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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这功夫里,何明已经走过去打开了门,一个身材干瘦的男人走了进来,何明请他换了拖鞋,然后领着他来到客厅,介绍给林红:“这就是我的太太,这位先生就是香港国际心理康复交流协会的杨思鹏博士。”

    杨博士得体的向林红掬了个躬,林红却第一眼就看他不顺眼,冷冷地说道:“既然来了,就请坐吧,我给你沏茶。”嘴上说着,她却一动没动,反倒是何明感到有点难堪,一言不发的替杨博士倒了茶水,坐下来后,他又对林红介绍道:“杨博士是有着二十多年临床经验的心理咨询权威,我父亲的病,就是听了杨博士的建议后治好的。”

    原来是这样,林红好奇的仔细看了看这个杨博士,原来那个用马财神假扮冤死者何大壮的缺德主意就是这个家伙琢磨出来的,一看他尖嘴猴腮的就不是好人。先入为主的对这个杨博士有了成见,林红更不愿意开口说话,坐在一边冷眼看何明和杨思鹏聊谈。

    何明首先开口说道:“杨博士,我妻子最近遇到了件非常奇怪的事情,事情的离奇,已经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神智稍微清醒一点的人就会将她的遭遇斥之为虚妄,可是奇怪的是,当事人不仅只有我的妻子,还有她的一个朋友也曾身历奇境,杨博士不是对超心理学感兴趣,正在搜集这方面的案例吗?我可以请让妻子把她的经历讲给你听。”

    “有这种事?”杨思鹏那张平板的脸上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何太太,我可以听你亲口说一说吗?”

    看着这两个大男人一唱一和的演戏,林红心里的气不打一处来,对这个杨思鹏充满了厌憎,根本没有心思搭理他,就冷冷地说道:“对不起,事情过后我大病了一场,整整卧床一周,现在已经全部忘记了。”

    “哦,”杨博士却丝毫不以她的态度为忤,反而点头说道:“你这种情况也是再也正常不过的了,人的神经系统有其承受的极限,超过这个范围,心理防御机制就会启动,遗忘可以说是自我防卫的最常见的精神学现象了。”

    林红低下头,抠着自己的指甲,不愿意把话接下去。何明却陪着笑脸请求她:“红红,你好好想一想,能想起来多少就说多少,这对你来说很重要。”

    “我累了。”听了何明的话,林红再也忍无可忍,她站了起来:“你们二位聊吧,我去休息一下。”说完,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径自回了卧室,往床上一倒,盖上被子,闭上了眼睛。

    几分钟后,何明一脸忧色的走了进来,替她掖了掖被角,又回到了客厅,他们的谈话声有一句没一句的从门缝里透进来,不多久,林红就昏昏的睡了过去。到了晚饭的时候,何明过来把她叫起,她懒洋洋的抻着腰,男人要吃,女人要睡,这话一点也不错,熟睡了一觉之后,她觉得自己精神饱满,身体里洋溢着一种跃跃欲试的活力,就连她那张美丽的脸,也因此变得更加迷人起来。

    她调皮的跟何明开了个玩笑,在他的脸颊上吻了一下,然后跑出卧室,却突然呆住了。

    那个杨思鹏,居然还没有离开,而且看他那副样子,大马金刀的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摆着几碟猪手,口条,肺片,牛蹄筋,还有几瓶啤酒。她突然跑出来的时候杨思鹏正啃着一只猪手,见到他,脸上尴尬的挤出僵硬的笑容,想说话,可是嘴里被猪蹄塞满,只是唔唔的说不出来。

    见到这个人,林红好不容易攒起来的那点好心情全被破坏了,她厌恶的把头一扭,自顾走进了浴室,在里边呆了足足二十分钟,要不是何明几次敲门,再不出来怕他又会疑神疑鬼的大惊小怪,她真的想躲在里边不出来了。

    晚饭时,这个杨思鹏居然还要吃,他大模大样的跟何明林红坐在一张桌子边,手里不停的摆弄着不锈钢的餐具,嘴里啰里啰唆的讲着他在行医过程中遇到的几个笑话:

    杨思鹏讲述的,是一个晚年心理疾患的古怪事情,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个老教授,因为他曾经做过一件亏心事,强吻了一个同事的漂亮妻子,虽然这件事对方也没敢声张,教授本人却多年以来郁结于心,等他到了晚年,就被一个可怕的恶魔缠住了。那个恶魔每天夜里出来,抱住他的头,与他不停的接吻,一吻就是一个夜晚,等到第二天早晨起床的时候,教授就觉得全身乏力,精神不振。最离奇的是,他醒来时口渴得要命,但是家中所有的水杯水瓶,却全是空空荡荡的没有一滴水。

    教授的病情越来越重,他为了让这个魔鬼离开,临睡前将家里的装满水的水瓶藏起来,想等到醒来的时候再喝。可是等他从噩梦中苏醒过来,却发现藏起来的水瓶中的水竟然已经被喝光了。教授被逼无奈,就想了个办法,用衣服将水瓶严严实实的包裹起来,可等到他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水瓶外边的包裹没有一点动过的痕迹,只是瓶子里的水,早已经是一滴不剩了。

    林红漫不经心的听着,不知不觉的,她被对方讲的故事中的情节所吸引住了,不由自主的望着这个讨厌的杨博士,听着他语气平淡的继续讲下去,杨博士手里那把金属餐具反射出来强烈的光线,吸引住她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突然之间,杨博士停止了叙述,轻轻的拍了一下巴掌,说道:“好,何太太,你现在已经休息了,好好的放松你自己的精神吧,别让过度的疲劳影响到你的健康和美貌,当你听到我再次拍响巴掌的时候,你就可以醒来了。”

    林红一动不动的望着杨博士,眼睛却变得更加明亮起来,杨博士有点诧异的看了看林红那张脸,想对何明说一句什么,想了想又忍下了,他慢慢的移动着手里的餐具,缓声说道:

    “好,何太太,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们了,在你失踪的那几天里,你和你的朋友们,都遭遇到了什么了?”

    林红的声音,透着一丝阴冷与不屑:“姓杨的,你真的想知道?”

    杨博士倒吸了一口冷气,回头望了望躲在一边的何明,再仔细看看林红,他使用催眠术对心理异常者进行治疗已经积累了丰富的经验,但像林红这个样子,却还是头一次见到,林红这个样子,根本不像是已经被催眠了,可是听她说话,又好像催眠术已经有了效果,这不可解释的事情让他把握不定,只好硬着头皮,继续治疗下去:“何太太,你可以说出来,如果你认为你的倾诉不会对你本人造成伤害的话。”

    林红咯咯的笑了两声,说道:“如果你愿意听,我当然愿意讲。”她哈哈的笑了起来,突然脸色一敛,吓得杨博士猛一后缩,林红已经站起来,抓起一只碟子砸向他的头上:“滚,你这个江湖骗子,你给我滚!竟然偷偷的对我使用催眠术,你哪一点还像个男人!”

    碟子砸在杨博士的头上,痛得博士大声的惨叫起来,眼见林红又操起一把坚硬的电镀椅,博士情知不妙,顾不得和何明打招呼,抱着头窜出门去,逃之夭夭了。在他的身后,响起了林红肆无忌惮的快意笑声。

    因为何明未和她商量,就擅自把那个姓杨的心理咨询师带到家里来了,这表明了何明对林红缺乏起码的尊重。最让林红无法容忍的是,那个姓杨的博士竟然是如此的卑劣,偷偷的对她使用催眠手段想控制她的意识,这就更让林红怒不可遏,把姓杨的轰出门后,林红气急败坏,当场收拾自己的衣物准备离开。

    她正愤愤的把衣服往皮箱里装,何明走了进来,一言不发的看着她:“如果你认为我错了的话,我向你道歉。”

    林红不理睬他,狠命的把皮箱盖子一扣,也不管东西带得够不够,拖上皮箱就走,当她走出门的时候,何明只说了一句话:“我以你是一个能够与我同甘同苦的女人,看来我错了。”

    “你不要卑鄙的污辱我!”林红愤怒的扭过头去,怒声叫道:“是你先不尊重我的。”

    何明突然暴吼了一声:“滚,你给我滚,你这个生性冷血的贱女人,你连我二姐都不如,在这时候你还只知道为了自己的痛快而寻衅,你今天离开这个门就再也不要回来!”

    看到他那双血红的眼珠,林红心里不由得一惊,可是骑虎难下,她只好硬着头皮,拖着皮箱走出了家门,外边的夜色已深,冷风拂面,吹在她的身上令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战,突然之间她的心里说不出来的后悔,何明为了她,吃了多少苦头啊,现在他公司面临绝境,父母双双住院,又为了她的失踪而多日里奔波寻找,他替她找来心理咨询师,虽说事前未曾和她商量过,可不正也是象他表白过的那样吗?这只是为了她好,她不愿意领情倒也罢了,却在这时候离家出走,扔下何明一个人面对那么多的麻烦事,这也难怪他会那么失望,那么愤恨的责骂她了。

    正在寒风中瑟瑟颤抖的时候,忽然身后有人替她披上了件衣服,她不用回头,就知道身后的人是何明,两个人在寒风中站了好长时间,才听到何明叹息一声:“红红,你可能永远不会体验到我现在的心情,说句实话,我真后悔让你嫁给我唉。”

    “什么意思?”林红猛的扭过头,怒视着何明。

    何明两只手在衣兜时摸索着,终于找到一支烟点上,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才慢慢说道:“今天下午,我二姐也住时了医院,这事,我还没顾上跟你说。”

    林红大奇:“你们这一家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个接一个的连着出事?”

    何明苦笑:“这些事情,是谁都会遇到的。”

    “那你现在怎么办?”林红问道。

    何明又默不作声的抽起烟来,好长时间过去,一直到林红又问了他一遍,他这才无可奈何的叹息一声:“公司里那边,千头万绪,我根本走不开,家里这边,处处起火,更是离不了我,我现在只希望有个人能帮助我。”

    林红鄙夷的撇了撇嘴,他不说让林红去照顾他爹妈,却说什么“希望有个人能帮助我”这种鬼话,林红原本已经想提出来去他家里照料,见他这么无情无义,索性也不作声了。

    何明又抽了好长时间的烟,才说了句:“以后你要自己照顾自己了,记住睡前盖好被子。”说完这句话,他在林红的肩上轻轻的抚摸了一下,竟然掉头往家里走去,完全没有劝林红回家的意思。

    这种羞辱令林红怒不可遏,她冲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句:“姓何的,你给我站住!”

    何明的身影顿了一下,却没有站住,继续脚步不停的向前走,林红气坏了,扔下皮箱不顾,追了上去揪住他:“我在喊你,你听不见吗?”

    何明的脸色黯淡,凄楚的一笑:“我当然听见了,可是你让我怎么做?”

    林红气得直欲发疯,不顾体面的大叫起来:“我是你老婆!”

    何明把烟蒂扔下,用脚辗灭:“红红,正因为如此,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疼爱的女人,我才不希望你卷入进去。”

    “什么卷入进去?”林红听不明白。

    何明犹豫了好半晌,却突然用力把林红一推:“你快走吧,远远的离开这个家门,离得越远越好。”

    林红愤怒的望着他,突然一转身,回去取了刚才扔下的皮箱,抢在何明的前面,先回到了家里,她进了门,何明讪讪的跟在身后,也走了进来,她走进浴室洗漱,准备睡觉,何明却坐在沙发上抽起烟来,林红洗漱过了,怒气冲冲的锁上卧室的门,自己睡下了。

    她本来只是想跟何明赌气,气他刚才那种态度,可是头一挨枕头,竟然真的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而且睡得出乎意料的香甜踏实,一直睡到下半夜,她的手习惯性的往何明的身边一摸,却摸了个空,突然清醒过来,就听到客厅里有轻微的啜泣之声。她诧异的坐起来,难道这是何明在落泪?不可能吧,他好歹也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如果说他现在面临的事情较为麻烦的话,那么他以前也曾遇到过比这更叫人头疼的事情,怎么可能这么容易经受不了挫折?

    她小心翼翼的下了床,赤足走到门边仔细倾听,那种轻微的啜泣声却再也听不到了,她把门推开,立即,一股烟雾灌了进来,吓了她一大跳,仔细一瞧,何明仍然坐在沙发上没有动地方,他面前的烟缸里,堆了好大一堆的烟头,当林红推门出来的时候,他一点反应也没有,仍然是目光呆滞的望着空间不确定的某一个点,不停的吸着烟。

    林红走过去,先不出声的把烟缸中的烟蒂倒掉,然后顺手夺过何明叼在嘴角上的烟也扔掉:“好吧,我已经消气了,你也不要这样折磨自己了,明天一早,你回公司好了,你家那边的事情,就由我来吧。”

    何明摇了摇头,没说话,伸手又要去拿烟,却被林红抓住他那只手,厉声说道:“好了,也该休息了,你要是再为这点事把自己的身体熬出病来,这不是存心给我添麻烦吗?”

    说着,他强拉起何明,就像拉起一个不听话的孩子:“走吧,回床上去,我要让你陪着我,睡觉!”

    何明形同纸偶一样的被她牵着走,进了卧室,她替何明把衣服脱掉,再给他盖上被子:“好了,睡觉,明天去公司,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何明躺在床上,目光呆呆的看着她,林红不由得心里责怪起自己来,丈夫心理上承受了这么沉重的压力,她却只是一味的胡闹,真是对不起这个男人啊,怜爱的用手抚摸着何明的脸颊,她看着这个脆弱的男人慢慢的进入了睡乡。

    何明睡下了,林红也正在欲睡未睡的时候,突然之间一声恐怖的叫喊声响起,熟睡之中的何明猛的一下坐了起来:“朱姐回来了,朱姐回来报仇了!”他那惊恐的狂叫,在寂静的午夜突然响起,带有一种说不出的肃杀与恐怖。

    何明说得没错,朱姐回来了。

    那个邪恶而残酷的神秘女人,她的魔影再一次的笼罩在了何家人的头上。

    三十年前,身为何家保姆的朱姐在何正刚政治生命最低潮的时期劫持了何家人,以残酷的手段对何静和何母进行了虐待,而在她神秘的消失之前,还曾经留下一个邪恶的诅咒:

    “我的宝宝是男也好,是女也罢,三十年后她一定还会回来找你们的,你们何家人最好给我记住,我和你们家的冤仇,世世代代不死不休!”

    这句话如一只沉重的大磨盘,始终压在何家人的心里。更可怕的是,二十七年后,朱姐的一个远房亲戚小猪,又踏进了何家的家门。

    从小猪来到何家之后,怪事不断,邪祟连连。

    夜晚何家人总是感觉到有人在他们的梦中走来走去,不时的有一声熟悉的切齿冷笑发出,那声音带有一种可怕的邪恶力量,每每让何家人魂飞魄散,惊悸不安。与这种不安的感觉或是心态随之而来的,是一连串无法解释的可怕事件。

    最早的一件事情是何家人因为恐惧的原因,试图想将这个无依无靠的乡下小保姆赶走,不料事情却以何母眼睛在二女儿何静开香槟的时候被酒瓶塞子击伤眼睛,最终驱逐小猪的事情功败垂成。

    此后三年,何家人日日夜夜生活在恐惧的噩梦之中,小猪来的时候随身携带了一只模样丑怪的大头龟,这只乌龟经常在夜晚时份出没,它的丑怪模样,竟与三十年前朱姐养的那只怪龟一模一样,只是体形大了许多。

    大头怪龟那双阴冷的眼神出没于何家人的噩梦之中,逼得这家人几欲疯狂,为了摆脱这种恐惧的心理,何正刚不知多少次想捉住这只大头怪龟将它杀死。可是奇怪的是,这只怪龟似乎只是存在于他们的噩梦之中,一旦醒来四处寻找,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三年下来旷日持久,搞得何正刚练就了一手烹龟的绝技,却仍然无法确定家里是否真的有那么一只怪龟存在。

    小猪在何家做了整整三年,计算时日,恰是朱姐所诅咒的三十年之期到了。

    这时候林红与何明相恋了,她走进何家,立即体验到了一种魂飞魄的恐怖感觉。而这种感觉,在何明心里远比林红更为强烈,他确信所有这些可怕的征兆都与小猪有关,为此,他在与林红成家之后,找借口让小猪来到他的新家。

    在这个理应充满温馨的家庭中,何明与林红却犹如被投入到了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之中,仍然是怪事频仍,仍然是邪祟连连。就在这种情况下,何正刚与何母却又双双住进了医院,事态的推进竟与三十年前的情形一般无二,当年何正刚不得不把家人委托给邪恶的朱姐,而现在,何明也不得不把他的家人托付给小猪。

    三十年前何家人所经历的噩梦,再一次的降临了。

    被恐怖的噩梦惊醒的何明汗落如雨,喘息不停:“你知道吗?”他近乎绝望的抓住林红的手:“红红,你知道吗?刚才我梦到小猪正将我父亲拖下床来殴打,我父亲那无助的眼神让我心碎。在梦里我还看到她像三十年前的朱姐所做过的那样,残忍的凌辱我的二姐。”

    有许多事情,像座小山一样压在这个脆弱男人的心里,使他的精神状态到了崩溃的边缘,这些人他不愿意对林红说起,甚至尽其可能的回避林红的追问,但是,所有的积淤,终将寻求一种宣泄,否则,何明就会在沉重的心理压力之下走向绝望与疯狂。

    朱姐的影子,三年来一直在何家徘徊,何明曾经不止一次的看到过她,最初她只是一个模糊不清的轮廓,但渐渐的,她的形影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真切,她每天夜里从何家人的噩梦里飘出藏书网来,飘到何正刚的床前咬牙切齿的诅咒。正是出于对她的恐惧心理,何明坚持要小猪与他们在一起,希望以此避免家人的不幸。

    不料,朱姐的形影阴魂不散的出现在了何明与林红的新居中,使林红遭遇到了一系列的不可解释的怪事,卷入杜宏远事件之中,最终在一个夜晚神秘失踪。何明还不清楚的是,如果追踪这件事情的源头,竟然也与小猪有关。正是因为林红经常感受到小猪身上的那种诡异气息,察觉到家里的事情异常,所以才请来秦方城和赵卓来帮忙。

    赵卓和秦方城介入何家事务的结果,就是赵卓的妻子沦为杜宏远的美食,而赵卓本人却被送进了疯人院,至于秦方城,他的遭遇比赵卓也好不了多少,那个垃圾妇一家人如影随形的缠住了他,恐怕他一生也无法从这种折磨之中解脱出来。

    而就在这期间,林正刚与何母双双受伤,始作俑者,竟然也是这个阴魂不散的朱姐,事后何母悄悄的告诉儿子,就在何正刚从椅子上跌下来的时候,她清楚的听到朱姐那熟悉的阴森森冷笑,并感觉到身后有个人用力一推,把她推倒在地,恰好倒在何正刚跌落下来的位置上。

    何静也感觉到了朱姐的存在,那种深植于心底中的恐惧令她仓惶无地,本能的进行了逃避,但是她逃无可逃,仍然是被一种神秘的力量牵扯了回来,竟然与父母一起躺在了病床上。

    “现在你明白了吗?”揩一把额头上湿潸潸的冷汗,何明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我父亲从椅子上跌下来,不是他自己失去了平衡,而是被朱姐推下来的,我母亲明明是站开一段距离,却也被朱姐推到了我父亲身下,还有我二姐遇到的事情,也是朱姐所为,她处心积虑的把我们一家人控制起来,只是为了继续她那残忍的邪虐。”

    林红听得直眨眼:“你口里说的这个朱姐,她到底是个人,还是个鬼?..”

    何明茫然的摇摇头:“我不知道,我要是知道就好了。”

    “你不要急。”林红扶着何明在床上坐好,下地替他倒了一杯水:“你慢慢说,是否你认为小猪的存在才是这所有不可解释的事情的真正原因?”

    “我不知道,”何明仍然是那句话:“我要是知道就好了。”

    “那么我能帮你什么呢?”林红问了一句。

    何明诧异的望了望林红,一言不发的躺下,闭上眼睛似乎想睡觉。看到他这副孩子赌气的模样,林红心里觉得说不出的好笑,就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别这样,事情远不像你想象的那样复杂,你等明天早晨我过去,这你总应该放心了吧?”

    何明又翻身坐了起来:“不行,我建议你还是先去家政公司聘好保姆再说。”

    林红嗯了一声,望着他,等着解释。可是何明却已经把话说完,不肯再说下去了。林红沉默了好长时间,才笑了笑:“好吧,明天我先过去看一下咱爸咱妈他们和病情,然后就去家政公司聘请保姆,这你总该放心了吧?”

    何明点了点头, 5934." >头一挨枕头,就立即睡了过去。这个男人,他被恐惧折磨得太久了,只有在最亲爱的人的怀抱里,才能得到片刻的歇息。

    第二天一早,何明开车带着林红去何家那幢座落在河滨的三层小楼,车到楼下,林红的身体突然颤瑟起来,那种无形的恐惧,仿佛一股凛冽的寒,漫无际涯的卷入她的心中。

    她呆呆的看着这幢楼房,脸色青白不定,就是这里,她当初费了多少周折企图逃离这里,但是万万没有想到,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她居然又回到了这里,仿佛冥冥之中有一个神秘的意旨,主宰着她的生命与悲欢。

    “你又怎么了?”何明不解的看着她:“现在家里的事情,全得指望着你了,处理的利索一点,公司那边也同样的离不开你。”

    “你说……”林红颤抖着开口了,那声音极为生疏,听起来好像是另外一个人在说话:“小明你说,能不能让他们都住进医院?”

    何明苦笑:“红红,你现实一点好不好?这是三个病人啊,我手头又是最紧的时候,根本支付不起这么昂贵的住院费用,要是只送一个两个住院的话,那护理的成本就更高了,两头跑啊,那种累劲谁受得了?”

    林红突然的打了一个寒战:“不不不,小明,我不进去,我害怕这里。”

    这是她第一次告诉何明她害怕,把这句话说出来,那是因为她心里的恐惧已经到了极点。这种恐惧,比之于她见到赵卓头上的孔洞,比之于落入杜宏远之手的时候还要强烈,难道这世上,真的还有比沦为邪兽的美食,被邪兽啜饮脑浆更为可怕的事情吗?

    如果说她以前不相信会有这种恐惧的话,但是现在,她已经是确信无疑了。

    面对林红的疑惧,何明叹息一声,叼上了一支烟,这些日子以来他拼命的吸烟,拼命的吸,可尽管这样也无法缓释他内心之中的沉重压力:“红红你听我说,他终于开口道,你以为只有你才害怕这里吗?事实上我们家人谁也不喜欢这里,可这就是生活,明明充满了厌倦,明明充满了恐惧,却仍然强颜欢笑,委屈自己,红红,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这样任性?”

    林红摇了摇头,何明说的事情根本她的恐惧毫无关系,但这并不意味着何明的话没有道理,也许她真的应该接受命运的安排,既然命中注定她要在这幢可怕的宅子里接受磨难,那么她任何形式的逃避都将会被证明是徒劳无益的。

    幽幽的叹息了一声,林红用绝望的眼神看着何明:“好吧,我可以进去,但你一定要答应我,等我安排好了护理的家政,让小猪离开,你就得允许我回到公司上班。”

    何明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正是我想的,公司里的那团乱麻,远比这个家更要麻烦。”

    何明的话,林红并不认同,事实上公司的业务并不难处理,真正消磨人的精神与意志的,却往往都是些生活的琐事。但是林红知道现在不是争辩这个问题的时候,她叹息一声,强忍着心里那种无由的恐惧,跟在何明身后向楼里走去。

    一进门,扑鼻就是一股怪怪的味道,那是人的排泄物气味、血腥的气味和药材的味道在长期封闭的房间里积淤而形成,林红不由自主的皱起眉头,还没有说话,何明已经一个箭步蹿上楼梯,向二楼的卧房冲了过去。

    他是怀疑自己的噩梦成了真,担心自己的家人正在遭受小猪的虐待,否则房间里的气味怎么会这么令人作呕?除非是小猪根本无意护理他们!

    到了楼上,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楼上有六间卧室,何正刚,何母和何静各居一间,他们都面呈焦灼之色躺在床上,不停的呻吟着,用凄惨的声音叫着小猪,而小猪早已是满头大汗,不停的从这个房间跑到那个房间,突然见到何明进来,小猪愣了一下,竟然咧开嘴哭了起来。

    “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何明急忙问道。

    说起来事情真的不大,只是早晨醒来时三个病人要排泄而已,碰巧的是三个人的时间都撞在一起,而且都是急不可待,小猪一个人顾了东顾不了西,就在她忙着伺候何正刚的时候,何母和何静已经忍受不住了,这就导致了整幢楼里气味变得特别的难闻。

    看了这个样子何明真是哭笑不得:“你说你们几个,病也就病了吧,怎么这种事还往一块赶?随便哪一个提前几分钟,错开不就结了吗?”

    再回头看小猪,只见这个可怜的小保姆双眼血红,蓬头垢面,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满脸是木然的疲乏之色,原来她整整一夜也没有合眼。三个病人你方呻吟过我叫唤,把她支使得团团乱转,何明这时候顾不上安慰小猪,急忙和林红拿了便皿,去照料何母和何静,可是这两个人不争气的很,都已经在被窝里折腾完了,用一脸绝望的轻松表情呆望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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