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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天,我的台湾友人北宸和其他的朋友提起,台北的木栅动物园有一头著名的大象叫“林旺爷爷”,是远征军从日军手里缴获来的。似乎说的时候还有些眉飞色舞,如数家珍。于是萨苏给北宸写信了,因为她也正在看关于这头大象的资料。

    <h3>萨苏给北宸的信</h3>

    北宸:

    对“林旺爷爷”我准备写一个长篇给它呢。日本这里的资料中,对它也颇有描述,甚至提到有日军骑着它,前往前线给士兵送给养,一头大象既是可以送几百公斤的粮食、纳豆等东西的运输工具,也是唯一可以通过库芒山脉这样难行地方的交通工具。中间看到猴子还打了两个下来,作为附加的赠品给前线日本兵。中国远征军退往印度的时候,也打过猴子,腥臊不可吃,日本兵遇到同样问题,是附近村民告诉他们应该把猴子埋在土里两天,再吃就变成美味。

    甚至还有一个掉队的中国远征军小军官,被当地长颈族招赘,组织了一个破坏铁道的大象游击队。

    很快,北宸就回信了,似乎有点儿吃惊萨苏这个大陆的家伙,也知道台湾的大象爷爷。

    <h3>北宸给萨苏的信</h3>

    没有想到萨也知道“林旺爷爷”。

    林旺是我们小时候去动物园时,一定会去打招呼的“爷爷”啊。

    从1947年跟着国军到台湾,到2003年离开,几乎整整一个甲子,可以说是我们三代人共同的回忆。

    记忆里,圆山动物园旁边有一个儿童游乐场,里面有云宵飞车、摩天轮、海盗船……爸爸妈妈带我们去动物园时,会顺道带我们一起去儿童乐园玩耍,看大象,坐旋转咖啡杯,开碰碰车,吃冰淇淋……“林旺爷爷”可以说是儿时的美好回忆里,密不可分的一部分。

    我们小时候没有听过远征军的故事,老师不讲,课本不提,书店里关于这方面的书籍,里面若提到孙立人将军时,连全名都不敢写,只写“孙将军”。到1987年解严后,报章媒体才慢慢地披露这段尘封的历史。

    十几岁以前,从没细究为什么“林旺爷爷”一直是动物园中的明星,享有园里国宝级的待遇,长大后才知道原来我们亲昵地唤作“爷爷”的大象,在20世纪40年代,曾一度是二战中许多媒体报道的焦点。

    真奇怪,现在想来,好像那个年代的大人们,集体守着一个秘密似的。

    圆山动物园里的动物于1986年迁址到木栅,宽敞多了,在林旺的“家”前面,也终于挂上了解说牌,上面记载着它的故事。不过,解说牌上把当年所掳获的大象数字写错了,只有13头大象,而不是40头。

    我记得台湾有一位笔名罗曼的军中作家,是新一军第30师的一个士兵,当年他在滇缅战区冒死渡江,生擒林旺,应该可以说,是将大象千里迢迢从缅甸送到台湾的历史见证人。

    罗曼曾写到,当时骡马大队从缅甸入云南,经桂林、南宁等地,大象胃口大,一般给马准备的粮食只够大象塞牙缝,这些士兵于是想出了一个办法——他们从缅甸象奴那儿,学会教大象做一些简单的表演,例如打滚、下跪、摆耳朵、伸鼻子,就这样沿途表演,用得来的赏钱买饲料,最后才到了广州。

    最可爱的是,大象运到台湾后,每隔一阵子,罗曼就会带着两串香蕉,到圆山动物园给林旺当礼物。

    后来搬到木栅动物园,林旺的家大了,和游客距离远了,“送礼”也就比较不方便啦。

    对了,萨,打个岔,在台湾,我们说去别人家里做客时,最好不要“空手道,两串蕉”。(就是两手空空,什么都没准备,只带着十根光秃秃像两串香蕉的手指头啊)这样是有些失礼的事情。

    萨文章里提到这几头大象懂得人类的语言,我想这是真的,因为那些曾经看顾过林旺的老兵来到它面前,叫唤它的名字“阿美”时(林旺在缅甸的名字),林旺的反应很特别,会扬着长长的鼻子,显得很热络,像见到老朋友似的开心。

    林旺从圆山动物园搬到木栅动物园的那天,沿途民众纷纷给予欢迎打气,那时蛮多人担心近70岁的林旺会不会受不了搬运上的折腾,结果到了目的地,货柜门一打开,林旺就冲到了展示场的壕沟(所幸没有受伤)……还有林旺在50岁那年动过直肠手术,从此对兽医非常不感冒,以后只要看到兽医给他检查身体,它就要喷鼻涕表示不满,脾气倔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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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旺,1960,在台北木栅动物园。

    林旺还有生日呢,萨,你猜猜看,“林旺爷爷”的生日是哪一天?公布答案:10月31日,动物园估算出来的,其实是刻意放在蒋介石诞辰纪念日,这天是我们那儿的假日,刚好可以让“林旺爷爷”与民同乐,很多人会在那天到动物园看“林旺爷爷”吃甘蔗大蛋糕。

    动物其实比我们想象的情深,林旺的老伴马兰走后,林旺显得情绪落寞,过了三个月,也就跟着走了。

    萨相信吗,林旺走的那天,许多老人、大朋友、小朋友都到动物园送这位“老爷爷”最后一程,它的房舍前堆满了鲜花图画卡片,许多成年人甚至频频拭泪。

    台湾不是林旺的出生地,但二十多岁即来台“定居”的它,却早已是我们的一分子了。

    当电视台播出那些掉泪的镜头时,远在太平洋另一头的我,跟着为之动容。

    有一种回忆,很单纯,很实在,不用看族群,不用查血统,却可以紧紧地把好几代人的心融合在一起。

    老公和萨同年生,看了萨写的,有点想今年带小朋友去北京动物园,让他们看看爸爸小时候记忆里的大象、猩猩、熊猫,或河马……

    <span class="right">北宸</span>

    信写完了,萨苏的文章却迟迟没有写完。当然,他最终还是写完了,在文章中还解释了一下,为什么不能把它写完。

    <h3>林旺不仅是一只象</h3>

    林旺,是一只亚洲象。

    接触到林旺,萨可以说是从一个非常古怪的角度,那就是——战争。

    亚洲象以温驯著称,怎么会和战争联系起来了呢?虽然古代的时候有人动过用大象打仗的念头,但在亚洲这种做法历来是杀人三千自损一万。这是因为驯服的亚洲象性情相当温和,遇到战阵往往不愿冲向敌人,一遭打击就会本能地向主人靠拢——结果是踩死了大量自己人,弄得不可收拾。于是用大象打仗这种事儿,终于没有流行起来。

    我注意到林旺,是在研究中国远征军在缅甸作战历史时。当时,我意外地发现双方在战斗中都使用了大象。中国远征军败退印度时,有一个被打散的小军官曾在当地人帮助下组织了一个游击队,用大象掀日军铁轨。但大多数时候,双方都仅仅使用大象运输物资,因为它们的性格并不适于在前线作战。这其中,日军使用大象向前线运送给养的情况较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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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缅甸日军的大象运输队

    日军大象主要来自当地的木材公司。缅甸的木材公司一直使用大象搬运贵重的热带硬木。林旺,就是这种情况下被日军征用的一头亚洲象,所以,它最初也不能算是一头野生大象,从阶级属性来说,应该算是“印缅木材公司”的一名“林业工人”。

    根据台湾方面的记载,大象林旺是在缅甸作战中和12头伙伴一起,被中国远征军俘虏的,但是记录得语焉不详。这几乎是台湾文献谈抗战历史时经常出现的问题,甚至一些非常精美的图书,也不肯用心去考证一下史料,其原因很让人迷惘。

    其实,林旺的归汉,是可以查到具体情节的。它应该是原服务于日军第18师团,在胡康河谷作战中,为中国远征军新一军所部俘虏。林旺当俘虏可不是丢人的事情,确切地说,远征军是救了它一命!

    当时的日军第18师团,在胡康河谷节节设防,阻击东归心切的中<var>99lib?</var>国远征军,但无论兵器还是后勤,都无法与美械化的中国新一军、新六军对抗,所以被打得不断败退。第18师团的后方基地孟拱到前线,仅仅依托一条简易公路进行补给,由于日军机械化程度不高,公路又不断被中美空军炸断,能够在林中小径行进的大象就成了重要的运输工具。

    在日军中,大象们的日子可不好过。按照日军18师团辎重兵部队的报告,由于道路崎岖艰险,使用大象运输,它的负重能力并没有想象的那样大,一头只能背负250至300公斤的物资,时速五公里。与中国军队在拉加苏、“李家寨”等地对抗时,运输兵要翻越险峻的万塔格山,大象是人背肩扛以外唯一的运输工具,一次到前线往返要两天的时间。由于战局对日军日益严峻,日军往往强行让大象背负500公斤以上的物资,结果许多大象很快出现“鞍伤”而不能使用,到中国军队进攻孟拱的时候,在前线的大象已经从将近一百头减少到了十几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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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路被毁,日军大象徒涉河流。

    但是,那么大的象怎么会落到中国军队手里呢?难道日本人不能骑着或者赶着大象逃跑么?

    根据现有材料,林旺的被俘,很可能发生在著名的西通切路战之后。西通切路战是孟拱战役的一部分,1944年5月,日军第18师团为了遮护孟拱基地,在其以西的加迈、卡盟等地据险死守。中国军队突出奇兵,以第112团团长陈鸣人率部,人手一口砍刀,从渺无人烟的林莽中强行穿插六天六夜,成功钻入敌军后方,突然抢占加迈与孟拱的枢纽西通,切断日军补给线,一举将第18师团主力纳入中国远征军的大包围圈之中。这一战,包围圈内外的日军发疯一样猛攻西通,却在陈鸣人手下伏尸累累,不得寸进。被围日军粮弹皆无,在中国军队四面攻击下完全被打散,中国军队乘势拿下孟拱。

    这一仗打断了这个“丛林战之王”师团的脊梁骨,仅仅被打散后饿死的日军伤病员,就有两千多名。日军师团部是依靠工兵在树丛中用斧头和砍刀勉强打开一条“伐开路”才逃脱的,师团长田中新一几乎是赤手空拳逃了出来。这条“伐开路”窄处仅有一人宽,大象根本无法通过。面对进军神速的中国远征军,日军只得丢弃了林旺等大象逃走。何铁华、孙克刚所编《印缅远征画史》中,有一张照片反映了这批大象被俘的场面,不知道林旺当时是不是在画面之中。

    假如林旺这次没有被俘,其命运则令人堪忧,因为日军的后勤运输是有自己特色的,在前线,他们通常采用水牛和山羊(甚至据说还有猴子)运送物资,目的是在物资缺乏的时候,运输者本身也可以被作为食物吃掉。在英帕尔战役中,同样是用大象运输物资的日军粮食不够时,确有杀死大象食肉的举动。

    事实上,我是在查找这批大象的情况时,才骤然发现林旺的存在的。这头长寿的大公象结束了军旅生涯后,一直生活在台北的木栅动物园,直到2003年才与世长辞,寿八十六,创了亚洲象的生存纪录。

    这样一头传奇的大象,让人忍不住下笔,我立即给《北京青年报》的尚晓岚编辑去信,说我有好东西给她,我要写林旺。那边一直催促我给历史版面投稿子呢。

    结果,我却一直没有动笔。倒不是懒惰,而是当我打开台湾的网页,查看林旺的资料时,骤然发现,在台湾很多人不叫它林旺,而是亲切地叫它“林旺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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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拱之役,远征军虏获敌军之象队。

    要是仅仅从战争角度写大象林旺,那可就大错特错了。其实,大象林旺的军旅生涯,还是延续了相当长时间的,不过是当了“机关兵”,已经和打仗无关了。加入中国军队的林<bdo></bdo>旺,待遇明显改善。这是因为,当时和日军在缅甸作战的中国驻印远征军,已经全部美械化,新一军和新六军的主要运输工具是美制十轮大卡车和各种吉普车。工兵部队也十分积极,公路和输油管修得紧跟着一线步兵的屁股。如此,大象几乎没有用武之地,原来的“民工”成了军中的明星和宠物。

    老远征军战士回忆说,缴获的这批大象很是温驯,也颇让没见过世面的农家子弟们大开眼界。他们提到的有趣事情很多,大多记录在大陆的政协史料中,也许喜爱林旺的台湾朋友还不知道呢。

    缴获林旺它们的时候,也俘虏了多名缅甸的“象奴”,他们本来是为日军管理大象的,现在为远征军工作了。大象行进的时候,象奴坐在大象头顶上,手持一根形如钥匙的奇怪手杖,指挥大象前进时,就用手杖去敲大象的耳朵,敲右耳朵向右转,敲左耳朵向左转,听话得很。

    但是大象也有不听话的时候,那就是让它坐下的时候,很多大象故意装作东张西望的样子,对象奴的命令不理不睬,拖延磨蹭不肯执行。后来,远征军的士兵们慢慢看出了缘由:大象身体非常沉重,坐下后起立是件很艰难的事情,它们不愿意坐下,倒不是没有客观原因的。

    大象能听懂人话!可惜当时只能听懂缅甸语,对中文、英语和日语完全没反应。从后来林旺的情况看,它是慢慢学会了中文的,哦,懂母语之外的两国语言,林旺可算是个知识分子呢。不要对我这个结论表示不满哦,你试试学大象的语言去,林旺能听懂咱的语言,咱就不能跟它比比智力?

    大象不怕老鼠,经常把老鼠踩死。

    大象进入树林,象奴不让远征军们去窥看,说是大象有时在林中交媾,这种动物十分害羞,若发现有人窥视就会冲出来把你踩到死。

    大象们在缅甸并不需要人工喂养,到了晚上,象奴给大象戴上一种特殊的脚镣,这样大象一步只能走40公分,是没法跑远的。然后,大象就会被放入山林,自己寻觅食物,清早自会回营,是不需要多少照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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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一军军长孙立人将军和林旺

    就是这最后一条,差点儿要了大象的性命。新一军军长孙立人很喜欢这几头大象,决定带它们回国。回国路上,离开了野生植物繁茂的缅北滇西,人们才意识到大象需要吃多少东西,新一军的后勤部门为此吃尽了苦头,大象们也不得不临时学会一些简单的表演技巧,沿途杂耍给自己赚点儿伙食补贴。尽管如此,还是有多头大象因为照顾不周死在路上。好在林旺体健貌端,生命力强,很活泼地到了广州。

    值得一提的是,新一军的几头大象在广州继续登台表演,还曾经用所得赈济过当地的灾民。也有史载新一军在广州颇有强买强卖的扰民现象。大象赈灾和强买强卖,这两个矛盾的事情怎么能发生在一支军队身上呢?只能说,历史不是非黑即白的。

    后来孙立人到台湾担任新兵训练司令,就带了三头大象渡海去台,算是给台湾人民的礼物。这里面就有林旺。可惜,另外两头大象寿命都不长,也就不如林旺这样出名了。

    林俪芳说,那时她正在拍摄猴子,工作人员知道体力衰弱的林旺已经快不行了,特地找她去拍摄。林俪芳回忆,当时林旺泡在水池里(注:林旺本来不爱游水,但是衰老而聪明的它却懂得利用水的浮力,缓解自己的体力不支),不管工作人员怎么呼唤、拿食物引诱,林旺都不肯出来。

    就在日落黄昏的光线下,林俪芳拍到林旺以象鼻喷水喷向自己的眼睛,表情细腻,似乎在享受着生命最后一刻的乐趣。后来还伸长鼻子朝向工作人员,就像是知道生命已走到尽头,依依不舍地跟老朋友打招呼。

    应该说,看过这样的文章,我只好停笔了。

    做梦也没想到,居然有那么多人写过林旺,回忆过林旺,想念过林旺。感到自己下手,无论怎么写,都有抄袭之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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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象也曾被远征军用来拖运油管

    写林旺的大多是成年人。每一个人都从孩子走过,从孩子走过的台湾人,很多人记忆里都有一个老林旺。有很多人,已经离开了那个岛很多年,在林旺辞世的时候,还是写它,怀念它。

    那种感觉让我很熟悉,又很亲切。因为我记忆深处,也有一头一样的大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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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到达台湾的林旺,依然在“军管”之中,干了好几年搬运工的灵活,才走进木栅动物园过起了安定的生活。

    小的时候,我的母亲在外地工作,每年只能回来一次,回来总会听我说说家里有什么新鲜事。这些事情多半鸡毛蒜皮,无非是“前院的蚂蚁搬了家,邻居的小义让马蜂蜇了头”一类孩子眼里的惊天大案。反正,我不论说什么,妈妈总是听得那么开心。

    有了自己的女儿,才恍然明白,妈妈一年一度的开心,竟是用其他所有时间里对我的思念做底子的。然而,有一次,我却把这种鸡毛蒜皮一举发挥到国际水平了。那一次,我一见到母亲,就宣布新闻一样地大叫:“米杜拉长毛啦!”

    妈妈愣了:“米杜拉?米杜拉是谁?”

    米杜拉,是北京动<s></s>物园的一头亚洲象,前几天父亲刚刚带我去看过它。米杜拉是一个叫做班达拉奈克夫人(看,因为米杜拉,我连这样复杂的名字也记得一清二楚)的老太太送给北京动物园的,当时还很小,当然肯定比我个子大。平时对巨型动物有点儿恐惧的我,对米杜拉要感觉好得多,近距离观察一番以后,冷不丁发现一个问题:书中的大象皮肤都是胶皮一样的,而米杜拉竟然长着毛!

    把这个惊人的发现告诉父亲,父亲当时大概正想着别的问题,心不在焉地回答道:“噢,小的时候没有毛,大了就长出毛来了……”

    事后证明,问父亲这个问题明显问错了人,他的答案完全错误。亚洲象只有幼小的时候身上才有毛,长大了就不会有毛了,否则那就不是亚洲象了,那是猛犸!父亲是北大数学系毕业的,他在生物学上的知识,并不比街道老太太丰富多少。

    然而我还是很兴奋,还喂草给米杜拉吃。深刻的印象让我在妈妈回家的第一时间,就向她报告这个“惊人”的消息。

    那一年,我四岁。

    以后又看过很多次米杜拉,每次到动物园都去看它,记得它脾气很好,还会吹口琴。直到有一次,米杜拉突然消失了,从此不再出现。

    那种失落,至今难忘。

    当我翻看台湾的朋友给林旺的留言,那种久违的感情一下子充塞了我的心房。我还是不写了吧,直接引用他们的话好了,往往,还附着一张发黄的老照片(见下图,摘自台北木栅动物园林旺的纪念网页)。

    读到这些字句,仿佛胸中一种什么东西被轻轻打破。我想林旺或者米杜拉于我们的意义,就好像老宅子胡同门口那个修鞋的老师傅,当你满身疲惫地提着皮箱从异乡归来,一走到巷子口就看到阳光下20年前的老师傅,依然在拿着一个鞋掌,一板一眼地来钉。

    那,就是和“林旺爷爷”一样的感情了。

    林旺不仅是一头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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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在大象林旺死前几天,捕捉到的镜头,让林俪芳(注:台湾动物园摄影家)一生难忘。

    散发着时光味道的老照片,更让我有一种恍惚的感觉。照片上那一个个认真对着镜头的黄皮肤黑眼睛,我无法分辨他们是在台北还是在北京!这一点儿也不奇怪,因为他们的服装,实在与我们乃至我们父兄在某个时段的形象太相似了,连神情也像!

    写林旺的前半生,我心中的感觉带有扬眉吐气的意味,而写到不需要我动笔的林旺的后半生,心中却只有一份淡淡的欢喜和忧伤,平静如同一湖秋水。

    原来感动就是这样简单。

    写到文章的结尾,却是一个好消息,才知道我一直有些怀念和担心的米杜拉,离开北京后是去了天津动物园,它当时并没有在这个世界消逝,只是搬了一次家。

    虽然我们都终将从这个世界消逝,但我们总是期望着,我们的所爱,走得慢一点,再慢一点。

    文章写好后不久,接到北宸的来信:

    今天在办公室看“再见林旺爷爷”的专辑,看到最后竟然眼睛都湿了,看到那么多人,为了林旺的离开而掉眼泪,心里的感觉不知该怎么形容,林旺,真是就像是萨所说的,不只是一头象。

    我们不会对他说“喂,你游回缅甸去”,却曾有一些人对着岛上的另一群人说,“太平洋又没加盖,游回大陆去”。我们对一头象都能看成是自己人,却对同胞手足那样不留情分,还好这些都过去了,经过痛,才知道和谐的可贵。

    萨,没有人不爱自己家乡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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