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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七六章 地震

    教育费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历史上明治维新时强制推行义务教育,教育投入一度达到财政预算的15%以上,而严厉的法令导致一些兴办推行教育不力的地方官员以自杀来应对强大的工作压力。而我的国家中,教育这方面的问题却几乎是我一个人在扛。中国大,要投入的东西也多,光是硬件投入,各地黉学校舍的修葺,洋员教师,高等教育的相继投入都是钱,这些钱是鼠目寸光者无法估量的。

    历史也证明了一个国家要从历史中,从现实的竞争中以强者的姿态崛起,都需要一定时期的教育大规模投入。后世的亚洲四小龙中的韩国和台湾,在初期时教育的支出一度占到gdp的10%(gdp和岁入的差异,就不赘叙了。)而后世唯一的超级大国美国,在2001到2002年度的义务教育投入占gdp的4%,平均每个学生摊到8685美刀,这个投入额占岁入的比例又是多少?美国的义务教育阶段的规模战全部教育的规模又是多少比例?鼠目寸光者永远不会体会得到教育是多么的费钱。

    幸而我并非是这样一种人,在工业富国,军事强兵两个大前提下,教育一样的被列为三大重点财政倾斜的项目方面之一,在工业化和海军正呈现着一种互补的态势的情况下,教育尽管从来都不是一个能赚钱的行当,但无论如何,他要搞下去。

    1907年的世界,终于在05,06连续两年的危机后呈现出了一丝和平的曙光,各个国家都在忙于壮大自身的实力,国与国的战争几乎是没有的。在亚洲建立了自己统治者地位,在欧洲人心目中建立了一个中国是亚洲主宰国的心理惯性后,古老而又年轻的中华帝国在这几年进入了自己的高速发展期,没有外忧,内患也在一个声望超越任何古代帝王的君主的威权下没有滋养的土壤。历史证明,任何一个中国的政权,只要能解决好这两方面的问题,都会进入一个黄金的发展期,唐朝的几十年黄金期,宋朝前期发达的国内经济,明代前期的强大,都证明了这一点。

    而清政部也为这个古老国家古老的官员体系的改革提供了他自己所能做到的最大的帮助,在他建立的十几年里,除了由于政治原因被我驳回的涉及到朝中内阁元老李鸿章等人的指控之外,其余的密报大多被照准拿办,以钦命律令形式形成法定效用的《清政诏谕》,为他在官员系统上和财政上独立于行政系统之外的特立独行提供了保证,后世古今各国的历史经验也证明了廉政系统必须独立于行政系统之外才能够发挥出本来需要他发挥的效力。而中国也并非一个人人皆是利欲熏心之辈的国家,许多读书人都能够长期保持一个令人钦敬的操守,特别是在他们年轻的时候。这不能不说是儒家文化对自我修养的高度重视和提倡的作用。

    是以以年轻的学子和从各大学毕业,有志于从事廉政工作的年轻人为主体的清政衙门呈现了以前御史台并没有实现的目标——对主政官员的强力监督。

    由于清政衙门的官员不被允许参加任何党派,他们也得以避免陷入到党内回护等弊端之中。在十几年内,被清政衙门扳倒的官员大大小小达到了千余人,其中品级最高的达到了二品藩台,中华元年云南藩台满族人鄂愣泰的倒台,也让江苏抚学之争后官场上形成的一些定势的判断被推到重建,起码各地大大小小的官员们在为非作歹的时候,常常也能想到于自己平级的地方清政部门是否在盯着自己。

    的确,清政系统是做出了一些成绩,但是我当然知道,要根本解决腐败贪渎问题是绝无可能的,特别是在中国这样一个古老的国家,道德操守尽管在这个时代还能起到比后世更强大的作用,但是一地官员原来土皇帝一般的地位,官制改革后一群土皇帝的地位,基本上是不太可能肃清贪渎,徇私枉法等吏治问题的。

    这当然与制度有关,不过更重要的也是和平均人口素质有关,而在目前,这两个问题又都恰恰是无可能一下子解决的问题,看来要完全肃清这些问题,还是要等到下一代再说了。至于下一代到底是制度变了呢,还是人口素质上来了,还是兼而有之,这都是我无可能预见,也不想刻意去安排的东西。

    皇子们的教育问题也够我头疼一气,皇长子渐渐越发的懦弱,隐隐还有些阴戾,今年也18岁了,自从下旨皇家子弟都必须从军之后,他被安排去了海军盘古号战列舰当一名参谋副官,以他的身份虽说有可能对作战造成负面影响,但是之所以给他安排到如此重要的作战舰只上,一是他的身份实在经不起安排到次等舰只上,皇家丢不起这脸面。二来也是考虑到海军近期内应该没有重要战事,恰好给他历练历练也是好的。当然,海军近年来是最强势的单位之一,这种整体的强势,对于他气质的改造有所助益。

    临行前的谈话中,我也直接提到了这一点,考虑到他母族尽夷,他小小年纪也是难怪,所以我的语气不可谓不和气,我也看得出来他对我仍是战战兢兢不敢有所忘形,只能心中暗叹,也不知道我这一番苦心他到底体会了没有。

    皇次子则去了日本,驻扎在赤城山地区的两个镇由他担任一个监军之类的角色,算起来也并非什么苦差,但这孩子虽说小小年纪,但一身的顽劣却在谈话中尽展无疑,死皮赖脸的向我请缨去菲律宾建立军功后到帝国陆军大学进修,说是以后想做一个职业军官等等,我心中暗自生厌,脸上也是疲态尽显,这孩子这点心思,还自以为我看不出来呢。

    挥了挥手让他照原议办,并许诺他两年后可以回国并完婚,总算是打发了他。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突然就有种这些孩子们并非是我的亲身骨血那样的一种荒谬感。当然不是怀疑后妃们的贞洁,而是也许是因为我是来自后世的关系吧,总觉得我于这个时代,是尽一份超然于外的力量的,至于子嗣,却当真少了一份亲情。

    次日也就是1907年4月,接获台湾大地震的消息,地震不仅摧毁了民居和田产,甚至扩建中的高雄港也几乎尽废,前期投入的工程款项两千四百万元银币几乎打了水漂。这要放到188x年代,几乎是可以兴建三到四十个江宁机器局这种中等规模军工厂的款项,却在这一场地震中化为乌有,地方官员们奏报说初步预计,损失将达到4亿银元之巨,这几乎就是一个半月的岁入。正是为钱发愁的当口,我当即便一病在床。

    我生病的消息当然不会外泄,一面着令内阁会同指挥当地驻军和官府全力救灾,民政部着力赈济以免生出变端来,另一方面也要隔三差五的公开露面,以避免朝中官员们生出想法来。

    这一年的政府开支几乎就是处处生火了,虽说我又从内帑所剩的十四亿银元中拨出两亿元给民政部用于赈济,但是灾后重建和民生安置的开销也要够内阁和户部的官员们喝一壶的,听说他们已经在动民间豪富们的心思,我倒也不阻止,就由他们先弄弄看。没问题当然皆大欢喜,如果当真有大问题,我不出面也有利于后面的处理工作。

    而令我意外的是,这一边焦头烂额,一边郁病缠身的当口,却又挖出一个不知死的朝臣来,工业部建设司侍郎衔主事赵翰升居然在地震的折子抵京当天,上表请修我的陵墓,此人先期已经做了大量的工作,包括选址和施工方案,人力,周期,当然,预算也算得挺好,三亿七千万元银币。此折是我在病重期间惟一一次朝会后检视钦命书办司也就是我的秘书处的时候,恰好在外面就看见几个人在一边谑笑着一边传看,拿来一看,逮个正着。

    检看完毕后,已是肝火大旺,一把将折子掷在地下,身子已经气得发抖起来。虽说凭心而论,此人许是一片好心,许是想捞个工程监督捞点钱银,只是撞的时间不够好,恰好正是国家缺钱,我又是病的不轻正犯忌讳的时候。但是不管怎么说,此人身居高位,三品侍郎顶戴,却没有一点点政治敏感性,也没有一点点的政治眼光,留在位子上也不过是个尸位素餐之徒。恰好借着这个机会办了他。

    自从载沣党羽被肃清之后,朝廷里已经几乎没有人能令我如此生气了,当下便传了口谕,赵翰升着即革去顶戴花翎,褫职以大不敬交部议处。书办司总办,随驾侍从杨锐,管治无方,着即革职返寓待旨。传看的几个年轻人,以玩忽职守,擅议大臣,妄泄朝廷机密交部议处。

    杨锐的秘书处管理的的确没有梁启超在时管理的好这是不争的事实,此人还是书生气重了点,历练又少,当初拔他进入内廷,本身我也是少了观察,决策有些冲动。所以借这个由头把他拿下来,过些时日,让他去建设司去历练吧。而那几个年轻人,也是天子眼皮底下呆久了,浑然忘了规矩了,如此狂悖之徒,留在内廷迟早要弄出大事情来。但处罚也不宜过重,相信他们经此一难,外放到地方去恐怕能兢兢业业一点。

    面对当晚入宫请旨的刑部尚书刘光第,我说出了我心里的安排。说是交部议处,但是刑部还是不能不请问一声皇帝的旨意的,刘光第也是被这突然冒出来的大逆案给吓到了,跪在地下不敢起来,我本来是想让他起身说话的,想了想还是让他继续跪着。冷着声音说了一通,心中想起一事,于是斟酌着词句道:“这赵某人,大逆,凌迟还是弃市你看着办吧。”

    刘光第身子一动,许久才磕头道:“皇上,光第不敢承旨。”

    “哦?你也学着悖逆了?”我心中一笑,口上却是讥讽道:“一个个的都盼着朕死了?”

    “皇上吓着臣了。”刘光第磕头不止,咚咚咚的撞在太湖石的地面上,流泪道:“臣是直人,深蒙皇恩超擢,方有姓刘的今日。皇上如此说来,臣万死不敢当此评语。臣与赵翰升非亲非故,亦无私谊,臣只是以为新皇即位即大修陵寝者古已有之,赵某疏请修陵,虽说是略显狂悖,然而亦是做臣子的题中应有之意,其罪万不当死。皇上,皇上三思啊。”

    我吁了一口气,假作萧然之态道:“你退下吧,朕意已决,你不奉旨朕就杀不了他姓赵的?你跪安吧,传谕梁启超觐见。”

    刘光第恳请了一阵,我只作不理,他才流着泪退了。

    梁启超来后,我又发了一阵火,梁当然也是那般见识,骂了一阵之后,终于还是顺了他们的意思,让梁去传旨给刘光第和赵翰升等人,着刑部会同大理寺照律令议处,并令清政衙门清查赵某人家产。

    这番举动下来,清政衙门和大理寺这两个我有其他重要深意的司法机构得以进入此案,并在刑部明显受到皇帝疏落的情况下,建立了自己的威势。相信经此之后,这两个部门都会吸引到不少长才。

    而梁启超这个好人当然是我让他做的,他将来的地位当然还要适当的拔高一下,而且目前的张之洞和袁世凯这两个强势的中央和地方的政治人物也相当的显眼,张之洞要退也就是到中华十年也就是三年后的1910年了,他年纪太大了,下一届内阁总理大臣目前呼声最高的是袁世凯,我当然不会畏惧他或者说要用梁启超这么个书生来做他的对手,有人才不会使用,那是统治者最大的悲哀。我所想的只是一战以后,国家始终还是要一个文官政府比较好,梁启超尽管有些偏理想化,但是多年的随驾生涯和旧派官员的管理以及民间事物的参议经历,会帮助他改进一些他依靠本身力量很难改掉的毛病。

    所以,从现在就要开始为继任者的继任者未雨绸缪了。

    忙完了这一摊子事,下半年便是赈灾和恢复建设方面的工作了。顺便观察观察国际上的风云变幻,本年度德国人在和平的竞争状况下,成功的将了英国人一军,新西兰从1840年的毛利酋长被迫与英国殖民者签署《怀唐依条约》成为英国殖民地之后,德国人从摩洛哥危机以及先前的中国在远东的一些列攻略中获得了灵感,他们与毛利人和一些对英国政府不满的移民者后裔建立了一些联系,并成功的策划了当地的一些暴动和武装起义,到九月的时候,大英帝国不得不召开专门会议,并决定从此年度开始,给予新西兰自治领地位。

    虽说明知道德国人在背后捣鬼,但是在没有明确证据,远东军力又略逊于德军的情况下,英国人显然并没有打算立即发起反击。对于他们来说,这种阴谋的战场上多出了德国这样一个新对手来,实在是一时没有太多的准备才输了这一仗而已,如果德国人当真要在这个战场上与大英帝国进行竞争的话,他们并不会介意在未来几年内好好的给傲慢的德国人上几堂国际关系运作的课程。

    对于大英帝国来说,他们在新西兰的特殊地位并没有什么重要的变化,他们仍然控制着政治,经济和外交大权,这就足够了,重要的是利益,而并非东方人才那么看重的领土所有权。

    这一事件虽说在近些年全球的狂热气氛中并不那么显眼,但是却对于未来几年的亚战争状态有着特殊的作用,他证明了德国人有能力在一切战场上与英国一较高下,也让英国人提升了警惕,从而提前运动他们那庞大的全球棋局,对于他们来说,控制着大势,即使在小节处输了几场又怎样呢?

    而国内方面,张之洞的第二个任期的第二年他确实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虽然面临着国家资本短缺的困难,但受益于民间资本的觉醒和大量介入工业生产,他在这一年里,除了麾下的赵某人大逆案时担惊受怕了一阵,总体来说还是挺愉快的。

    接近年关的时候,他的全年经济工作报告也让我稍稍舒展了心情,1907年度政府总收入达到了二十六亿九千万银元,其中工业比例占到了21.4%,为接近五亿七千万银元,这也是工业数据第一次破了20%大关。十余年大力发展工业总算又收获了一个阶段性成果。虽然这个数据并不能表明我的国家已经成为一个工业国,但是考虑到工业连年的低税制,工业在国民经济产值中所占的比重,恐怕还要再高十个点左右。而如果单拎出工业数据来讲,这也并非在世界上微不足道的数据了。

    当然,在此之前,也就是在春节前的西历新年将至的时候,以醇亲王载载洸,内阁总理大臣张之洞,内阁海军大臣刘步蟾为首的中国政府和海军代表团在我的率领下,抵达了大洋彼岸的美国,从圣弗朗西斯科登岸,罗斯福总统亲抵迎接我这个第一次踏上美国土地的中国皇帝,并与我乘坐火车前往大西洋海岸的华盛顿,在火车上,罗斯福总统得意洋洋的表示了惋惜,那种幸福的痛苦感让我油然失笑,他表情滑稽的笑道:“皇帝陛下,我想我还是提前发出了邀请,如果是在七年以后的话,您就可以从南方的巴拿马绕一圈直接抵达华盛顿了。而我,也不需要穿越整个美国之后再次穿越整个美国。不过。。。你也知道,到那个时候,我一定不会在这个位子上了。”伴随着一阵解嘲式的大笑,罗斯福表达了他的遗憾。

    我微笑着看着他道:“没有关系,那时候我可以邀请你来,如果你有兴趣,你可以从马六甲海峡到印度洋去参观一下,然后从暹罗运河回到太平洋来,要知道英国人也许就要开始他们的工程了。。。我会在上海或者广州,也许是天津等待着你我私人的朋友。”

    说着说着,双方都明白话语背后的意思,在巴拿马运河问题上给他们帮了一个顺风车的忙之后,罗斯福总统用他这近两个礼拜的行程表达了他对我的感激或是重视,在那个时代穿越美国,并非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

    而接下来的谈话,则几近于试探了,西奥多.罗斯福用他的疑问开始了他的探底:“皇帝陛下,既然说到暹罗的运河,我不得不向我的朋友表示一下纯粹出于友谊的关心,既然贵国有意兴建暹罗运河,那么为什么要将如此重要的工程交给英国人呢?哦,或许是德国人,要知道,无论什么东西,只要是个好东西,放在别人的口袋里总是不如放在自己的口袋里安全。”

    我看着他回味他话里的意思道:“多谢你的友谊式的关心,要知道我的部下也在参与竞争之中。怎么,是否贵国也有兴趣?如果我国没有兴趣的话,我一定支持贵国。”

    “坦率的讲。不是。”罗斯福摇头否认道:“美国没有力量也没有野心同时经营两条重要的运河,而且贵我两国有着友谊的协定。我只是想向皇帝陛下表明我的疑问而已,如果陛下能够容忍欧洲人在您的地盘上表现出主人的姿态的话,那么美国人民也许会为陛下您和您的国家感到不值。”

    说着,罗斯福用他锐利的眼神看向我,在车厢的壁炉烘烤下,我有一种灼热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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