他家的床底下,早把他说过的话,一句也不少地报到朱祁镇这里。

    这可就怪不得朱祁镇不客气了。石亨拿下,判处死罪。可还没等到上刑场,石亨就在天牢里郁闷死了。

    蹲在石亨床底下,搜集到石亨谋反证据的锦衣卫,名叫逯杲。搞掉大将军石亨,那意味着他人生的巨大成就,但是他并没有因此而骄傲,而是再接再厉,更上一层楼——盯上了大太监曹吉祥。

    曹吉祥赶走徐友贞后,眼见石亨死于大牢,情知自己在劫难逃,于是他小心行事,闭门不出,希望能够逃过灾祸。为防万一,他就把侄子曹钦叫来,让曹钦千万要小心,不要落把柄于人。却万万没有想到,正是这个劝告毁灭了曹家满门,原本是平安无事的曹家,就此弄出事来了。

    话说曹钦回到自己的家,关起门来一琢磨:“我有没有什么把柄落在别人手里呢?好像没有,好像……”忽然之间他想起一个人来——家人曹福来。

    这个曹福来,本是曹钦的家奴,后来光荣地加入了锦衣卫,做了一名百户。因为工作繁忙,经常在外出差,但谁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不知道就算了,可是曹钦偏不,凭直觉,他认为曹福来多半是在从事对他不利的事情。

    怎么解决这个子虚乌有的问题呢?

    曹钦的脑子一闪,想出一个超级怪异的解决方案。

    他叫来曹福来的老婆,让她去衙门报告,说自己的老公患了精神病,离家出走,不知下落——曹钦的这个怪主意,大概是想先给曹福来扣上顶精神病的帽子,万一他指控自己的时候,自己就说对方是精神病,证词不可靠……弯子绕得如此之大,其间的逻辑又是如此地诡异,就算是没事,也非得弄出事来不可。

    果然,锦衣卫逯杲听说了这事,大为奇怪,心说老曹家这是搞什么鬼?一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看来,只要我找到失踪的曹福来,一顿暴打,多半就能够弄清楚事情究竟。于是锦衣卫纷纷出动,满世界去抓曹福来。

    发现自己无事生非,果然弄出事来了,曹钦后悔得要死,一咬牙一跺脚,又干了一桩蠢事——他自己先把曹福来找来,捉回家中,打了个半死。

    锦衣卫逯军越看这事越怪,最要命的是,御史们也听说了这事,也搅和进来上奏章,就连朱祁镇都表态,他对失踪的曹福来表示高度关注。

    全乱套了。

    曹钦终于发现,自己的脑子真的有问题,明明什么事也没有,现在弄得好像什么事都有一样。怎么跟人家解释呢?如果说自已脑子不灵光,那别人是不会相信的,要不……

    要不干脆就造反吧。

    “等造起反来,估计就没人注意到我的脑子有毛病了吧?”曹钦想。

    (16)终成帝王大智慧

    凌晨时分,曹家大院突然传出一片呐喊之声,只见一群乌合之众,在曹钦的带领之下,杀奔锦衣卫逯军的家中。恰逢逯军穿戴利索,正要出门上班,被这伙人一拥而上,当场砍得稀碎。

    杀手团随即冲向几个御史家中,将御史一刀两断,而后杀奔长安门,发现这扇门不好攻打,曹钦下令放火烧,不信烧不开你。正烧之际,后面的官兵数千人杀来,曹钦横刀立马,扭身大战,忽然想起不如去攻打朝阳门——他这人脑子是真的有问题,这节骨眼上,朝阳门会大敞四开吗?可曹钦不管这么多,杀到朝阳门,发现门不开,就又杀向安定门,见这扇门也关着,就又转向东直门、齐化门……不长工夫,内城九门,被这厮攻打个遍。发现哪扇门也打不开,曹钦很生气,就回家了。

    官兵尾随追来,曹钦愤满地说:“都说我脑子进水,我今天就多灌一点水进去……”“扑通”一声,投井自尽了。

    老太监曹吉祥可倒了血霉,明明没他什么事,却要承担全部的刑事责任,被推出去千刀万剐了。

    搞掉了夺门之变中的所有功臣,而且手上居然没有沾到一点血腥,朱祁镇对自己的佩服,已经到了极点。不服不行啊,全都是对手自寻死路,只有自己是明君——这个就叫帝王大智慧。

    朱祁镇彻底成熟了。

    下一个目标:袁彬。袁彬是哪个?就是朱祁镇沦为也先的俘虏时,他身边的人——另一个是蒙古人哈铭。袁彬不仅是帮助他度过了人生最艰难的时刻,而且在朱祁镇寒冷的时候,甚至用自己的身体来替他取暖。如此恩德,理应干掉。

    不干掉还怎么办?难道把万里江山送给他吗?一碗米养个恩人,一斗米养个仇人。无法回报的情义,就只能跟你不客气了。

    怎么个干掉法呢?思路决定出路,办法总比困难多。于是有锦衣卫跳了出来,强烈控告袁彬犯罪,对此,英宗表示了最大程度的愤慨,不予理睬,可是锦衣卫太欢实了,告个没完没了,于是英宗流下了眼睛,说:“你们必须还我一个活的袁彬。”

    说出这句话,最深刻地表明了当时的密探政治,凡人诏狱者,有死而无生,锦衣卫考虑的不是你有什么罪,而是用什么法子弄死你。对此,朱祁镇比谁都清楚,所以他才有这样一句话。

    袁彬人诏狱,果然又半死不活地回来了,朱祁镇将他调到南京锦衣卫——这厮也当上了锦衣卫了。

    终于没事了,朱祁镇总算是可以做他的明君了。

    传令释放关押在冷宫中的建庶人。建庶人是大明帝国第二任皇帝朱允汶的儿子,朱棣推翻建文帝的时候,这孩子刚刚两岁,眨眼工夫已经被关押了足足五十四年。奇怪的是居然有许多大臣坚决反对释放建庶人,也不知这些人是怎么念的书,书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

    建庶人释放,实际上这个人放不放出来,对他来说都没什么意义,他生命中的全部记忆,就是冷宫中的囚禁生活。突然来到外部世界,心理的冲击空前之强烈,结果大脑受刺激过度,还不到两年就死掉了。

    朱祁镇让自己跻身于明君之列的,是他坚决地废除了活人殉葬制度——从朱元璋的时候起,一个皇帝死掉,就会拖着一大群年少貌美的妃子进坟墓,这个制度比较原始,而且像这种恶习,一旦开始就很难终止。而朱祁镇明确表态,他死后,不要任何一个女人殉葬,仅此一项功德,就不枉他活上这一遭。

    做完了这件事情之后,朱祁镇心满意足地坐下来,左看看,右看看,还有事没有?没事我死也……他死于1464年正月,亨年三十八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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