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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胡思乱想间,后方莺莺燕燕的语声一下子清减了下来,随着乱糟糟的“主子爷来了。”,“主子爷吉祥。”的话语,我无奈的转过头去。

    当先是皇后隆裕,身侧出乎意料的居然是一脸恭敬的珍嫔,原本一直与皇后互别苗头的她看来是有了长进,幼兰略小娇小的身子与彩子相近,看上去还真有点像姐妹呢。看着四女谐和的样子,我心里也是一阵欣慰,刚才的糟糕心情也大为好转,尽然今天第一次温和的笑了笑,转而思之,如此平和的心情和和煦的氛围已是数月没有了。看着旁边寇连才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又看看拘谨的诸女,笑了笑道:“都起来吧,中午陪着朕一块用膳,小寇子让膳房送到祥宁宫来。”

    说笑着就往诸妃嫔迎过去,那边刚起身的隆裕一脸灿烂,迎上来打了个千道:“主子爷今天不如尝尝松平氏的手艺吧,听说她今儿个弄了个东洋新菜式呢,臣妾们也好沾沾松平氏的光。”

    “哦?”,我笑了笑道:“是包饭团啊?还是生鱼片?嗯,要不就是炸猪排,牛肉炖锅?都是吃个花样,走吧。那寇连才就不要去传旨了,一边伺候着吧。”

    松平氏忙着去准备,幼兰因为没有身份,也跟着去帮手,我与隆裕珍嫔两个散坐着,有一句没一句的找话说,说起今天弄得新菜式,是听幼兰说起城南状元胡同那开了一家慕华和风酒楼,幕后老板听说是个日本人,找了个天津卫的人在前台做掌柜,名字取得倒是孝顺,慕华——仰慕中华呢。生意听说火爆得很,一时之间,京城之中名声大噪。

    荣禄虽然在刑部待勘,但是他朝中亲朋故旧比较多,他老婆宗室氏是故大学是灵桂之女,遗脉也是相当殷厚,故而虽然朝中风传皇帝要对他不利,但也没什么人敢欺负到他们家头上去,所以北京城里有什么新鲜物事,基本上幼兰母女还都是知道些,偶尔隆裕无聊了也会叫她们来说话,一来二去的传到了松平彩子耳中,倒也勾起了她对故乡食物的兴趣,碍于身份又不好出宫,于是就在祥宁宫开了个小厨房,偶尔自己做了来招待一下。日子久了,倒把后宫那几个脑袋尽想着如何攀比,如何充分显示自己妒嫉心的女人们弄得戾气全无,这也算是一功了,为了这个我已经很久没有去东六宫了,今天在祥宁宫这能见到隆裕和珍嫔,也算是难得了。

    随口问起皇后高静的事情,隆裕回说似乎比以前要好些了,近来正准备参选秀女。我警惕的看了看她,心想这宫中又多一对姐妹似乎不利于团结,于是便笑了笑道也好,我看她那个性子,倒挺般配载洸的。隆裕也笑了笑没回话。

    珍嫔受了贬挫,性格比以前要闷不少,似乎有些怕我的样子,随口又说了几句闲话,那边幼兰已经端了几个盘子盈盈的走了过来,破天荒的在她脸上第一次看到甜甜的笑容。以往那种摄人心魄的直勾勾的眼神不见了,今天的笑,依稀还能见到一丝醉意。

    看来这松平彩子和谐后宫的本领不小啊。

    原来是天妇罗,当我被一阵淡淡香味吸引,将目光从巧笑嫣然的幼兰脸上移到她将盘子交给寇连才放到桌上时,不禁一笑。日本人来来去去就这么点花样了。

    想较之下,似乎秀色更可餐。见上的差不多了,我随意点缀了一些,便让寇连才叫彩子一块来用膳,看着四周团团坐着的四女,心头一动。笑了笑道:“后宫就要这样才好嘛,皇后你弄得不错,都像以前那样朕每天回了内宫就是一头的事,多不好?松平氏调谐也有功,打明儿起,进位嫔吧,赐美号和嫔,嗯,和谐的和,和族的和嘛。就要这样才好,朕回内宫能有个愉悦的心情,办起国家大事来才不会急怒攻心。”,说到这里,看了看幼兰道:“你阿玛犯事不短了,家里过的还好?没事多进宫来走走嘛。”

    “回皇上话。有皇后和各位娘娘照拂,一切都好。有劳皇上关爱了。”,幼兰收了笑,正色跪地回话。松平氏恰好也是跪地谢恩,此时抬起头来,笑盈盈的看了我一眼,见我点头,扶了幼兰起来,用有些别扭的汉语道:“幼兰妹妹也快进宫来吧,给我做个伴。皇上,奴婢想讨个恩典。”,便说边甚有深意的朝我笑了笑道:“将来幼兰妹妹进宫来,就跟奴婢住一起吧。皇上……”

    只见幼兰身子一震,将头埋的更低不说话了。我哈哈一笑道:“幼兰愿意的话,朕有什么好反对的?”,拍了拍手道:“今天见到你们这样,朕很开心,幼兰你放心吧,你阿玛很快就会回去。好好做个富家翁,朕看在你面子上,不会拿他怎样的。”

    幼兰又谢了恩,起来时再看她的面容,又回复到了往日那种略带忧愁的样子,我朝剩余的几只炸虾一指道:“寇连才将这个装个食盒,让幼兰带去看看荣禄吧,就说是朕赐给他的。幼兰你可以将朕的原话带给他听,路是他自己选。”

    “这叫天妇裸?”,旁边隆裕说起俏皮话来道:“这名字真羞人呢,咱们是天家,咱们姐妹就是天妇了,这裸字……”,边说着边与珍嫔掩口吃吃而笑。惹得我也是色心大动,也开启玩笑来道:“你不学无术,人家这个意思是天家的女人都是罗莉。你瞧,这和嫔和幼兰不都是罗莉?”,说着起身上前几步,双手将彩子和幼兰左右拢在怀里道:“你们两个亲近,朕高兴着哪。”

    “皇上,什么……叫罗莉?”,幼兰身子颤颤的发软,抬起头来,瞪大眼睛紧张的问我道。我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在不住的颤抖着,手上便加了力紧紧地拢着她随口胡诌道:“罗莉……就是……这是洋人的话,就是贵妇人的意思。”,说着觉着似乎冷落了身后两个女人,回头招了招手道:“你们两个也是大罗莉嘛……”

    罗莉来罗莉去,虽然没有实现起初与彩子小罗莉销魂一番的目的,但是看上去比以往和谐不少的后宫也是实现了让我心情畅快的目的。到了下午,刘光第与孔令贻递牌子请见的时候,看着他们俩战战兢兢的样子我就知道刘光第这家伙是被我早上的样子吓唬怕了。

    我笑了笑招呼他们坐下道:“孔令贻你是衍生公,最近《中华时报》上最近连载的《新学伪经考》与《孔子改制考》写的不错嘛,你们这个报纸有个毛病,写东西要署名嘛,这是你孔令贻的手笔吗?朕很看重。”,我当然知道这两篇是康梁手笔,只是借个由头给他们报纸提提意见而已。(与史实无误,两书均为1891年面世。)

    “回皇上话。”,孔令贻家学渊源,听我说笑,刚来时的那种惴惴的忐忑全不见了,自然的一股儒雅气派:“是今科榜眼与探花郎两位的手笔,臣看着也颇觉文思灵动,才情无限。既是皇上有旨,臣回头让他们以后都记着署名。”

    “不仅要署名,还要给他们加俸,这样,今年赏双俸吧。教化是个大事,既是有人才就要大用。”,我点了点头念起《孔子改制考》道:“若夫圣人之意,窈矣,深矣,博矣,大矣。世运既变,治道斯移,则始於粗粝,终於精微。教化大行,家给人足,无怨望忿怒之患,强弱之难,无残贼妒嫉之人。民修德而美好,被发銜哺而游,毒蛇不螫,猛兽不搏,抵虫不觸,朱草生,醴泉出,凤凰、麒麟游於郊陬,囹圄空虚,畫衣裳而民不犯。则斯制也,利用发蒙,声色之以化民,末矣。”

    喝了口水继续道:“听听,是不是太过文绉绉了些,回头你再去找人用白话翻一便,这东西不是光给士大夫看的。要让老百姓们都能听懂,古时白乐天诗,纵樵夫村妇亦能明了其意,这才能教化人心嘛。话说回来,你孔令贻是孔夫子的子孙,能有这个肚量让人品评,很是不错,就这一点,朕就没看错你。今天早上朕还在慨叹没人才哪,你这就给朕送来两个,嗯,让你来管这个教化部,朕还真是选对了人。”

    孔令贻大大方方的谢了恩,笑了笑道:“听裴村兄说起皇上要去看翁师傅?”

    我面色一暗,叹了口气道:“是啊。朕这个老师傅,越老越……”,本来想说不识大体的,想了想有些太过了,便笑了笑改口道:“越老越精神啊。朕去瞧瞧他那个书院吧。教化教化,翁师傅他还是想教化人啊。”

    孔令贻年纪不大,见事倒是很快,当下一扫马蹄袖,恭恭敬敬的跪了下来道:“臣恳请皇上收回成命。”

    我心情大好之后,本来就对早上盛怒之下要去寻翁老头晦气的决定有些后悔了,打算就走个过场的,现下孔令贻来做这个台阶,正合我意,当下用鼓励的目光看着他。

    “皇上到场,无非赞之抑之二途。”,孔令贻持续着微笑回话道:“赞之恐非皇上本意,反增其声势。抑之又恐翁相出言不当,徒增皇上烦恼。两道均授市井宵小谈资,臣掌教化,于此有进谏之责。故恭请皇上收回成命。”

    说的有道理啊,我去了之后怎么样呢?如果违心的寒暄几句,又或者是雷霆大怒,训斥一顿,都是给话给人家讲,给有心人利用去,大臣们要么会觉得改革的大风向要变了,要么就会觉得我对老臣要赶尽杀绝,人心会拘谨起来,估计人人宁愿尸位素餐,也不愿意多办事了。不办事不会出错,不出错就不会有罪,办多了事情也许反而不是好事。

    想到这里,自己不由开怀大笑起来,摆了摆手道:“还是你衍圣公会说话啊,刘光第你倒会选人来进谏,自己也有这个见识吧?怎么不自己跟朕说?”

    刘光第郝然笑了笑道:“臣鲁钝,办了刑部并清政衙门的差事后,仿似不太会说话了。臣进谏,只有伏地痛哭苦谏了。全没有衍圣公这般春风化雨之功啊,也徒然给陛下增添烦恼。”,边说着,边拿孔令贻打趣。

    我乐呵呵笑了起来,摇了摇扇子道:“过些日子就是太后及先醇贤亲王忌日了,走,你们来了也不能白来。咱们君臣出去逛逛去。前些日子朕就在想,教化部要把说书的卖唱的戏班子什么的都给朕管起来,这些人于教化一道,用处可大着哪,老百姓们爱听爱看这些个玩意,你们就要想着法子把忠君爱国,革新图强的道理给串到戏文里去,这样效果比印上几千张报纸也不见得就差。”,回头吩咐寇连才给我准备便装,招呼两人道:“你们俩也换换衣服去,孔令贻你去把那个康有为和梁启超也叫上。”

    两人分头去换衣,约好了碰头地点,刘光第还要去布置关防便衣保护,载洸那头也要安排侍卫先行去探路,一时间我倒是清闲了下来。

    转头再去祥宁宫,果然几个电灯泡已经散去了,彩子见我来会心一笑,贴了上来软软的偎在我怀里,朝伺候的宫女们一努嘴,几个丫头立时会意,轻手轻脚的带上了门。

    “主子等急了吧?”,彩子双手拢着我,身子向后方仰去,将我带向床铺,这丫头比初经人道时又发育了不少,高耸的胸前随着呼吸起伏着,一张圆脸很快的就胀红了,令人顿生采摘之念。

    眼见到了床前,我拉着她颠倒了位置躺到床上,嘤咛一声,丰腴的躯体已经腻在了我的胸膛里,轻柔的拍着她的俏臀道:“来宫里这么久了,想不想出去走走?”

    “想啊想啊——”,彩子的反应异常热烈,迎上我的目光,一脸天真的笑容。随即却又像想到什么似的:“皇上太偏心奴婢了,奴婢怕……姐姐们不高兴。主子爷还是带皇后娘娘和珍主儿去吧。而且……”

    “而且什么?”,我邪笑着把玩着她胸前硕大的双丸道:“你倒识得大体,别忘了你现在也是嫔嘛,再说了朕是天子,宠着你又何妨?”

    “奴婢是想跟着主子爷出去开开眼界。”,彩子脸蓦地一红,将头埋在我的胸前呢喃道:“可是奴婢更想……给主子爷生个皇子。”

    我一愣,警觉心顿起,双手也停止了动作,语调也冷了下来:“谁教你这么说的?”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彩子明显被吓到了,跪起身来,一脸惊慌的垂头道:“没有谁教奴婢,是奴婢自己想的。主子爷恕罪。”

    我一想,似乎反应有些过度了。近来与她接近的就只有宫中几个女人还有幼兰了,这几个女人想来都不可能想要她生出第一个皇子来,我倒是想多了,当下挤出笑容摇了摇头道:“你没罪,算了,是朕想多了,起来吧,换衣服随朕出宫去。”

    彩子在一旁换衣,我却在想历史上的光绪生理或心理上有些毛病,而我来到这后似乎没发现这方面的问题,每夜挞伐似乎也没遇到过什么障碍,就是这一年多下来,居然没有一个后妃有身孕的,似乎明显问题是出在我这里了。而近来几乎每天都会到一个后妃那里过夜,却始终没有留下一丁半点的头绪……

    想到这一层,不由倒抽一口凉气,不会我就不能生育吧?若是这个问题不解决,国家乱的日子在后头呢!

    摇了摇头苦笑,这也要当个事情来抓。回头就到太医院去找点相关书籍来看看,到底有什么解决方案没有。

    刘光第等人早就候在西华门前,见我带着装扮成小书童的彩子一起出来,脸上都露出讶异的表情。我笑着说道:“这是我黄二爷的书童采荷,走吧。”,采荷者,彩和也。

    一行十来个人就这么往宫外逛去。我摇着扇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们东扯扯西扯扯,康梁两个新人的拘谨也没了踪影,两人都是好口才,与孔令贻说起儒学来头头是道,也让我听得津津有味,很快就离皇宫很远了。

    天气有些热,我的扇子就扇的分外的勤快,见此情状,康有为头里就问道:“二爷,咱要不要找家杠房雇两顶轿子来?”

    我点了点头道:“也成,小康你前头找找去,就说到……到那个慕华和风吧。朕……正该换换口味呢。”,转头问梁启超道:“听说小康算是你师傅?”

    “回皇……二爷说的是。今岁就读于康师傅的草堂,也是皇天保佑,一下子就发达了。”,路上人多,梁启超语多晦涩,但我还是听懂了他是今年刚拜康有为为师,恰逢今年开恩科,运气好也就考上了。

    我从学部查过他的卷子,他算是沾了新考题的光,就埃及日本两国变法成败的剖析比谁都透彻,是以加分很多,竟然一下子超过了他的老师康有为。

    我点着头夸赞着,康有为此时也叫来了几辆大车,天热杠房生意好,小轿子一租而空,向较而言,大车因为价格贵载客量大,所以生意就差了些。

    大车也好,我招呼孔令贻和康梁坐了一辆,我则招呼刘光第坐到我这车上,载洸那边的便衣也要了一辆,还有几匹马远远的吊着。

    “老刘不要拘谨嘛。”,我笑了笑道:“今天你们跟着朕开口福,尝尝东瀛菜去。”

    “臣不敢。”,刘光第惶恐道:“这辆车是刑部的人,皇上再这么叫,臣死罪难逃。”

    “哦?你安排得好嘛。听说你是四川人?”,我摇着扇子道。

    “回皇上话,臣祖籍福建,祖上是在本朝立国之初填到四川富顺的”,刘光第恭谨的回话。我知道在我面前很难让他活泼起来,也懒得去让他放松了,点了点头问道:“立国之初?胡广填四川?”

    刘光第点了点头。

    我面上不由一暗,扇子也停了下来,叹了口气道:“四川人惨啊,这个不仅是明末八大王造的孽,本朝满洲也罪愆不清,不过这话你不要跟善耆讲,是他老祖宗呢。哈哈。”,开了个玩笑道:“这个事是惨事,也是罪。朕总想着有朝一日要赎这个罪。等你哪天差事轻了,朕放你衣锦还乡,顺便给朕做件事。”

    “皇上要建庙立碑?”,刘光第眼圈已经红了,哽咽着问道。

    我点了点头道:“是啊,祖宗的罪当然要落在朕头上还,朕想在四川,江苏各地,多建几座赎罪的碑,又怕添百姓的负担。你兼着清政衙门,差事交给你朕还放心些,起码你不会贪墨百姓的血汗钱,朕给你十分你就把十分用到立碑上去。要是换了其他那些个没良心的官,不给你贪掉三分算是好的。”

    “怕是要吃掉六分。”,刘光第听我说笑,心情也好了起来,抹了抹眼睛回道:“皇上,这事还是先从舆论上着手比较好,而且臣作这件事也不合适。”

    我反应过来了,他是汉臣,的确不太合适,当下点了点头道:“也是啊,看来只有将来待朕南巡,再建赎罪碑吧,回头朕还要去碑前磕头的。”

    “皇上!”,刘光第身子一颤,滑下座位跪在车厢里道:“天子跪赎,古来无例啊……”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他的反应在我意料之中,我做这件事情,重视礼法的汉臣恐怕就第一个不答应,万事可以无理而不可以无礼,回头要叫几个信得过的人研究研究这个赎罪礼到底怎么做才行啊。

    不一阵,慕华和风便到了。一座气势不凡的木楼呈现在眼前,门前巨大的日式招幡和灯笼,门口身着和服的招徕客人的童子头上的冲天发辫,将一阵和风吹到车前。

    再看彩子,已经是一脸雀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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