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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SSW 一89—58拒绝接受指令,可以用很多方法修理他。装在他身体模子及尿液导管内的电极就会启动,选择他从头到脚最柔软的部位,或全身的皮肤,给予极为痛苦的电击。电流所造成的尖锐声,会传进他的耳朵。令人作呕的烧焦味,也会进入他的呼吸器官。

    另外,还可以使用不同的药物,造成他生理上突然的痛苦和恐惧,像是肌肉的剧烈痉挛,以及刺激他的神经末梢。

    但这都不会危害到这个无价之宝的生命。

    若89-58乖乖的接受指令,那他可以获得五种奖赏的其中之一。虽然平常注射点滴,使他能吸收主要的营养素,如碳水化合物、蛋白质、维他命、矿物质,但他可以选择另一条喂食的管子,从模子通到他的嘴里,使他能享受一些可口的饮料,像是可口可乐、苹果汁或巧克力牛奶之类的。

    其次,由于他是个钢琴神童,酷爱音乐,所以可以用披头四到贝多芬的所有音乐大师的作品来奖励他。

    第三,整部电影可以传送进他眼睛上的镜片,由于是如此的接近,因此可以让他更有身历其境的感觉。

    第四,他会被注射振奋情绪的药物,使他像世界上其他的孩子一样快乐。

    第五,也是最好的奖品。有时可以允许他运用隔室观物的能力,到他想去的地方。这一段历险的过程里,他爱怎么玩就怎么玩,他知道自由的可贵。

    一如往常,看管这密闭容器的警卫,不会少于三个。因为89—58一次只能控制一个人的思想。如果三人当中任何一个,突然变得暴力,或展现出不寻常的行为,其他两个人可以拉动开关,将足量的镇静剂注入点滴中,可以使89-58立即陷入昏睡。万一这项措施失效,那么按下末日按钮,致命剂量的神经性毒药,会随着镇静剂注入。在三至五秒之内,使他丧命。

    在观察窗另一边的三名警卫,面前都有一个相同的按钮,供他们自行决定使用。

    SSW —89-58并不能看穿人的思想,他不具有精神感应能力,他只是能压抑住他所进人之人的人格,并控制住他的心理状态,所以九十九号计划的研究人员,为此而意见分歧。到底89—58没有精神感应能力,是幸还是不幸。

    还有就是执行“湿答答任务”时,他必须知道目标的位置,才能侵入他的脑子里。他不能随意地在茫茫人海之中寻找目标。他的操控者先要确定目标的位置,再引导他前往。

    一旦目标所在地的建筑物或车辆的影像,出示给他看之后,而且所在地的地理位置也进入他的脑海,他就可以开始行动了。

    虽然如此,他还是会受到建筑物墙壁的限制,无法超越原先就存在的藩篱而有效地去寻找所要找的目标。没人知道为什么会存在着这样的限制。也许这是因为心灵的自我只是某种形式的能量波,反应到开阔的空间时,就好象一块含有热量的石头被放置在冰冷的房里,热能向外幅射而逐渐散失。他可以在户外练习隔空观物,但只能维持很短的时间。

    这项缺点,让89-58的操控者深感挫折,但他们相信并希望他这方面的能力能与日俱增。

    密闭的容器每周开启两次,操探人员会替他们的无价之宝清洗。他会被注射大量的镇定剂,而且“末日按钮”仍与其相连。工作人员用海绵彻底地将他清洗,并刺激他的皮肤。他的排泄物也从模子中清理干净,刷洗牙齿,检查眼睛是否有被感染,然后用抗生素冲洗……。

    虽然89-SS每天接受低压电流的刺激,使他的肌肉不至于萎缩,但他仍橡第三世界被干<bdo>藏书网</bdo>旱及邪恶政客所迫害的饥饿孩子,只见他苍白得像一具尸体,因为缺乏运动而使得骨骼细小,当他无意识地弯曲自己纤细的手指,抓住着护人员的手时,甚至比不上摇篮中婴儿的握力。

    有时在注射镇静剂而使他陷入昏迷的时候,他会喃喃喊语,听不清说些什么,但周围的人可以感受到那种绝望与孤寂。他有时会低声饮位,有时会放声大哭,似乎正飘浮在一个悲伤的梦境里。

    加油站里只有三部车在自动加油,驾驶眯着眼侧着头,以避免眼睛被风吹进砂粒。

    加油站灯火通明,虽然乔和萝丝并不是通缉犯,他们的照片也没出现在当地的新闻节目上,不过乔还是宁愿避开别人的注意。他将车停在靠近洗手间的建筑物旁边,那里比较阴暗。

    乔此刻的情绪可说是异常紊乱,因为他已知道造成这悲惨坠机事件的原因,也知道凶手是何人,以及其中曲折离奇的细节。这些真相就像一把外科手术刀,将他在痛苦中慢慢愈合的疤痕,又一点一点的切开来。

    乔将车子熄了火,一语不发地坐在那里。

    “我实在不明白,他们是怎样发现我在那班机上的。”萝丝说:“我已经非常谨慎了……但我知道他何时用隔室观物的能力扫视座舱内的所有旅客,因为那时的灯光忽然奇怪地暗了,我的手表也出了问题,有一种困鬼的感觉,我知道这就是征兆。”

    “我曾和一位交通安全委员会的调查员谈过,她在座舱录音带被实验室的一把火毁掉之前,曾听过它的内容。这孩子当时是在白机长的脑子里,萝丝。我不明白……他不是只要除掉你吗?”

    “他是奉命要除掉我和那女孩两人——对付我,他是一点问题也没有。但对付她,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乔大惑不解地问,“妮娜?他们那时为何会对她有兴趣?

    她只不过是一个乘客而已,不是吗?我认为后来他们会追踪她,是因为……呃,因为她和你都活下来了。“

    萝丝避开他的眼光,“乔,拜托你去拿洗手间的钥匙给我好吗?让我休息一下,去大熊的路上,我再把其余的部分告诉你。”

    乔走到贩卖部,从出纳员处取得钥匙。当他回到福特车时,萝丝已在车外。她斜靠着前方的挡泥板上,背转过来,在风中畏缩地耸着两肩。她的左臂弯曲地贴着胸部,手却不停地抖着。她的右手将运动上衣的翻领紧拉在一起,似乎八月的暖风,使她觉得不胜寒冷。

    “帮我开门好吗?”她说。

    乔走到女用厕所,当他开了门打开灯的时候,萝丝<q>99lib.</q>已到他身边。

    “我会尽快的。”她说着,并从他身边擦过。

    门关起来之前,乔在明亮的灯光下,看了一眼她的脸,气色实在够差。

    乔没回车上,他靠站洗手间的墙等待萝丝。

    根据精神病房的护士们说,她们大多数的病人,因为圣塔安娜山风而引起精神病发作的比例,比月圆时分引起发病者还高。这不仅是那可怕的风声像是一个怪异的猎人和他所追踪的怪兽的嘶吼,还有它从沙漠带来的威性土昧及奇怪电行,这和其他那些湿度较高的风不同。

    乔现在晓得为什么萝丝会将翻领拉紧,畏缩在里面了。

    因为今晚的山风和月亮,都透露着一种巫毒教派的神秘气氛,让人从脊骨里,感到一阵凉意窜出——只要一想到一个无父无母又没名字的小孩,活在他的铁棺材里,竟是可以这样来无踪去无影地进入被害者潜意识的世界。

    “我们正在录音吗?”

    那孩子知道座舱通话录音机——而且他留下了求救的呼唤。

    “他们其中一个叫跑路易博士,一个叫蓝凯斯博士。他们对我做了很不好的事。他们糟蹋我。阻止他们。叫他们停止伤害我。”

    不管他是不是反社会、精神病还是杀人狂,他终究不过是个孩子。就算他是野兽、是一个可增可怖的人,但毕竟仍是个孩子。他没要求被生出来,如果他是邪恶的,那也是他们一手造成的。他们没有教导他身为人的价值,却把他当成武器使用,为杀人而奖赏他。如果他是野兽,也是一只值得怜悯的野兽,因为是他们让他如此迷失又孤独地在悲惨的迷宫中流浪。

    虽然可怜,亦复可畏,因为他仍然在外面四处寻找杜萝丝和妮娜的下落。

    这有趣了,这男孩酷爱杀戮,乔猜想,很可能他的操探者并未指示他杀掉三五三号班机上所有的人。但他却以类似抗命的方式这么做了,因为只要他喜欢,有什么不可以。

    “阻止他们,要不然我一有机会……当我一有机会,我会杀掉每一个人,每一个人。我一定会这么做,杀掉每一个人,我很高兴。”

    回想起手抄本上的那些句子,乔忽然觉得这男孩指的不单是那坠毁客机上的乘客而已。其实当时他就已经决定要杀掉他们全部。他话中所准备采取的行动,恐怕要比那三百三十条人命还要多。

    如果给他看的照片及相关地理资料,不是飞弹追踪设施,而是一座复杂的核子飞弹发射基地,那他会怎么做呢?

    “天啊!”乔不禁轻呼了出来。

    今晚的某处,妮娜正等待在那儿,她在箩丝一个 670b." >朋友那儿,但如果没有很适当地被保护,将很容易受到伤害。

    乔敲了敲洗手间的门,呼唤萝丝的名字,但毫无反应。

    他犹豫片刻又敲了一次,当他隐约听见萝丝虚弱的叫他名字时,他推开洗手间的门,只见萝丝坐在马桶的边缘,她已将蓝色的运动外套及白色的罩衫脱去,罩衫已被血水浸湿了的丢置在水槽上。

    乔不知道她在流血,黑夜加上运动外套,使乔一直都没有发觉。他走进洗手间,看见她正拿着一叠湿纸巾作压布,压住胸部上方的左胸肌。

    “海滩那一声枪响,”他木然地说:“是他们打中你。”

    “子弹穿过去,”她说:“背后子弹的射入孔,很干净也很完整。血已经不会流那么多了,痛也还忍得住……但不知为什么我愈来愈虚弱?”

    “内出血,”乔猜测,当他检查她背后伤口时,几乎都不忍心看。

    ‘哦懂解剖,“她说:”我挨的这一枪,位置可说再好不过了,不会伤到任何血管。“

    “子弹可能打到骨头而碎裂了也说不定,碎片当场没有出来,岔到别的地方去了。”

    “我很渴,想从水龙头喝点水。当我弯下身来,几乎昏了过去。”

    “不必多说了,”乔说,他的心开始加速地跳动,“我们得去找个大夫。”

    “带我去妮娜那里。”

    “萝丝,你在说什么呀——”

    “妮娜能治好我。”她说话时,眼光带着愧疚地避开了乔。

    乔很惊异地说,“治好你?”

    “相信我,妮娜可以做到医生做不到的事,这地球上没有一个人能做到的事。”

    那一瞬间,乔至少知道了杜萝丝一直未透露的一件秘密。但他此刻不愿去深思这个问题。

    “帮我把外套穿上,我们立刻就走,把我交到妮娜手里,她那有治疗能力的手里。”

    乔忧心忡忡地依她所说的去做。帮她穿衣时,乔还记得星期六早晨在墓园初次见到萝丝时,觉得她是多么地巨大,但此刻却又如此渺小。

    她偎在乔的怀里回到车里时,萝丝问他是否能拿点东西给她喝。

    乔跑到加油站前的贩卖机,买了一罐可乐、一罐橘子汁。

    在她接过饮料之前,她给了乔两样东西,他家人墓地的拍立得照片,和一张折叠起来的一元钞票。那张钞票序号的第四码去掉之后,就是紧急时可以通知马克驰援的电话号码。“你开车之前,我要告诉你如何找到大熊的小木屋——万一我撑不到那里的话。”

    “别傻了,你办得到的。”

    “听着,”她说,又恢复了那种领袖气质的命令式口吻,乔仔细地听她说明去的路线。

    “至于‘无限界面’的人,”她说:“我相信他们,他们是我的盟友——妮娜也是——正如马克所说。但我怕他们太容易被人渗透,这也是今晚我不要他们一起来的的缘故。但如果我们没<q></q>被跟踪,那么这辆车就没问题,也许他们的安全措施做得很好。如果事情演变得实在太险恶,而你也无处可去……他们也许是你最后的希望。”

    乔的胸口一阵酸,喉头也硬咽的说不出话来,“我不想再听到这些,我会及时把你带到妮娜那里。”

    萝丝的右手此刻颤抖得很厉害,乔都怀疑她是否能握得住橘子汁。但她还是办到了,饥渴地喝了起来。

    当乔上了高速公路向东行驶的时候,她说,“我从未真正的伤害过你,乔。”

    “你没有。”

    “虽然我做了可怕的事。”

    乔瞥了她一眼,但不敢问她做了什么。

    “不要恨我。”

    “我一点也不恨你。”

    “我的动机是善良的,他们却不然。当然,当我去九十九号计划工作时,也不是毫无缺点。但这一次,我的动机是善良的。”

    离开了洛杉矶,乔朝漆黑的山区驶去,妮娜就住在那里。乔等着萝丝告诉他,为什么他要恨她。

    “所以……让我告诉你吧,”她说:“关于九十九号计划,唯一真正成功的……”

    现在,我们向那地狱似的地下六楼瞥下最后一眼,将那男孩留在密闭容器内,然后搭乘电梯一路上升到安全警卫室。在一楼的东南隅,住着CCY -21-21.她比89-58晚一年孕育出来。她不属于鲍博士或蓝博士的计划,而是属于杜萝丝。她是个可爱的孩子,纤弱的身体,白净的脸,一头金发和一对蓝紫色的眼睛。虽然大部分住在这里的孤儿,只有平均水准的智慧。但CCY -21-21的智商却高得不寻常。甚至比89-58还要高,而且她喜欢学习。她是个安静的孩子,优雅而讨人喜水。但在她出生后最初的三年里,并未展现出什么超能力。

    之后,在一个五月的下午,艳阳高照。她和其他的孩子在孤儿院内的草坪上玩耍。她发现了一只折断了翅膀,并且瞎了眼的麻雀,躺在一棵树劳的草地上,卖力地扑动着。当她将麻雀捧在手上时,它已一动也不动了。这女孩哭喊着带着麻雀来到最近的操控者面前头,问他该怎么办。麻雀此时已非常虚弱,而且被吓到瘫痪了,只能微微地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操控者看看也是无计可施。但这女孩却不接受这只鸟已回天乏术的事实,她坐在地上,左手握住这只鸟,右手轻抚着它,唱着儿歌,结果不到一分钟的时候,那只麻雀竟神奇地复元了,翅膀的骨折处,又牢固地结合在一起,瞎掉的眼也复明了,只见鸟儿唱着歌,振翅飞走。

    从此,CCY -21-21变成众所瞩目的焦点。杜萝丝曾经因为九十九号计划这个梦魇,逼得一度想自杀。此刻如同那只鸟一般获得重生。她从绝望的深渊重回研究室。往后的十五个月,她开始潜心探索21一21的治疗能力。刚开始她还不能随心所欲地操作,但月复一月,她学会如何召唤并控制她的天赋能力,直到她能运用自如。九十九号计划中,有些药石罔效的病人,被带来治疗后,健康恢复到他们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程度。几个被挑选出来的军、政界巨头及其家属,罹患了绝症的,也被秘密送到这孩子处治疗。九十九号计划中有些人认为21-21是他们至高无上的无价之宝。但也有其它人认为89-58虽然有控制上的问题,但终究会成为他们最有趣也最有价值的资产。

    就在麻雀被医好后十五个月,也就是八月的一个下雨天,一个名叫爱默斯的基因学家,罹患了胰脏癌,这是一种死亡率最高的疾病,在治疗的时候,他们才见面,小女孩就诊察到他除了恶性肿瘤外,还有一种不属于肉体上,但仍会令人虚弱的病。也许是因为爱默斯在九十九号计划中的所见所闻,每一个人只是风里的灰尘。谁都知道这种黑色的思想比癌症更严重,而这女孩也把它矫治好。她让爱默斯不仅见到了上帝的荣光,更让他看到了我们世界之外的国度里奇异的空间。

    从此爱默斯变得喜乐而警畏上帝,时而笑,时而哭,看在同一房间其他人——珍妮丝和文生——的眼里,他似乎得了歇斯底里症。当爱默斯缠着这女孩,要求带珍妮丝去见那道他曾见过的光之后,她再度施展她的天赋异能。

    但珍妮丝的反应却与爱默斯不同,她变得自卑而心怀恐惧,她因悔恨而几近崩溃,她后悔自己所过的生活,而且为那些被自己出卖及伤害过的人们,深感悲伤。看到她身心所受的痛苦,周围的人无不感到骇怕。

    萝丝被调了过来,而珍妮丝和爱默斯则被隔离观察,并继续追踪评估。那女孩到底做了些什么?爱默斯看起来像是一个对人无害,但喋喋不休的快乐疯男人,只是他前几分钟还是一位个性严肃的科学家,怎么瞬间就变了样。

    由于爱默斯和珍妮丝有着显著不同的反应,这让萝丝深觉困惑,因那小女孩也变得退缩且沉默寡言。在萝丝从她身上查出令人惊异的解释之前,萝丝曾私下与这女孩相处了三个多小时。这女孩也不明白,为什么她给爱默斯及珍妮丝看的事,会使他们如此彻底的崩溃。而且珍妮丝的反应,混杂着幸福感与自虐狂的行为。

    最好的办法,就是萝丝亲身去经历一下这小女孩奇妙的上帝之旅。她要求这小女孩显示给她看,小女孩也照作了,然后一切从此永远改变。因为当小女孩的手碰触到她的时候,她所体验到的是笔墨无法形容的丰富感。就像是连绵不绝的喜悦冲击着她,洗尽她一生的悲惨和忧愁。但她也感到十分的恐慌,因为她所知道的不仅是一个光明来世的承诺,也是对她的一种期望,期许她在今世的有生之年以及来往的世界里要努力地实践。她会对这种期望感到恐慌的原因,是她不知道是否能达到他们的要求。就像珍妮丝,她敏感地觉察到自己所曾犯下的每一样卑劣、残忍、欺骗和背叛的罪行,同时她还知道自己仍然是个自私小器和残暴的人,所以在她渴望超越自己过去的一生时,不免对将为此而付出的艰难与辛苦而战栗不已。

    当这些景象消失后,萝丝发现自己仍像先前一样,在这女孩的房间里。无疑地,她刚才所看到的全是真的,最接近真理也最纯洁的型态,而不是孩子经由心灵力量传送给她的妄念。足足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她说不出话来,只是将脸理在手掌中不停地颤抖。

    她逐渐了解刚才在这里发生的事,基本上有两点涵义,第一:如果这项启示能让全世界现存的所有人知道,他们一旦见到死后的世界,那个仍然神秘难解,甚至还有点可怕的世界,那么眼前所有以往认为是重要的东西,都将变得无足轻重;以往只有一条通过黑暗的小径,如今却是条条光明大道。第二:有些人并不喜欢原有世界秩序的结束,他们习惯于将自己的权力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与屈辱上。所以他们不可能会接受这女孩的天赋异能,他们甚至害怕这女孩和她所作的任何承诺,所以他们不是会将她麻醉后,装在密闭的容器里隔离起来,就是干脆杀了她。

    她就像弥赛亚一样赋有异能,但她只是个凡人。她能使折翼的鸟儿康复,瞎掉的眼睛复明,她还能将癌症自病因不明的患者身上去除。但她不是刀枪不久的天使,她只是血肉之躯,那宝贵的力量只是在她脑袋中纤细的组织里。如果一颗子弹自她后脑进入,她会像其他孩子一样的死去,而无法治愈自己。虽然她的灵魂会去到另一个国度,但她必定会从这个极需要她的纷扰世界从此消失。世界当然不会改变,和平也不会取代动乱,但孤独与沮丧将永无止境。

    萝丝相信,这个计划的主任,将选择终止这项计划。当他们知道这小女孩的能力之后,他们会杀了她。在入夜之前就会杀了她。

    他们不会冒险将她放在密闭容器中,那男孩只具有破坏的力量,但21-21却具有启迪教化的能力。他们两人加在一起的危险性,是无法估量的。

    他们会用枪射死她,然后将尸体浸透汽油,再放火烧尸。之后,将烧焦的骨头磨成灰。

    萝丝必然采取行动,而且要快。这女孩必须在他们能毁掉她之前离开此处,并且要隐匿起来。

    “乔?”

    对着满天的星斗,黑色的山脉此刻似乎陡然耸起在地平线上。

    “乔,我很抱歉。”她用微弱的声音说:“我很抱歉。”

    他们急驰在三十号公路上向北行,离大熊镇只有五十旱。

    “乔,你没事吧?”

    他无法回答。

    “你坚信和我在一起的小女孩是你的妮娜,那我只有让你亲眼见到,你才会相信真相。”

    不论是为了什么目的,她仍在骗他。乔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继续如此隐瞒。

    她说:“他们发现我们在餐厅之后,我需要你的协助,尤其是我中抢之后,我更需要你。但你始终不肯敞开你的心和脑,来接受我给你的照片。你太……脆弱。我怕如果你知道那真的不是你的妮娜,你会……罢手离去。老天原谅我,乔,但我需要你。现在那女孩也需要你。”

    妮娜需要他,不是那个在实验室里出生,能把她奇怪的幻想传给别人,弄昏别人脑袋的女孩,而是妮娜需要他。

    如果他不相信萝丝,那他又能相信谁呢?

    乔以颤抖的声音说:“继续讲吧。”

    在21一21的房间里,萝丝苦思如何将这女孩带出比监狱更严密的安全警卫系统。

    结果答案是既明显又文雅。

    孤儿院的一楼有三处出口,萝丝和那小女孩手牵着手走向那个联结主建筑物的门,从那里可以通往邻接两层楼的停车场。

    一个配枪的警卫看着她们接近,脸上的表情是困惑多于怀疑。因为院童即使在监护之下,也不准接近车库的。

    当21一21伸出她的小手说:“握手。”那警卫笑着配合她,然后就接受了她的超能力。只见他突然像中了邪似的坐下来,一个人在那抖个不停,高兴得哭泣起来,带着极度的悔恨,就像萝丝刚才在女孩房间碰到的情形一样。

    按下警卫台的按钮,开启门上的电子锁,原来走出去是一件这么容易的事。

    另一名守在靠车库的警卫,被他所见到的景象吓呆了。

    她走过去摸摸他,这警卫接下来的表现,更会把他自己吓坏了。

    第三个警卫是驻守在车库的出口处,他看见21-21坐在萝丝的车里,心生警觉。他从车窗伸出半个身子要求解释时,被这小女孩摸了一下脸。

    另外两名武装人员配置在通告公路的大门口,障碍已放下,而维吉尼亚就在前面。

    这一回想逃脱就没那么容易了,如果他们弄清楚了,这女孩一旦伸出手,他们可能就会以开枪来回礼。

    但诡计又再度得逞,她们得以迅速离开这地区。当计划的安全部门知道他们的五个人发生了什么事情后,必会立即发动搜寻,也许还会获得当地以及州与联邦警力的通力协助。萝丝疯狂地开着车,鲁莽地横冲直撞。她自己都不知道有这样的技术。

    21—21看着车窗外,入迷的观赏着往后飞掠的乡村景色,忍不住地说:“哇,外面真大。”

    萝丝笑着说:“蜜糖,你还没见识到呢。”

    她知道必须将话尽快地放出去,利用媒体来显示21-21治疗的能力,再展现这小女孩更大的神奇天赋,否则只有无知和黑暗的,才会从秘密中谋利。萝丝相信,除非全世界都知道她、拥抱她,不让她再受到监视,不然21-21将永远没有安全的一日。

    她的前任老板将会要她们尽速地分开,而且动作要大。

    但他们对媒体的影响力实在太大,就像一片云的阴影覆盖在池塘的水面上。他们会在她露脸之后,将21-21公诸于世之前,尽快找到她。

    萝丝认识一个她所信赖的新闻记者,而且绝对不会出卖她,也就是她大学时的同窗丽莎,目前在洛杉矶邮报工作。

    萝丝和这女孩得飞往南加州,而且愈快愈好。九十九号计划是结合了私人企业和国防单位与政府其他庞大的单位所从事的一项冒险计划,要想抗拒他们的联合势力,犹如螳臂挡车,他们会在最短时间之内,运用他们一切的装备来找到萝丝和那女孩。

    想从华盛顿的杜勒斯机场或国家机场搭机,那是甭想了。她考虑过巴尔的摩、费城、纽约和波士顿,最后选择了纽约。理由是她跨过的郡与州界越多,她就越安全。所以她开到马利兰州的海格镇,再从那里到宾州的哈里斯堡,一路平安无事。一程接一程,萝丝逐渐开始担心她的车上被装了追踪器,那么不论她开离马纳萨斯多远处,都会被捕。所以在哈里斯堡,她弃置了汽车,和女孩改搭巴士去纽约。

    当她们上了国家航空三五三号班机后,萝丝这才感到似乎安全了。在洛杉矾机场飞机一落地,她就会和丽莎及她所召集的人员会合。然后一连串的媒体战就要爆发了。

    在航空公司的旅客名单上,萝丝是填写自己嫁给一个白人,并证明21-21是她的继女。一时兴起,给她取了个名字叫杜马莉。对媒体,她仍准备采用CCY-21-21的代号。

    因为这类似集中营的代号,会使大众对九十九号计划的特性有更深的印象,并且立刻会对这孩子产生同情之心。她知道最后势必要为21-21取一个正式的名字——这个名字,将使这历史性的大事,永志不忘。

    她们的座位与一位母亲及她的两个女儿只隔一个通道,她们是蜜雪儿、克莉丝和妮娜。

    妮娜和21-21的年龄与身高相仿佛,她正在玩掌上型电话游戏。隔着通道,21-21被那小小荧幕上的影像及声音所吸引。妮娜注意到之后,就要求“玛莉”和她一起移到附近的两个空位。如此一来,就可以两人一起玩游戏。萝丝稍稍犹豫了一下,但她了解21-21的智慧远超过本身的年龄,自己知道该小心谨慎,于是便答应了。这是21-21此生中第一次不在建筑物里玩耍,也是她第一次真正的玩耍。

    妮娜是一个非常讨人喜爱,甜蜜又合群的孩子,虽然21—21是一个有大学一年级阅读能力的天才,具有奇迹式能力的治疗者,而且是全世界的希望,但她很快就迷上了妮娜,希望成为妮娜,变得像妮娜一样酷,不自觉地,她开始模仿妮娜的动作和讲话的样子。

    她们搭的是纽约飞出的晚班飞机,经过了几个小时之后,妮娜困倦了,她抱着21-21,得到蜜雪儿的许可,她将电动玩具送给她的新朋友,然后回去与母亲、姊姊同坐,没多久就坠入梦乡。

    21—21高高兴兴地回到萝丝身边,将电动玩具紧抱在胸前,似乎当它是无价之宝。现在她并不想玩它,因为怕弄坏,她要将它永远保持在妮娜给她时的样子。

    兰陵湖镇离大熊湖还很远,沿着它西边的山脊线,通过风生水起的峡谷,路面上堆积如山的松针,被风吹起,迎面撞击在挡风玻璃上。

    乔拒绝去思考电动玩具是在暗示什么,听了萝丝的故事,他有点按捺不住火气。乔知道他没理由对这女人以及那有着集中营号码的孩子发怒,但他仍气得脸色发青,也许是他知道如何在盛怒中自处,但却不知如何在忧愁中排解。

    乔将话题自那孩子身上岔开,“何尼洛在这事件中扮什么角色?除了拥有铁克诺大部分的股权之外,有没有涉入九十九号计划?”

    “就是像他这种政商关系良好的混蛋……是未来的浪潮。”她将百事可乐夹在两膝间,用右手抠那个拉环但她几乎没力气将它拉开。“未来的浪潮……除非妮娜……除非她改变一切。”

    “大商人、大政府、大媒体——现在变成合而为一的怪兽了,联合起来剥削我们,是不是?这是我的偏激之辞。”

    铝罐碰到她的牙齿发出声响,一滴百事可乐流到她的下颔。“他们只在乎权力,其他什么都不管,他们不相信……

    善与恶。“

    “对他们来说,这都只是事件而已。”

    虽然她刚喝了一大口可乐,但嗓子听起来仍干干的。

    “这些事件的意义……”

    “……要看你以什么角度来看。”

    乔仍在生闷气,因为萝丝坚持不同意他相信妮娜还活着的事。但又不忍心看着她更形虚弱。他眨着眼看着前面的路,松针如雨般落下。乔踩下油门,以他所敢开的最大速度加速离去。

    汽水罐自她手中滑落,滚到她的座位下,可乐溅得到都是。“乔,我有点撑不住了。”

    “不会太久了。”

    “我要告诉你,当飞机坠下的情形。”

    从高空一路向下加速坠落,引擎在怒吼,机翼作响,机身猛烈地抖动,尖叫的乘客被重力加速度抵紧在自己的座位上,连头都抬不起来。有些人在祈祷,有些人在呕吐,哭泣声、咒骂声、呼叫着上帝的各种名字,呼叫着远在天边或近在眼前的爱人。从那样的高空掉下,就像是从月球上永恒的坠落——然后,萝丝被包围在一片蓝色中,静寂无声的亮蓝。她就像鸟一样的飞翔,除了脚下没有黑色的大地,只有四周无边无际的蓝。没有移动的感觉,既不冷也不热。她处在一个四面无缝隙的蓝球中心。悬浮在那儿,等待着。她深吸一口气在肺里,想要呼出却呼不出,直到——她大吼一声将那口气呼出来,她发现自己置身在草原上。21—21在她身边,昏迷不能动弹。四边的森林全着了火,火舌吞噬了扭曲的残骸碎片。整个草原像一个无法形容描述的停尸间,七四七客机不见了。

    在那最后一刻,那女孩运用了她天赋与能的最大力量,将她们从那架在劫难逃的飞机中,移往了另一个地方,一个时空之外的空间。她们在那个神秘的庇护所里停留,度过了那可怕而具毁灭性剧变的一刻。经过这奋力的一搏,21-21全身冰凉,颤抖着说不出话来。四周的火光,映射在她眼里而显得分外明亮。她无法走动,甚至站不起来,所以萝丝只好将她从座椅中扶起,紧紧抱着她。

    “为黑夜中粉身碎骨的死者哀泣,为这场屠杀恐惧得战栗不已,为自己的幸存而深感惊异。萝丝百感交集,只能抱着小女孩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地举步维艰。然后她想起旅客舱的闪烁灯光,和当时自己手表乱转的指针。她敢确定驾驶员是”湿答答任务“的受害者。这让她警觉到必须尽快离开此地,从四面着火的丛树中,走进洒满月光的树林里,在杂草间乱窜,后来沿着一条兽径来到另一片草原。这时,她们见到”自由交换“牧场的灯光。

    当她们抵达牧场大宅时,这女孩已复元许多了,但仍不太正常。她已能下来行走,但仍旧显得呆滞、沉默和冷淡。

    在接近屋子时,萝丝告诉21-21,要记得她的名字叫杜马莉。但21-21回答说:“我的名字叫妮娜,我想变成她。”

    那是她说的最后两句话,坠机后的那段时间,在箩丝的保护下,小女孩一天睡十二到十四个小时。醒来后,对任何东西都不感兴趣。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凝望着窗外,或是故事书的图片,或是视而不见的一个人呆坐着。她没有食欲,体重一直在减轻,苍白又脆弱,连那一对紫蓝色的眼眸都失去了光彩。显然这是因为她将自己和萝丝从那蓝色的空间移进移出,使她元气大伤了,或许还差点让她送命了。妮娜再也没展露过什么超能力了,这使萝丝深觉沮丧。

    到了圣诞节快来的时候,妮娜似乎又对周围的世界开始恢复了兴趣,她再度看起电视读起书来。过了冬天,她睡得少,吃得多,皮肤又恢复了光采,眼睛的颜色也明显深许多了。她仍不说话,但与人交往的情形改善了。梦丝每天跟她谈她所能做的好事,和她所能带给别人的希望,藉以不断鼓励她,让她能从自我放逐中回到现实世界。

    房间里有一个她们两人共用的五斗柜,她放了一张洛杉矾邮报在里面。头版新闻就是国家航空三五三号班机的悲惨消息。这应该有助于提醒她,敌人是多么的疯狂与邪恶。

    发生空难后的十一个月,也就是七月的某一天,她发现妮娜坐在床沿,手上的报纸摊开在登着罹难者照片的那一版。小女孩正用手摸着乔妮娜的照片,脸上露出了微笑。

    萝丝坐在她身边,问她是否因为想起失去的朋友而感到悲伤。

    小女孩摇摇头,然后拉着萝丝的手去碰触照片。当萝丝的指尖接触到报纸的一瞬间,她跌在一片亮蓝的空间里,与飞机撞毁前那一刹那,她被移送过去的庇护所没什么两样,只是这里充满了温暖与感情。

    通灵人长久以来就宣称他们可以感应到一般物体被人们接触后残余的能量,他们有时靠着手待被害人遇害时所穿的衣着,就能协助警方找到凶手。邮报上的能量与这很相似但并不相同,它不是由妮娜所留下的,而是经意志力而灌注在报纸上的。

    萝丝觉得自己像是一头栽进蓝色的大海里,海中有许多在游泳的人,但她却看不见他们,只能感觉到四周有人在飘动。然后有一个人游过来,经过萝丝身边时,与她构成了连系。她知道她就是乔妮娜,那个歪着嘴笑的小女孩。她已去世了,但很安全。已经去世,但并不是永远消失。她快乐地生活在亮 84dd." >蓝空间之外某个地方,那并不是一个真正的空间,而是一种存在状态的界面。

    就像她第一次在孤儿院的房间里,知道有来生时一样,萝丝深受感动。她将手自乔妮娜的照片上抽回来,她静静地坐在那里片刻,然后将她的妮娜紧紧拥入怀里,一言不发地摇晃着她。

    如今这奇特小<var>.</var>女孩的能力恢复了,萝丝知道她们必须要怎么做,而且知道该从何处着手她们的工作。她不再冒险去找丽莎,她不相信她的老友会出卖她,但她怀疑由于丽莎和邮报的关系,再经邮报到何尼泊——九十九号计划的人,所以才知道她在三五三号班机上。如今萝丝和妮娜都被认为已经死亡,她们正好可以利用这一点来活动,而不致于引起敌人的注意。

    首先萝丝要求小女孩,结几个掩护了她们十一个月的朋友施展她的能力,让这些人见到永生的世界,然后他们将和三五三号班机罹难者的丈夫、妻子、父母或孩子们有所接触。将他们所爱的亲人现在身在不死境界的影像带给他们。

    如果运气好的话,他们会在被发现之前,已将这信息广为散播。

    萝丝想从乔开始着手,但是找不到他。邮报的同仁都和他失去了联络。他卖掉了在影城的房子,电话也没登记。他们说他是个破产的人,已经跑去寻死了。

    因此,她必须从别处着手。

    因为邮报所刊登的照片,只有部分是住在南加州的罹难者,而且她也投办法获得其他人的照片。萝丝决定不采用肖像,而根据丧葬业者所发的通告,来寻找他们埋葬的地点,摄取他们墓地的照片。这似乎很管用,照片里的是墓碑,接受照片的人,经由这些花岗石和铜版,会了解到死亡并不可怕,超越了这个悲苦的阶段后,死亡本身自会消灭。

    离大熊湖还有二十里路,杜萝丝微弱的声音,几乎都被引擎声压过了。“乔,你愿意握住我的手吗?”

    乔不能看她,不愿意也不敢看她。因为他此刻忽然孩子气地迷信起来。他相信只要他没亲眼证实她说的可怕事实,她就会好转起来,完全康复。但他还是看了。她是如此地娇小,颓然地陷在椅子里,斜倚着车门,头靠着窗子。在他眼里她是如此地瘦小,即使在仪表板微弱的灯光下,她表情生动的大眼睛,又露出他初次在墓园见到她时,那种令人无法抗拒的眼神,充满了同情与仁慈,还闪烁着一丝喜悦,令乔觉得很害怕。

    他的声音抖得比萝丝还厉害。“已经不远了。”

    “太远了,”她轻声地说,“握住我的手。”

    “噢,狗屎。”

    “没关系,乔。”

    公路的路肩在一处风景休息区突然变得开阔。他将车停在前面一片漆黑景色的地方。乔解开他的安全带,握住她的手,觉得她的握力好虚弱。

    “她需要你,乔。”

    “我只是个无名小卒,萝丝。”

    “你得把她藏起……藏得远远的。”

    “萝丝——”

    “给她时间……她的力量在增长。”

    “我没办法救任何人。”

    “我不该这么快就开始工作的……应该等到……她不那么容易受伤害的时候。把她藏起来……让她力量增加,当时候到了……她会知道。”

    她开始松开握住他的手。

    乔用两掌合住她的手,紧抓着不让它滑走。

    萝丝的声音愈来愈模糊,她虽然没动,可是却觉得她逐渐远离。“敞开……敞开你的心来对待她,乔。”

    她的眼皮眨动着。

    “萝丝,拜托不要。”

    “没关系的。”

    “拜托不要。”

    “待会儿再见。”

    “拜托。

    “待会儿见。”

    乔孤独地坐在黑暗中,紧握着萝丝的小手。山风在唱着挽歌,地俯下身,亲吻她的眉。

    萝丝告诉过他前往的方向,那小木屋既不是在大熊湖的市区内,也不是在湖畔,而是高踞在北边山坡上的松林里,表面龟裂,到处是坑洞的柏油路,通往一条泥土路的车道,车道的尽头,就是那栋水瓦屋顶的白色木屋。

    木屋旁停了一辆绿色的吉普车,乔将车停在吉普车的后面。

    小木屋的门廊很深,而且是升高起来的。三张藤背的摇椅并排地置于门廊上。一个长相英俊、身材高大且健壮的黑人,站立在栏杆边。门廊天花板上两个灯泡发出晕黄的光,照在他黑檀木似的皮肤上,泛出古铜般的色泽。

    那女孩站在第一阶的阶梯上等候,她有着金色的头发,大约六岁。

    从驾驶座的底下,乔找回那把在海边一场混战之后,从白发说故事者手中得到的手枪。他下了车,将枪塞在牛仔裤的腰带下,走到台阶前。

    那小女孩已往下走了两阶,她向乔身后的福特车望去,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门廊上的黑人开始哭泣。

    一年以来,这小女孩第一次开口说话。她凝视着车子,只说了一个字“妈!”声音既细小又微弱。

    她的发型和妮娜一样,两人都是细骨架。但她的眼睛却不是灰色的。不论乔如何努力地把她想像成妮娜的脸,他都没办法骗自己她就是他的女儿。

    但他又开始他的追寻行为,开始寻找他永远失去的亲人。

    天上的月亮是个贼,它本身不发光,它的光来自太阳的反射。这小女孩也是个贼,她不是妮娜,只是妮娜的投射。

    她发出的不是妮娜耀眼的光芒,而是苍白的火焰。

    不管她是否只不过是实验室孕育出来,有着异能的变种,抑或是全世界真正的希望。此刻,乔莫名地恨极了她,也恨自己竟会如此地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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