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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饭店包厢中,两人推杯换盏,聊得不亦乐乎。

    贺延年是下午一点多钟接到的电话,周天星在电话中声称,第二天就要去云南探亲,所以想在临走前和他见上一面,并且已经主动定好了饭店,来了个反客为主,诚意相邀。于是,急于完成任务的贺延年,就不得不按着周天星的棋路走了。

    酒酣耳热之际,周天星起身告罪,略显醉态地笑道:“贺书记,上趟洗手间,您先喝着,回头再喝。”说着就摇摇晃晃走出包厢。

    包厢门刚关上,贺延年的脸色马上就阴了下来,箭步窜到门边,飞快反锁上门,然后如同演练过千百遍,嗖一下回到酒桌上,从衣袋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拧开塞子,将其中些微药粉尽数洒入周天星的红酒杯中。

    同一时刻,行进在走道上的周天星,手机突然响起。

    “局长,贺延年在你酒杯里搞鬼,往里面洒了药粉。”

    “立刻抓捕!”

    周天星毫不犹豫地下令,然后收起手机,慢悠悠往回踱去。

    两分钟后,尘埃落定。

    还是在那间包厢中,周天星坐在原位上,细细审视着面前小半杯红酒和一个小瓷瓶。而此前的座上宾,如今已成阶下囚,垂着头蹲在墙角,一副锃亮的手铐极为抢眼,把他的双臂反剪在背后。

    “贺书记,这杯酒里加了什么料,我看就不必拿去化验了吧,我们能不能少走点程序,谈点实质性的内容?”

    周天星云淡风轻地道。

    贺延年笑了,笑得很诡异:“拿去验吧,上好的虎骨粉。唉!天星啊,给你下补药是我的不对,不过也没必要动这么大阵仗吧。呵呵!你这回请我吃饭,不会是专为给我贺某人下眼药的吧。”

    周天星目光一闪。无所谓地道:“既然是这样,只好委屈你几天了。贺书记,请你跟我回局里走一趟,等待化验结果吧。”

    贺延年阴笑道:“周天星,不管你是什么来头,抓我之前最好先想清楚,可不要请神容易送神难啊。”

    周天星淡淡一笑,根本没理他这个茬。只挥了挥手,向屋中五六个国安员吩咐道:“先把嫌犯带回去,留两个人处理现场。”

    于是,就有人在贺延年头上套了头罩。把人架了出去,只留下两人在屋中进行拍照、收集指纹、证物取样等善后工作,有条不紊地忙碌着。

    忽然间,两人的身形僵住了,保持着正在进行的姿势,泥塑木雕般一动不动,仿佛时间在这一刹那停止了。而原本负着手十分悠闲的周天星,却在这一刻动如脱兔。他旁若无人地亮出一只早就捏在手心里的微型喷雾器。这是一种特工专用装备,圆柱体。外形酷似唇膏,其中有机关装置,专用于投毒或者喷洒迷幻剂,里面装的正是一种烈性毒药,砒霜。

    轻轻地,他在瓷瓶和酒杯中各喷进些许砒霜,动作如行云流水,流畅准确,一秒钟内就完成一系列动作。将喷雾器重新藏回手心。这也是洗筋伐髓后体质获得地巨大突破。大脑意志对身体的操控比从前更精确百倍,这种情形在道家地术语中叫做“入微”。换个通俗的说法,就是“眼到手到”。

    其实,以他手法之快捷,根本没必要对身边两个国安实施精神麻痹,只要趁他们背对着酒桌或者转身之际,就可以轻松完成这件工作,但他向来都是个谨慎的人,尤其干坏事的时候,总是保险系数越强越好,宁愿耗费些精神力,让他们的中枢神经处于暂时失控状态,这才从容施为。.

    干完投毒的勾当后,他又把一只手伸到酒桌下,悄悄在桌板背面某处摸了一下,揭下另一个小瓷瓶,藏入袋中。

    这才是贺延年真正要给他下的药,后藤家地秘制慢性毒药。原来,老奸巨滑的贺延年刚刚在酒杯里下的的确不是毒药,而是真如他所言,那只瓷瓶中装地只是上好的虎骨粉,其用意也非常简单,在接到周天星主动邀宴的电话后,老家伙心中就感到隐隐不安,生怕对方也下了个套等他钻,所以他此前的“投毒”行动纯粹只是一种试探,而把真正的毒药藏在桌板下,这样一来,就算落入周天星的陷井,也没人能拿他怎么样。至少,偷偷在别人酒杯里放点虎骨粉,也算不上什么大罪过吧。

    只可惜,贺延年这回一脚踢到了铁板上,区区一个凡人,和天机宗宗主比阴谋诡计,和找死没什么分别。老家伙的一举一动,全在周天星掌握之中,就算他真的没投毒,周天星也能不费吹灰之力坐实他地罪名,用一句现代军事术语来说,这就是制信息权,对方的武器装备再先进,f22满天飞,没有准确可靠地战场信息支援,也只能是一群没头苍蝇,想怎么调戏就怎么调戏。

    极短暂的“失神”后,两个国安员恢复正常,继续工作,对他们来说,刚才的略一失神,几乎没有感到任何异样,只是隐约有那么一刻,精神感到有些恍惚,还有一种似真似幻之感,这种情形在生活中时常发生,谁都没在意。而周天星正是趁着这个空当完成了所有阴谋勾当,向他们挥挥手,道声“辛苦”,就缓步出门了。

    毫无悬念,两件证物被带回国安局后,检测结果当晚就出来了,铁证如山,事实证明,贺延年在周天星酒杯中下的是砒霜。

    审讯室中,二处处长赵志强面罩寒霜,亲自提审人犯。这一回,他真的怒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在赵志强心目中,已经渐渐把那位年轻的局长当成了人生楷模,凡是周局长作出的指示,一定要不折不扣去执行,否则就是不折不扣的笨蛋;凡是周局长制定的方案,就不用白费力气去修改,否则就是白痴。总之。只要在周天星手下,换了谁来干这个处长。都能干得有声有色。最关键地是,这位年仅二十三岁地顶头上司,根本不可能在东海市局呆太长时间,就算十年以后一跃成为总局局长,赵志强也不会感到意外,道理是明摆着的,假以时日。整个国安系统中,有谁地年龄、资历、政绩可堪和这人匹敌?放眼全国,不作第二人想。那么,到时候他赵志强又将会如何。就不必赘言了。

    赵志强地脸色很阴沉,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愤怒,他缓缓走到那具曾经颐指气使地躯体前,弯下腰,鼻尖对着鼻尖,目光中没有怜悯,只有冷漠,森然道:“告诉我。为什么要在我们局长酒杯里下砒霜?”

    “不可能!你们一定是搞错了,那肯定不是砒霜……你……你骗我……我知道了。一定是周天星授意的,你们伪造证据……栽赃陷害国家干部,我要见律师……”

    贺延年的眼神终于变得无比惊恐,同时也变得语无伦次,肥硕的老脸上,沟壑纵横的皮肉不停抖动。

    “很好,贺书记,你很配合,大概你还没搞清楚这是什么地方吧。.真的很抱歉。这里不是公安局,而是国安局。所以,你无权见律师。”

    赵志强轻笑着,笑得很残酷,用一种极轻松的口吻,调侃味十足地道:“我们这里也有药,或许你也曾经听过,是一种精神类地致幻剂,俗称吐实剂,也就是说,只要给你打一针,不管我问你什么,你都会如实交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过呢,我们的条例明文规定,这种药物,只有在某些特定情况下才能对嫌犯使用,真的很不巧,你今天的所作所为,刚好符合其中地一项特定情况。”

    说着,他招招手,一个穿白大褂的中年国安员就走了过来,手中还捏着一根注射器,可以清晰地看到,药筒中是一管淡红色的液体。

    赵志强轻轻叹息着,如解说员般耐心讲述:“这种药剂的全称叫做hr3型试验剂,之所以会在条例中规定不可滥用,主要是因为有一些不可测的副作用,比方说,有些人用过之后,大概就会因为药物的刺激,变成脑瘫吧,其实具体有多少副作用我也不太清楚,但是真的非常幸运,象你这种人渣,不在禁用之列,祝贺你,贺书记。”

    与此同时,早已冲上两个国安员,一左一右把贺延年架起,面向墙壁牢牢按住,任其发出杀猪般的嚎叫也不为所动,随后,那管粉红色地液体准确无误地扎入他右臂上的静脉之中。

    恰于此时,审讯室地门开了,竟是周天星神态悠闲地踱了进来,下一刻,屋中所有人同时并腿立正。

    此刻的周天星,看上去心情出奇地好,上身只穿着一件羊绒衫,还把两只手都插在裤兜里,意态懒散之极,笑得也十分随意,却没说什么,只是自顾自走到瘫软成泥的贺延年身前,蹲下身子,仔细审视一番他变得茫然无光的痴呆眼神,然后从裤袋中抽出双手,按着膝盖站了起来。

    赵志强见他把视线投向自己,马上汇报道:“周局,刚打过一针吐实剂,不过要过几分钟,等药劲上来了才能问话。”

    周天星摇摇头,轻叹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这种年老成精的老狐狸,咱们可跟他泡不起蘑菇,不上点手段肯定不会轻易就范的,就是别一针下去把人打傻了才好,留着这老家伙兴许有用。”

    赵志强笑呵呵道:“局座放心,这种药虽然有副作用,还不至于一针下去就把人打傻,当然了,极个别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应该没这么巧的,要不你也坐下来听听审?”

    周天星点点头,从裤袋里掏出一包软中华,交到赵志强手上,笑道:“我就是下来转一圈,上面还有一堆事呢,大伙儿今天跟着我折腾了一晚上,辛苦了,先抽包烟,等一会儿审完了,志强你上来叫我一声,我作东,咱们一块儿拉出去吃夜宵。好了。你们忙吧。”

    一番话说得人人都笑了,有人道:“周局。请咱们吃什么啊,听说附近刚开了家新加坡鱼翅,要不带我们去试试口味吧。”

    赵志强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去你地,咱们局座大人请客,就吃鱼翅?也太寒碜了吧,怎么说也得来桌满汉全席吧。”

    周天星懒得搭理这帮无聊家伙,任他们海阔天空地胡说八道。独自踱出审讯室,回到办公室中,关上门,这才掏出藏在裤袋中地一个柱形物体。凑到眼前细细审视一番。这东西通体漆黑,和一次性打火机差不多大,正是他不久前发明的新装备,定魂针。功能是储存负面精神力,需要用时把一头对准目标,再把顶端地盖子揭开,就能喷射出负面精神力,伤敌于无形。

    事实上。刚才他把手插在裤袋里蹲到贺延年身前,就是把这老家伙当成小白鼠。试验一下定魂针的功效。同时,自始至终,都有一缕神念呆在审讯室里,默默体察使用后的效果。

    终于,他唇角绽开一丝满意的笑容,轻声自语道:“不错,看来这个新式武器还是蛮实用的,一下子就把老家伙整疯了,就是设计得还是太粗糙了。原料的提纯度太低。不然就可以把它做成戒指、钥匙圈之类地形状,随身携带就很方便了。嗯。不知道那个妖精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怎么这么久都没给我回话?”

    一想到这里,马上摸出手机,拨通了阮清的电话。回铃响了几声,听筒中传出一个夹杂着呼啸风声地柔腻女音:“没良心的,这么久都不理人家,现在才想起我啊。”

    周天星微微一怔,讶道:“你在哪里?怎么这么吵。”

    “一点都不关心人家,就不告诉你。”

    周天星有时候还真拿这妖精没法,这其实也是身为男人的苦恼之一,身边如果不放个养眼的女下属,肯定觉得没意思,可是,真弄个年轻漂亮的下属,时间长了难免日久生情,那么,问题就出现了,如果坐怀不乱,肯定又觉得很无趣,但只要一沾上手,麻烦就接踵而至了,别的不说,男女之间一旦有了肌肤之亲,女人撒娇发嗲是很正常的,就算对方消极怠工,甚至明着抗命,也不可能象对待普通下属那样疾言厉色,只能耐着性子去哄,要不就干脆包养起来当二奶,再去找一个新下属,可是,就算找了新下属,整日里耳鬓厮磨地,用不了多长时间,多半又会从上下级变成情人。正如周天星现在的情形,阮清就不去说她了,反正已经是老夫老妻,再说什么都是白搭,就说新秘书李云吧,基本上还什么都没干呢,只是昨晚在车里抱了她一下,第二天就使小性子不上班了,这也是一种变相的撒娇。

    不由生出感慨,心道:“看来红楼梦里说得一点都不错,女人是水做的,男人都是泥巴捏地,没水捏不成泥巴,只能当干灰,可要是水太多了,还是捏不成泥巴,大概只能变成一潭浑水吧。”

    正想入非非间,阮清已在电话那头大发娇嗔了:“哼!没良心的,一个多月不理我我都不生气,我才逗了你一句,就生气了,你说,你是不是小心眼?”

    周天星苦笑道:“对对,我是小心眼,刚才走神了,问你个事,那个收购炼铁厂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我就知道,只有有事的时候你才会想到我,你说,怎么补偿我?”阮清还是不依不饶。

    周天星的头开始大了,吸着凉气道:“你说好了,想要我怎么补偿?给你买游艇?”

    “假惺惺,你的钱还不都在我这里,花你的钱和花我自己的钱有什么区别?”阮清不屑道。

    周天星哑然失笑,心道倒也地确如此,他的资产至少有百分之九十不在自己名下,而是由一群女人们分掌,目前真正名义上属于他本人地,不过就是房子、车子以及银行帐户里可怜的三千多万人民币。万一哪天众叛亲离,这些女人个个都不理他,立马就会变成“穷光蛋”。

    “那你到底想要我补偿什么呢?”

    无奈之下,周天星只能这样说了。

    阮清嘻嘻一笑,娇声道:“那你先答应我,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许反对。”

    “好,你说。”

    “我明天就来东海,你要老老实实陪我三天。不许干别的事,只能和我呆在一起。”

    这一回。周天星真的晕菜了。

    从打过这个电话开始,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周天星都有点魂不守舍的感觉。从前和阮清偷情,不是在法国,就是在北京,要么就是追溯到他还没成名之时,当时的他。一来也没有正式结婚,二来认识他的人也不多,所以,就算自觉对林水瑶有愧。也没感到问题真的有多严重,反正无论如何都不会被人发现,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可是,这回他真有点怕了,一方面,阮清坦然接受了他和林水瑶结婚地事实,还无比慷慨地放了他一个多月长假,其间连一个电话都没来。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如今只不过提了个小小地要求。万没有拒绝地道理。可是另一方面,他一个东海名人,就这样呆在本地“作案”,还是在老婆怀孕期间,要是一不小心被抓个现行,后果可想而知。

    也幸好林水瑶最近正沉迷于小说,没空搭理他,不然,这个可怜地男人就真要走投无路了。

    折腾了一晚上都没睡着。第二天起床后还是心事重重。连班都不想上了,只呆在书房里打了个电话给欧阳辉。嘱咐他只要没有急务,就不要来打扰自己,草草吃过早饭后,就坐在草坪上陪几只小狗玩,把小黑抱在膝盖上,小白则在他脚边溜来溜去,不时想往他腿上爬,也要享受和小黑一样的待遇,但试了好几次都没成功,只因它本来就是头牧羊犬,属于体格比较大的那种,近一年来又长高了不少,个头已经到了周天星大腿部位,哪里还抱得动它。

    至于霸王和黄囡,这两只草狗早就私下缔结良缘,常常光天化日之下在草坪上干那调调,最近黄囡还怀了孕,眼看着就快分娩了,所以这两条狗最近都变得很懒,常常呆在狗窝里半天不出来,也不知道它们在里面干什么。此刻的周天星,名为玩狗,实则一直提心吊胆,而且把贴身的手机调成震动,只因阮清昨晚在电话里说,她会乘坐今天上午的飞机来东海,下飞机以后就来电话,所以,周天星现在每时每刻都在留心手机。同时,内心深处还存着一份连自己都不得不承认地心思,他其实也很希望见到这妖精,甚至还夹着一丝窃喜和犯罪的快感。

    “唉!男人是否都是这样犯贱的?不做点违法乱纪的事就觉得不爽,真地做下可就麻烦了。”

    他这样想着,忍不住偷偷瞥了一眼身边躺椅上的林水瑶,这丫头还是埋着头专心致志地看书,仿佛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她手中那本书,再也没什么值得关心了。

    不知不觉,陷入遐想之中,暗暗琢磨:“看来还是写书的牛啊,真是不服也不行,一本没写完的书,就把我老婆弄得五迷三道的。唉!不过这样也好,一个人能专心沉迷于自己最喜爱的东西,比什么都开心。嗯,我是不是该去找一下那个作者,替他改善一下写作环境,再给他配两个打字飞快的秘书,说不定到时候一天能码十万字,瑶瑶肯定会很开心的。”

    胡思乱想了一阵,本想转回头继续去逗膝盖上地小黑,谁知就在一瞥眼间,他的眼球象是被什么刺了一下。一瞬间,整个人陷入石化状态。

    前方百米开外,一个风情万种地娇艳女郎正款款向他走来,眉目如画,风姿翩然,赫然正是一个多月未曾谋面的阮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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