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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蝶这次是带着机战大会十六强的荣誉衣锦还乡,受到的待遇便与前次大不相同,除了父亲和哥嫂,庄家的亲友长辈乃至府中下人都来相迎祝贺。

    因为母亲的夜族出身和她本人的私生女身份,小蝶在庄家自幼便不受待见,习惯了亲戚的白眼,如今陡然对她热情起来,还真有点不习惯,颇感受宠若惊。

    更难得的是,父亲也破天荒的对她有了些许笑容,吃饭的时候允许她坐在自己身边,还当众表扬她这两年在星海学院留学生活很有价值,比在家成长了许多,又说她母亲若能看到她在机战大会上的出色表现,九泉之下也会露出欣慰的笑容。

    小蝶一听这话不由鼻子发酸,在餐桌下拉着尹剑的手悄声说:“再过两周就是我母亲的忌日,我想扫墓过后再回学校。”两周后机战大会早已闭幕,按照预定行程,尹剑等人也都回蓝星了。

    “我帮你请假,反正回去也就是领一张毕业证,你要不打算入伍,干脆就别回去,我把毕业证寄给你。”

    “不!我要回去,”小蝶一脸郑重,“我要拍毕业照,参加毕业典礼,还要跟你商量毕业后的打算。”其实她的打算很明确:尹剑去哪里,她就跟去哪里。

    尹剑捏捏她的小手,暗示没问题。

    晚宴结束后,庄毅照例请尹剑到书房喝茶聊天,不过这次他让小蝶也一起来。在小蝶心目中,父亲的书房是个可怕的地方,每次进来都是挨训,都有心理阴影了。然而这次庄毅没有训斥女儿,反倒罕见地流露出温情的一面。

    “月底是你母亲的忌日,我不方便公开露面,你去扫墓的时候代我献一束花。”

    小蝶点了下头,眼泪止不住流下来。现在她知道父亲是爱着母亲的,可是因为种种原因,他不能公开祭奠那个被诅咒的女人,流着夜族魔性之血,注定给家族招来灾祸的女人。

    但是,他依然爱着她,在心里。

    尹剑看到他们父女俩消除隔膜,很是欣慰。他不知道庄毅为何不早这样慈祥地对待女儿,或许是放不下一家之主的面子,或许是对女儿期望太大要求太高,直到小蝶在机战大会上击败哥哥庄敬,表现出令他满意的实力,他才肯放下架子,跟女儿平等交流。

    还好,这交流来得还不算太迟。

    说完了小蝶母亲忌日的事,庄毅便让女儿离开书房,对尹剑道:“昨天你让我影响一下八强对阵安排,我能力有限,无法让王猛或者杨恒在八强中与你同组,不过,你的另一个要求我办到了,黑太子也不会是你八强赛的对手,具体怎么安排,我就不知道了。”

    “多谢庄叔。”尹剑心道:“杨恒、王猛和迪奥都不是我的对手,龙舞和龙霄可能性也不大,那么我的八强赛对手最有可能是风华姐或者翩然姐……”一念至此,不由叹了口气,看来一场内战是免不了了。

    庄毅起身走到一面书架旁边,望着墙上美貌端庄怀抱婴儿的少妇肖像怔忡出神。

    尹剑走到他身旁,轻声问:“这是小蝶和她母亲?”

    庄毅点点头:“先妻倘若得知小蝶现在的样子,不知会是欣慰抑或痛苦。”

    尹剑从他脸上看到一丝痛苦,是什么东西让这样一位担当帝国警察与特工大总管、意志与神经硬去钢铁的男人,突然暴露出内心最软弱的一面?

    这时,他又联想到庄毅对小蝶难得流露一回的父爱,考虑到庄毅今夜种种反常迹象,那恐怕不止是真情流露,更像是预感到好景不长的一种心理补偿。

    “庄叔,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关于十年前那场差点烧死小蝶的火灾,真相你查清楚了吗?”尹剑有种预感,如果自己再不开口提出这个疑问,恐怕它将永远成为谜团。

    庄毅的嘴脸微微抽动,反问道:“你觉得真相是怎么回事。”

    尹剑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是小蝶母亲自己纵火,想烧死她的女儿对不对?不用否认,你的脸色已经证实了我的猜测,我想知道她为什么如此狠心。”

    “因为……她认为自己的女儿,是灾星转世,注定会害死我,”庄毅脸色苍白,字字沉痛,“一个母亲,竟然狠心杀害自己的女儿,理由是为了保护自己的丈夫免遭女儿带来的厄运连累,是不是很可笑?”

    尹剑连苦笑都笑不出,摇头道:“这太荒唐了。”

    “我也认为这很荒唐,当她在说疯话,但是……很多时候我心里明白,她恐怕真有预知未来的能力,我很怕她所说的一切都将成为现实。”

    “所以你刻意疏远小蝶,免得她母亲不幸言中?”

    “我为自己的懦弱与自私感到惭愧。”庄毅低垂着头。这个平素深沉冷峻喜怒不形于色的帝国将军,此刻满面愧疚,眼角微微湿润。

    尹剑注视着庄毅,无言以对。摘下军帽,垂下高傲的头颅,花白的头发使他显得比实际年龄更苍老,可以想象,这个男人多年来内心一直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庄毅的确不是个称职的爸爸,然而将心比心,任谁经历过他那些遭遇,也会变得疑神疑鬼,作为父亲,他不够伟大,但是值得同情。

    沉默持续了许久,庄毅抬起头问尹剑:“可否答应我一个请求?好好对待小蝶,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伤害她。”

    “这又何必你说——”

    “先别急着承诺,”庄毅打断他的话,眼中有凄然之色,“我也曾对小蝶妈妈做过同样的承诺,结果却……”

    叹了口气,他接着说:“如果小蝶给你带来不幸,请你多多体谅,这孩子是无辜的,她比谁都更憎恨灾厄,就像她的母亲……我没有能力改变夜族后裔的宿命,但是我相信,尹少您有这个能力。”

    面对这位父亲期盼的目光,尹剑正色道:“我向你保证,今生今世决不让小蝶受到伤害,如果她当真遭受厄运的诅咒,我就帮她赶走厄运!”

    庄毅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有尹少这句话,我就可以放心把女儿托付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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