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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午门那边,刚刚已经行刑了!”

    一个小太监下意识地放轻脚步,悄无声息地快步走进了御书房里,对着御案后的男子躬身行礼,完不敢提某人的名字。

    韩凌赋死了。

    闻言,坐在紫檀木雕龙御案后的韩凌樊抬起了头,手里正捏着一本军报,不禁微微用力。他抬眼望向窗外的天空,碧空如洗,万里如云,一切似乎与往常无异。

    突然,一阵暖暖的微风从窗口吹了进来,吹得枝叶摇曳不已,吹得窗口案几上的一本书簌簌地翻动着,似乎在倾诉着什么……

    韩凌樊的眸中越来越深邃幽暗,恍如一片无底深渊,直愣愣地盯着窗口。

    好一会儿,韩凌樊方才收回了视线,嘴唇抿了抿,眉眼之间露出坚毅之色。

    韩凌赋的结局早就在他亲手杀害父皇的那一刻,就已经是注定了,杀了他的人不是自己,是他自己自作孽不可活!

    御书房里,悄然无声,静得似乎连呼吸声都能听到。

    韩凌樊没有问什么,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随意地挥了挥手,示意那小太监退下吧。

    小太监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又行了一礼后,就默默地退下了。

    韩凌樊半垂眼眸,再次看向了手中的那道军报,然后目光投向御书房里的另外两个青年,正色道:“阿昕,阿清,扬武大将军派人从泾州送来八百里加急的军报,今晨刚到,他已经率兵夺回了泾州桂城,待整军后,大军就会直击绿水城。”

    南宫昕和蒋明清就坐在一旁的另一张书案旁,两个青年互看了一眼,眸中皆泛出异彩,热血沸腾。

    南宫昕沉吟一下,含笑道:“皇上,待大将军再夺回绿水城,黄巾军连失两城,定然气势大减,也就是时候该招安了……”

    “阿昕所言正合朕意。”韩凌樊微微颔首道,“朕打算从豫州再调些驻军过去泾州驰援扬武大将军……”说是驰援,其实也是无形间给黄巾军施压,令他们觉得腹背受敌,尽快投降!

    君臣三人一言我一语,热烈地讨论着,御书房里的气氛一片欣欣向荣之象,就如同外面的庭院春意盎然,生机勃勃。

    从始至终,一双苍老睿智的眼眸一直在旁边静静地注视着他们,眼神恬静而欣慰。

    穿了一件玄色暗花刻丝褙子的咏阳就坐在窗边的一张案几旁,慢悠悠地饮着一盅药茶,闲云野鹤。

    咏阳如今虽有辅政之责,但她并不想揽着政权不放,她老了,朝中的这些事本来就该交给这些才华横溢的年轻人,她只想在有生之年能看着新帝慢慢成长,看着千疮百孔的大裕能休养生息……

    午后的时光,静谧温暖,时间悄悄流走。

    等君臣三人将政务军务商议得差不多了,这才去征求咏阳的意见,于是屋子里又响起了一个苍老的女音……

    未时一刻,一个小内侍匆匆地离开了御书房。

    又过了不知多久,以程东阳为首的几位内阁大臣跟着小內侍前来觐见,紧接着,就有反对声从御书房里传出:

    “皇上,臣以为不妥,既然扬武大将军已经拿下了桂城,就应当即刻招安才是,何必再大动干戈,劳民伤财!”

    “皇上,臣以为地方驻军不可轻调。”

    “……”

    随着几位阁臣的加入,原本平静的御书房就仿佛骤然间迎来了一番狂风暴雨般,在那无边无垠的海面上掀起了阵阵狂澜,浪头一波高过一波,汹涌起伏着,似乎顷刻间就要将眼前的一切吞没……

    渐渐地,拨开云雾见天日,风浪平息了下来。

    又过了片刻,太阳西斜之时,几位阁臣眉宇紧锁地从御书房中走出,面面相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长叹了一口气。

    新帝不听劝阻,一意孤行,且看日后分晓。

    几位阁臣离开后,咏阳也随后离开了皇宫,坐着她的朱轮车回了公主府。

    此时,公主府中一片喜气洋洋,立刻就有婆子来禀说,大夫人一个时辰前从南疆回来了。

    闻言,咏阳不由一喜,原本身体里淡淡的疲惫顿时一扫而空。

    想着傅大夫人这一路舟车劳顿,想必是辛苦了,咏阳本想吩咐唐嬷嬷让傅大夫人今日就不必过来请安了,没想到话才出口,就又有小丫鬟快步进来了,屈膝禀道:“殿下,大夫人和六姑奶奶过来了!”

    有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虽然这一趟千里迢迢地来回折腾了一番,但是傅大夫人的底子好,人是消瘦了些许,却是精神奕奕,乌黑的眼眸炯炯有神。她身旁还陪着闻讯从南宫府赶来的傅云雁,傅云雁的月份还小,此时的身形纤细如常。

    “母亲。”

    “祖母。”

    母女俩快步进屋,对着咏阳福了福,然后傅大夫人笑吟吟地说道:“母亲,我们阿鹤和他媳妇特意给您准备了两车厚礼,其中还有不少名贵药材,有一些还是霞儿亲自炮制的,说是要孝敬您!”

    傅大夫人这一趟从南疆回来足足装了十几车的东西,有些是别府送的特产,有些是她特意买回来送人的,大部分都是傅云鹤和韩绮霞这对小夫妻备下送给亲友的。

    对于咏阳而言,无论小夫妻俩送她什么,她都高兴,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咏阳招了招手,示意傅大夫人和傅云雁坐下,然后笑着问道:“快,与我细细说说婚礼的事,还有,小两口可好?”

    “能不好吗?”傅大夫人笑容满面地调侃自己的儿子,“您都没看到阿鹤那急着娶媳妇的样子,一点也不知道害臊……”

    傅大夫人兴致勃勃地说了起来,不止是说傅云鹤和韩绮霞的婚礼,也说她在骆越城里的所见所闻,说萧奕,说南宫玥,说小萧煜,说官语白,说原令柏兄妹,说起南宫穆夫妇……

    好一会儿,屋子里只有傅大夫人的声音和傅云雁偶尔的插话声,祖孙三代爽朗的笑声在里面回荡着。

    傅云雁听得津津有味,有几分惋惜地叹道:“娘,早知道我就和一起去了。”

    几个兄长之中,傅云雁自小与傅云鹤最亲近,最玩得来,韩绮霞也是她一起长大的好姊妹,偏偏他们俩的婚礼,她却没能亲往,心里总是有些遗憾。

    闻言,傅大夫人不禁瞪了傅云雁一眼,恨不得拧她一把。她这个女儿还是这般不省心,她也不想想,她如今是双身子的人,怎么能舟车劳顿!再者,女儿这回要是真的去了南疆,她肚子里的这一胎没准就错过了……

    想着,傅大夫人就是心口一紧,一口气差点没顺上来,心里喃喃念着:儿女都是上辈子的债。

    咏阳倒是没多想,笑吟吟地连连点头:“好,他俩好就好!”

    只要傅云鹤和韩绮霞这小两口在南疆过得好,一切都好。

    傅大夫人捏着一方帕子笑着掩嘴,凑趣道:“母亲,我看这小两口浓情蜜意的,没准年底我们傅家又要添丁了。”

    话语间,傅大夫人又看了看傅云雁的肚子,面色稍缓,看在女儿肚子里的小外孙份上,自己就不和她计较了。

    咏阳脸上的笑意渐浓,眼角的皱纹也更深了,慈祥和蔼,谁又能看得出她是叱咤朝堂的咏阳大长公主。

    “等到日后皇上能够理顺政事,我说不定还能再去一趟骆越城,”咏阳欣慰地又道,“去看看我的重孙子,也看看阿奕家的煜哥儿……”

    “还有煜哥儿的弟妹。算算日子,如今玥儿的第二胎也该生了吧。”傅大夫人又道。

    “阿奕和阿玥的孩子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肯定都很漂亮。”傅云雁笑着抚掌道,然后亲昵地对着咏阳撒娇道,“祖母,到时候,还带上我一起去骆越城好不好?”

    “好好好!”咏阳爽快地应下了。

    三人说笑着,屋子里好不热闹,忽然一阵挑帘声响起,一个穿青蓝色褙子的丫鬟急匆匆地进来了,走到咏阳近前,屈膝行礼,禀道:“殿下,应十二回来了,说是‘有消息’了。”

    一瞬间,咏阳的瞳孔微缩,脸色不由一凝,随之,屋子里的空气也有了微妙的变化。

    傅大夫人和傅云雁还不知其所以然,下意识地面面相觑。

    “快把十二带进来。”咏阳沉声道,拳头不自觉地在体侧握紧,连身形都变得有些僵直。

    应十二是她亲自派出去的,派出去寻找外孙的线索,不是文毓,而是她真正的外孙。

    自从咏阳软禁了文毓后,费了一番心力从文毓嘴里问到了一点线索。多年来,韩凌观也一直在派人寻找咏阳的外孙,目的是想要拉拢咏阳,某一年,韩凌观的人在淮南发现了那半壁蝶形玉佩,就立刻快马加鞭地送到了王都。

    韩凌观很快确认就这块玉佩确实是咏阳留给其女的那一块,本来可以顺势施恩给咏阳,可是他却骤然萌生了另一个主意,于是就有了文毓拿着玉佩作为信物前来公主府认亲的这个局……

    咏阳得知这块玉佩是来自淮南以后,就派应十二去淮南调查,然而,事情已经过去太久太久了,应十二在淮南仔细调查了一番后,发现这块玉佩曾在几户人家辗转,最初是来自一家王家当铺,但是那王家当铺早在七八年前就关门了,老板移居他处,这一查就是几年。

    咏阳的心里早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没想到如今终于有消息了。

    想着,咏阳的眼中浮现一丝期待的光芒,但其中更多的还是忐忑,是担忧,是惶恐……

    丫鬟领命离去后,屋子里就静了下来。

    看着咏阳的神色不对,傅大夫人就试探地说道:“既然母亲有事,那我和六娘……”

    咏阳一个抬手打断了傅大夫人,道:“和六娘也听听吧,总归会知道的。”

    傅大夫人便恭顺地应了一声,再次与女儿交换了一个眼神,母女俩也就没多问,静静地坐在一边饮茶。

    屋子里,只剩下了茶盖在茶盅上轻轻拨动的细微声响。

    片刻后,刚才那小丫鬟就带着一个穿着灰色布衣的中年男子来了,男子看来四十出头,一张方正的脸庞上留着虬髯胡,为人很是精干。

    这个应十二是咏阳麾下的亲兵,当年也是跟随咏阳上过战场,浴血厮杀,很得咏阳的信任,所以才会把这件差事交托给他。

    “小的见过殿下。”应十二态度恭敬地对着咏阳抱拳行了军礼。

    他也不赘言,直接禀起事情的来龙去脉——

    应十二足足费了半年功夫终于在豫州找到了那王家当铺的老板,幸而对方家里还留着以前十几年的账册,账册上留有当初典当人的名字和手印,典当玉佩的是一个叫文嘉的少年。

    那半壁蝶形玉佩虽然玉质不错,却是半壁,所以当初典当的价格也不高,老掌柜仔细回想一番后,依稀记得当初去当玉佩的少年当时大概也就九、十岁,曾苦苦哀求想多当点银子,好像是要给重病的母亲看病。

    之后,应十二又寻回了淮南,四处打听,才得知文嘉的母亲薛氏在十一年前就过世了,临终前把她的儿子送给了一户姓李的邻居,而那户邻居也早在九年前搬去江南行商了。

    二月初的时候,应十二就奔赴江南,总算在宁城打听了李家的消息,还有文嘉,那个如今改名叫李嘉的青年,他已经二十一岁了。

    听应十二不紧不慢地道来,咏阳、傅大夫人和傅云雁皆是喜出望外,简直不敢相信她们的耳朵。

    自从文毓的身份被揭穿后,傅家人也都不敢再在咏阳跟前提文毓的事,却没想到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咏阳急忙问道:“十二,那孩子这些年在李家过得可好?他可有娶了妻室?”他现在有没有孩子,平日里又是靠什么营生?还有……

    咏阳心中一时波涛起伏,有无数的疑问想问……

    应十二也知道咏阳的急切,干脆从头说起:“回殿下,那李家是绝户,李夫人当年生女儿的时候难产,勉强保住了命,之后就再没生下一儿半女,李老爷夫妻俩膝下只有那么一个女儿。当年,那薛氏过世后,李家就收养了当时年仅十岁的文公子做养子,让他改姓了李。这些年,李家把李公子视若亲子,还让他在私塾念了好几年书。李公子和李姑娘自小青梅竹马地一起长大……”

    听到“青梅竹马”这四个字,咏阳三人心里都隐约有了某种猜测,表情微妙。

    果然,应十二接下来的话验证了她们的猜测:“两人在李公子十六岁那年成了亲,如今膝下有一子一女。”

    听着,傅大夫人飞快地看了咏阳一眼,眸中有些复杂。

    就表面来看,李嘉如今有妻有儿有女,过得自然是不错,可是李嘉的这门亲事说穿了其实就是上门女婿,上门女婿就是倒插门,一向为世人所轻视,也唯有没本事或者家里穷得揭不开锅的男人才会去当上门女婿。

    对于李嘉,到底是他心甘情愿,还是李家挟恩图报呢?!如今李嘉表面看着生活美满,但各中滋味也就只有他一人知道了。

    须臾,咏阳就沉吟着又问道:“那李家是做什么营生的?”

    应十二立刻就回道:“回殿下,李家是商户,如今在江南宁城开了好几家粮铺,一家人日子过得虽不是大富大贵,但也还算不错。属下特意去打探过,李家的粮铺在城中风评还不错,做生意本本分分,如今李公子子承父业,帮着李老爷一起管着家里的铺子,短短几年又在江南一带多开了好几家分铺。李老爷和李夫人是当地有名的善人,前两年永州犯水患的时候,不少流民逃到宁城,李家还曾带头放过粮,施过粥……”

    这大部分的商户不趁着灾祸提高粮价已经是取之有道了,李家如此也算是大善之家了。李嘉身世坎坷,跟着养母薛氏的那十年日子过得很是贫苦艰辛,能被李家这样的人家收养,运气也算是不错了。

    听到这里,咏阳、傅大夫人和傅云雁都是若有所思,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屋子里的气氛也随之又轻松了不少

    “母亲,看是不是要把李嘉那孩子接回王都来?”傅大夫人试探地看着咏阳问道。

    咏阳沉吟片刻,却是摇了摇头,喃喃地说道:“那个孩子如今的生活过得很好……”

    如果现在李嘉过得不好,咏阳会毫不迟疑地把他接回王都,但是他过得很好,他们又何必去打扰他现在平静的生活,撩起一些不必要的涟漪……

    相比较李府而言,公主府太贵了!

    咏阳深深地叹了口气,挥退了应十二,跟着又道:“过些日子,我打算去趟江南亲眼看看这孩子。”

    她想看看这孩子到底是何模样,是何性情……耳听为虚,她想亲自去确认他到底过得好不好……

    闻言,傅云雁眼睛一亮,想也不想地接口说:“祖母,我陪去。”江南好风光,她还可以顺便去一趟南宫府。

    傅大夫人无语得眼角抽动了一下,没好气地训道:“六娘,别闹了。孩子出生以前,哪里都不许去,给我好好待在王都养胎!”

    跟着,傅大夫人转头对咏阳道:“母亲,还是我陪您走一趟吧。”

    “娘……”傅云雁委屈巴巴地看着傅大夫人,大夫明明说她的身子很好,像平常一样过日子就好,不用过分小心翼翼的……

    “好了,六娘,这件事听娘的。”咏阳失笑道。

    今日连闻喜讯,令咏阳心情舒朗,看来精神奕奕,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岁。

    傅云雁也没萎靡太久,很快又振作了起来,缠着傅大夫人问南宫玥的情况,问小萧煜是不是像南宫玥送来的画里一般那么可爱……

    说起小萧煜,傅大夫人来劲了,说得是口沫横飞,夸小萧煜像他爹那般好看;夸他聪明,已经会背诵大半《三字经》了;夸他贴心,小心年纪,就会给长辈奉茶了;夸他筋骨好,跟他爹没学几天泅水就会自己游了,将来一定是个练武奇才。

    咏阳和傅云雁很是捧场,不时地发出爽朗的笑声。

    “对了!”傅大夫人想到了什么,凑趣地叹道,“煜哥儿啊,还学着阿奕到处认人作小弟呢!这还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最后一句俗语傅大夫人说的时候只是顺口,可是等话出口后,又觉得不妙。想起今日听下人说起韩凌赋已经于午时三刻问斩了,她又察言观色地看向了咏阳。

    见咏阳还是笑吟吟的,似乎韩凌赋被处刑之事并没有在她心里留下什么痕迹,傅大夫人暗暗舒了一口气,继续说笑起来。

    屋子里,一片轻快的语笑喧阗声,不断从窗口飘出,一直传到外面的庭院里,此时,庭院的花架上那深紫淡紫的紫藤花开得正艳,春风拂来,一簇簇紫色的花朵随风舞动,带来阵阵浓郁的香味。

    四月,浓浓的春意蔓延整片中原大地,从王都到江南,再到南疆,皆是如此,无论走到哪里,都是绿意浓浓,春光明媚。

    四月十二日,一辆看似普通的青篷马车飞快地驶进了骆越城,目的明确地直往碧霄堂而去。

    马车从一侧角门入府,一个矮胖的中年男子一跃而下,正是王都凤吟酒楼的胖老板。

    “萧孑,”朱兴闻讯而来,对着胖老板抱了抱拳,“可总算回来了!”

    说着,朱兴锐利的目光看向了那辆马车,挑眉问道:“‘人’就在里面?”

    胖老板也就是萧孑,点了点头,看着马车的表情有些阴沉。

    萧孑在暗卫中也算是个三把手了,在王都小心翼翼地潜伏多年,直到这一次,为了白慕筱这才暴露了行踪,还损失了凤吟酒楼这个据点。

    想起这一路上发生的一切,萧孑的脸色不太好看,又道:“朱管家,人就暂时交给了,我先去找世子爷复命。”

    萧孑把马车交给了朱兴负责,自己就随小厮往萧奕的外书房去了。

    谁想,书房里,除了萧奕,还有别人。

    萧孑与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四目相对了片刻之后,骤然想到这个戴着猫耳帽的男童一定是世孙。

    萧孑不动声色地走到书案前方,恭敬地给萧奕抱拳行礼,“属下见过世子爷。属下已经将那白氏带回来了……”

    萧奕淡淡地应了一声,双手正忙着编竹篾,连头也没抬一下。

    他对白慕筱并不在意,不过是官语白对白慕筱这个女人身上的疑点有些好奇,也想看看能不能从白慕筱身上找到真正设计连弩的人,这才费了些功夫让人把白慕筱带回了南疆。

    小萧煜随意地打量了萧孑一番,也就收回了目光,继续看着爹爹给他编竹猫。

    虽然萧奕没有多问,萧孑心里却有几分心虚,继续禀道:“世子爷,因为路上稍微出点了岔子,所以才耽搁了好几日。”本来他们应该在四月初就抵达骆越城的。

    这一下,萧奕总算有了些许反应,停下手,抬眼看向了萧孑,随口问道:“出了什么事?”

    萧孑咽了咽口水,这才细细禀来——

    这一路上,是由萧孑和一个女暗卫二人押送白慕筱从王都一路南下,为了避免白慕筱给他们添麻烦,女暗卫扮成了白慕筱的丫鬟,他们还给白慕筱服了软筋散,让她的身子虚软无力。

    起初白慕筱一直很安分,以致他们也有几分松懈,一日,他们在豫州的一家小客栈投宿时,白慕筱忽然摔了一个杯子,吸引别人的注意力,又找大堂里几位学子模样的年轻公子求助,表示她是姑苏某个大户人家的姑娘,萧孑和女暗卫都是拐子,要把她拐去南疆卖了,让那几位公子救救她,哪怕是替她报官也好。

    虽然萧孑试图挽回局面,说白慕筱是他逃婚的侄女,他们是要把其带去夫家成婚,可是明明从小在王都长大的白慕筱却忽然说了一口流利的吴话,吴侬软语。

    而萧孑和女暗卫常年待在北地和南疆,根本就不会说吴话。

    几个公子年轻气盛,被白慕筱所诱导,就派人去通知官府。萧孑无奈,只好暂时退走,伺机观望。

    之后,白慕筱就搭上那几位公子,知道那几位公子要去泾州游学,就借口她在泾州有亲戚,求那几位公子顺路捎她去泾州。本来那些年轻公子嫌女子累赘,并没有答应,但是白慕筱是个有手段的,随口做了一首诗,就把那些学子折服,奉她为才女知己,照顾有加。

    萧孑二人想着反正泾州也顺路,干脆先不动声色地在他们身后跟了几日,直到一夜白慕筱他们在泾州的一家驿站投宿时,萧孑暗中在驿站的酒水中下了迷魂药,把整个驿站的人都给迷晕了,然后直接把白慕筱带走了……萧孑唯恐再生波折,离开驿站后日夜兼程地赶了两天两夜的路,此后但凡入城就干脆直接迷晕了白慕筱,反正一两日下来,也饿不死人。

    所以,在进骆越城前,女暗卫又给白慕筱灌了迷魂药,她到现在还昏迷不醒。

    禀告的同时,萧孑心里也很是惭愧,他自认是个老江湖,竟然还不慎被白慕筱耍弄了一把,也难怪这个女人把韩凌赋玩弄于鼓掌之间。

    “世子爷,不知您可要见一见那白氏?”萧孑俯首请示道,不敢直视萧奕的眼眸。

    他这一垂首,就正好对上了小萧煜清亮无暇的眼眸,萧孑的故事太长了,小家伙以为他是专门来给爹爹说故事的,干脆也搬了把小杌子过来坐着听,不时颔首,其实也不知道听懂了几句。

    萧孑说话的那一会儿功夫,萧奕手中的竹编猫倒是成型了大半,他抬手拿到眼前打量了一番,淡淡地吩咐道:“人反正都到南疆了,不着急,先关着再说吧。”

    白慕筱这个人还真是几年如一日,花招特别多,而且自以为是!

    萧奕撇了撇嘴,桃花眼中闪过一抹冷芒。

    白慕筱虽然南宫玥的表妹,不过白慕筱从来不把这点亲情当回事,还和韩凌赋设计过南宫玥,这些个陈年旧账,萧奕可没忘记,他没严刑逼供已经是客气了。

    “是,世子爷。”萧孑见萧奕没有怪罪,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王都那边,既然已经露了面,就不用回去了,”萧奕继续吩咐道,“接下来,就带几人去西夜吧……”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萧孑正要告退,就听外头传来竹子的行礼声:“原二公子,世子爷就在里头……”

    “大哥!”

    原令柏嬉皮笑脸地进来了,萧孑与他颔首致意后,就快步离去了。

    原令柏清清嗓子,抓搔着后脑,没什么诚意地说道:“大哥,我没打扰们吧?”

    萧奕撇了他一眼,就继续编着竹篾,一副懒得理会他的样子。

    不过,这屋子里还是有人欢迎原令柏的。

    “原叔叔!”小萧煜直接从小杌子上跳了起来,热情地投入了原令柏的怀抱。

    “煜哥儿,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说来叔叔都三天没见了!”原令柏轻松地把小萧煜抱了起来,一大一小亲热地彼此蹭了蹭脸,“叔叔真是想死了!”

    “原叔叔,我也想!”小萧煜熟稔却十分真挚地说着甜言蜜语。

    这些话但凡他见过的人,他都说过,比如镇南王、萧栾、萧霏、傅云鹤、原玉怡、韩绮霞等等,包括但不限于小橘、猫小白、小灰、寒羽等。

    这一大一小一言我一语地彼此倾诉着衷肠,这若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牛郎织女在此相会呢!

    萧奕也不在意,仔细地继续编着他的东西,等最后的猫耳朵编好了,正好这对叔侄也演得差不多了,小萧煜一看爹爹把玩着那个婴儿拳头大小的竹编猫头,两眼瞬间如宝石般熠熠生辉。

    他立刻就毫不眷地抛弃了他的原叔叔,又转而投向了爹爹的怀抱,“爹爹。”

    小萧煜的两只肉爪子扒在他爹的膝头,目光炯炯地盯着那只圆滚滚的竹编猫,一眨不眨。

    萧奕也没打算吊他胃口,本来这玩意就是哄这臭小子来书房的条件。

    “玩去吧。”萧奕直接把这小玩意扔到了小家伙的小手里,小萧煜仔细地抓在手里,看着不知道有多喜欢,连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了。

    须臾,小萧煜又想到了什么,抬起头来说:“爹爹,弟弟也要。”爹爹给他编了一个,当然也要给弟弟编一个。

    萧奕嘴角抽了抽,颇有一种自己给自己挖坑的感觉。

    小萧煜一向就不是一个会轻易放弃的小孩,一把抓住他爹的手,强调道:“弟弟也要。”

    萧奕敷衍道:“没竹子了!”

    “我去给弟弟找!”小萧煜好像领了什么重要的任务般,屁颠屁颠地跑了,竹子急忙跟着去了。

    看着小侄子可爱乖巧的模样,原令柏觉得心都要化了,越发觉得自己成亲的计划必须要尽快排上日程。

    小鹤子已经成婚了,没准年底或者明年年初就要有孩子了,那孩子还能和煜哥儿、烨哥儿一起玩,而他的婚事再拖下去的话,以后煜哥儿他们都大了,岂不是就没人陪自己那可怜的孩子玩耍了?!

    想着,原令柏就忍不住为他那还没影的儿子掬了一把同情泪,觉得他这当爹的不能再拖儿子的后腿了!

    “大哥啊,可真是个好爹!”原令柏心里打定了主意,涎着脸卖力地夸奖道,同时顺手拉了把凳子过来,坐在了书案的另一边,与萧奕隔案相对。

    萧奕眼角一抽,莫名地就想到了一句话:没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原令柏也不在意萧奕的态度,笑眯眯地继续说道:“大哥,我昨日刚得了我娘从王都捎来的信,她说我在南疆有大哥大嫂照应着,她放心,许我在这里找个南疆的姑娘娶过门。”

    原令柏说一半,藏一半。

    这些年来,云城真是为这个次子的婚姻大事愁白了头,她瞧上的,原令柏瞧不上眼;她没瞧上的,原令柏也瞧不上眼,还口口声声说只要原玉怡不出嫁,他也不娶妻。

    如今,次子好不容易愿意成亲了,可乐坏了云城。

    云城在她的信里很热切地表示,原令柏年纪不小了,别人家的同龄人都已经抱上两个了,只要原令柏肯成亲,无论娶谁,她都没意见。

    原令柏嘿嘿地傻笑了两声,这才道出了他此行的真正目的:“大哥,我的亲大哥,要么让大嫂帮我来说和说和?”原令柏搓着手,一脸殷切地看着萧奕,笑得很是谄媚。

    闻言,萧奕差点没把手边的一本兵书砸过去。

    这混小子的脸皮还真是厚!

    “自个儿的媳妇,自个儿找去。”萧奕嫌弃地瞪了原令柏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别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找大嫂,大嫂忙得很!”

    这才刚搞定一个萧霏,就又来了个原令柏,还有完没完了?!他的世子妃是他媳妇,又不是什么月老红娘。

    “大哥……”

    原令柏垮下了俊脸,还想苦苦哀求,就见萧奕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又道:“反正自己去相,等挑中了哪个,再同大嫂说,让大嫂给探探口风就是。”

    萧奕自认他这大哥已经够称职了,这都带着小弟打天下了,哪里还有包娶媳妇的道理!

    原令柏皱了皱眉,大哥说得似乎也有几分道理,可是……

    “大哥,”原令柏起身绕过书案,卑微地蹲在萧奕跟前,可怜兮兮地仰首看着他,为难地说道,“可是这骆越城府里的姑娘……我一个也不认识啊!”

    这又不是王都,他对王都的那些个府邸还有些了解,也有些人脉,在南疆,他这可就是两眼一抹黑,一无所知啊!上哪儿去找媳妇呢?

    “滚!”萧奕不客气地一脚踹了出去,“自己想法子去!”难道自己就认识骆越城的姑娘了?

    原令柏一屁股坐在了冷硬的青石板地上,也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方帕子,咬着帕子的一角,可怜兮地看着萧奕,“大哥,总得给我指一条明路啊!”

    萧奕懒得理会他,由着他在那里自唱自演,就在这时,小萧煜抓着一根竹竿回来了,一脸同情地看着可怜的原叔叔,过去抱了抱他,又亲了亲他。

    “叔叔不哭。”小家伙从随身的小包里摸出一方帕子,好心地给原令柏擦了擦根本就不存在的眼泪,“煜哥儿帮!”

    原令柏顿时眼睛一亮,让小侄子帮他来挑媳妇,这个主意好!

    “煜哥儿真的吗?”原令柏跪在地上,一脸慎重地勾起了小萧煜的小肉手,“那我们拉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题外话------

    想了想,还是偿了咏阳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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