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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东西都是那么的清晰,锐利以及轮廓分明。

    头顶的光线还是如同盲人眼中的光芒那样灿烂,我甚至能清楚的看见灯泡里面灼热通红的灯丝。我能看见阳光下彩虹的每种颜色,而在那七彩光芒的边缘,有一种我叫不出名字的第八种颜色。

    透过阳光,我能分辨出深色的天花板木头上的每种纹理。在那之上,我可以分清空气中微小的尘埃在阳光中呈现的光亮的一面和黑暗的一面。它们像行星一样旋转着,围绕着彼此漂浮着、跳着天国的舞蹈。

    这些尘埃是这么美丽,我迫不及待的深吸了一口气,于是空气打着旋进入了我喉咙里。但是似乎有些不对劲,我并没觉得吸气之后有任何放松的感觉,我突然意思到问题在于我根本不需要空气了,现在。我的肺不再等待着我吸入氧气,而空气对它不再有反应了。

    虽然我不需要空气,但是我很享受着呼吸。呼吸之间,我品尝着四周屋子的气味;品尝着微尘的甜美;品尝着屋内静止的空气和门外流动着的清凉的空气混合后的芬芳;品尝着苍翠繁茂的树木被微风送进来的一丝香气。我隐约尝到一种特别的味道,,即使那味道被消毒水的气味所污染,仍然让我迷醉、让我渴望、它似乎是潮湿的又似乎不是。我的喉咙突然像燃烧着似的干渴,那是让人昏晕的毒液燃烧的效果。但是<var></var>,这所有的气味当中,我能尝到一种蜂蜜、丁香花与阳光的香味,那是对我来说最强烈的而且离我最近的气味。

    直到现在,我才能听见其他人重新呼吸的声音。他们的呼吸带来了除了蜂蜜、丁香花和阳光之外一种新的香料的味道,肉桂、风信子、梨子、海水、面包、松树、香草、皮革、苹果、苔藓、薰衣草、巧克力……我在脑子里列举了超过一打的不同对比,但是没有一种能形容那种味道。它是那么甜美,那么让人愉悦。

    楼下的电视早就被静音了,然后我听见一个人——Rosalie踏上第一级楼梯。

    同时我也听见一个嘈杂的旋律,伴随着一个愤怒的声嘶力竭的歌声。说唱音乐?我迷惑了一会儿,这时紧闭着的窗户外传来一阵似乎渐行渐远的声音,就好像有辆车经过一样。

    忽然间我恍然大悟,这可能的确是一辆车经过,我能一直听见它直到它开上高速公路吗?

    直到有人轻轻的握了下我的手,我才意识到它一直被人握在手中。把痛苦隐藏着,就像以前那样,但我的身体却因为惊讶而呆住了。这并不是我所期待的触感,那人的皮肤光滑无暇,但他的体温却很不对劲,一点都不冰冷。

    在刚开始呆住的几秒之后,我的身体对这陌生的触摸的反应却让我更加的震惊。

    空气从我的喉咙嘶喊着上涌,在我紧咬着的牙齿缝间喷出,发出一种低哑的,威胁的声音就像一群飞舞着的蜜蜂似的。

    甚至还在那威胁性的声音发出之前,我的肌肉就已经绷紧拱起,从那陌生人手中甩开。我飞快的转身,速度是如此之快以至于整个房间都似乎变的模糊起来,但事实上并没有。我还是看得见空气中的每颗尘埃,墙壁上木头贴片的每一处裂纹,在我目光扫过之处所有的杂乱的纤维纹路都如同在显微镜下般清晰。

    在十六分之一秒之后,我发现自己防卫性的蹲伏在墙边,然后我明白了是什么让我如此惊讶,并且过度反应了。

    是的,当然,Edward再也不会让我觉得冰冷了,现在我们的体温是一样的了。

    我大概保持了这个姿势十八分之一秒,好让自己能适应面前的场景。

    Edward倾斜着身体,手越过那曾经被我以为是我葬身的柴堆的手术桌,伸向我,脸上是深深的忧虑。

    虽然Edward的脸才是最重要的东西,但我的视觉还是下意识的把所有其他东西都编号存在脑中,以防万一。可能是防御的直觉已经被出发了吧,我的脑子自动的搜索着任何可能的危险迹象。

    我的吸血鬼家庭在靠门一侧的墙边小心谨慎的等待着,Emmett和Jasper在最前面,像那真的有什么危险似的。我的鼻孔微微张开,查看着周围是否有威胁。但我什么不对劲的气味也没闻到,反而,空气中那让人微晕的美味的气味又再次的刺激了我的喉咙,它又开始干渴和燃烧。

    Alice从Jaspers的身后偷看着,脸上洋溢着大大的微笑,牙齿边似乎闪耀着另一个八色的彩虹。

    这微笑让我放下心来,平静又回到房子里。我猜Jasper和Emmett站在前面可能是为了保护我们。但是我那时并没有意识到我就是危险的所在。

    所有的这些都只是无关紧要的部分,我的注意力还是一直集中在Edward的脸上。

    这这一秒以前,我似乎从来没有好好的看过他。

    有多少次我凝视着Edward,为他的美丽所惊叹?

    在我的生命里,用了多少小时多少天多少星期来梦见那极致的完美?

    以前,我以为我了解他的脸比我自己更多;我以为那一丝瑕疵都没有的Edward的脸是我的世界中唯一确定的事物。

    我以前可能真的是瞎的。

    第一次,没有了那暗淡模糊和局限性的弱小的人类眼睛,我看见了他的脸。我叹息着,试图在我的词汇中寻找到一个适合的词来形容这美丽,但却徒劳无功。我需要更好的语言。

    此时,我另外的一小部分注意力终于确认了这里没有任何危险,于是我立刻从蹲伏的姿势站起,到我重新坐到桌子上来只过去了不到一秒。

    我的注意力暂时被我身体移动的方式所占据,在我想直立时,我发现我已经站直了。似乎我的行为并不占据任何一小片时间,改变是即时的,就像运动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我的眼神又回到Edward脸上,再次静止。

    他慢慢的从桌子那边走过来,每一步都像要用整整半秒一样,每一步都蜿蜒流动着,如同河水流过平滑的鹅卵石似的,但他的手仍然伸展着。

    我注视着他优雅的前进方式,用我新的眼睛吸收着。

    “Bella?”他用低沉、平静的音调问,但是他声音里的担心掩盖了叫我的名字时的紧张。

    但我却不能马上回答——沉醉在他天鹅绒般的声音里。这是世界上最完美的交响曲,一首只用一种乐器奏响的交响曲,比人类发明的任何乐器都要低沉深厚。

    “Bella,我的爱?我很抱歉,我知道这的确很让人迷惑。但是你已经没事了,一切都很好。”

    一切?我的注意力回到了我作为人类的最后一个小时。当然,那回忆还是暗淡模糊,就像通过一个厚厚的黑色的面纱在看,因为我的人类眼睛就跟半瞎没区别了。所有东西都很模糊。

    当他说一切都很好的时候,这一切包括Renesmee吗?她在哪里?和Rosalie在一起吗?我试图去回忆她的脸——我知道她从一开始就是那么美丽——但是回想人类的记忆实在是让我很难受。她的脸掩藏在黑暗中,四周都看不见光线。

    Jacob呢?他也很好吗?我那一直倍受痛苦煎熬的最好的朋友,现在恨我了吧?他是不是已经回到Sam的狼群里了?那Seth和Leah也和他一起吗?

    Cullen一家都安全吗,还是我的转变点燃了他们和狼群间的战火?

    Edward刚才的保证包括了所有的这些吗?还是他只是想安慰我?

    那Charlie(查理)呢?我现在能告诉他什么呢?刚才我的身体还是灼热疼痛的时候,他不是已经打了次电话了吗?他们都告诉了他些什么?他以为我身上发生了什么?

    当我思考着该先问哪个问题的时候,Edward伸出手想试试触摸我,然后他的指尖轻轻的抚摸上我的脸颊。想绸缎一样光滑,如羽毛般柔软,并且现在他的体温跟我的正好相配。

    他的触摸好像能透过我的皮肤,深深的烙印在我的骨头上。这种感觉像触电般刺激,它颤动着穿过骨头,顺着脊椎下行,藏书网然后在我的胃里战栗着。

    等着,我告诉自己,那种战栗像花开般变成一缕温暖,一份渴望。我不是应该已经失去它了吗?难道放弃这种感受不是交易的一部分吗?

    我是一个新生的吸血鬼。喉咙里那干渴,灼热的疼痛正证明了这个事实。而我也知道作为一个新生的吸血鬼意味着什么。虽然人类的情感和渴望以后会回来的——以另一种形式,但是我已经接受除了干渴,一开始不能感觉到任何的情绪这个事实。我以为作为交易,这是必须的代价,而原本我已经同意要付出了。

    但是当Edward的手抚摸着、描绘着我脸上的轮廓就像在钢铁上盖上绸缎时,我几乎干涸的血管里的渴望迅速增强,遍布全身从头皮一直到脚趾。

    他抬了抬一边的眉毛,等着我说话。

    我迫不及待的伸出手拥抱他。

    又一次,就像没有任何动作,这一刻我还像个雕像一样傻站着,下一刻他就在我的怀抱中了。

    那么温暖,至少在我的感知中是,伴随着甜美的可口的香气,那是我作为人的时候根本闻不到的,但我知道百分之一百毫无疑问的这是Edward。我把头紧紧的埋在他光滑的胸口。

    但是接着他很不舒服的动了一下,从我的拥抱中稍稍挣开,我迷惑的抬头望着他,很怕他拒绝我。

    “呃……Bella,小心点,啊。”

    我一搞清什么事就马上迅速的收回手臂,把它们交叠着锁在身后。

    我太强壮了。

    “天哪,”我小声呼喊了一句。

    微笑在他脸上绽放,如果我仍有心跳的话,我敢肯定它会马上停下来。

    “别慌,亲爱的,”他说,举起手轻抚着我的嘴唇,我的惊慌马上停止了。“这段时间,你只是会比我强壮一点点。”

    我皱了下眉,这个我也听说过,但这比刚才发生的所有超现实之处都要超现实。我比Edward还要强壮,我让他喊“啊”了。

    他的手又开始抚摸我的脸颊,另一个渴望在我那冰冷的身体里泛起涟漪,让我忘记了所有悲伤。

    这渴望是那么强烈,我从来没有过,就像一列火车在我脑子里横冲直撞停不下来。这新的感受战胜了我所有其他情感,我记得Edward曾经说过一次——他的声音在我的记忆里非常微弱朦胧,跟现在水晶般像音乐剧一样清晰的声音相比——他的本性,我们的本性,是非常容易被转移注意力的。我明白为什么。

    我尽最大的努力集中注意力,有句话我一定要告诉他,最重要的一句话。

    非常非常的小心,甚至我所有的动作都可以被肉眼所察,我把右手从背后拿出来轻轻的放在他的脸颊上,拒绝被任何东西分心,无论是我像珍珠般的手,还是他丝般光滑的皮肤,还是我指尖感受的细微电流。

    我深深的凝望着他的眼睛,第一次听见我自己的声音。

    “我爱你,”我说,用一种旋律般的语调,声音像铃铛一样清脆。

    他脸上回应的微笑,让我目眩微醉,比任何我作为人类的时候都要强烈——我可以清清楚楚的看着他了现在。

    “跟我爱你一样。”他回答我

    他用双手捧着我的脸,慢慢的把他的脸贴在上面,这速度提醒了我小心别用力。他吻着我,一开始像私语一样轻柔,然后突然变得更有力、更激烈。我努力记着要温柔别用力,但是在这样猛烈的感觉下,根本无法记住任何东西,更别说有什么连续有条理的思维了。

    这就像他从来没有亲过我一样,就像初吻。不过,事实上,他也从来没这样亲过我。

    这个事实几乎让我觉得内疚了,当然我原来也破坏过我们之间的协议——本来当初亲吻就是不被允许的。

    虽然我不再需要氧气了,我的呼吸还是变的急速,几乎跟我躺在床上煎熬是一样的快了。当然,这是一种不同的火焰。

    有人小声咳了一下,是Emmett.我马上认出了这个低沉的声音,虽然是开着玩笑但还是很烦人。

    我忘了我们并不是单独在一起。然后,我意识到现在抱着Edward并不是那么合时宜。

    太羞人了,我立即迈了半步逃离开来,又一次瞬间移动。

    Edward吃吃的笑着,跟着我迈了半步,还是继续紧紧的搂着我。他的脸通红的,像是有火焰在他苍白的皮肤下燃烧。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平静下了,尽管这很不必要。

    这个吻是多么不同啊!跟那朦胧的人类记忆相比,这个吻是那么清晰、强烈,我观察了下Edward的表情,我猜他有点小骄傲。

    “你一直没有告诉我,”我用我那歌唱般的声音指控他,瞳孔微微收缩了一点。

    他笑了,光芒四射满是幸福,想到所有的害怕、痛苦、不确定、等待,所有的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现在我想这一切都是值得的,”他提醒我,“轮到你要小心别伤着我了。”他又笑了。

    当我想象着这个事实时,我用力皱了下眉头,然后偷笑的就不只Edward一个了。

    Carlisle(卡莱尔)从Edward身旁绕过,快速的走到我身边,他的眼中只剩下一点点的警惕了,但是Jasper马上跟上他。我以前也没看过Carlisle的脸,没真正看清楚过。一种奇怪的冲动让我眨了眨眼,我像是在仰望太阳。

    “感觉如何,Bella?”他问。

    我想了不到四分之一秒。

    “充满力量。有这么多……”我越说越小声,再一次听见自己铃铛般的声音。

    “嗯,是的,这的确有点让人糊涂。”

    我飞快的点着头,像抽筋一样。“但我觉得我还是我,一部分,我从来没期待这样过。”

    Edward搂着我的手稍微收紧了一点。“我告诉过你的,”他在我耳边说。

    “你似乎控制的挺好的,”Carlisle若有所思的说:“比我期待的更好,即使在此之前你已经在思想上做好准备了。”

    我想到当时自己兽性的感觉,那种难以集中注意力的感受,然后小声说,“我倒是不太确定。”

    他严肃的点点头,然后他宝石般的眼睛闪烁着探究的兴趣,“似乎这次给你注射ma fei是很明智的选择。告诉我,你对转变的过程记得多少?”

    我犹豫了,马上感觉到Edward在我耳边呼出的空气扫过我的皮肤,带来触电的感觉。

    “以前的所有记忆都……很暗淡。我记得我的宝宝无法呼吸。”

    我注视着Edward,马上被那恐怖的回忆所吓到。

    “Renesmee现在很健康,被照顾的很好,”他保证道,眼睛里闪烁着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光芒。他叫她的名字时充满热情,甚至崇拜,跟那些虔诚的信徒说到他们的上帝时一样:“在那之后你还记得什么?”

    我控制着自己的扑克脸,知道自己从来就不是一个好的说谎者,“这真的很难记起来,之前的记忆都是那么黑暗,然后……睁开眼,我就看见了所有东西。”

    “不可思议,”Carlisle呼了一口气,他的眼睛亮了起来。

    懊恼马上充满了我的脑袋,我等着看自己的脸发烧变红,泄露我的想法。然后我记起来我再也不会脸红了。或许这样就能保护Edward,不用知道事实的真相。

    但我想我得找机会告诉Carlisle真相,如果某一天他得再创造一个吸血鬼。不过这种可能性很小,这让我觉得好受了一点。

    “我希望你能回想下所有细节,告诉我,”Carlisle高兴的催着我,我不由自主的露出满脸无奈。我不想继续骗人,因为这很有可能被揭穿。而且我一点都不想想起那火烧般痛苦的细节。不像人类时的记忆,这部分回忆清晰得完美,我觉得我记得的太过清楚了。

    “噢,Bella,很抱歉,”Carlisle马上说:“当然了,你现在一定干渴得很不舒服。这次的讨论可以先放下。”

    在他说起这件事之前,那种渴望并不是不能控制的。我脑袋的容量现在是这么庞大,只有其中一个独立的部分专门用来监视着我喉咙的干渴,跟神经反射差不多。就像我原来的大脑控制呼吸和眨眼一样。

    但是Carlisle的提醒让这干渴占据我绝大部分的注意力。突然之间,这干渴的疼痛变成我唯一能想到的东西,而且我越注意它,它就越痛。我的手掐住自己的喉咙,好像这样能减轻喉咙的燃烧一样。我手指下脖子上的皮肤触感有点奇怪,像丝一般光滑,同时又跟石头一样坚硬。

    Edward把手从我腰上放下来,然后抓住我的手,温柔的拉着我说,“我们去打猎吧,Bella.”

    我的眼睛猛然一睁,口渴的疼痛慢慢退去,震惊占据了它的位置。

    我?打猎?跟Edward一起?但是……怎么样?我不知道要做什么啊。

    他从我脸上看出了我的惊慌,鼓励的微笑道,“其实这挺容易的,亲爱的。完全是本能。不用担心,我会教你的。”当我僵住的时候,他咧开嘴邪邪的一笑,抬了抬眉毛,“我印象中,你原来一直都很想看我打猎。”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幽默逗笑了,他的话的确让我想起原来我们的那些对话。然后我在脑海中用了整整一秒回想了下最初跟Edward在一起的日子——那是我生命真正的开始——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它。

    但我没想到回忆这些会这么不舒服,像眯着眼睛试图看清浑浊的水面下的情景。

    通过Rosalie的经验,我知道如果我想着人类的回忆足够多,那我就不会忘记它们,即使时间流逝。

    我不想忘记与Edward在一起的任何一分钟,即使现在,不朽的一生已经在我眼前展开。我也必须确信我那些人类的回忆已经被牢牢的固定在吸血鬼那绝不出错的脑袋里。

    “我可以吗?”Edward问道,把我还放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拿下来,他的手指从我的颈子上滑下,“我并不想让你去打猎。”他低声抱怨了一句。如果是以前,我根本不会听到。

    “我能行。”我克服了人类残留的习性,“但是,先等下。”

    有那么多我原来从没想过的问题,但是有一件比那疼痛更重要的事。

    现在回答的是Carlisle,“什么事?”

    “我想见她,Renesmee.”

    很奇怪,叫她的名字似乎有些困难。我的女儿,这些话想比说更难。这一切似乎都是很遥远的事了,我尽量去回想三天前是什么感觉,不自觉的,我的手从Edward身上拿开放在小腹上。

    那里是平坦的,空荡荡的。我使劲揉搓着这块白丝绸般的皮肤,惊慌马上占据了我的全部思绪。但另一方面,我又注意到Alice原来已经帮我穿上衣服了。

    我知道我的肚子里面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依稀记得那血腥的生产过程,但是这身体上的证明还是让我难以接受。我只知道我是那么爱我身体里的小东西。在她出生以后,我猜她肯定和我想象中一样,在那褪色的梦中,在那半是噩梦的回忆中。

    当我正跟自己迷糊的思绪较劲时,我看见Edward跟Carlisle交换了一个警戒的眼神。

    “怎么了?”我质问道。

    “Bella,”Edward慢慢的说:“这不是一个好主意。她的身体有一半是人类,亲爱的。她的心脏会跳动,血管里流动着人类的鲜血。我想,在你的干渴被完美的控制住之前,你想让她处于危险之中吗?”

    我皱了皱眉,我当然不想这样。

    我会失去控制吗?有可能。容易分心?好像也是。

    但我是危险的吗?对她来说?我的女儿?

    我并不能百分之一百否定。那么我只能耐心等待了,听起来似乎很困难。我知道在我亲眼看见她之前,她都不是真实的。她会只是一个陌生人的……褪色的梦。

    “她在哪里?”我仔细的聆听着周围,然后我听见楼下一串心脏跳动的声音。我能听见不只一个人安静的呼吸声,他们好像也在聆听着。不过那还有一个烦人的声音,一个轻轻的敲击声,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发出的。

    然而那心跳的声音是那么明显,那么诱惑,我的嘴里口水拼命上涌着。

    我知道在见她之前我必须学会打猎了,我陌生的宝宝。

    “Rosalie跟她在一起吗?”

    “是的,”Edward干巴巴的答道,似乎他想到什么让他很苦恼的事,我猜。

    难道他和Rose(Rosalie)之间的矛盾还没解决吗?在我想清楚之前,他温柔的拉住我放在平坦的小腹上的手。

    “等下,”我抗议道,想办法集中注意力:“Jacob呢?他怎么样了?那Charlie呢?把所有我错过的事都告诉我。我……昏迷了多久了?”

    Edward似乎没有注意到我最后一句话里的迟疑。相反,他和Carlisle又交换了一个焦急的眼神。

    “到底怎么了?”我小声叫道。

    “没有任何问题。”Carlisle回答我,用一种奇怪的语气肯定着,“所有事都没什么变化,事实上,你只昏迷了两天多一点。事情变化的很快。但Edward处理的非常好,非常具有创造力,是他想到把毒液直接注射到你的心脏里面。”

    他骄傲的对着自己的儿子微笑,叹了口气又说:“Jacod也在这里,而Charlie还是相信你还是在生病。他以为你正在亚特兰大住院,在CDC里忍受着各种检查,他有点泄气。刚才他才跟Esme打了个电话”

    (CDters for Disease trol (美国)疾病防治中心,位于亚特兰大)

    “我应该给他回个电话的……”我责怪自己,但是,听听我的声音,我明白新的困难已经产生。他根本认不出这个声音来。这声音并不能安慰他。突然,之前的一句话吓到了我:“等等——Jacod也在这里?”

    他们又交换了下眼神。

    “Bella,”Edward快速的说:“有太多要讨论的问题了,但你才是最先要考虑的。你现在一定渴的很吧。”

    当他指出这个问题,我又想起我燃烧的喉咙然后不停的吞口水。“但是Jacob……”

    “我们还有一生的时间来解释这些问题,亲爱的。”他温柔的提醒我。

    当然,我可惜稍微等等再问,等我那激烈的干渴不再分散我的注意力之后:“好吧。”

    “等等,等等,”Alice在门边嚷着,用她那种梦幻般优雅的舞姿般穿过房间,走到Edward和Carlisle旁边。当我第一次真正看见她的脸时,我有点震惊了,她是那么可爱。

    “你答应过我,我会是第一个看到的。如果你们俩路上遇到什么可以反光的东西怎么办?”

    “Alice——”Edward抗议道。

    “只<cite>?</cite>会耽搁你们几秒钟!”她边说边冲出房门。

    Edward叹了口气

    “<tt>99lib?t>她到底在说什么?”

    Alice很快就回来了,手里拿着Rosalie房里那面巨大的、镀金框的镜子,几乎有她两倍高、几倍的宽。

    我都没注意到Jasper在这儿,他一直都安静的站在Carlisle后面。现在他动了,跑到Alice旁边,他的眼睛紧紧的注视着我的表情,我现在知道我就是那危险源了。

    我知道他正监视着我的心情,所以我想他应该感受到我看见他的脸时的开心,以前从没这样看过他。

    在我几乎等于失明的人类眼睛里基本上看不见他左边脸上因为,原来在南部和吸血鬼新生儿在一起的生活所留下的疤痕。只有当有光线直射它们的轮廓变得清晰时,我才能确定这些疤痕的存在。

    现在我却可以说,疤痕是Jasper身上最主要的特征。我很难把目光从他被蹂躏过的颈子和下巴下移开,无法相信即便是吸血鬼的喉咙也会遭受这么多的嗤咬。

    我本能的摆出防御性的姿势。任何第一次见到Jasper的吸血鬼都会有同样的反应。这些伤疤就像最显眼的广告牌,上面写着:危险!到底有多少吸血鬼曾试图杀了Jasper?几百?几千?

    当我发现Jasper看到也感觉到我的猜测、我的防卫后嘴边挂起的无声冷笑时,这些数字在我脑中褪去。

    “Edward曾警告过我,在婚礼之前不能让你照镜子,”Alice说,把我的注意力从她令人恐惧的爱人身上拉回来:“我以后不会再多事的了。”

    “多事?”Edward很怀疑的问,一边的眉毛高高的抬起。

    “可能我是夸张了一点点,”她心不在焉的抱怨道,一边把镜子对着我。

    “还是,这或许只是满足你自己那变态的偷窥狂的爱好?”他反问道。

    Alice朝他眨了眨眼。

    我几乎没注意到周围的情况,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那个站在镜子中间的人身上。

    我的第一反应是不可自制的惊喜。镜子里的人无可置疑的是那么美丽,就像是另一个世界的生物一样。她浑身上下每处地方都跟Alice或Esme一样漂亮。她就像是这个静止的世界里的唯一流动的风景,她的无暇的脸像月亮一样洁白,她的头发像黑色的燃烧着的火焰一样跳跃在脸庞上。她的四肢非常光滑、强壮,皮肤闪闪发光像最完美的珍珠。

    接着我却觉得非常惊恐。

    她是谁? 7b2c." >第一眼望去,我找不到她光滑完美的身体跟我有任何相似的地方。

    还有她的眼睛!尽管我曾想象过,她的眼睛仍然让我害怕得颤抖。

    在我观察和思考的这段时间,她的脸几乎没有一点动静,就像完美的女神雕像一样显示不出任何一点在我内心激荡的骚乱。然后她饱满的嘴唇动了。

    “这眼睛?”我低语,极不愿意看着自己的眼睛:“这个样子会持续多久?”

    “几个月之内它们就会变暗了,”Edward用他温柔的声音<cite></cite>安抚我:“动物的鲜血比人类的血液能更快的稀释这种颜色。”

    就是说,我的眼睛会像邪恶的火焰一样燃烧上几个月?

    “几个月?”我大声尖叫。镜子里,那弯形状完美的眉毛微微的抬了一抬,在那之下是一双我从来没见过的,像火焰般燃烧的深绯色的眼睛。

    Jasper向前迈了一步,怕我被突如其来的强烈焦虑所控制。他太了解新生的吸血鬼了。这焦虑预示着我的失控吗?

    没有人回答我的问题。我转过头看向Edward和Alice.因为Jasper的警示,他们的双眼都有点失神。

    听完Edward的说明,想到接下来的未来,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尽管现在已经不用呼吸了。

    “别担心,我很好,”我对他们保证道。我的眼睛颤抖着看了一眼镜子里的陌生人:“这只是……只是有点难以接受。”

    Jasper皱了下眉,让他左边眼睛上的伤疤更加明显了。

    “我不知道,”Edward低声说。

    镜子里的女人也皱了下眉毛,“我漏了什么问题吗?”

    Edward咧嘴一笑,“只是Jasper在疑惑你是怎么做到的。”

    “做到什么?”

    “控制你的情绪,Bella,”Jasper回答:“我从来没见过哪个新生儿能做到——制止自己要爆发的情绪,重新取回身体的控制权。我本准备好帮忙的,但你根本不需要。”

    “这样不好吗?”我问,身体僵硬着等待着裁决。

    “不是。”他说,但不是很确定。

    Edward搂住我的手臂,好让我僵硬的身体放松下来,“这很鼓舞人,Bella,但是我们不明白也不知道这样能持续多久。”

    我考虑了一会儿,我会在某一时刻,砰地一声变成一个怪物吗?

    我完全不觉得在将来这会成为现实……可能这个问题真的不会发生吧。

    “那你自己觉得呢?”Alice问,现在她倒是很有耐心了,指着镜子。

    “我不是很确定,”我有点答非所问,不想承认我有多害怕。

    我注视着这有着恐怖双眼的美丽女子,想找到哪怕一处和我相似的地方。她嘴唇的轮廓——如果你忽略那令人炫目的美丽——她的上唇有点过于饱满,跟下唇不是太搭。找到这小瑕疵让我感觉舒服了一些。我想或许剩下的我也隐藏在那里面。

    我试着举了举手,镜子里的女人也做了同样的动作,一起摸了摸自己的脸。她深绯色的双眼警惕的望着我。

    Edward叹了口气。

    我转头望着他,抬了抬眉毛。

    “有点失望?”我问,伴随着冰冷的铃铛一样的声音。

    他笑了,“有点,”承认道。

    我感觉脸上完美的面具破裂了,觉得自己被伤害了。

    Alice低吼了一声,Jasper前倾着身体防止我下一刻就崩溃了。

    但是Edward完全没理他们,用他的双臂紧紧的搂着我那新的冰冷的身体,嘴唇吻着我的脸颊,“我真想听见你的思想,现在你已经跟我一样了,”他贴着我的脸颊低声抱怨,“但在你这里,我永远都是充满挫败感,这么想知道你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

    我立即觉得好多了。

    “嗯,”我轻声说,知道我的思想还是没变让我觉得轻松多了,“我猜我的脑袋从来都不会正常工作,不过至少我现在还挺漂亮的。”

    跟他开着玩笑让我感觉好多了,想到什么说什么,还是做回我自己。

    Edward对着我的耳朵低吼道:“Bella,对我来说,你从来就不只是漂亮而已。”

    然后他抬起头,叹了口气,“好吧,好吧。”他对某人说。

    “嗯?”我问。

    “你让Jasper更担心了现在,我想你打猎后他才会放松一点。”

    我望着Jasper担忧的表情,然后点点头。我才不想在这里发疯呢。就算以后会,我也宁愿在森林里而不是在家里。

    “好吧,我们去打猎吧。”我同意了,紧张加上期待让我的胃都开始颤抖了。我从Edward的怀抱中走出来,拉着他的手,背对着镜子里陌生而美丽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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