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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一年又一年,转眼在联邦监狱呆了3年。

    天地虽大,已无我立足之地,在哪都是压抑的铁栏。我每天说话不多,从来不主动和别人说话,走路的时候即使遇见人,也往往简单的打声招呼。

    美国联邦监狱每天规定6点钟起床,起床后必须叠好被子,蹲在床边等待狱警前来检查,检查合格后再回到餐厅吃早饭,而这段,正是大家难得交流的时间。或许许多人不了解联邦监狱是什么地方,在大部分人眼里,坐牢的人肯定是十恶不赦的坏人,都是不可原谅,坏到极点的恶徒。但是和这些人接触时间久了,其实则不尽然,大部分关在联邦监狱的犯人都是美国最底层的阶级。没钱,只能游走在法律边缘,运气不好被警察抓了,又没钱聘请好律师,坐牢已是经注定的事。

    读大学,找份好的工作?不用偷,不用抢?

    笑话,即孩子考上大学可以向联邦银行申请70%的贷款,可穷人的孩子连30%的学费也交不起。毕竟美国是世界上平贫富差距最大的国家。

    当然,除了这些底层阶级的犯人外,联邦监狱里形形色色的人都有,毒品商、人蛇、连环杀人犯、黑社会大哥、黑手党家长……各种身份的人数也数不尽。其中,我的室友费勒,却又是一种遭遇。

    经过一年半的朝夕相处,年迈的费勒生活上不免需要我许多帮助,从他口中得知,他这个不起眼的老头竟然是身价过百亿美元的银行家。

    原来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德国人把很多从犹太人掠来的财富相当一部分存放于瑞士银行中。二战结束时,美军和苏军查扣了这些财富,究竟有多少财富,对外界来讲,谁也不知道,因此美、苏两国私下就瓜分了这些财产。二战后,犹太人在美国的经济势力逐渐强大起来,在相当程度上已足以影响美国的政策。在经济上的强大必然导致犹太人在政治上获得发言权。

    于是很多留美的犹太人提出,要求归还被德国人掠夺的属于犹太人的财产,其中包括在瑞士银行存放的部分。美国国会很多议员代表这个声音,并下令fbi调查瑞士银行的财产问题。大概时过境迁,半个世纪过去了,很多情况难以查清,有多少财宝,谁又拿走了多少,现在很难搞清。

    但是神通广大的fbi知道瑞士银行应当知道这个情况的,但瑞士银行拒不配合,fbi便瞄上了我的室友费勒。当时,费勒任瑞士最大银行的股东之一,并且是银行的首脑人员,完全知道内情。fbi先是潜入瑞士,许以重利,要求费勒提供情况。费勒首先并不缺钱,同时老头子具有正义感,不会作此下流勾当,出卖本国利益。fbi无可奈何。

    过了一年半载,期间费勒在日本获得一个价值15亿美元的投资理财项目,按照计划这份投资三年内可以给费勒带去20%的收益,但项目牵扯到几个美国银行,必须费勒飞去美国亲自处理。谁知,费勒这段时间所有的电话早已被预先录音,而且是fbi事先设好的圈套,故意诱惑费勒费勒去美国逮捕他。

    值得庆幸的是,当费勒的私人飞机驶向纽约途中,他接到美国政界高层朋友的提醒,返回了瑞士。fbi经此一事,不得不派特遣小组使在瑞士秘密绑架了费勒,用小型飞机将费勒转辗运到美国,然后fbi何费勒谈交易,要么告诉美国人关于财宝的确切情况,马上放他走,并给他价值财宝2.5%的回扣;要么美国将以窜谋伪造(美国)政府文件罪,最高判刑30年。

    虽然整个投资计划都是无终须有,fbi捏造出来的,可美国人有充分证据,还有录音带为证,费勒坚决不从,要求打官司。法庭上,费勒首先提出将他从瑞士绑架到美国是非法的,但法官却说,为了美国利益,将他人绑架到美国为合法,并说此事不属审理范围,仅解决检方控告他的罪状问题。后来费勒官司打输了,陪审团定他有罪。他进行上诉,美国政府仍愿和他说交易,他坚决不从。

    那时候,费勒大约五十多岁,蓝眼睛,黄头发,精通英、法、德语,他具有瑞士和澳大利亚双重国籍。妻子是澳大利亚人,他给我看照片,他的别墅、妻子、女儿,非常漂亮。可惜个人永远无法和整个国家作对,至今他已关了整整13年,妻子以为丈夫绑架遇害,几个月后病死了,女儿几年前出车祸也离开了人世,如今他除了用不完的金钱,已是一无所有。

    我很同情这个老头,每天和他说说话,学学法语,德语,打发打发日子,同时也把我遭遇告诉他,他将,美国政府很卑鄙,特别是涉及政治的问题,是根本不讲什么法律的,他和我都是受害者,不是法律问题,而是政治问题。

    对于这点,我非常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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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4年,9月11日,九一一事件三周年。

    就是今天,狱警突然通知中国大使馆的人要见我,问我是否同意?

    同意,当然同意!整整等了3年4个月26天,终于有自己人来看我了,我是何等高兴!

    来到探望室,一老一少已经坐在那里,一问才知道年长的是中国外交官,驻美国副大使,他们见我手续非常非常麻烦,要不是近几年美国正在对伊拉克动武,需要国际支持,他们很难见到我,即使这样,他们还持着中华人民共和国外交照会来见联邦监狱,见我一面难度可想而知。

    “潘同志,你的遭遇我们代表国际爱表示同情,希望你能克服困难……”

    30分钟探望时间极其宝贵,那年纪轻的外交官竟然说了一堆虚伪的官话,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直接问副大使,“我在这里呆了四十个月,你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吗?你们能想象得到吗?废话不说,我要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出去?”

    “这个……”对面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一脸苦涩。而这时,大概我刚才的声调太高,狱警直接用警棍在铁栏杆上使劲敲了几下。

    “sorry,sorry!”副大使首先双手抱拳向狱警连连打过招呼,这才慢悠悠的回到座位上说:“潘同志,你的情况非常特殊,美国人态度强硬,坚持不肯妥协,请你多多忍耐,相信国家相信人民。”

    忍耐?忍耐?我忍耐了三年半,还要忍耐多久?

    刚才副大使在小小的狱警面前就表现得唯唯诺诺的,已经让我十分不爽,现在还叫我忍耐?

    关了这么多年,我也有了脾气,当场拍桌子,指着副大使鼻子,骂了起来:“忍耐?说得好听?我是中国人民共和国的合法公民,美国人有什么权利限制我的自由。你看看你这个副大使,一个美国狱警敲铁栏杆让他敲去,你们凭外交照会来看我,怕他干嘛?你们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和使命,给一个狱警低头哈腰的实在有辱国格,我都替你们感到脸红。靠你们这些软骨头,我一辈子也别想出去!”

    或许我骂的太凶,俩个人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不停咳嗽了好几下,年长的副大使才断断续续说:“我们会尽快努力……尽快努力!”

    对他们翻翻白眼,我重新坐下来,“把你们冠冕堂皇的话收起来,不能帮我出去,你们来这到底为什么?”

    “那个……潘同志,首先陈总理交代我们向你表示慰问,你是中国人的骄傲,也是你父母的骄傲。你的亲人和女友,由陈总理代表国家亲自关照,请你放心。而对于你在美国被捕入狱一事,北京方面已经证实有高级干部向美国出卖了情报,针对该事的调查工作已在收尾阶段,相信不久过后就有结果。”副大使清清嗓子说。

    “陈总理?是陈邦宇副总理?”几年的时间,有些人的面容我早已模糊。

    “对,是陈总理,不过02年的人代会,他已高票当选总理一职。”副大使和总理之间的级别差距,年纪大的外交官很清楚。

    有国家总理关照家人,我也略微放心了。

    “对了潘先生,陈总理给你留了一封信!”说话间,副大使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一封没有邮局戳印的信封,慎重的递给我。

    由于探视期间任何物品不得私自带里这个房间,我直接拆了开来。

    “你为国家付出多少,国家一定回报你多少。无须担心,相信祖国!”

    短短一行字,却透露出真切的气息。

    30分钟探望时间结束,我重新回到牢房。坐在硬帮帮的床板上,我不禁有种错觉,自己就像必须经过化学反应的药品,而这个联邦监狱就是一座大容器,有的人会变成沉淀物,积蓄留在容器里,有的人会变成气体或水,离开这个该死的鬼地方。

    “刚才有人来探访你?”联邦监狱就像一个微缩的社会,消息总是传来传去的,费勒见我回到牢房,忍不住关心起来。

    我将副大使对狱警的态度告诉费勒,引得他不住摇头,他轻轻告诉我,在联邦监狱里,十几年来不时有华人非正常死亡,中国政府连申明都不发一个,所以这里的狱警更不在乎中国人。毕竟连中国人都不重视自己人,怎么让别人重视你呢!

    说着说着,费勒还特地不嫌麻烦的翻出几份过期报纸。这一看,我心里越发不舒服。有个叫吴宏达的假洋鬼子,明明在中国刺探情报,搞间谍活动,理所当然地应让他坐牢15年,但当年因克林顿夫人出面,美国人马上对自己的公民保护得很好,政府马上出面去营救,去支持,最后呢中国政府也只把吴驱逐出境了事,实际上是放了他,还美其名曰“给美国面子”。

    给美国面子,美国却不给中国面子,否则我也不会呆在这里。况且令我十分生气的是,堂堂中国政府持外交照会来探望自己的公民,凭什么要看狱警脸色,简直让我这个中国人脸上无光。这一刻,我第一次对离开联邦监狱感到信心不足。

    当天晚饭后,和往常一样许多人聚在休息室里聊天。大家说着说着,许多人围了过来,认真听我吹牛胡侃。这时我有一种满足感,在身份地位上,我远在他们之上,他们均是些不学无术之徒。看着他们俯首帖耳认真聆听的样子,我很奇快,这些人就是曾经令人谈虎色变的黑社会老大吗?这就是令人闻风丧胆的职业杀手吗?这就是令全世界震惊的国际大毒枭吗?

    美国联邦监狱还真是世界各类犯罪高手云集的地方。这里有炸毁印度航空大楼、刺杀印度总理的锡克教恐怖分子,有意大利黑手党魅,有纳粹德国的银行家,有日本二战时的海军水兵,有前苏联的克格勃特工,有在海上杀人越货的大海盗。这些犯罪分子每人都有一段传奇经历,每人都可以写一部精彩的小说,别看面前慈目面善的人很好说话,细细打听,其实是刺杀印度总理的恐怖分子。

    人,真是个奇怪的动物,平时根本看不出什么的普通人物,背后却是名扬世界的江洋大盗,这个江洋大盗在我眼中面目狰狞,但我在那些老外的心目中又怎样呢?

    都说美国媒体不但是一个言论自由的国家,而且媒体的报道肯定是客观、公正、全面的。

    可经历了这次非法囚禁,我知道那根本不是这么回事,所有媒体受背后支持的政治力量影响非常大,毕竟金钱是唯一能主宰媒体的决定因素,我因何被捕入狱除了室友费勒全部清楚外,联邦监狱的其他犯人才略微有数,知道我是一名黑客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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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与慢,是人脑的错觉。好在天文学家们发明了沙漏,细沙一粒一粒往下漏,应该是准确的。

    可人脑里的时间明显有快慢,过好日子时,轻松且愉快,不知不觉的过了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而像我这样,被关在监狱里的,那日子就像凝固了,日子每天从同一个地方爬起来,又从同一个地方躺下去。

    我每天闲得发黄,日子也过得特别慢。

    今天是10月5日晚11点38分,是中国的中秋节。是家人欢聚一堂,在一轮皓月下,吃月饼赏月的好时光。

    然而,我呢?和家人、爱人天各一方。我在美国深陷囹圄,父母在扬州?爱人在北京或上海?四年多了,我想象不到她们怎么过中秋的,我自己则望着圆月,空叹“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想到此,我不免悲从心来,唏嘘不已,只愿“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如今深陷牢房,心里将这首诗默默念一遍,总有一个别样的滋味在心头。想起四年多前,我还春风特意时,别人见了我对我另眼看待。可弹指一挥间,几年时间过去了,我的身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自己竟坐在美国的联邦监狱中,这是以前想象不到的,以往那富足且宁静的日子永远的一去不复返了,取而代之的是痛苦和期盼,想念和自由……

    真应了“往事不堪回首”这句话。

    “年轻人,你感觉没希望了,那就真的没希望了!”费勒从睡梦中惊醒,见我对着窗外的明月唉声叹气,他忍不住发出声。

    “费勒,万一我一辈子出不去,那该怎么办?”想到这,我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平静,昔日的爱人、亲友、往事如电影镜头一般一幕幕在脑海中闪现,定格。

    “潘……”看着面前已熟识三年的忘年交,费勒慢慢闭上了眼睛。是呀,万一一辈子出不去怎么办?费勒的生活已经变得越来越孤独和寂寞,心情也变得越来越沉重。这段时间以来,费勒的身体越发糟糕,他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他为什么还要活着,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吗?妻子,女儿已不在人世,费勒失去了生活的意义,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追求什么?今天受我影响,费勒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绝望过。他真的好害怕,“绝望”,是一个多么沉重的词汇。对生活,他真的绝望了,他看不见生活的明天,看不见自己的未来。妻子去世前,他是那么的爱她,那么的渴望可以和妻子在一起,然后这已经不可能了。无数次的默默流泪,费勒觉得是那么的孤独和无助,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除了悲痛,他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做什么。

    明天在哪里?未来在哪里?费勒凹陷的眼睛越发绝望,连呼吸也慢慢急促起来,那虚弱的样子让人一看就觉得情况不妙。

    “来人,来人……”一起生活了三年,费勒不但是天天见面的室友,还是我生活的老师,看到他这种情况,我心里就像有把火在燃烧,用身体使劲拍铁栏杆,拼命大声叫喊。

    ……

    当晚临晨一点,在狱警的监视下,我背着费勒来到医生办公室。

    值班医生给费勒做了全身检查,并向我了解了症状,得出的病情是心情极差而引起的阵发性心跳加速。

    医生讲,这种情况完全是心理焦虑导致的,他让费勒吃安眠药。费勒是瑞士人,知道美国的安眠药非常厉害,吃一颗要昏睡很长时间,所以他不答应。见劝说无奈,医生又让费勒改吃止忧郁的药,副作用是口干舌燥。嫌弃由副作用的药总是不好,费勒也不愿意吃。

    总之费勒失去生活的动力,不管医生怎么劝说,也不肯配合治疗,实在没有办法,值班医生只能重新给他检查心脏。忙完这些,临走前值班医生忽然抬头告诉我,她知道我的案子不是一个简单的案件,有非常复杂的政治背景,她对我表示同情,希望我从心里方面正确对待,不要太过悲观。

    从美国人口中说出安慰的话,我感觉十分不错,背着费勒再回到牢房,已是临晨4点。

    经过这件事以后,步伐已微微颤颤的费勒和我的关系又好了几分,他不但抽空教授我德语、法语,甚至将他的金融经验倾囊相授。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就是这样的不可思议。我还记得和他第一次见面,那时我和一群变态厮打在一起,他竟然只是用眼角扫了我一眼。现在呢,我睡在他对面,两个人总是话语不断。虽然费勒不是太喜欢说话的人,但他凭借丰富的阅历往往语出惊人。

    日子就这样在学习和与他斗嘴中度过,一年的时光也没有想象中的难过,只是每晚临睡前,总会期盼何年能够离开联邦监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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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去冬来,又逢年末,回首2006年,除了儿子一岁岁长大、公司账目上数字继续增加外,韩柔雨找不到值得关心的事情。

    看着儿子在沙发上蹦蹦跳跳的,指着电视里的女主持人大叫“小妈妈,小妈妈”,韩柔雨却想着自己的心事。5年前受爱人所托,独自撑起一家公司,创业的艰辛是绝大多数人想象不到的。长长的叹口气,想着明天的事情该如何解决,韩柔雨的眉头一直皱着。

    即使常听人说,这个社会对女人是格外仁慈的,稍有成就,就会得到许多鲜花和掌声,可谁又知道一个女人的创业路更是布满了荆棘。成功的男人背后可以有一个温柔的女人,但有没有人想过成功的女人 背后是什么?

    是一段辛酸的往事和痛苦,是一段不为人知的坎坷奋斗过程。

    毕竟女性在社会上成功的比例很小,许多人不会用平等的心态来看待女人的成功,尤其是在一个时刻充满着竞争激烈残酷的经济时代,一个女人能取得在男性看来都难以取得的成功,无疑于更加深了女性本身更多的迷茫。

    五年的时间,身边许多人怀疑韩柔雨的成功并不是依靠她自己的实际能力取得的,而是凭借许多不可告人和不正当的手段来达到目的的,又或是出卖自己的尊严和人格来取得的成功。

    大家总是以一种怀疑的目光来看待韩柔雨的成功,总是疑惑在成功的背后隐藏着一个见不得光的故事,而在这个故事中,无不充满了阴谋、罪恶、自我的失去、人格的丧失、尊严的失落等等。因为世俗人的眼里,一个女人的成功一定意味着某种事物的失去,而这种失去往往也等同于女人最为珍贵的东西。这样疯言疯语,就使得韩柔雨很容易被人攻击为冷酷、不择手段、情绪化、公私不分的攻击。

    面对这些,韩柔雨多么希望和期盼人们多一些理解和关爱,少一些误解和非议,多一些温暖和真情,少一些冷漠和偏见,多一些帮助和安慰,少一些职责和伤害,多一些和善和欣赏,少一些猜测和之一,多一些温馨和有爱,少一些冷酷和妒忌。

    “妈妈,妈妈!”正在韩柔雨遐想时,胖乎乎的儿子忽然爬到她腿上,眨着大大的眼睛,奶声奶气问;“宝宝5岁了,爸爸什么时候回来看爸爸?”

    儿子一点点长大,每当他问及爸爸在哪时?韩家姐妹总是含着眼泪,告诉他爸爸在国外赚钱,赚了好多好多钱后回来看宝宝。所以这一次,韩柔雨依旧这么回答。

    “好多好多钱是多少钱?”儿子拌着小手指,天真的看着韩柔雨。

    “……”韩柔雨不知该怎么回答,唯有苦笑,“宝宝,妈妈不是交你数数了吗?个,十,百,千,下来是多少?”

    孩子咬着小手指,很快答道:“妈妈,是万,是万!”

    “那万以后呢?”

    “妈妈,宝宝不知道!”

    “亿,记住了吗?”

    ……

    凭着外贸权证及投资在父亲韩啸天房地产公司上的收益,在政府的特别关照下,短短五年韩柔雨将注册资产千万的小公司,发展壮大成市值46亿的上市公司,怪不得面对儿子提问时,她能如此坦然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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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年一眨眼的功夫,我在联邦监狱里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过来了。

    原来习惯了监狱里的生活,有种时间在一眨眼间就过了。可惜仔细回忆,那段一眨眼就过的时间里,记忆是断断续续的空白。很努力的想,但还是有一点东西都回忆不起来,可能因为那段记忆都是重复的日子,所以那段记忆没什么印象。

    有时候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会偷偷想,要是以后的日子都那么一眨眼就过了,一点回忆的东西都没有,那岂不是很可怕?一眨眼就老了,或者老了的时候觉得年轻的那段日子是一眨眼就过的,那个时候我可能非常悲哀,有种白来人世间的感觉。

    2006年5月25日,美国的国殇节,是纪念美国建国以来以美国利益战死的士兵的纪念日。今天,全美放假一天,许多美国民众自发为牺牲在伊拉克的士兵举行纪念活动,监狱也不例外,几天前狱警已经向大家传达了这个消息。然而这种节日,我和费勒非常反感。他妈的,美国人太不要脸了,八国联军入侵中国,越战,朝鲜战争,入侵伊拉克,美国官方公布的死亡人数十万多。他们在别国领土上烧杀抢夺,被占领国人民奋起反击打死他们,这些人还被称为为了美国利益而死?

    故此,国殇节这天,联邦监狱的外籍囚犯决定绝食一天,以表示大家的抗议。但是中午的时候,美国人为庆祝这个节日,伙食特意搞得非常不错,饭厅里有烤鸡、香肠、面包、饮料、米饭、各种水果、蔬菜等,而且是流水席,可以敞开肚皮尽情地吃喜欢的东西,从中午11点到下午3点,犯人随便领取食物,不限量,但晚饭就没有了。

    到了考验大家毅力的时候,好多人开始动摇了,没有绝食这个意思了,特别是许多华人,仿佛忘了自己的诺言,说什么“我一个人不吃又有什么用?”。看不惯他们随波逐流的行为,我和费勒呆了半小时就回到牢房,本来想和许多华人同胞一起弘扬下民族正气,但在美食前,许多人那么一点正气都没有了。

    一觉醒来已是下午2点,我躺在床上摸了摸肚子,想起费勒年时已高,转身说:“费勒,我去帮你弄点吃的?”

    ……

    没有声音,难道睡着了?

    费勒患有失眠症,大白天的不该入睡啊?我心里一紧张,快步来到他床边,视野入眼便是一片的白。白白的墙壁,白白的床单,白白的人。

    “费勒,你怎么了?”

    “来人,快来人,有人生病了!”

    费勒的脸苍白之极,若不是有那困难的呼吸频率,看起来真相一个死去的人。

    我用力拍打铁栏,可惜国殇节绝大多数狱警在饭厅监视犯人,牢房这留守的狱警只负责盯住几条走廊上的监视器,暂时听不见我的呼叫声。

    “费勒,你坚持住,很快就有人来了!”长时间的敲打铁栏,我发现自己的手抖了,快步回到床边,我低下身子试图以额头测量费勒的体温,但情况并不乐观。

    “潘……”费勒努力的睁开眼睛,对他很多肌肤凹陷的脸,试着艰难的笑了笑,“我……我快不行了,认识……你……5年,我很……愉快……”

    轻幽幽的说话声在牢房里回荡,我努力抓住费勒枯瘦如骨的手,但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动作也会这么笨拙,抓住费勒的手竟然十分颤抖,“费勒,你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潘……你就像我的孩子!”费勒微微颤颤的用他满是老人斑的手摩擦着我的头发,用尽他最后的力气说:“不要难过,我会去一个充满爱和光明的地方,在那里,我不会被抛弃,不会被冷落。”

    “潘……我马上要走了,谢谢你5年来的照顾。我爱你……”费勒的声音由清晰变得缓慢,好像正在流逝什么?他重新闭上眼睛,慢慢报出一堆数字,“239325520842708,密码xxxxxxxx。”

    “不要念了,不要念了!”临走前,长者一样的老人还不忘告诉我他在瑞士银行的帐号,我哭着摇头。

    “孩子……帮我记住他……”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轻,费勒慢慢的像睡着了一样,一丝气息也感觉不到了……

    费勒就这样走了,虽不情缘,但我不得不面对这个现实。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真有什么天堂的话,我多么希望他能留在那里,和他的妻子女儿在一起。

    空寂的牢房,只剩下孤单的一个我,没有了原来的心情,也许将来我也会在这里安息。

    费勒离开的那天晚上,五年来我第一次一个人悄悄流泪,我试着问自己,这个世界存在着的意义?我到底是什么?大海里的一粒尘埃,还是尘世间的孤魂?

    没有答案。

    没想过费勒会在这种情况下离我而去,而且走的那么意外。他是一个可敬的长者,在我无助迷茫时,帮助我的人绝对是他。

    一周后,又一名美国黑人睡在了曾经属于费勒的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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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8年,中国的奥运年,同样也是美国的大选年。

    即使我关在联邦监狱内,也知道今年的大选将是美国数十年来最激烈、变数最大的一次选举。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之一,是现任总统和副总统都不参加。

    自1928年以来,美国历史上首席出现没有现任总统或副总统争夺本党候选人提名,这导致了大选的不确定性。

    可就是这样一年,现任总统即将卸任的一年,现在监狱的大门重新要我敞开。

    2008年4月,一晃7年多过去了,我也将出狱重见天日。

    从监狱深处走出来,我拉拉了领子,缓缓走出监狱的大门,深深的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

    “是潘同志吗?”一辆中国大使馆的车停在身边。

    “我是!”

    “请上车,受外交部所托,我是来接你回国的!”

    ……

    时隔7年,重新回到北京,重新站在中国的土地上,面对熟悉又陌生的城市,我感慨万千,不知该如何用语言表达。

    下了飞机,负责接待的同志将我的住宿安排在北京饭店,似乎这里距离中南海很近的缘故,当天晚上,一辆中央警卫部的黑色轿车在警卫们的引导下,载着我和另一名未曾蒙面的老年中将缓缓驶入中南海。

    “你好!”两人相互笑了笑,算打过招呼了,而车经过瀛台,沿着中南海红墙一直往前开,最后停在了西花厅右边的停车上。

    “怎么来这儿?”下车后,我自言自语的咕哝一声。

    “你来过?”一直未曾开口的中将深深看了我一眼问。

    “恩!”8年前的往事一一浮现,我点点头,和中将一前一后走进这片很安静、很庄重的地方。

    半个小时后,8点30分。

    时任中央政治局常委、国务院总理的陈邦宇走了进来。我见熟悉的老人很远就像我及中将招手示意,连忙起身连声问好。

    “小伙子长大了,不错,不错!”总理和我紧紧拥抱一下,使劲拍拍肩膀。

    长达7年的时间,又一次近距离见到陈邦宇,只觉得还是那么亲切。我感动了,眼睛红通通的。

    “你受的苦,我们知道,没事,你是一个男人嘛!”发现我的情绪十分波动,陈邦宇先安慰了几句,转而和老年中将握了我手,“老李,待会主席也要过来,你向他汇报下工作。”

    “明白!”李中将点点头,重新坐了下来。

    “潘俊宇,认识他吗?”一番寒暄后,陈邦宇指指老年中将,见我遥头,他开始介绍了起来。原来身边这位中将已78岁,是中国航天专家,中央科学院院士,近年来载人航天及探月工程的总设计师,未来中国太空部队的司令官,正军级高级将领。

    说话不久,国家主席也迎面而来,他首先做了简短的开场白,然后又大致询问了我在联邦监狱的遭遇。

    “小潘,不建议我这称呼你吧?”主席亲近的问。

    “没事!”我理所当然的摇头,听主席积蓄说下去。

    “小潘,经历了中美撞机事件及军事网络入侵,中美外交关系一度非常紧张。2001年九一一事件爆发,美国政府出兵入侵伊拉克,不得不寻求国际支持,两国关系才逐渐缓和。毕竟外交没有绝对的仇人,只有绝对的利益。利则合,无利则分。你能释放,也是两国私下达成协议的结局……”

    主席陆陆续续的说了很多,从他的叙述中,我才知道自己关入联邦监狱,是拜长久以来一直控制徐嘉良的高干子弟所赐。01年我将徐嘉亮踢出中国,使那位高干子弟的“抢钱”计划受到重大挫折,为使徐嘉亮重回中国“投资”,对方很小心的出卖一点点小情报给美国。而中国能查出这颗毒瘤,也是两国私下交换情报所致。

    “小潘,你吃了七年的苦,想要哪些回报?”话说了不少,主席和总理相互看了一眼问。

    钱?权?利?经历了7年监狱生活,什么都看穿了,我摇摇头,拒绝提出任何要求。

    “既然你没有要求,那国家给你安排一份工作!”主席高深莫测的点了点头,指向李姓中将,“早在‘嫦娥一号’探月卫星升空时,世界媒体就有猜测中国是否准备组建自己的太空部队。在这我准确告诉你,中国已具备建设太空部队所需要的条件,唯独是研发太空往返飞行器需耗费时间。当然太空站是俯瞰全球最理想的基地,故可以作为太空指挥中心,也可以实验部署和使用太空武器,并作为太空武器及军用航天器的维修及回收中心。我们国家多次要求加入由多国建设的“国际太空站”,但遭到美国拒绝,现在我们已决定建设自己的永久太空站,估计最早可于2010年建成。你的任务就是协助李中将。”

    “我?”惊讶,太大的惊讶,我指指自己,怀疑道:“我能行吗?”

    “年轻人要对自己有信心!”这是陈邦宇总理也站出来说话,“美国、俄罗斯、印度、日本,甚至韩国目前都在组建“太空部队”。我们中国的组建工作始于2000年,基本是回应美国“导弹防御系统”而制定的,目的是在即将展开的争夺“制天权”竞赛之中不至于落后。2001年你参加的网络演戏也属于其中一部分,因为我们在太空武器方面,已经具有导弹摧毁卫星能力,我们的高能激光技术也已非常成熟,可从太空发射光线摧毁敌方的在轨卫星,攻击十分多样,所以我们必须保证地面和太空武器之间的数据联络通常且安全。”

    从太空部队说到数据传输,我的工作又回到老本行。7年没有接触专业信息,面对中央高层,不免有些自信不足。

    “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去中科院学习,院士都是这么走过来的!”

    ……

    离开中南海时,夜已深。

    回到北京饭店,躺在舒适温暖的床上,不免想起联邦监狱的点点滴滴,想起费勒临走前的银行账号。猛地坐起身,通过国际长途一查,费勒的银行账户竟然高达95亿美金,数目庞大的资金使我惊呆了,也就在这个时候,一名警卫提着几套少将级别的军服找上门来。

    嘿,没想到一转眼,我成将军了,虽然才是资历浅的副军级少将,但毕竟也是将军。

    在中南海主席告诉我,我的军龄从2001年参加那场特别的“网络演戏”开始计算,凭吞噬芯片破坏美国国防部部分系统的战果授一等功一次,再加上之前国务院顾问的身份可以享受院士级待遇,而依照军衔编制,一般中国科学院、工程院院士以及社会科学院学部委员可以授予少将、中将军衔,所以我七年后一举成为少将军官并不违反相关规定。

    换上军装,我站在镜子前,特意挺直了后背,整个人的精气神就是不一样,感觉就像过年穿上新衣服的孩子一般,只是我觉得没有什么衣服能跟军装媲美了。

    突然想穿着军服回家,想让爸妈好好看看他们的儿子,让他们知道儿子出息了。可一念到这身军服后象征的含义,我又犹豫了,技术不过关,挺不直腰板,还是去中科院学习一段时间吧?

    有了这个念头,我暂时放下对亲人的思念,毕竟已经等了7年了,不在乎那么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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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8年8月8日晚,国家体育馆鸟巢。

    3个小时后,晚上8点,全世界瞩目的北京奥运会即将开幕,韩雪作为开幕式前一个半小时文艺表演的现场主持人,心情也很激动。

    7年时间,从一名学生变成奥运会的主持人,人们看到的是往往是她光鲜靓丽的光环,但那些光环背后付出的艰辛,又有谁知道。

    从一个无名小卒到上海电视台的主持,再到现在成为奥运会开幕式文艺表演的台柱子,这一切的过程简直可以用一个词语概括,那就是“化蝶”。没有谈情说爱,放弃了交友购物,从一个央视的外景主持人走到现在,一般人绝对忍受不了这种苦,更何况她是一名富家小姐,她完全可以享受米虫一样的生活。

    “小妈妈,小妈妈!”还在后台化妆,忽然几道孩提的呼叫声迎面而来。韩雪回头一看,姐姐韩柔雨正领着一个大头大脑的孩子向她走来。

    “来,给小妈亲一下!”韩雪抱住扑向她的男孩,狠狠的亲了一下。

    “不要,不要!”男孩使劲扭头,委屈连连,“宝宝长大了,不可以随便让人亲的!”

    孩子天真的话语惹得两姐妹笑了起来,韩雪更是用力抱住男孩。

    “咦?和相片一摸一样啊。”本来在韩雪怀中扭动的男孩突然停下动作,他用胖乎乎的手指揉揉眼睛,盯着视线不远处的一名年轻将军,嘴里竟然不停的叫喊起来:“爸爸。那是爸爸!”

    经过一段在中科院的学习,虽然在电视里总能看到韩雪的身影,但我还是忍不住想亲眼见到亲人。悄悄来到鸟巢体育馆,静静看着韩雪、韩柔雨两姐妹以及那个可爱的小不点,第一次听到如此亲切的称呼和甜美的声音,我猛地蹲下身子,一把抱住向自己冲过来的儿子。

    忽然,看见被声音吸引的两姐妹,我抱着咧嘴直笑的儿子,一步步向她们走去……

    我知道,我的未来不是梦

    我认真的过每一分钟

    我的未来不是梦

    我的心跟着希望在动

    跟着希望在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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