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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老人醒来时已是夜半时分，星河高悬。墨语与沈悢曦同坐，落骨就在旁边，三人似乎有说有笑。
对于沈悢曦的跟脚来历，落骨已是清楚，他当时就感叹了一句，难怪弟妹生的如此漂亮。
然后当然就是厚着脸皮，请沈悢曦牵线搭桥了，也不在乎什么异族妖怪。
当年落骨与师傅游历，也曾见过鲛人女子，那些女子虽然下半身是鱼儿模样，但面容精致不似凡女，身姿亦是妖娆，而且紧着寸缕，勾人心魄。
只可惜落骨那时候年轻气盛，面对一位鲛人女子示爱，直接拒绝了。
开什么玩笑？入赘？
他以后可是要做武道大宗师的男人，怎么能入赘鲛人族，常年待在水里？
现在想想，落骨捶胸顿足，后悔不已。
当年就该直接点头答应，忍些年头，等本事长了，再把媳妇儿带走，区区鲛人族，哪里能挡他去路。
说到底，还是他一根筋，没想明此事。
对于落骨的小小要求，沈悢曦点头答应，很是干脆。
万妖城什么都不多，唯独妖怪不少。
虽说各类妖怪长相有异，等化形之后模样也不尽相同，有的觉得越胖越美，有的觉得脸颊越大越好，各种女妖审美大有不同，但化形似人类一般模样的亦有许多。
只要有本事令其倾心，那可是千万年一心一意的。
到时候沈悢曦会将一件信物交给落骨，自由出入北洲，至于能不能让貌美女妖倾心，那就得看落骨的本事了。
落骨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恨不得立即动身前去北洲。
“小骨头，什么事这么高兴呐？”
落骨一溜烟跑到高大老人身边，嘿嘿笑道：“师傅，你醒啦？”
他扶着老人，“我这不是和弟妹商量，该怎么给你找个徒媳么。”
“哦，那可得抓紧了。”
老人伸了个懒腰，感叹一句，“哎，果然是老了，不中用了。”
墨语走到老人身边，“师傅你打我的时候那么有劲，一点都没老。”
沈悢曦轻声笑道：“万妖城还有两株长生药，我回去之后，为前辈你求一株过来就是。”
老人摇头，“不了，这么些年，我早都看开了。能成个武神那就成，成不了的话，直接死了算了，也好与清风早日在幽冥相聚。”
墨语问道：“师傅你找过师娘转世？”
老人吹胡子瞪眼，“你这不是废话？”
“那师傅你找到了？”
“没呢，估摸着她还在黄泉河那头等着我一起呢……”
墨语试探性的问道：“那等我本事长了，要不去幽冥之地瞧一瞧？”
高大老人瞥了他一眼，“老头子我都不行，你行？”
墨语挺了挺胸，“等我通神境，有琉璃身，神人意，未必不可。”
“行啊，那老夫就瞧瞧呗。”
说话间，高大老人从旁边的鱼篓中捞出两尾龙鱼，扔给墨语，“老夫饿了，去弄两条鱼来吃吃。”
原本挣扎的几乎跃走的龙鱼落入墨语手中，立刻安静下来。
沈悢曦从墨语手中拿过一尾，“我来帮你。”
结果龙鱼离开墨语手掌，直接猛然跃起，朝那天上的点点星芒跃起，仿佛是要借助这一跃上到九天，沐浴星辉，完成那鱼跃龙门的壮举。
然后沈悢曦就直接伸手抓住了它。
一方小天地在她手中升起，鱼龙仿佛凭空游曳，两腮无水亦是起起伏伏。
沈悢曦皱了皱眉，“这鱼怎么回事？难不成它更喜欢你，不喜欢我？”
按理来说，她曾经也手下不少蛟龙之属，这有蛟龙血脉的鱼儿不说亲近，但也不至于排斥她吧？难道已开了灵智，知道自己即将沦为食物？
可是墨语手中的龙鱼安安静静，眼睛还一直盯着他，那呆滞的模样，别说有什么灵智，恐怕连普通的鱼儿都不如。
高大老人哈哈大笑，“悢曦，这蛟龙血脉之属，大多亲近我这小徒弟，若不是他，我哪能钓上这么多肥美的龙鱼。”
沈悢曦将龙鱼放回墨语手中，原本还算活泼的龙鱼顿时像失去了全部的活力，安静躺在他手中。
墨语只是笑了笑，“从小如此，大概是天赋异禀吧。”
然后他瞧了瞧鱼篓，笑着道：“师傅，这两条鱼，咱们四个人，不够分啊。”
高达老人掏了掏耳朵，“为什么不够分，我吃一条，悢曦吃一条，这不就够分了么？难不成你们两个小崽子也想吃啊？没得你们。”
说这话的时候，高大老人勾了勾腿，直接将鱼篓勾到了自己脚下。
“你们两个小崽子可就别想了，这鱼我可得留着慢慢吃。”
墨语同落骨对视一眼。
两人眼神交汇，说了好些话，大意是对待弟子，师傅每次有好东西都吝啬的很，以前什么灵果之类的都悄悄进了师傅一人的肚子，他早就已经习惯了。
墨语只能乖乖去把鱼杀了，去了内脏鱼鳞，直接烤了起来。
从头到尾，两条龙鱼都是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沈悢曦只是看着墨语麻利动手，心里暗自琢磨。
之前陆子衿为墨语做了件法袍衣裳，其中养了条蛟龙魂魄，她还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毕竟谁也不知道陆子衿用了什么手段，施展了何种神通。
可是现在看来，那法袍中的蛟龙似乎有种“龙游大海，潜龙在渊”的景象，若是没人暗中影响，长久蕴养，绝对无法有那等景象。
见到沈悢曦怔怔望着自己，墨语翻转烤鱼，洒上调料，然后对她咧嘴笑了笑，“怎么了？”
沈悢曦回过神来，笑着道：“光是闻到这香味都很诱人了，这么好的厨艺，不去当个厨子太可惜了。”
“我也这么觉得，说不定以后我就找个热闹的地方，开个酒楼，把我这厨艺传下去。”
沈悢曦在墨语旁边坐下，双手搁在膝上，手掌撑着脸颊，淡淡火光将她的脸颊衬得更为精致绝美，“嗯，到时候你负责做菜，我就负责在旁边数钱，这么一想，还真是件很有意思的事。”
墨语小声嘀咕，“那我辛辛苦苦挣的钱不就跑你口袋去了么，算起来有点小亏的说......”
沈悢曦一手捏住他的耳朵，“你说啥？我没听清，麻烦你再一说一遍。”
墨语把鱼递给她，“喏，烤好了。”
没等墨语将烤好的龙鱼递给高大老人，老人伸手一抓，龙鱼落在手中。
“你个没良心的小子，果然是有了媳妇儿忘了师傅，我看再过些年，你是不是就要欺师灭祖了啊？”
墨语无奈叹气，“师傅这么厉害，我哪儿敢啊。”
“你的意思是等你翅膀长硬了，可以欺负老夫本事不够的时候就敢了？”
墨语灰溜溜退到一旁，直接认命了，“师傅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老人一边啃着考虑，哧溜着嘴，一遍指着墨语，“看看，老夫才说两句，这小子就开始摆脸色给老夫看了。”
落骨哪里听得进去这些，他只是直勾勾看着老人手里的烤鱼，口齿生津，就差没流哈喇子了。
老人抬头看到落骨对着自己傻笑，玩味说道：“怎么，你想吃？”
落骨用小媳妇儿的“含蓄”姿态点头，老人赶紧连续吐了几口唾沫在烤鱼身上，然后转过身子，不再看他。
落骨低下头，老人双脚牢牢钳住鱼篓，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
没法子，落骨也只能和跑到自己小师弟哪儿，两人“相依为命”。
沈悢曦眉眼带笑，也不说话，默默吃着烤鱼。
许久之后，落骨实在忍受不住那缭绕在周围的诱人香味，直接跑到了小镇中，看看这时候还有没有店铺开着，去买点干粮什么的抵一抵。
墨语孤零零蹲在地上，格外可怜。
没过多久，沈悢曦走到他身边，将一半烤鱼递给他，“呐，我吃不下了，你帮我吃了。”
墨语也不说话，接过烤鱼就啃了起来。
等落骨回来的时候，兴冲冲喊道，“小师弟，我给你带了些吃的回来......”
他呆呆的看着沈悢曦和墨语，脸上表情精彩至极。
这一刻，落骨觉得自己的心有点痛，好像有人用刀戳了几下，然后再洒上点盐，放在火上烤着。
“不行，得赶紧走！明天就启程！”
高大老人吃饱了之后，也不知从哪儿掏出一小壶酒，半眯着眼，小口嘬了起来，神情惬意，还时不时哼着小曲。
对于墨语的武道，老人自认为已经指点不上什么了。
毫无疑问，这个年纪最小的弟子已经做到了他几位师兄做不到的事，青出于蓝。
落骨对老人说了自己准备离开的想法，老人挥了挥手，有些不耐烦，“我还以为你小子要一直留在我这儿蹭吃蹭喝呢，快走快走，没什么事就别来看我了啊。”
落骨大受打击，怎么我这个大弟子感觉是假的一样？
————
翌日清晨，落骨在高大老人的催促下与三人告辞离去。
墨语两人同老人说了些北洲的近况，以及接下来的打算。
老人混不在意，让墨语钓了好些龙鱼，然后心满意足的挥手，“小打小闹而已，你们去吧。”
墨语点点头，这才与沈悢曦两人离开。
在去往妖域的路上，沈悢曦这才敢说一些之前不好说的话，“墨语，你师傅的脾气有些......怪。”
墨语笑着点头，“不是怪，是脾气不好。以前我和师傅练武，可没少挨揍。那种打断全身骨骼的痛苦，这辈子我都不想再来一次了。我猜几位师兄当年应该也和我一样，吃过了大苦头。”
“那我看你们师徒关系不错啊。”
“吃苦归吃苦，师傅对我们用心是做不得假的。以前吃了苦，之后不久远比一般武夫轻松，破起境来蹭蹭蹭的网上窜。”墨语揉了揉额头，“说起来几位师兄都是天人境的武道宗师，以后去其他洲的时候是不是去拜访拜访，切磋切磋？”
沈悢曦翻了个好看的白眼，“你除了找人比试就是去找人比试的路上，难道除了这些就没有别的事了么？”
墨语顿时陷入思索。
沈悢曦扶额，“好了好了，快些去妖域吧，万一那些妖王不按照计划来，去晚了可别误了事。”
————
瀚海洲，素聆星和楚莹随慕凝烟四处游历。
慕凝烟让两人与其他年轻剑修比试。
楚莹虽然是八境修为，但如今有慕凝烟帮助淬炼剑意，战力拔高了一大截，迎战同境剑修基本处于不败之地，就算是一些九境剑修，胜算依旧很大。
只不过因为墨语的离去，她最近一两月都不太爱说话，也没了往日的活泼，闷头练剑而已。
当楚莹闯出名头之际，瀚海洲多少剑修都败在了素聆星手中。
其中更是包括好些境界不俗的剑仙。
偌大的瀚海洲，如今半数地界的人都知晓了素聆星这么一号女子剑修能力战剑仙，且能稳而不败。
如今慕凝烟不仅风头正盛，就连她的弟子也是名扬四方，多少所谓的天生剑胚，年轻俊杰，就眼巴巴的望向自家长辈，只差没有开口请求去向慕凝烟提亲了。
当然，瀚海洲剑修不少，有胆子向慕凝烟提亲的也有十几个，每个都是年轻有为的剑修，至少有九境，品行德行俱是上佳。
可惜，那些人见着了慕凝烟之后，还没近身就被慕凝烟剑意压得无法动弹，然后被慕凝烟一看，一大半灰溜溜退去。
唯有两人能够勉强抵挡慕凝烟的剑意，慕凝烟也显得“大方”，说你们来意我清楚，得看我弟子同不同意。
随后素聆星的剑气从天而降，将对方剑心打个支离破碎，吐血败退，最后平淡说了一句，“就这点没事？”
原本那两人见慕凝烟并未反对，还以为真撞大运，能抱得美人归，结果落得个剑道断的下场绝不说，连仇都报不了，只能灰溜溜滚回家去好生修养。
那些人不知道的是，他们离开之后，慕凝烟作为茶余饭后的闲谈，嗤笑出声，“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知难而退就算了，还舔着脸上来。哎，聆星你出手还是太轻了，要我说，先让他跌个三四境，再断了长生路，以后也别修行了，做个普通人，老老实实得了。”
这个时候呢，名为素聆星的年轻女子就抱着剑，看着远方。
“墨语，我有些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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