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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星山脉之外,天高云阔,晴空一碧万里。

    山脉脚下是一条改道的大江,这条大江并不是发自或者途径山脉,而是环绕着山脉蜿蜒流淌。由高处看下去,像是一条透明的长裙衣带。从山水的坐落形式可以看出,这条江水本该是笔直一线流淌的趋势,但是这座盘亘于此的山脉好像是生生的切断了江水的奔流之势,迫使其改道而流。

    事实也是如此,在最初这条滔滔大江确实是笔直流淌,像是一条坠落、镶嵌在地表的巨龙,只是后来为了禁锢红烛镇,硬生生的搬过来一片较为原始的山脉才使得这条大江被迫改道。

    在人们的认知中,似乎山高水长便是形胜之地,是伟岸天地的造化之力显现。可是这处山水却与形胜之地相差甚远。所谓山水相依,在世俗风水中也有依山傍水的讲究,山不离水,水不离山。可是这处地域的山水并不是相互润泽的枯荣关系,仔细感知下去,竟然有一种夙敌的意味,这处地域给人的感觉不是那种山水相连的亲切感,反而有些“老死不相往来”的互斥意味,这种奇怪的感觉像是天地倒置,万物反向。

    有些东西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历史长河中起起落落,或兴盛或灭亡,但争斗却永远不会消亡,无论是同物还是异物之间的争斗。

    小到人与人之间的争斗,动物与动物之间的争斗,大到山水之间的争斗,天地之间的争斗,时时刻刻无处不在。而这片地域同样存在着争斗,远的不说,只是近的就有两处。

    山与水之间的争斗。

    红烛镇与外界势力的争斗。

    秋风谢荣华,凉日泼万里,晴翠之地生荒烟,端的一派大好风光。

    在这片空澄如水的明亮天地,忽有一抹遮天蔽日的鲜红影动划破层云、撕裂流风而来,那抹影动甚是惹眼,在骤然而破的流风中像是一朵烧破长天的绚烂火焰,可那抹影动铺展的范围之广又如贯穿天际线的火烧云。

    由于那抹影动速度极快的原因,当它划破长空时,在身后留下一簇极其纤长的红丝线,远远看起来就如被气流裹挟的鲜红翎羽。

    那抹如火焰铺展于天际的鲜红竟然是一只展翅高飞的禽鸟!

    这只禽鸟的体型之大,展开双翅竟给人一种遮蔽大日的错觉,山巍巍乎, 双翼蔽之。

    与那只巨大禽鸟相对应的,是那片笼罩地面长河的巨大阴影,那片阴影宛如一片流动的黑色液体,顺着土地穿梭,顺着河流飞荡,顺着山脉覆压,那种有形无实,时时刻刻都在变幻着形体的阴影宛如能够吞噬一切的无骨幽灵,不过由于这片阴影极速变幻的原因,使得它看起来像是误闯入人间而显得惊慌失措的幽魂。

    那只通体流淌着鲜红色彩的禽鸟抟风而来,由远及近,形体愈来愈清晰可见。

    首先看到的竟是一张令人灵魂战栗的勾嘴,深红色如同蘸满鲜血又如口衔岩浆的红喙。红喙给人的感觉太过于震撼,视之都能让人心惊胆寒,似乎连灵魂都有一种尖锐的刺痛感。

    紧接着是一张恐怖的鬼面般的鸟首,漆黑的瞳子小如枣核,眼眶却是纤细如修长柳叶,在这种瞳子与眼眶的巨大落差下,看起来显得有些狰狞。

    再往后便是那一袭宛如雕纹的绫罗绸缎般的鲜红火羽,修长的翅翎鳞次栉比,密集的严丝合缝,似乎只能依靠那些细微的翎羽纹路来判断两根翎羽之间的衔接之处。那些密布全身的纤毫虽然看起来没有翎羽那般铿锵锐利,但却是给人一种鱼鳞般密集的感觉,如被劲风吹拂压地的草片一般牢牢的将全身包裹。如果说那双翅翎羽是进攻的利剑,那么这些覆满全身的纤毫便是致密的防具,即便是从剑阵中穿梭而过也难伤丝毫。

    单单仅是这身华丽如锦罗的火羽便是极强的攻防之物。

    这还不是最独到的地方,更为神奇的是这只禽鸟通体还流淌着细袅的流焰。流动的火焰无声的燃烧着,顺着禽鸟巨大的身体来回滚走,形似无数条小火龙滚走于石壁之间。

    细袅火焰顺着羽毛滚走之间相互撞击,不时的有火焰雨滴从翎羽上而下滴落,而后随风飘荡,被炙热的风流扯出很远一段距离才彻底湮灭。

    往下是一双通体漆黑的蜷缩利爪,这双漆黑如出自九幽之地的利爪上闪烁着剑芒一样的光辉,由此可以看出这双利爪的锋利程度,切山断岳应该是极其容易的。

    这双蜷缩起来的利爪形如死神手中的镰钩,张合之间,便是最惨烈的杀戮。

    最后则是那一截宛如折扇捻开一般的尾羽,每一次摆动都能掀起一阵小型的火焰飓风,蒸煮虚空。

    禽鸟的庞大身躯铺展开来,宛如神女的衣裙那般飘摇灵逸。

    再往后是那一条被拉的极长的“火尾”,拖曳于空中的火尾像是飘荡在空的纤长丝带。

    随着这只巨大的禽鸟排云破风而来,那条经久不息的“火尾”也是露出了让人不敢置信的狰狞。

    那根本就不是因禽鸟高速移动而扯出的残影,那些“火尾”分明是无数攒聚在一起的红色鸟雀!

    这条榴火色的线条竟是由不可累计的捉鬼鸟组合而成,它们借助祖鸟排开的气流、一路尾随而来。这一幕像极了北归的南雁,借助领头排开的气流、以减少气流形成的阻力,得以以最省力的方式高速飞掠。

    一线推移如红色浮萍浪潮的鸟群气势汹涌,遨空穿梭,眨眼之间的功夫便已经掠过那座扎根在江畔的大殿、推移至七星山脉的边缘。

    祖鸟硕大的头颅如一顶被削平的山峰,在那片赤红色的空旷“石台”上,站着一群神色肃穆的道人。

    从阵型上看这群道人的站位极其讲究、严谨,似乎是按资论辈那般站定,不过出乎意料的是,站在最前方的竟然是一位相貌极其年轻的道人。

    他身披一袭雍容华贵的紫金道袍,头顶攒玉莲花冠,双手负后,迎风而立,金丝缠边的大袖拖曳若流云。

    只是这位貌若少年的道人却是一头璀璨如群星荟萃的银发,双鬓发丝在劲风的吹拂下平飘于肩头。

    这位道人给人的感觉有些奇怪,既有一种久违尘世的神仙气派,又有一股威严的帝王气。

    在这位道人身旁站着一个手捧纤白拂尘的童子,童子吹弹可破的面容白皙的如冰似玉,明眸皓齿,眉心处更是有一点动人的血朱砂。

    自古以来,朱砂泪便是美人的象征。

    当这点血朱砂出现在这位童子眉尖时,有种突兀的错觉,会让人觉得雌雄难辨。

    满头如银丝缠头的年轻道人身后是一众衣袍各异的道人,有身披海青衲衣、手持拂尘的道人,有身披白色衲衣、手中持笔的道人,有身披黑色衲衣、却怀中抱刀藏剑的道人,有身披红色衲衣、手捧祈福经卷的道人,亦有身披宛如符箓篆写而成的黄衲衣道人。

    从这种纷杂的阵容来看,这次可谓是倾巢而出。

    关于红烛镇的变故,其实他们早已了然,毕竟在此之前,宗门内有个极其擅长推衍之术的年轻“前辈”,只是没有想到就连那个擅长察知“未来事”的前辈这次都遭了灾。

    在那位“前辈”来此之前就曾为自己默默推衍过一番,推衍的结果为逢凶化吉,宗门这才同意他走这一趟。可是到头来还是出了不可预知的纰漏,难不成从那位前辈为自己推衍的那一刻起,这条推衍线就已经错乱了,要知道擅长推衍之人最大的忌讳就是泄露天机和强行为自己推衍,是为天地所不容的。

    总之这些都是后话了,既然那位“前辈”都已经遭了灾,那宗门更不敢小觑这座暗藏玄机的镇子,所以这次一口气几乎派出了所有的能人异士来此收官。

    这群道人里面,真正能打的并不多,当然这里指的是顶尖强者的战场中,若是这群道人之中随便放在外世一处地域,那也是跺跺脚都会让山川抖一抖的存在,只是他们跟老掌柜和以杀伐手段扬名于世的殷泓比起来就要逊色许多了。

    这群道人中,唯一拥有极致杀伐之力的要数那些抱刀提剑的黑衣道人,他们在宗门主斗部司,放在世俗宗派就是专门清理门户或者负责追杀外敌的巡逻队,杀力不强根本不可能进入宗门斗部司。

    除此之外,要数那个在人群中最不显眼却又最显眼的小道童了。

    就在祖鸟低掠撞入山脉时,前方明亮如皎月出谷的镇子前,却是蓦然浮起了一抹猩红色,紧接着便是一阵令人发毛的鳞片刮割地面的声音。

    平滑而落的祖鸟双翅一振,蓦然啼鸣一声,似是警告又似敬畏。

    祖鸟之后,那群密集的流带形鸟群竟是本能的想要逃离这片山脉,那条红色流带竟是出现了细微的向上偏移,不过很快又被扯回正轨。

    满山红色若血海泛起,同时一股腥臭味随之弥漫开来。

    这些饥饿了几百年的红斑屋龙在捉鬼鸟到来之际,竟是同一时间蠕动了起来,青面獠牙如恶鬼一般顺着山林游弋,不停地吞吐着蛇信,紧绷的身躯仿佛下一刻就要向上弹射,大快朵颐一番。但是它们似乎是在等待一道命令一般一直隐忍不发。

    银丝缠头的道人轻轻一跺脚,身形率先飘掠而出,在道人飘忽而去时,被莲花冠束缚的银丝蓦然如肆意生发的侵原野草一般向外暴涨,银发如茧丝向外攒射、膨胀。不多时一团数百丈的银色丝团笼罩的空间凭空而出。

    这位道人身形如流星划空一般,所过之处,黑暗都被整齐的切割出一个巨大的裂口。

    道人心里清楚,这群捉鬼鸟显然是受到了惊扰,所以才会发出恐慌的啼鸣。

    关于天克之物,自古便有一个先天压胜的说法,两者之间只要不是有着绝对的实力压制,毫无疑问,谁占据先天优势谁就会胜出。

    这次宗门之所以出动捉鬼鸟,就是想要占据这个先天压胜一说。捉鬼鸟对上了那些游离的游魂,就像野猫捕鼠一般信手拈来。

    如今时局却是颠倒了过来,蛇捕鸟,同样也是一种先天压胜。

    一团璀璨如笼起一河星光的幕罩携带一抹暗红飞逝而来,瞬移降落在后三山。

    那只紧随其后的祖鸟在冲进山脉之时,庞大的身形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骤缩下去,待得落入后三山人群中时,已经显化成一位尖嘴红唇、颧骨微扁的红发老妪,在她落地之物,先是轻轻抬手一招,将随后而来的由众多子孙鸟组成的流带收起,那条红色流带以红河之水天上来之势冲刷向相貌丑陋如老艳鬼的老妪,最终撞击在她那瘦弱的身子骨上,形成了一件艳丽的鸟绘纱衣,长纱曳地。

    而后她抬眼看向雷池结界内,同一时间,那条驮负裹着皮裘子老人的大蛇双瞳中浮现一抹滚烫的热浪,像是清客老饕觅到了久违的美食一般。

    这位依附着一座宗门作为后盾的老妪竟是胆战心惊了起来,眼神惊慌且游移,竟是不敢与房沅对视!

    那是一种来自血脉骨子里的恐惧,这种恐惧犹胜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威压。

    老妪眼眯一缝,干枯如腐竹的手轻轻勾起,漆黑的寒芒顺着锋锐的指甲跳动了起来。

    身旁的众人看到老妪这一幕,皆是微微讶异。因为老妪这副姿态,不是进攻,而是防御!

    这个嚣张跋扈了数百年的老鸟婆竟然第一次流露出了惊惧的心理。

    黄禄微微一笑,从袖中甩出一张符箓,符箓迎风膨胀,化为一条纸船状,而后他轻点脚尖,踏入符箓小舟,对身后的那条大蛇说道:“吃了它,你便可以真正坐镇其中一块界碑,至于是遁地成为唯我独尊的地头蛇还是遨云做那翻云覆雨的老龙,皆随你。”

    听到这句话后,房沅瞳子里滚动的炙热宛如粘稠的岩浆,身形一抖,幻化人形,恭敬的站在老人身后,激动的说道:“小人肉身化河,被这片山地苦苦压制了数百年之久,久尝苦矣。若真是有那滔天机缘,定是做那反身来压制山川河流的地头蛇!”

    黄禄点头笑着问道:“被一片山地压制了数百年就把野心压没了? ”

    房沅按捺住内心的狂喜,挺了挺身子,冲着黄禄抱拳说道:“大人教训的是。小人之所以选择遁地做地头蛇,是因为受制于自身的血脉,就算化龙,也很难跟正统龙种争锋。所以宁做蛇头不做龙尾,想去争一争万蛇之祖的席位,最不济也得是一地蛇祖。”

    黄禄仍旧笑呵呵,“最不济也会是一国蛇祖。”

    房沅当即又是抱拳垂腰,愈发恭敬,“多谢大人!”

    黄禄驾驭符箓舟,缓缓划破雷池结界,说道:“以后可以叫我前辈,理所当然。”

    房沅紧随符箓舟而去,“是,前辈。”

    ……

    在一片绯红流火刚刚褪去,七星山脉之外,又突发异样。

    天际像是被人生生的撕裂了一般,层层浓密的云层被挤压而出,宛如乡野村庄的烟囱一般突突的往外冒。

    一座巨大楼船战舰排云如倒浪般疾驰而来,天际行船,风云涌动,威严如风伯雨师巡视疆土。

    楼船战舰之上,列甲阵阵,光芒流溢如水中游鳞般刺眼。

    流线型冲破风云的船舷上,站着一位不怒自威的覆胄男子,男子目光如鹰隼一般遥遥锁定红烛镇,准确的说,是遥遥锁定一个人。

    一个全身金光湛然,手持血枪的魁梧汉子。

    两人几乎在同一时刻,相互看了一眼,而后又同时收回目光。

    楼船战舰上的男子收回视线后,双指如勾,猛然探向自己的脖颈。

    一枚袖珍大戟饰物被男子从脖颈处扯出,单臂伸出,一杆萦绕着沉沉紫气的大戟便蓦然显化而出。

    男子将大戟插入船甲之上,纵身一跃,高声吩咐,“全速前进!”

    ……

    乱坟冢。

    李灯临近乱坟冢时,那片悸动的黑色影动在少年到来时,竟是主动的让出了一条路,像是帝王出巡,万民避让。

    熙熙攘攘的黑影在少年走过以后,重新合拢。

    不过少年越是往前走越是艰难,温裕张开的雷法阻碍了少年的脚步。

    前方,是一团宛如寒夜篝火般的硕大火球,看的李灯有些心驰神往,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害怕。

    终归是热血少年。

    在李灯出现于温裕视野中时,温裕一惊,哪来的野孩子?!竟然还能不受到丝毫天地威压的困扰,走在这片诡谲的地方居然能如履平地!

    红烛镇走出来的?!

    那就绝对不是野孩子!!!

    而后他操控火罩,留出一个缺口放李灯进来。

    李灯在火罩前停下,犹豫了一下,问道:“你叫温裕?”

    温裕点头。

    李灯走入火罩,“我叫李灯,老掌柜说你会带我走出...十万大山。”

    温裕一阵错愕,许久以后才说道:“我会陪你走过十万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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