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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明大漏斗》


 关于更新的问题

最近每天上课从早上八点到晚上八点半，处理完所有问题基本已经是午夜，能用来写作的时间非常少。开学后因为很少能拿到电子设备，所以更新很可能会变成月更甚至更慢。虽然知道我的文基本没人等更新，但还是得在这里说一下。


 引子

大筛选纪元前一年，“天复”与“治平”两军事集团对峙。
中立国太始国境内，西区针叶林。
……
护林员陈冀穿过茂密而又寒冷的树林，借着月光辨认出了家的方向。他走到一栋两层高的小木屋前，推开门走了进去。
木屋里燃着一支蜡烛。在昏黄的灯光下，他的妻子韩莳正织着一件毛衣。听到开门声，她放下手中的活，看向陈冀，“回来了？”她微笑着，轻声问道，“今天收获怎么样？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吧?”
“嗨，危险倒没有遇到，”陈冀说着，将手中的布袋扔在地上，“猎枪哑火了，整整一天什么都没有到。所以我在河边蹲了一下午，不过也就抓住了两条小鱼，明天将就着吃吧。论打猎我是好手，但捕鱼就不行喽。”
“不要紧，家里的食物还够吃上几天。枪能修好吗？”
“不知道，得看问题出在哪里，”陈冀从木桌下抽出一个沉重的工具箱，“帮我拿一下枪，我看看是哪里出了问题。”
韩莳从陈冀的背上取下猎枪。在妻子的帮助下，陈冀仔细地检查着猎枪的每一个位置，“孩子们呢？”陈冀问道。
“都睡了。闹腾了一天，估计也累了。”
陈冀不再说话，继续检查猎枪。过了不久，忽然一个小零件掉在地上，陈冀随机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能修好吗？”
“不行，真是，击针断了，”陈冀放下手中的工具，叹了口气，“得去买个新的击针。”
“那怎么办呢？”
“去镇上一趟呗，”陈冀道，“把持枪证带上。”
“地下室不是还有几把猎枪吗？”
“那些全都老的没法用了。明天我去一趟镇上。你帮我看一下林子，怎么样？”
“嗯……可以。但我想，我还是和你一起去吧，我也得给家里买点东西了。至于林子嘛，让孩子们帮你暂时看一看，怎么样？”
“孩子们？他们能行吗？”
“当然行啊，”韩莳微微笑道，“逢骑这孩子已经十五岁了，完全可以照顾好他自己和他妹妹，”韩莳说着，脸上露出了骄傲的神色，“再说了，逢骑不是说他以后也要当护林员吗？这也是一个锻炼他的机会嘛。”
“你很为他骄傲吧。”
“我为他们骄傲。”
……
虽说现在是八月份，但因为森林地处国家的西北地区，再加上树叶的遮蔽，森林里甚是寒冷。陈逢骑坐在门口，身后的木屋帮他挡住了来自北方的寒风。他学着他父亲平日里的样子，搬了个板凳坐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份报纸读着。
“哥？”身后忽然传来陈冰妍的声音，“爸妈呢？怎么家里就咱们两个人？”
“哦，爸妈都去镇上了，”陈逢骑放下报纸，转过身对陈冰妍说道，“这段时间我得管好你。”
“切，我还需要你管？”陈冰妍冲陈逢骑扮了个鬼脸，“爸妈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得等到晚上，”陈逢骑耸了耸肩，说道，“哦，对了，爸妈没留早饭，咱们得自己做。你想吃什么吗？”
“嗯……不知道。”
“那我做什么你就吃什么，”陈逢骑说着，向厨房走去，“你先自己玩，有什么事随时叫我。”
他走进厨房，打了个鸡蛋。搅拌均匀后，便去处理其他食材。炒菜时声音很大，以至于他没能听到陈冰妍轻轻的呼唤声。
大约半小时后，他去处理那碗已经搅拌均匀的鸡蛋。这是他要做的最后一道菜。鸡蛋液在碗中来回摇晃着，幅度很小，若不仔细观察的话很难察觉。
但陈逢骑还是注意到了这一点。他的父亲陈冀，之所以能成为一名出色的猎人，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细致入微的观察力，而陈逢骑显然将他父亲这一点完美地继承了下来。他已经有近半小时没有碰过这碗鸡蛋了，但它为什么在晃动？
地震了吗？他疑惑地抬起头，挂在墙上的电灯泡似乎也在微微晃动。
不过晃动幅度不大，应该是远方某个地方发生地震，影响到这里了。应该不用太担心，但还是得提醒一下陈冰妍，不要因此而受伤。“冰妍？”他大声喊着，“外面是地震了吗？”
陈冰妍正坐在木屋门口的板凳上，两眼疑惑地望着远方。她的身体在板凳上微微地晃动着，看起来十分地滑稽，“好像有哪里地震了，你小心点，别磕到哪儿了。”
“不是地震，”陈冰妍摇了摇头，道，“好像是爆炸，有很小的响声，但我看不到是那里爆炸。不过，听声音，爆炸的地方离这里越来越近了。”
“爆炸？越来越近？”陈逢骑不禁皱起了眉，“怎么回事？那里来的爆炸？”
“不知道啊。大概是十来分钟前开始的，一直到现在。”
“走，上三楼看看，”陈逢骑不知从哪里抓来了一把双筒望远镜，“希望不会对咱们这里有什么影响。”
他拉起陈冰妍，向楼梯走去。他们的木屋一共只有两层。所谓“三楼，”其实就是屋顶。在这期间，一种很小的却又持续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又像是雨声，又像是电视机受干扰后发出的“滋啦”声，期间夹杂着不太明显的“轰隆”声。与此同时，陈逢骑明显地感觉到，地面开始小幅度地摇晃。
“这是什么东西爆炸了？”陈逢骑小声地说道，他从来没有听过如此奇怪的爆炸声。他来到二楼时，声音和震动还没有消失。望向声音传来的地方，举起望远镜，准备放到两眼前。
但他的动作停了下来，双手悬在半空中。
看这种东西，哪里需要望远镜啊……
陈逢骑的表情渐渐变得凝重，继而变成了恐惧。
远处，一枚蘑菇云狰狞着立在天地之间，仿佛是一根巨大的撑天柱。
“那是什么？蘑菇云？”陈冰妍疑惑地问道。“为什么这里会有蘑菇云？呃蘑菇云是啥来着……”
“蘑菇云……”陈逢骑看向陈冰妍，恐惧难以克制地从他的瞳孔中溢了出来，“那个样子，是裂变核弹！”
仿佛是天上的太阳爆炸了一般，刺眼的白光如同锋利的剑一般刺向陈逢骑的双眼。他怪叫一声，捂住眼睛，下意识地向后退去，险些摔倒在地上。他感到身体有些热热的。
整个世界仿佛都被这白光所笼罩。森立，城市，蓝天，白云，都隐没在这耀眼的白光之中，就连太阳，在此时此刻都显得黯淡无光，在这白光的衬托下就如同是夜空中一颗平常的星星一般毫不起眼。但这白光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待白光散去后，陈逢骑艰难地睁开眼，一朵更大的蘑菇云如赫然屹立与天地之间。当然，陈逢骑明白，蘑菇云不是变大了，而是离他更近了。在他的眼中，这朵蘑菇云似乎在笑，在狞笑，如同魔鬼一般。
陈冰妍瘫坐在地上。她被吓蒙了。她对核弹没有概念，自然不了解它的威力，刚刚那一瞬间的闪光，简直如同世界末日一般。而陈逢骑此刻根本没有心情去安慰陈冰妍，他低声嘀咕着，“是爆炸，有很小的响声，还很亮，离这里越来越近了……”他回想着陈冰妍说过的话，连着重复了好几遍。他意识到两个严重的问题：一是向来与世无争，爱好和平的太始国受到了核打击;二是核打击不止一次，它是连续不断地，且正在向自己生活的地方逼近。
“地下室……咱们家有地下室！幸运的话能躲过去！”陈逢骑忽然像是发了疯，像只野兽一般咆哮着，“冰妍！咱们得下去！跟我来！”
陈冰妍还没有从刚刚的核爆中缓过劲来，就稀里糊涂的，被陈逢骑拉着，飞一般地向楼下奔去。在慌乱中，她甚至不明白自己是怎样从四楼奔向了地下室。当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身处地下室，她的哥哥陈逢骑则惶恐不安地在地下室内反复踱来踱去。
“冰妍？”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两分钟，又或者是一个小时，陈逢骑终于停了下来，问道：“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嗯……有些饿。”陈冰妍回答道。她从早上醒来到现在，还一直没吃过一口饭。
“好好在这里待着，”陈逢骑道，“我上去给你拿些吃的。哦，对了，还得去拿一些可以应对紧急情况的工具……”
他大步流星冲了出去，陈冰妍一人留在地下室里，楞楞地冲着墙壁发呆。
如果此刻有人从太空深处观察地球，就会发现，地球仿佛已经变成了一块被喷了漆的枯木，上面长满了灰色和蘑菇。一场全球性的核战争爆发了。
……
“那一天，灾难不可避免地发生了。世界各国的矛盾在长期的积攒中终于达到了极致。于是他们竞相拿起了这世界上最致命的武器，开始了一场针对人类的大屠杀”。——陈逢骑日记首页



 第一章绝境（起）

“这……这是什么?”陈冀看着远处巨大的蘑菇云，下意识地停止了脚步。他两只眼睛直直地瞪着，嘴因震惊和恐惧而微微张开，“这……这好像是裂变核弹！咱们国家刚刚研制出来的裂变核弹！”
“又在进行核爆实验吗？”韩莳停在陈冀旁边。
“不，不可能是核爆实验，”陈冀道，“那个方向是镇子，这么近距离的核爆会毁掉它的！”
“那这是……”
“看那边！”
陈冀伸出手指，指向远处的天空，“那个是……”
韩莳顺着陈冀所指的方向看去。一个好像是流星一样的东西，发着光，拖着长长的火焰，北方飞了过来。它的速度很快，瞬间就从他们的头顶越了过去。
“它是不是离地面越来越近了？”陈冀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果然，那枚“流星”的高度正在迅速地下降，很快便落在了远处的土地上。
紧接着是一道刺眼的白光！
“小心！”陈冀惊叫道。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挡在韩莳前边。白光还未彻底消失，便又接着传来了低沉的爆炸声。轰鸣着，卷起一朵巨大的蘑菇云。
“是核打击！一定是！我……”不知道是想感慨还是骂娘，总之陈冀刚张开嘴，狂风就给他喂了一嘴灰。陈冀的衣衫在风中痛苦地摇摆着。
“咳咳！”喉咙受到灰尘的刺激，陈冀猛咳了两声，“咱们这里被裂变核弹攻击了！我去，烟好大，韩莳，拿衣服把鼻子捂住！”
“我知道！咱们现在怎么办？”
陈冀转过头，拉着韩莳往回走，“快走，出大问题了，赶紧回家！孩子们还在家里呢！”
“他们有危险吗？”
“暂时……没有，”陈冀转过头，看了一眼身后那朵尚未消散的蘑菇云，语气有些犹豫。不过随后，他又恢复了镇定，补充道，“裂变核弹应该不会落在森林里面！”
“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韩莳也咳了几声，狂风将森林里的灰尘尽数吹到了空中，“是不是‘天复’和‘治平’打起来了？”
“我哪儿知道？”陈冀急躁地回答道，“先回家，安顿好孩子们再说！”
“再说了，就算是‘天复’和‘治平’，跟咱们又有什么关系？咱们国家是中立国，有没有加入任何一方，为什么会被卷入核战争？！”
他们疯狂地向回跑去。不一会儿，他们头顶掠过一群鸟。紧接着，一群猴子吵闹着，抓着树枝在林间飞跃，向着和他们相同的方向，大规模迁徙。
“这是怎么了？”韩莳担忧地问道。
“这种现象，一般都是动物们遇到危险时出于自卫而做出的，”陈冀道，“估计是被爆炸吓到了……等等！”
“怎么了？”
“这么多野兽，孩子们有危险！”
……
地下室原本是用来堆放杂物的，大部分都是破旧的枪械或铁器。因此，整个地下室都充斥着难闻的铁锈和霉菌的味道，这气味几乎让人窒息。这个地下室，按陈冀的说法，应该叫做“垃圾钟点房”，必须定期清理这些让人讨厌的房客。
不过陈逢骑和陈冰妍显然是管不了那么多的。他们躲在阴暗，潮湿且臭气熏天的地下室里，却不敢有一句怨言。生存的欲望会压到其它一切。
核爆仍然继续着，脚下传来的时断时续的颤动几乎让陈逢骑陷入绝望。不过，幸运的是，他们这片森林似乎并不是核武器打击对象。核爆的声音离他们越来越远了。
“声音跳过了我们这里，继续向前走了，”陈冰妍贴在墙角，仔细地听着核爆的声音，“我们……得救了？”
陈冰妍本是十分地兴奋，以为他们逃过一劫。但是，她看到，陈逢骑的眼神中却仍然充斥着绝望与迷茫，于是她原本有的那一股激动与喜悦也便荡然无存了，说话也是越来越没有底气，声音越来越弱，“呃……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此时，陈逢骑正呆呆地所在一把只有三条腿的木椅上，目光有些呆滞。
巨大闪光，蘑菇云，低沉的爆炸声……这一切都让他联想到了裂变核弹。
裂变核弹是什么？那可是当今世界上杀伤力最强的武器，没有之一。它爆炸时产生的威力，可以轻松地在一瞬间毁掉一座大城市。它甚至可以将高原变成平原，将平原化作盆地。
然而，这还不是最恐怖的。它真正的威力，在于它爆炸之后产生的核辐射。一旦被核辐照射，生命体的基因链将会受到不可逆转的伤害，从而受到致命的伤害。
核辐射范围极广。如果不出意外，他和陈冰妍都正处于辐射范围之内……
“哥？你怎么了？”陈冰妍轻轻摇了摇陈逢骑的肩膀，陈逢骑瞬间惊醒，思绪回到了现实中来。他愣了愣，一瞬间，神情有些恍惚，“哦，没事，可能是累了。”
累了？自己干嘛要说累了？自己这两天什么都没做，怎么会累？要是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会说他饿了。
可是刚刚才在地下室吃过早饭啊，餐具还在旁边的木桌上……
“你状态很不好，”陈冰妍顺手从身旁拉过来一个板凳，坐在陈逢骑对面，“别担心，爆炸已经过去了，我们没事了。”
“你是担心爸妈吗？不要紧，他们离开还没多久，应该没有进入爆炸范围内！”陈冰妍轻轻叹了口气，说道。
陈逢骑瞳孔猛然放大！对哦，爸妈还在外边！他们……他们应该不会有事。
我个没良心的……
“至于我们，我们都还好好的，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甚至都没有受伤。你说，不是吗？希望还是很大的，”陈冰妍站起来，“爆炸过去了，我们出去吧，这地下室待着太难受了。”
陈冰妍是想让陈逢骑出去转转，放松心情。
“等一会儿再出去吧。”陈逢骑默默地回应。地下室建立在地表之下，这让它好歹能对核辐射起到一定的抵御作用，所以他并不想出去。
“那你在这里坐着，我去拿杯水过来，”陈冰妍说着，“你还有什么要我拿的吗？”
陈逢骑本想要阻止陈冰妍，但一时却想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好吧。把水拿下来就好了，你快去快回，越快越好！”
他特意强调了“越快越好”。
地下室里便只剩下了陈逢骑一人。他瘫坐在椅子上，回想着早上看过的报纸的内容。陈冰妍说希望很大，其实那里有希望？陈逢骑明白，在核爆后的一瞬间，核辐射便已经充斥在方圆数万里的空间。陈冰妍不知道核辐射的危害，甚至不知道核辐射，但陈逢骑知道。各种恐怖的疾病，身体器官的各种病变甚或是癌变……这一切都早晚要了他们的命。在核辐射的影响下，自己还能活多久？陈逢骑心里没谱，但他知道，应该并不会太久。
陈冰妍不知道这一点，这对她来说或许是一种幸运，至少她可以暂时保持她那种对生活的乐观态度，而不会像陈逢骑一样，对未来的自信被瞬间摧毁。
该死的核爆，该死的战争，把他的一切都毁了！他的生活，他的未来，甚至可能是他的家……这一切都被核战争毁掉了！
陈逢骑愤愤的想着，双手握成拳，越握越紧，随后又紧紧得握住了木椅的扶手。他本来是有一个光明美好的未来的，现在……全被这核战争毁掉了！他连自己的生命都保不住了！
他用尽全身力气，呼出一口气，试图赶走心中的抑郁。但事实证明这只是徒劳。他用双拳狠命地敲打着木椅的扶手。这个可怜的年轻人！他此刻甚至想哭出来！
他开始感到极度的愤怒。他憎恶这个世界，尤其是向他这里扔来***的那个国家以及其领导者。正是他们毁掉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渐渐的，这股愤怒变成了绝望——那些无法发泄愤怒有时是会变成绝望的。他低下头，死死地咬住牙。他越想越绝望，甚至喉咙开始有些疼痛，大量的泪水在压力的作用下改道进入了他的眼眶。
“哥，你……没事吧……”
陈逢骑猛然惊醒。陈冰妍手里握着两杯水，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充满了担忧，“你的状态真的很不好。我们都还好好的，都还有希望，你可别想不开，只是几场离我们很远的爆炸罢了……”
陈冰妍的声音开始变得有些哽咽。陈逢骑的样子让她充满了担忧，尤其是当她看到陈逢骑面色痛苦地低下头并使劲敲打木椅扶手的场景，“我们的生活还要继续，一切肯定都会恢复正常的，你……”
“不要紧不要紧，我没事，”陈逢骑强笑着，“别担心，我怎么可能会想不开呢……来吧，把水给我，我有点渴了。”
“嗯。”陈冰妍点了点头，把水递给了陈逢骑。她的眼睛有些红肿了，身体不断地因为抽泣而颤抖着。她在刚刚那一瞬间真的感到了恐惧，仿佛她就要失去这个哥哥。
她和陈逢骑从小是一起长大的，加上是亲兄妹的缘故，关系自然是很好。在面对现在这样的时，这样的关系就更加显得弥足珍贵。
“好了好了，别哭了，我会好好的，”陈逢骑接过水杯，轻轻地揉了揉女孩的头发，“都说啦，不要紧。”
“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觉得你好像很绝望，甚至可能会做出什么傻事……”
“诶呦，不会的，我是那么脆弱的人嘛，”陈逢骑故作豪爽地笑了两声，“别担心，我会陪你一起好好活下去的。”



 第二章绝境（合）

“嗯，”陈冰妍擦掉眼泪，轻轻点了点头，“我相信你。你最坚强了。”
看着女孩难过却又一脸认真的样子，陈逢骑忽然忍不住笑了笑，“好了，别说了，我不会有事的。你也得坚持下去啊，直到……”
陈逢骑顿了顿，接着说道，“直到一切回复正常。”
可他心里明白，这世界怎么可能会在短时间内恢复正常呢？就算回复了正常，受到核辐射污染的他和妹妹，也绝对是活不了多久的。
“不能把这些说出来。至少，要守住冰妍心中的希望，哪怕只是暂时的。”他在心中对自己说道，“哪怕是当一天和尚敲一天钟，也绝对要尽可能长时间地活下去。”
“现在也没有什么事情要做，”陈逢骑道，“去休息一下吧，想想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说着，陈逢骑又叹了口气，努力地压制着内心的绝望感。陈冰妍用担忧的目光注视着陈逢骑，没有再说话。
随着两人的沉默，地下室陷入沉寂当中，许久都没有出现任何声音。
不过正是因为这样的沉寂，让陈逢骑察觉到了危险。
“咚，咚，咚！”
一阵不易察觉的声音被陈逢骑所捕捉到。那声音从陈逢骑头顶传来，传到地下室，已经变得十分微弱。若不是此刻陈逢骑与陈冰妍都默然无声，否则陈逢骑还真听不见这声音。
“嗯，什么声音？”陈逢骑忽然抬起头，眯着眼，警觉地盯着头顶，“有什么东西在上边？”
“什么东西？”陈冰妍微微蹙眉。“不会是林子里的野兽吧？”
陈逢骑从地上捡起一根有些生锈铁棍，这种东西在地下室随处可见，“还能是什么？别慌，我上去看看。”
“我和你一起去。”
“乖乖待在这里，我一会儿就回来，”陈逢骑道，“没事，这些野兽都怕人，去吓一吓它们就好了。”
“那你小心，别受伤了。”
“嗯。”陈逢骑点了点头。
地下室里有一把结实的合金梯子，陈逢骑一家人正是靠它来连接地下室与地面。顺着梯子爬到地下室的入口，陈逢骑将头探出地面，四处看了看，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那声音仍然是从陈逢骑上方传来。从地下室出来后，由于没有了土壤的阻隔，声音传递到陈逢骑耳边时不再微弱，而是变得非常洪亮。“还在上面啊。”
“咚，咚咚咚，咚咚！”陈逢骑听得很清楚，这是用木棍敲打薄铁皮的声音。混合在这声音当中的，是一阵接一阵的尖锐吼叫声。
很明显，是一群猴子。
陈逢骑有些头大。要说这森林里最可怕的，不是那些凶猛的肉食动物，而是这样的一群猴子。它们最喜欢“入室抢劫”，将屋子里的东西洗劫一空后，就躲在高高的树冠上，对着屋子的主人得意地大声叫喊。
陈逢骑从地下室爬出来，向木屋二楼快步走去。包括地下室在内，木屋一共三层，第二楼就是顶层了。和地下室不同，一楼与二楼之间是用木质的楼梯连接起来的。
在楼梯上，几只猴子正打打闹闹，抢夺着些什么东西。看到陈逢骑，它们立刻停止了争夺，怪叫着，朝着陈逢骑呲牙咧嘴，模样十分凶恶。
“砰！”
陈逢骑抡动铁棍，狠狠地砸在墙上。巨大的声响将这几只猴子吓得浑身一颤。“给我滚！”陈逢骑怒喝一声，拎着铁棍朝着猴子们快步走过去。果然，看到来势汹汹的陈逢骑，那群猴子立刻转头就跑，之前那凶恶的模样被丢地一干二净。
“真是一群怂货。”陈逢骑说着，追了上去。
二楼已经完全被猴子们占领了。大约有二十来只猴子在这里嬉戏打闹，互相争夺着一些诸如汤勺、闹钟、铃铛的物品。有几只拿着木棒和石块使劲地敲打着放在二楼的几只铁皮箱子，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原本摆放整齐的家具，也是被它们搞得凌乱不堪，甚至还有些猴子在这里留下了它们的排泄物。整个二楼如同被洗劫过一般，遍地狼藉，臭气熏天。看到这一幕，陈逢骑不禁怒从中来。
“都给我滚！”
陈逢骑鼓足力气，抡动铁棍朝着离自己最近的一只猴子砸去。这一击蕴含着极为庞大的力量，一旦击中，将会给目标造成致命性的伤害。
“呦哦！”
这一击来的太突然，那只猴子正在认真地研究一只闹钟，根本来不及闪避。被击中后，它爆发出一阵凄惨的叫声。
它的头皮被铁棍砸出一条长长的口子，大量的鲜血从中涌了出来。它捂着脑袋，跌跌撞撞地向远处跑去。但没跑多久，就跌倒在地上，发出一阵阵无助的**。
“抱歉，我真没想到会让你变成这样……”陈逢骑暗暗地在心里说道。他并不想伤害这群猴子，只是想吓唬吓唬它们，将它们赶走。但很显然，他没有把握好这一击的力度。
不过，杀鸡儆猴，这一击的效果还是很明显的。吵闹的猴群瞬间安静了下来，用恐惧的眼神看着陈逢骑。
“滚，都给我滚！”陈逢骑一边怒喝着，一边用铁棍敲击着地面，发出“嘭嘭嘭”的可怕声响。而猴群也是被这半路杀出来的陈逢骑给吓懵了。它们开始后退，有几只甚至已经从窗户跳了出去，躲在外面的树上，挤眉弄眼地朝着木屋里观望。
“呦哦！”
一只看上去有些年迈的猴子突然发出一阵凄厉的叫声。它待在猴群的最中央，望向陈逢骑的眼神中不是恐惧，却是无尽的敌意。
这令陈逢骑有些毛骨悚然。
“这是猴王？”陈逢骑猜测。
果然，听到这声叫喊，几只想要逃走的猴子立刻停下了脚步，怏嗒嗒地回到了猴群当中。它们楞楞地瞪着陈逢骑，尽管眉目中流露出了些许恐惧，但却没有要逃跑的意思了。看来，这就是猴王没错了。
猴王平静地注视着陈逢骑淡定的颜色中充斥着敌意。在它身边，几只猴子不安分地蹦来蹦去。它们对着陈逢骑，不断地做出挑衅的动作。这让陈逢骑很是奇怪，在他的印象中，猴子们捣乱之后就会迅速逃跑，但今天他遇到的这些猴子显然不准备这么做。
这可怎么办？
剧情不应该这样发展啊！
陈逢骑眉头紧缩，陷入一种尴尬的地步。要是真的动起手来，他根本不是这群猴子的对手。要是认怂逃走，更是会让这群猴子更加肆无忌惮地捣乱，甚至可能会让自己受到猴子们的猛烈攻击。这样想着，心里难免会有一丝慌乱，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不退还不要紧，至少他还能将当下这种对峙的局面维持一会儿。刚退一步，他便听到，对面一只猴子爆发出胜利的呼喊。
虽然比不过人类，但猴子好歹也是灵长类动物，智商在动物界中不算低。它们早就观察到了陈逢骑有退却的意思，只是碍于内心深处对人类的恐惧，硬是不敢主动发起攻击。但现在不一样了，陈逢骑的后退，尽管只是一小步，却让猴子们信心爆棚。一只本就跃跃欲试，想要跟陈逢骑干一架的猴子更是骄傲地大叫一声，冲着陈逢骑冲了过去！
陈逢骑倒吸一口凉气。
从小到大，他还是第一次应对这种情况，慌乱之中竟一时忘记了反抗。眼看着对方亮出一口大白牙，就要朝着他的脖子就要咬下去，陈逢骑才手忙脚乱地，一只手死死地抵住猴子的脑袋，另一只手抡起铁棍就往对方头上砸。连着十几下，将它砸得头昏脑涨，逐渐失去了反抗的能力。陈逢骑使出全身的力气，将猴子拎起来，又重重地摔在地上。这猴子不怎么重，陈逢骑使点力气，勉强可以举起来。
和这只猴子的对决，陈逢骑算是赢了，但他赢得相当难受。对方那锋利的爪子在他胳膊、胸膛甚至是脸上留下了数条抓痕。他一面喘着气，一面轻轻地擦去伤口上的鲜血，模样相当狼狈。
陈逢骑瞪着猴王，猴王也瞪着陈逢骑，但前者的眼神中明显地有一股犹豫和恐惧。
为什么这群猴子不逃跑！陈逢骑在心里暗暗地骂道。
现在怎么办？继续这样对峙，还是赶紧溜走？好像不论哪一种都无法全身而退吧！
不，不要说全身而退了，就猴王看自己是眼睛里那个狠劲，陈逢骑就知道，自己这次能离开这里都是种奢望了。
猴王再次爆发出一阵凄厉的叫声。之前那几个最不安分的猴子仿佛是接到了什么命令，立刻朝着陈逢骑一齐冲过来！
有了这几只猴子带头，其它的也都跟着朝陈逢骑铺过来。很显然，猴王下了进攻的命令。
“呵！”既然已经无路可退，陈逢骑也便决定豁出去了。他紧紧地握着铁棍，双臂猛然发力，迅速地，从地面开始，用铁棍斜向上划出一道圆弧。
“砰！”“砰！”一连击飞了两只猴子！
所以的猴子加起来一共有二十来只，以陈逢骑的能力不可能尽数解决掉。那么，擒贼先擒王，陈逢骑决定优先对付猴王。一旦猴王被打趴，那么猴群群龙无首，自然会溃退。
这样想着，陈逢骑收回铁棍，又横挡在胸前，朝着不远处冷眼观看这场战斗的猴王冲去！



 第三章及时雨陈冀

陈逢骑一路怒吼着，凭借吓人的气势和坚硬的铁棍赶跑了挡在他身前的几只猴子。趁猴王还没反应过来，他铆足了劲，轮起铁棍，以最快的速度向对方砸去。
“砰！”
松木制成的地板被砸开一个打洞。
大多数哺乳动物都崇尚武力，猴子也不例外。能成为猴王的，必然是猴群中战斗力最高的。所以，尽管陈逢骑已经使出了平生最快的速度，仍是没能击中目标。
躲开陈逢骑的致命一击，猴王怒吼一声，十余只猴子立刻向陈逢骑围了过去。
猴王则悄悄地后退。它注视着陈逢骑，后者正挥舞着铁棍竭力反击。尽管持有武器，但陈逢骑显然没能占到便宜。他挥舞铁棍砸向一只，立马就有另外几只从其它方向向他袭来，他挡住了来自正前方的攻击，却无暇顾及身后。很快，他的脊背、双臂就被猴子们划开了十几道血口。空气中充满了浓重的血腥味。
不过猴子们也同样不好受。陈逢骑的铁棍一旦命中就会造成致命的伤害。猴子们灵活，但力气却并不大，防御能力也不高，一旦被陈逢骑逮着机会敲上一棍，轻则头晕目眩，重则头破血流，直接失去反抗能力。转眼间，已经有三四只猴子被放倒。
而让陈逢骑惊讶的是，在这一过程中，猴王一直用冰冷的眼神盯着他，却始终不出手。不一会儿，它竟然移开目光，慢悠悠地向一旁走去了。
这猴王，是要当甩手掌柜吗？
不过也好，少了个对手。
前来围攻陈逢骑的猴子们已经乱了阵脚。尽管是它们占优势，但看着躺在地上，流血不止的同伴，猴子们终于对陈逢骑产生了忌惮，并逐渐萌生了退意。
陈逢骑暗自送了口气。他强忍着疼痛，加大了对猴群的攻击力度。他精疲力竭，全身多处挂了彩。只要猴子们继续跟他斗下去，哪怕只是一阵阵地骚扰，也足以拖垮陈逢骑。
但猴子们怂了，陈逢骑赢了。
最后朝着猴子们胡乱地挥舞两下，陈逢骑将铁棍支在地上，让它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猴子们看着他一面喘气一面轻轻擦拭伤口的狼狈样，硬是不敢再来惹他，只敢远远的观望。
“一群怂货，还不从我家滚出去，”陈逢骑低声嘀咕着，随后又扯开嗓门，怒喝一声：“滚啊！”
这一声确实有用。猴子们吓得一个机灵，互相望了望，再次萌生了退意。
陈逢骑知道，机会来了。只要他乘胜追击，应该可以一举将这群猴子给赶出去！
这样想着，他举起铁棍就要朝猴群冲去。
突然有什么东西砸在了他的背部。
猴王不知什么时候绕到了陈逢骑背后。趁他不注意，跳起来，用全身的力量踹向陈逢骑。这一击来的太突然，陈逢骑一个咧切，重心不稳，狠狠地摔倒在地上。猴王趁机张开嘴，獠牙凶狠地在陈逢骑的肩膀上刺开几个血窟窿。而陈逢骑自始至终都在发懵，直到肩膀上传来一阵刺痛。
“啊！”陈逢骑痛叫一声，举起铁棍就向猴王砸去。不料，猴王咬完一口立刻松开，将头偏向另一边。陈逢骑没能打到猴王，把自己的胳膊一下给打麻了。
给猴王咬了一口，又给自己打了一棍子，陈逢骑自然是相当难受。然而，他还没缓过劲来，猴王又一口咬了下去。
这一口，直接咬在了陈逢骑的脖子上。
在脖子上戳出几个血窟窿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猴王这一击似乎是伤到了陈逢骑的静脉，鲜血顿时不要命地留了出来。
这一下可是把陈逢骑吓坏了，但同时，内心的恐惧也将他的斗志给彻底逼了出来。他伸出一只手，将猴王的脑袋强行从自己的脖子上掰开，随后就要把对方轮起来往地上扔。这猴王长得很是健壮，看上去少说也有三十公斤，不过陈逢骑发了疯，使点劲还是可以把对方拎起来的。
但猴王也不是省油的灯，一巴掌紧接着就朝陈逢骑扇去。锋利的爪子从陈逢骑左半边脸划过，在他精致的脸上留下来四条可怕的抓痕。
感受到剧烈的疼痛，陈逢骑胳膊一软，抓着猴王的手也随即松开了。猴王掉到地上，对着自己的猴群爆发出一阵愤怒的吼叫声。
“呦哦！”
猴子们也都欺软怕硬。看到陈逢骑在和猴王的交锋中吃了大亏，一个个都兴奋了起来，之前对陈逢骑的恐惧被忘得一干二净。听到猴王的命令，它们发出了胜利的呼号，朝陈逢骑冲了过来。
猴王冷冷地注视着陈逢骑，眼神里尽是恐怖的杀意。
陈逢骑捂着伤口，疲惫感和疼痛感让他的战斗力直线下降。此刻的他，面对几十只扑来的猴子，没有了丝毫反击的可能性。
这狡猾的猴王。
怪不得它刚刚会对整场战斗袖手旁观，原来只是为了让自己的部下吸引陈逢骑的注意力，而它自己则躲藏起来，寻找合适的角度向陈逢骑发起致命的袭击。
完了。陈逢骑心里不禁升起一个可怕的想法。
想不到啊，自己竟然栽在了一群猴子手里。
会被它们杀掉吗？
疼痛和疲惫所造成的巨大无力感一阵阵地袭击着陈逢骑。他干脆放弃了挣扎，任由自己瘫倒在地上。
这群该死的猴子。
希望它们下手能轻点。
然而，想象中猴群对他的殴打并没有到来，到是猴群的声音恢复了最初的混乱。它们仿佛又一次为了争夺二楼的战利品而互相打闹了起来，彼此间爆发出凄厉的嘶吼。
咦，奇怪，怎么了？
陈逢骑闭着眼睛，安静地在地上躺了一会儿。难道装死这一招对猴子也有用？他疑惑地想到。
睁开眼，他便明白发生什么了。
猴群乱了起来，不少猴子争先从窗户处跳了出去。不远处，一个人正和陈逢骑一样，拿着一条铁棍，对着猴群大肆挥舞。
不过，不管是从气势、姿势还是对猴群造成的伤害来讲，陈逢骑眼前这人，都要比陈逢骑厉害多了。
“哇哦，好帅啊，”陈逢骑趴在地上，低声赞叹道，“不愧是老爸。有救了！”
来人正是陈冀，陈逢骑的父亲，西区针叶林的护林员。
“呦哦！”猴王一次又一次地爆发出怒喝，但怎么也没法吧全面溃退的猴群重新召唤回来。它急了眼，干脆直接朝陈冀冲了过去。
“嘿，我去，老子好歹也是个护林员，能被你们一群野猴子吓到？”陈逢骑丢掉铁棍，径直朝猴王走了过去，“你这家伙，应该是这群猴子的猴王了吧！”
他说着，一只手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袭向猴王，下一刻，陈冀夸大的手掌就捏住了猴王的脑袋，“滚！”
他毫不留情地将猴王扔向一群还未来得及撤退的猴子。猴王砸在它们中间，激起阵阵尘埃。
“哦！”看着猴王也被陈冀一招击败，猴群的心理放线被彻底击破。它们加快了逃跑的速度，一眨眼的功夫，就全部消失干净了。
猴王也只是愤愤地瞪了陈冀一眼，便跟着猴群离开了。
“呼——”陈冀松了一口气，靠在墙上，正准备稍作歇息，目光却突然扫到了躺在地上的陈逢骑。后者正用委屈的眼神看着陈冀。
“天呐你怎么了？”看到陈逢骑的样子，陈冀吓了一跳，随后几乎是咆哮着冲向了陈逢骑，“你怎么了你，怎么流了这么多血？你干什么了？是被那些猴子打的吗？你一小孩子家家跟野兽闹什么闹？！”
“我……”
“别动，我帮你处理一下，”陈逢骑刚想说话，就被陈冀所打断。后者用手轻轻地擦去陈逢骑脸上流淌着的血液，“哪里受伤了？”
“脸，胳膊，背，还有胸膛，都被抓伤了。脖子还被咬了一口。”
陈冀倒吸一口凉气，“脖子被咬了？不要紧吧？让我看看伤口！”
“要不要紧不知道，但是好疼啊！”陈逢骑大声地抱怨，同时用手指了指脖子上的伤口，“就是这里被咬了。”
仔细地观察过伤口后，陈冀送了口气，放下心来，“还好，不是很严重，没伤到重要的器官。来忍着点，我给你简单包扎一下。”
陈冀抓住自己的衣袖，使劲一扯，“嘶溜”一声扯下一截布料，“先简单止血，你流血太多了。好了，站起来，跟我下去，找点药，处理一下。唉，你跟猴子闹什么啊，你打得过它们？”
“我以为吓唬一下它们就走了，跟以前一样。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陈逢骑委屈地回答道。
“最近一段时间，林子里的野兽可能会很狂躁，甚至会出现一些反常举动，”陈冀道，“不要再去惹任何一个野兽哪怕是一只老鼠或兔子，明白了没？”
陈逢骑使劲点了点头。随后突然咧着嘴，扶着脖子，表情痛苦了起来。
“怎么了？”陈冀赶忙问道。
“没事，扯到伤口了，疼……
“你这孩子，真是不让人省心。”陈冀叹了口气，说道。
两人说着，走下楼梯，来到一楼。许多药品藏着各个角落，以备不时之需。



 第四章祸不单行（起）

“小骑！”两人下楼没多久，韩莳就慌慌忙忙赶了过来。她半蹲在陈逢骑前，双手扶着他的肩膀，焦急地询问道，“你怎么了？怎么流了怎么多血？”
“别慌，孩子没事，”陈冀笑着安慰道，“就是些轻伤，没什么大问题的。我带他去抹点药，过两天就好了。”
“是吗？那就好，那就好，”韩莳面色凝重地点点头，站了起来。尽管知道孩子没事，但看到陈逢骑满脸鲜血的样子，韩莳还是一阵阵地心痛，“哦，对了，小骑，你妹妹呢？怎么没见到她？”
“她在地下室呢，”陈逢骑指着地板，回答道，“你们去看看她吧，她还在等我呢。告诉她我没事，别让她担心。”
“先带你去抹药，”陈冀微微蹙眉，拉着陈逢骑去找药，“别不把自己的伤当回事。你的伤不重，但也不算轻。不赶紧处理，过几分钟你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休克。”
“这么严重吗？”陈逢骑捂着额头，摇摇晃晃地跟在陈冀身后，“我感觉有点头晕，不……不要紧吧？”
“失血过多了。不过，只要及时处理就没事。”陈冀从木屋角落处堆放的旧皮箱中抽出来一个，从里面拿出了干净的绷带和几样药品，“别动，忍着点，会有点疼。”
陈冀用棉签蘸了点酒精，蹲下了，往陈逢骑伤口上抹去。棉签刚一接触到伤口，陈逢骑就疼得直倒牙，“嘶……嗷嗷，这叫有点疼？”
“忍着点，疼的还在后面呢。”
韩莳在一旁心疼地看着陈逢骑。
“韩莳，你去下边看看冰妍，”陈冀头也不抬，专心地给陈逢骑抹药，“让这孩子待在那种地方，也真是委屈她了。”
“下去了先别上来啊，”陈逢骑冲母亲喊道，“在下面等我们！下边安全！”
“为什么要让她们待在地下室？”陈冀皱眉问道，“那里就是个垃圾堆，哪里安全了？”
“地下室虽然脏了点，臭了点，但是它安全啊，土壤还能吸收辐射呢……嗷，嗷，轻点，疼！”
“别瞎叫唤，忍着点，疼也是没办法。”陈冀语气很强硬，但心里和韩莳一样，很是心疼。
“辐射是个什么东西，”陈冀问道。受大环境的影响，陈冀这一辈人大都没怎么上过学，文化水平不怎么高，“很可怕吗？至于把我们都赶到地下室去吗？”
“我知道的也不多，一时半会给你说不清楚。”陈逢骑谈了一口气，无所谓地说道，“总之，能杀了我们，而且它无处不在，躲不掉。”
陈冀楞了楞，“杀了我们？这话什么意思？”
“不知道怎么解释，”陈逢骑扶着脑袋。一说起核辐射，他又不自觉地烦躁起来。“先管好当下吧，那些事情，到时候再说。”
“臭小子，”陈冀尴尬地笑了两声，抬起手就要往陈逢骑脑门上敲，“都什么时候了，你跟我开玩笑？”
陈冀假意要打陈逢骑，而后者却只是郁闷地盯着地面，“我没开玩笑。”
“哦，你没开玩笑啊，”陈冀愣愣地把手放下，“你别吓我啊，你知道你老爸我没啥文化。”
“我能拿这种事开完笑吗？”陈逢骑重重地叹了口气，“咱们可能真活不了几天了。”
“你这臭嘴！”
“爸，我没胡说，”陈逢骑哭笑不得地拨开就要落在他头顶的手掌，“你得相信我。这种事，我也不愿意承认，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唉，行，我信你小子，”陈冀苦笑一声，将最后一圈绷带缠在陈逢骑胳膊上，“但说好，我是半信半疑。诶，那你说说，咱们怎么办？有什么办法吗？”
陈逢骑轻轻晃了晃胳膊，“好难受啊——至少以我的知识储备量，是想不出什么办法的。哦，这些事情别给妈妈和妹妹说，我怕她们接受不了。”
“我也接受不了啊，你告诉我干嘛？”陈冀站起来，拍着衣服上的灰尘，说道，“唉，要真是你说的那样，可真令人绝望。”
“下去吧，地下室里辐射会弱一些。”陈逢骑提醒道。
“唉，算了，你先下去吧，我上二楼去看看，有什么损失。”
“我跟你一起去吧，心里怪难受的，上去溜达溜达，放松一下。”
陈逢骑说道，紧跟在陈冀身后。
另一边，韩莳顺着梯子来到了地下室。刺鼻的味道让她的脸色很难看。“冰妍？你在里边吗？”
“妈？”陈冰妍惊喜地叫到。她扑过来，从背面给了母亲一个拥抱，“妈，你怎么来了？爸爸也一起过来了？哥哥呢？他刚刚出去了，他没事吧？”
“嗯，他没事，你爸爸正跟他在一起呢，”韩莳转过来，搂住陈冰妍，柔声道，“让你们受苦了。”
“没事，”陈冰妍轻轻地笑道，“我好想你们啊。但我知道你们不会有事的，嘿嘿。我们上去找他们，好嘛？”
“嗯，”韩莳揉了揉陈冰妍的脑袋，拥抱着的母女二人也随之分开，“别上去了，就在这里等吧。你哥哥说这里安全，暂时先听他的吧。”
“哦，那他俩在上边干什么呢？”
“哦，你哥哥受了点伤，你爸爸正在处理。”
“受伤了？”陈冰妍焦急地问道，“他不要紧吧？”
“不要紧，就是点轻伤，”韩莳微笑着，一只手轻轻地搭在陈冰妍的肩上，这让后者觉得心安了不少，“看把你急的。没事，他们一会儿就该下来了。”
“嗯。”陈冰妍轻轻点了点头，侧身倚在母亲怀里，“没事就好。诶，妈，你饿吗？要吃点东西吗？这里还剩下些吃的，就是有些凉了。”
“这里的环境，”韩莳笑着，同时皱眉扫视四周，“也吃不下饭啊。这样吧，趁他俩不在，咱俩把这里收拾收拾，起码让这里看着整齐点。要不是你爸一直不让我下来，我早就把这里收拾了。”
“啊，这里啊……”陈冰妍看着周围的环境，脸上写满了拒绝。
“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可做嘛，”韩莳微笑道，“打扫一下吧，也让这里看起来舒服些。”
“这……好吧。”陈冰妍极不情愿地答应下来。
就在两人对着地下室进行大整改时，陈冀也扶着陈逢骑下来了。陈冀看了看韩莳二人，愣了一下，“义务劳动呐，二位。”
“你俩可算下来了，”陈冰妍回过头，苦着脸说道，“快来帮帮忙，我妈她非要收拾这里。在这里打扫卫生真的太难受了！”
“哦，这样啊。儿子，你受伤了，先找个干净地方休息，帮忙，”陈冀道，“注意点哈，这里环境太差，小心伤口感染。”
“嗯，那你们先忙，”陈逢骑也没客气，“我休息一下。嘶——好疼啊。”
陈冀加入后，打扫的效率自然快乐很多。韩莳一边收拾着，一边惊讶地问道：“冀，想当初我要打扫这里你都拦着我，今天这是怎么了？”
“哦，实话跟你说吧，”陈冀道，“上边不安全，我们可能得在这里待一阵子。”
“啊？上边哪里不安全啊。地下室这么脏，怎么住人啊。”
“最近一段时间野兽活动会很频繁，像今天这样猴子袭击的事件可能还会发生。所以，忍一忍吧，我们在这里躲一躲。”
说话间，陈冀等人已经将地下室里的杂物堆放整齐，因此腾出了很大一片空间。
陈冀说的话，全都是拟定好的台词。他和陈逢骑商量好了不把辐射的事情告诉韩莳和陈冰妍，自然就要另找一个理由来将她们“诱骗”到地下室来。陈冀忐忑地观察着韩莳，担心对方会对他的话有所怀疑。
“行吧，好像也只能这样。”索性，韩莳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怀疑。
“嗯，那就这么定了。我去上边把咱们要用的东西拿下来……”
在他们木屋的不远处，被陈冀赶出来的猴群们正聚集在一起休息。但它们之间的氛围却不太对劲，淡淡的杀气从每一只猴子身上飘散出来。
猴王自然也察觉到了猴子们的反常。它坐在树枝上，两只眼睛不安地扫视着猴群。
不安分的猴子们则回敬它以冷漠的眼神。
在木屋里挨了一顿胖揍之后，每一只猴子心中都积攒了极大的怨气而无处发泄。也不知为什么，猴王成了它们集体撒气的目标。以往在猴群中有着绝对权威的猴王，此刻早已失去了猴群的敬畏与支持。不少猴子躁动着，想要与猴王争夺地位。
一场权利的争夺战在所难免。
“呦哦！”一只体格健硕的成年公猴从猴群中窜出来，亮着一口银白色的牙齿，直奔猴王而来。
猴王自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地位遭到挑战。它毫不犹豫地迎着挑战者冲了过去。
两只猴子撕扯在一起。在力量上略占优势的挑战者立刻就占了上风。但逐渐，更为年长、作战经验更为丰富的猴王翻盘，将胜利地天平扳回到自己这边。
十来分钟的斗争后，猴王战胜了挑战者，保住了自己的地位，同时，毫不留情地对挑战者发起追击。后者只得落荒而逃。
猴王将挑战者逐出了猴群。
不过猴王的状态也并不好，身上那些血淋淋的伤疤就是证据。它心情郁闷地，在猴群中来回又当着，时不时地向那些对它不敬的猴子发出警告。
它的目光被地上一个棕色的小盒子所吸引。它和它的猴群虽然被陈冀赶了出来，但该拿的东西它们还是没有少拿。猴王将盒子捡起来，胡乱地戳了戳，从里面掉出来了许多小木棒。小木棒的一端带有一个红棕色的小球。
它捡起一根木棒。在它的记忆里，人类总是用木棒红色的那一头在盒子上摩擦。它学着人类的样子，也将木棒在盒子上使劲地擦着。
误打误撞，木棒燃起了火焰。



 第五章祸不单行（合）

漆黑的地下室里，陈逢骑躺在临时搭建的木板床上，两只眼睛盯着头顶的一片漆黑，久久不能入睡。
其实，不只是他，此刻地下室里的四人都陷入到了失眠的困扰当中。韩莳与陈冰妍只是单纯地因为无法忍受地下室刺鼻的气味，陈逢骑是因为对未来的不安与担忧，而陈冀则是在回忆到目前为止他们所承受的损失：一只闹钟，三把汤匙，一根铁棍，两盒火柴……哦，他的猎枪也没办法修理了。
众人各想各的事，地下室里格外安静，只是偶尔传来一两阵某人翻身的声音。
陈逢骑觉得有些奇怪。平时夜间的森林应该是十分寒冷的，可今晚却没有太多的凉意。是因为地下室的温度比较高吗？显然是不太可能的。那又是为什么呢？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陈逢骑忽然感觉有些尿意。他扭头看了看周围，其他人都安安静静地躺着，没有什么动静，他蹑手蹑脚地爬起来，在黑暗中摸到了那把金属梯子。
一楼的温度比地下室还要高一些，陈逢骑甚至隐隐约约感觉有些暖暖的。他也没有在意，只当是气温升高了。
他走出木屋，站在一片空地上解开裤子。他注意到，脚下的土地呈现出了很奇怪的猩红色，而他则在这猩红色的土地上拉出一道不算太长的的影子。
怎么回事？
陈逢骑愣了一下，随后下意识地回头向身后看去。
“妈呀。”陈逢骑直愣愣的盯着眼前的景象，低声喃喃道。
就在木屋后的不远处，几十米高的火焰正疯狂地跳动着。猩红色的火光倾泻在陈逢骑周围，带来一阵阵的热浪。
怪不得他觉得今晚很热。这大火，再有几分钟就要烧到木屋了！
他赶紧撒完尿，提上裤子冲进木屋，扯着嗓子大喊道：“爸，妈，冰妍，别睡了，快起来！快起来！”
众人本来就没有睡着，听到陈逢骑的呼喊，立刻便坐了起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陈冀冲着头顶大声地问道。
“外面着火了！”陈逢骑的语气略有些惊慌，“快出来看看！”
“着火了？怎么会？”陈冀吃了一惊，“怪不得今晚这么热，原来是着火了。韩莳，冰妍，赶紧起来，快！”
“着火了？那我们怎么办？”陈冰妍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有些紧张地问道。
陈冀已经在顺着梯子往上爬了，“先上来再说。我去看看情况！”
“别傻坐着了，先起来，”韩莳走到陈冰妍身旁，扶着陈冰妍冰妍坐起来，“别怕，我们先出去，会没事的。”
“怎么回事？哪里着火了？”陈冀从地下室里爬出来，看到了不远处焦急地直打转的陈逢骑，“火势大不大？大概离咱们有多远？”
陈逢骑被父亲这连珠炮似的一连串问题问的有些头大。他直接拽着陈冀，一边向外走，一边回答道，“我也说不清，反正很危险，你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跟着陈逢骑冲出木屋，陈冀只感觉热浪正一阵阵地从身后向他袭来。他回头看去，只见木屋后不远处燃起了数十米高的林火。大火离木屋很近，在高温中，木屋的木板结构开始发生轻微的变形，发出“嘎嘣”的声音。
“天哪，怎么……怎么会，会突然发生这么大的火灾？”韩莳拉着陈冰妍走到陈冀身旁，语无伦次地说道。
“爸，有办法吗？大火很快就要烧到咱们的房子了！”陈逢骑盯着陈冀，满脸的焦急。
“我试试能不能联系到上边的人，让他们派直升机来灭火……”陈冀从衣袋里掏出一个翻盖式手机，语气急促地说道。他拨通号码，将手机贴在耳朵旁，焦急地等待了几秒，“妈的，没信号。”
这个结果也在意料之内。毕竟核爆过后，上层那些领导是否还活着都是一个未知数，想要联系到他们就更是一种奢望了。
白天那些遍地开花的蘑菇云可不是闹着玩的。
“只能自己想办法了，”陈冀将手机揣回衣袋，面色凝重地盯着不远处的大火，“一会儿我去屋子里取**，运气好的话我能炸开一条隔离带，这样就能争取到救火的时间。如果运气不好的话，可能屁作用都不起。一但没起作用的话，咱们就往没火的地方跑。沿着这个方向，我们可以一直走到小镇上去。都明白了吗？”
众人一致点点头。陈逢骑问道：“从这里出发，大概多久能到小镇上去？”
“走到天亮差不多就该到了，”陈冀道，“好了我不和你们说了，我现在去取**，你们就待在这里等我，一旦情况不对我会立刻通知你们！”
陈冀也不等众人回应，话说完就冲进木屋。他在一个陶瓷大纲里取出几大包**，用绳子将它们捆在一起。他将**扛在肩上，脚下生风般的向楼顶冲去，几十斤的负重似乎并不能影响他的速度。
陈逢骑看着逐渐逼近的大火，不禁隐隐地为父亲担忧起来。同时，一股怨念也悄然在心中萌发。
如果没有这场核战争的话，或许……
“轰！”陈冀连引线都没有点燃，就将**扔进了大火之中。**在烈火的炙烤之下发生了爆炸。一声巨响过后，大火狠命地抽搐了几下，然后才恢复了稳定。
受爆炸的冲击，火势略微小了一些，但仍没有得到有效的控制，陈冀所想要的隔离带也没能成功炸出来。大火只是略微后退几米，但随即又恢复扑了上来。
“失败了，快走！”陈冀不甘心地对着楼下大吼一声。作为护林员，却没法扑灭林火，这实在是一种失职啊！
说罢，陈冀转身就要往楼下冲。就在他抬起脚的那一瞬间，一截燃烧着的松木从半空中掉落，横在他身前，截断了他的去路。几乎是在同时，木屋的松木板也开始燃起火焰。
陈冀见状，毫不犹豫地迅速后退，退至木屋边缘。顶楼距离地面大约有六米，陈冀咬咬牙，在楼下众人的惊呼声中跳了下去。在双脚接触地面的一瞬间，他立刻屈膝，以双腿作为缓冲，随后又顺着地面滚了一圈。
“冀！”韩莳第一个冲了上来。她扶起陈冀，焦急的问道：“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就是疼了点，”扶着韩莳，陈冀慢慢地站起来，拍净身上的灰尘，回头看着木屋，重重地叹了口气：“走吧，这木屋肯定是保不住了。”
此时他的内心也是一阵庆幸。从六米高的高空坠落，他自问没有把握保证自己的安全，但现在他只是身体多处传来剧痛，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创伤。
“嗯，”韩莳将陈逢骑与陈冰妍拉到身旁，“走吧，咱们得离开这里了。”
“真的没希望了吗？”陈逢骑的眼神似乎有些落寞。一想到未来将不得不暴露在地表之上，暴露在高强度的核辐射之中，他便感到一阵不寒而栗。
“火越来越大了，木屋肯定是保不住了，”陈冀一瘸一拐地走到陈逢骑身边。从六米高的高空摔落，他或多或少还是受了点伤，“木屋连同那个地下室，都保不住了。不过别怕，我们应该可以找到新的避难所。”
“不过，咱们这下要开始逃难喽。”
核爆过后，他们至少还有一个固定的住所，有一个可以安身的家。这场大火过后，他们才算真正的陷入到了灾难当中。
不知道外面的世界会是什么样。是柳暗花明充满希望，还是满目疮痍横尸遍野？
众人快步朝着小镇的方向走去。沿着这个方向，能够最大程度拉长他们与林火的距离，巧的是，也能够最快地离开这片森立。几十年来，陈冀在小镇与森林间不断往返，在这里踏出了一条若有若无的小路。众人就在这小路上，步履匆匆。
走了一会儿，陈冀回过头，远远地向木屋那边眺望。但他所看到的，不过是一些在火海中痛苦地扭曲着枝干的树木罢了。他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转头对走在他声旁的陈逢骑心有余辜地说道：“儿子啊，这回可真是多亏了你。捡回了一条命啊！”
陈逢骑愣了一下，问道：“爸，你以前遇到过像这样的大火吗？”
“当然有啊，大概十几年就有过一次。”
“那你当时是怎么处理的呢？”
“当时可跟现在不一样。那次的林火发生在白天，所以我发现的比较早，处理的也比较及时。可这次的林火发生在晚上，被你发现的时候已经烧得很旺了。而且现在还联系不到**，得不到支援。两种不利因素加在一起，这大火自然就没法控制了。”说道最后，他无奈地耸了耸肩，“这大火也真是该死，刚打完核战争就出现了。唉，你问这干嘛？”
“就好奇，随便问问。”陈逢骑随口回答道。
但他的眉头却深深地皱了起来。
父亲的意思是，这场林火本来是可以被扑灭的，可是……
“你怎么了？在想什么？”陈冀问道。
“哦，没事。咦，是不是起风了？”陈逢骑将一根手指伸入口中润湿，然后高举过头顶。这是最简单有效的测量风速与风向的方法之一，“嗯，的确起风了，是朝我们这边吹来的。”
“起风了？”陈冀一愣，但随即便松了口气，“的确有风，不过没事，风不是很大。”
“就怕它会越来越大，我们加快速度？”陈逢骑用询问的眼光看向陈冀。后者点了点头：“的确。加快速度吧。”
“对了，还有个问题，”陈逢骑看着从他们头顶上分掠过的几只飞鸟，“我们会不会遇到野兽的袭击啊？”
“谁知道呢，”陈冀回答道，“我总觉得核爆后这些野兽攻击性变强了。小心些吧，应该是不会有事的。”


 第六章护林员的力量

韩莳看着陈逢骑身上裹着的绷带：“现在最危险的是小骑吧，他早上刚受过伤。”
陈逢骑感受着还在隐隐作痛的伤口，苦笑道：“我尽可能地保护好自己。”
这还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先是核爆，又是跟猴群打架，又是森林大火……陈逢骑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造了什么孽，以至于这个世界将他丢到这样的绝境中反复折磨。
话说，这一切的根源，还是那场核战争啊！
“小骑，想什么呢，”陈冀在前边说道，“走快点，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
“哦，来了。”
在陈冀有意无意的带领下，众人前进的速度越来越快，不久便将大火远远地甩在了身后。两三个小时后，大火在众人眼中便成了一团醒目的红光。众人身后那片本该漆黑的天空，也便成了一道腥红的屏障。
体积惊人的浓烟源源不断地从屏障最底端升起，逐渐融入到了夜幕当中，成了笼罩这世界，也笼罩着众人内心的一层阴霾。
“爸，周围野兽变多了。”陈冰妍自从出门后就没有说过话。她难得开口，却是在提醒众人危险的存在。
对于陈冰妍的沉默，陈逢骑他们并不觉得意外。陈冰妍从小就和别的孩子不太一样，在遇到危险时不哭不闹，反而是安安静静的，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陈逢骑还记得，陈冰妍第一天上学时，别的孩子都哭闹着要回家，唯有陈冰妍安安静静地坐着，低头研究自己的脚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有些内向甚至是自闭的孩子。但当她熟悉周围的环境后，却玩得比谁都疯，整天都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
对于陈冰妍的话，陈冀并没有太在意，因为他也察觉到了周围环境的变化。不过，他觉得，还是谨慎一点比较好，小心驶得万年船嘛。“小骑，你走在最后面，注意周围环境变换，一旦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立刻告诉我。”
“好。”陈逢骑立刻回应道。但韩莳却说道：“还是我去吧。毕竟，小骑他刚刚受了伤……”
陈冀摇摇头，表示拒绝：“还是小骑去比较好。说实话，小骑的观察能力、反应速度、灵活性等都比你强一些。要说对环境变化的感知能力，我这个打了几十年猎的老猎手都比不过。所有，他在队尾更保险一些。”
“也是啊，”韩莳轻轻点了点头，“可惜，在这种事我帮不上什么忙。”
陈冀只是淡然一笑：“别这么想，等咱们安顿下来好多事情还得指望你呢。有些事情，我……”
走在队尾的陈逢骑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整张脸都因咳嗽而有些扭曲。他一只手捂着嘴，另一只手向正注视着他的三人摆了摆：“我没事，只是咳嗽两声……咳，没事，继续走吧。”
陈冀叹了口气，一挥手，示意大家继续走：“走吧走吧，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我们得赶快赶到镇子上去。”
“等等，”陈逢骑捂着胸口，喘着粗气，显然是还没有从刚才那阵剧烈的咳嗽中缓过劲来，“爸，注意周围，我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盯着我们。”
“是吗？”听到这话，陈冀也提高了警惕。脚下的速度没有放慢，但很明显，他将很大一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双眼与耳朵上。当然，主要是耳朵，毕竟现在正值午夜，眼睛能看到的东西并不多。
突然，陈逢骑与陈冀双双地看向右侧某个地方。陈冀口中爆发出一阵低沉但却有力的吼声：“都小心，有什么东西来了！”
“天呐，怎么又是猴子！”陈逢骑气急败坏地说道。借着月光，他依稀看到了来者的模样。
“都别走了，是冲我们来的！”陈冀猛地停下来，面对袭向他们的那群猴子，双手握拳，尽可能地压低重心，“都躲在我身后，我来对付这群猴子！”
论速度，他们不可能比得过这些体态轻盈且极为灵活的猴子。当下最好的选择，就是与猴子们正面抗衡。
“爸，我来帮你！”陈逢骑说着，就要往陈冀这边冲。他在早上与猴群的对抗中，凭借一己之力重伤十余只猴子。所以，他对自己的战斗力还是有一定的信心。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对于自己的帮助，陈冀毫不领情，反而伸出一只手推开自己。“别捣乱，后边去！”
陈冀此刻全身肌肉紧绷，进入了战斗状态。这随手的一推，也蕴含着极为恐怖的力量。陈逢骑向后退了两米，才勉强维持住平衡。他不解地望向陈冀，而陈冀却只是双眼紧盯着前方，道：“小骑，你不是一直都想当一名护林员吗？现在我就给你看看，护林员究竟是什么样的。”
韩莳微微蹙眉，但没有说话。陈冰妍看看父亲，又看看哥哥，再看看母亲，也没有说话。
尽管内心一阵郁闷，但陈逢骑还是乖乖地躲在了陈冀身后。同时，他也隐约有些好奇起来。父亲全力以赴的样子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整日与野兽打交道的护林员，究竟会有着怎样恐怖的实力？
在陈冀凝重的目光中，三只猴子率先冲了过来。它们全身的毛发都呈现出焦黄的样子，显然是刚刚从火场里逃出来的，这让它们冲锋的样子看起来十分狼狈。
三只猴子分三个方向冲过来。最中间那只猴子扑向陈冀，发起了强攻。左右两侧的猴子没有从侧翼攻击陈冀，而是紧盯着陈冀身后的三人。很明显，它们是要绕过陈冀，去袭击相对较弱的陈逢骑三人。
陈冀冷哼一声，举起右拳，从右往左砸向朝他扑过来的那只猴子。与此同时，下半身不动，但上半身却开始顺时针转动。这与他挥拳的方向恰好相反。
尽管陈冀挥拳的速度相当快，在黑暗中更是只留下一道若有若无的残影，但陈逢骑还是惊讶地看到，陈冀在瞬间发力是隆起的肌肉，竟令他本就粗壮的手臂硬生生地又加粗了一圈。这是何等恐怖的力量！
陈冀右拳砸中目标的同时，他的上半身也正面对着右边的猴子。于是身体立刻停止转动，在右拳收回的同时，左手握拳，再次以难以想象的速度砸向对方的胸膛。
两只猴子，一只头部被击中，一只胸膛被击中。它们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便双双七窍流血，晕倒在数米开外的土地上。
此时便只剩下左边那只了。
陈冀的左腿迅速收缩，小腿紧贴着大腿，大腿紧贴着小腹，整条腿被最大限度地折叠在一起随后有快速舒展开来。脚掌对准猴子，如离弦箭般“弹射”出去。
这一次，连残影都没有留下。
这只猴子最惨。肩膀被踢中后，他飞出去后数十米后才落地，落地后又在地面上滑行了数米才停下。它的左臂骨和四五条肋骨全部折断，倒在地上瞬间便只剩下了半口气。
所有这些动作，几乎全部都是在一瞬间内完成。从第一只猴子被击中，到最后一只猴子落地，前后的间隔只有大约两秒。
“冀，你下手有些重吧!”韩莳惊呼。
陈冰妍干脆闭上了眼睛。
陈逢骑两只眼睛瞪得比自己张成“O”型的嘴还要大。好恐怖，这就是护林员的力量吗？
陈冀没有说一句话。不是他不想，而是他没有时间。击倒了最先发动攻击的先遣队，接下来他要面对的，将会是整个猴群，二十余只猴子同时发起的强攻。只要稍不注意，他就会被猴群的尖牙利爪所淹没。
趁着猴群与自己的距离尚远，他迅速弯下腰，从地面上抠下一把泥土，这将是他对猴群发起的第一波攻击。
攻击的目标显而易见：猴子们的眼睛！
这招看似简单，却十分有效。在战斗中用沙子一类的小颗粒迷住对手的眼睛，足以使其在数秒内失去战斗能力。如此一来，战斗便几乎没有了悬念。
陈逢骑咂了咂舌，没想到父亲会用到如此阴险歹毒的招式。果然是为了胜利不择手段。
陈冀静静地站在原地，目视不远处来势汹汹的猴群。当冲在最前边的猴子离他只有不到五米的距离时，他动了。一只大手向前方挥去，将手中被捏碎的土壤送了出去。
在这一过程中，他手臂上的肌肉再次夸张地隆起。可见，这简单的抛洒动作，他也是用全力去完成的。
狮子搏兔尚需全力，更何况他是在以一己之力来对抗整个猴群。一招一式，都要小心翼翼，不能出错。
这群猴子的夜视能力比普通人类强不了多少，它们也只能看到陈冀将大手一挥。还未等它们作出任何反应，立刻便有三只猴子同时爆发出了凄惨的哀嚎。
眼睛与异物直接接触无疑是十分痛苦的，而陈逢骑送出去的土壤颗粒则更是高速撞击在它们的眼球上。下意识地闭上眼睛，眼泪也随之大量地涌出。这时就算它们强行睁开眼，能看到的也不过是一片朦胧罢了。
眼看有猴子中招，陈冀立刻冲了上去。两只手分别掐住两只猴子的脖子，将它们拎起来。两只猴子此刻什么也看不清，只能本能地伸出爪子胡乱挥舞。陈冀怒喝一声，双臂肌肉再次暴起，竟让两只猴子双双拖着残影飞进了猴群当中。
这两只猴子也都不怎么重，体重都在二十公斤左右。它们对于陈冀来说，无异于是两件投掷类武器。落入猴群后，立刻撞倒了十余只猴子。它们受伤都不重，但却收到了极大的惊吓。
此时，第三只中招的猴子已经恢复了过来。它惊喜地发现，陈冀离自己非常近，而对方的注意力此时也不在自己身上。它盯着陈冀，目光中迸发出一道凶狠之色。
只要它扑上去，缠住陈冀，它那锋利的爪子和牙齿绝对能给陈冀带来不小的麻烦于是它压低重心，双腿发力，以极快的速度向陈冀弹射过去。
双方的距离很近，只要半秒的时间，它的獠牙就能刺进陈冀的脖子里！



 第七章触目惊心的护林员

然而，陈冀又怎么会忘记它的存在呢?
中招的猴子有三只，被他抛飞的的只有两只。剩下的一个，他没有忘记，也没有打算放过，更不会露出破绽让对方有可乘之机。在它扑向陈冀的同时，陈冀也动了，一只巴掌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拍向对方。那猴子才刚刚起跳，离地面的距离还不超过两厘米，就被陈冀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拍回了地面。而且，脸先着地，吃了一嘴灰。
趁着这只猴子还没缓过劲来，陈冀伸出一只手，拎着它的脖子将它提了起来。第三只猴子就这么被他扔回猴群当中。
先后三只猴子飞了过去，连碰带撞，猴群中顿时有至少一半的猴子都倒下了。尽管它们受伤都不重，但此时的猴群阵型已乱，士气也跌落下去。它们停下来看着陈冀，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隐约中，竟有了几分退却的意思。
陈冀也盯着猴群，目光中迸发出浓浓的杀意。同时，他还对着猴群扮鬼脸似的呲着嘴，亮出自己的牙齿。如果此时陈逢骑三人中有任何一人看到陈冀这番模样，定会忍俊不禁，超大声地笑出来。
当然，陈冀可不是在扮鬼脸。在动物界，亮出牙齿是公认的示威手段。此时猴群士气低落，而陈冀战意正浓。此消彼长之下，双方在气势上拉开了很大的差距。陈冀此刻正是要用气势来压得猴群不战自退。以己之长，攻彼之短。
猴群中已经有些猴子在缓缓向后移动了。
眼看着目的就要达到，陈逢骑忽然觉得嗓子又痛又痒，不禁剧烈地咳嗽几声。这不咳嗽还好，一咳嗽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大有气吞山河之势，顿时惊得无数飞鸟拍打着翅膀飞去，发出难听的聒噪声。陈冀庞大的身躯也是为之一震，几乎下意识地就朝着陈逢骑这边看了过来。
这群猴子也是相当聪明。眼看着陈冀转过头去，胸前空门大开，立刻就有一只扑了上去。等陈冀回过神来，对方的爪子就已经落在了自己胸前。更让陈冀感到后怕的是，对方那四根足足有五六厘米长的獠牙。这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很有可能会留下一些致命的创伤。
陈逢骑之前也被一只猴子咬住了脖子，但所幸当时那一口完美地避开了所有重要的器官与动脉，只是擦破了一条小小的静脉，而事后陈冀也及时帮他止住了血。否则的话，陈逢骑现在就不是全身缠着绷带这么简单了，恐怕棺材陈冀都已经帮他钉好了。
在强烈的危机感下，陈冀快速地打出一记寸拳，打在对方呲出来的几颗大牙上将它揍飞了出去。
有了这只猴子的带头，猴群原本低落的士气又重新高涨了起来。尽管还是有些心虚，但至少敢于从正面向陈冀发起攻击了。
陈逢骑，你这回可是把我给害惨了！陈冀在心里一阵苦笑。他怒喝一声，全身肌肉都可怕地隆起，毛发也一根根倒立起来。这让他本就庞大的躯体又膨胀 了几分。然后，猴子们只是愣了愣，紧接着又朝他扑了过来。显然，想用气势压倒对方是不太可能了。
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在陈冀身后不远处，陈逢骑正一个劲地抽自己耳光：“我干了什么啊我干了什么啊……”至于韩莳和陈冰妍则都在关注陈冀的情况，根本没有精力去关心陈逢骑在做什。
陈冀个体力量虽强，但奈何猴群在数量上占有绝对优势，在猴群的“猴海”战术下，陈冀一时也陷入到困境当中。每当他击退一只猴子，立刻便会有七八只猴子从不同的方向重新围上来，一时间陈冀顾此失彼，几轮战斗下来，他的身体已满是伤痕，大半个身体都被鲜血染成了血红色。在正常情况下，陈冀一定会选择且战且退、逐个击破的战术。但现在，他却只能与猴群硬碰硬。他不能退，因为他身后就是他的妻子与两个孩子。
陈冀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但猴群同样也不好受。在陈冀恐怖的力量下，每一击都至少有一只猴子重伤甚至是死亡。虽然陈冀将绝大部分精力都用在了防御上，很少出手反击，但猴群里毕竟也就只有二十来只猴子，陈冀的每一次出手对猴群来说都是极为惨痛的损失。渐渐的，在恐惧下猴群放缓了对陈冀的攻击。
不远处有几只猴子一直没有出手，只是远远地观望。在这几只猴子中，陈冀看到了一个非常熟悉的身影。正是白天被陈冀从木屋里赶出去的那只猴王。
陈冀冷笑一声：真是冤家路窄啊。看来这群猴子是来寻仇的。既然这样，那就……
猴群中，几只猴子绕过陈冀，转而扑向了看上去比较弱小的陈逢骑三人。这些猴子大都是白天被陈逢骑揍过的。它们此时更换目标，无非是有两个目的：一时前来寻仇，二是想要挑软柿子捏。
然而，陈逢骑他们真的就是软柿子吗？
再怎么说，陈逢骑也是陈冀的儿子。正所谓虎父无犬子，尽管受了伤，但陈逢骑动起手来依然要比同龄人恐怖的多。面对扑过来的猴子，他一边迅速变换位置躲避攻击，一边寻找机会击打猴子脆弱的头部或小腹。一时间他竟能与两只猴子周旋而不落下风。韩莳作为成年人，比起陈逢骑来只强不弱。三人中只有陈冰妍属于最脆弱的一点，她毕竟只有十二岁，又是女孩子，这种种情况下自保手段十分有限。不过，一旦有猴子试图靠近她，陈冰妍就会闭上眼睛，一边尖叫，一边完全凭借本能不要命地挥舞两只小手，劈头盖脸地朝着猴子砸过去。随后趁着猴子愣神的功夫，韩莳或陈逢骑也就赶到，将那只猴子驱逐走。
在三人的配合之下，这些从猴群中脱离出来的游兵散勇根本不足为据。倒是陈冀那边，形式依然严峻。陈冀做了一个令所有人和猴都感到意外的事情。他完全放弃了防御，任由猴牙与猴爪在自己身上留下一道道可怕的伤痕。在黑暗中，猴王是眼睛散发着幽幽的绿光。它惊异地看到，陈逢骑正在疯狂地向前方发起猛攻，似乎是想要从这个方向突围。
猴王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它隐约觉得，陈冀并不是想突围。他的目标，似乎是自己。
看着陈冀的狼狈样，猴王觉得，自报复的目标已经达到。它高呼一声，下令猴群撤退。随后自己“身先士卒”，带头第一个撒腿就跑。
“你他妈还想跑！”平日里温和的陈冀，今天已经第二次爆了粗口。他一拳揍飞挡在自己身前的一只猴子，拿出最快的速度追向猴王。其实，护林员大都没有陈冀这般恐怖的力量，他们与野兽搏斗，大都凭借猎枪。但陈冀不同，他并不单纯地只是一名护林员。他年轻时曾是一名职业拳击手，只是在结婚后，按照家人的要求改行做了护林员。十余载的丛林生活，让他早已忘却关于拳击手的一切。但今夜，在这场激烈的生死之斗中，他心中弄那股隐藏多年的战意和狠劲有一次迸发了出来。
眼看陈冀追来，猴王迅速地爬上一棵树。到了树冠上，可就是它的地盘了。到那时，哪怕陈冀有天大的本事，也别想再伤到它一丝一毫。这样想着，它迅速的向上攀爬。直到，脑后传来剧痛。
一颗石子被气急败坏的陈冀全力扔向猴王。看着书上正在向上攀爬的猴王，陈冀本是懊恼至极。对方让自己吃了这么大的亏，而自己却只能看着对方远遁。纯粹是为了发泄情绪，他朝着对方远远地扔去一颗石子。没想到，这颗石子不偏不斜，恰好砸在了猴王的后脑勺上。
猴王只觉得似乎是有一把锥子狠狠地敲击在自己的后脑勺上，刺痛感和眩晕感同时席卷而来。它手脚一软，就这么从树干上跌落下来，在半空中爆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看着掉在地上的猴王陈冀严重漏出一丝惊讶，随后迅速地向猴王冲了过去。这样的机会，他怎能放过？
拎起地面上的猴王，此时它正浑身颤抖，气若游丝。从那样高的地方摔下来，它直接就丢掉了半条命，断手断脚，全身多处骨折，而且还失去了意识。那样子，看上去甚是可怜。
不过，陈冀眼中却没有半分怜悯之色正因为这只猴王，陈冀整个人都被自己的鲜血淋成了红色，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更是多达几百处。一想到它给自己带来的麻烦，陈冀便感到一阵怒不可遏。于是他一只手掐着猴王的脖子，另一只手朝着它的脑袋伸了过去。
这一站，猴群减员过半，其损失不可谓不严重。余下的十余只猴子溃不成军，叽叽喳喳地向远方逃窜。几只猴子在惊慌失措中经从树上跌落，和它们的猴王一样，断手断脚，再也没有了独立生活的可能。
猴群一走，众人顿时松了口气。陈冀只觉眼前一黑，险些晕倒在地。在先前的战斗中一直被压制着的疼痛感和疲惫感席卷过来，前一刻大杀四方的气势也荡然无存了。
好久没有这么累、这么痛过了。陈冀喘着粗气，扶着一颗树，缓缓地坐下来。他似乎又回到了当年做拳击手时的那个擂台，他被对手击倒在地，疼痛和疲惫几乎让他无法思考。
“爸！”陈冀跑过来，“猴群被赶跑了。爸，你不要急……嘶，爸，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看清陈冀的模样，陈逢骑吓得倒吸一口凉气。陈冀现在的模样也的确是够吓人的：他坐在地上，背靠一颗大树，双眼紧闭，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最可怕的是，他那庞大的、血红色的身躯，上边湿漉漉的全是他自己的鲜血。
他那样子，像极了一个在战斗中受到重伤，生命已经要走到尽头的斗士。
陈逢骑有些慌了，他的声音逐渐变得颤抖起来：“爸，你，你没事吧？”他的双手悬在半空，甚至不敢去触碰这个躺在血泊中的人。
“你小子，”陈冀睁开眼，有气无力地说道：“你小子，怎么这么丧啊。你爹我好好的，还没到你难过的时候呢。”
“爸，你没事！”陈逢骑的眼睛重新亮了起来。
此时韩莳也过来了，“冀！”她惊呼一声，双手捂着樱唇，眼泪立刻用了出来“你，怎么会……”
“别哭别哭，”陈冀哭笑不得地说道，“我刚把小骑哄高兴了，你又来了。没事，我这都是皮外伤，不要紧的。”



 第八章核冬天？

说着，他向韩莳伸出一只手“拉我一把，我没力气了。”
“嗯.”韩莳忙擦掉眼泪，扶陈冀站起来。
“爸爸。”陈冰妍站在一旁，抬头俯视陈冀，一双大眼睛中满是恐惧与担忧之色。
“别怕，爸爸没事，”陈冀裂开嘴，勉强露出一个微笑。但在笑的同时，他又皱了皱眉，因此笑的相当难看。
这一笑扯到伤口了，火辣辣地疼，能不皱眉么……
他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女儿的脑袋，但手伸出去一半，又怏怏地缩了回来。毕竟，他手上满是鲜血。
他转过头，对扶着他的韩莳说道：“我们赶紧走吧，在这里已经耽误太长时间了。”
韩莳点头道：“来，我背着你。”
“不用了，我自己还能走。”
“你这样子怎么走啊，赶快，我背你。”
在韩莳的强烈要求下，陈冀最终还是趴在了韩莳背上，由她背着自己走。
相较于陈冀，韩莳的身体有些瘦小，但同样有力，背起陈冀后大踏步向前走去，似乎并不觉得吃力。
她看不到，此时她背上的陈冀正双眼迷离地想着些什么，嘴角还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自从他们夫妻俩有了孩子后，似乎就很少有过这样的亲密接触了。这样的感觉 ，似乎还蛮不错的……
以后多抽些时间陪陪家人吧，陈冀想。他的妻子与两个孩子平时住在镇上，只有在节假日才会来到他那小木屋里和他团聚。他们一家在一起的时间，似乎是少了些。
……
正午，天空中没有一丝云彩。按理来说，这样的天气应该是大晴天，但此时整个世界都灰蒙蒙的。不知为何，天空中的那轮巨日竟是黯淡无光，很是难看。
沉寂的世界到处充斥着黑暗、凋零与死亡的气息。
世界仿佛已经静止了，唯有针叶林中熊熊燃烧着的大火，仍然以一种疯狂的方式宣告自己的存在。
忽然，针叶林边缘传来了断断续续的脚步声。一个面色疲惫的中年女子从树林中钻了出来。在她的背上，背着一个壮硕的男子。
紧接着，两个孩子，一男一女，也先后走出森林。
他们，正是从森林中逃出来的陈逢骑一家。本来按照正常速度，他们今天早上就该从森林里出来了，但奈何陈冀与猴群打了一架，身负重伤，只能由韩莳背着走。于是他们走走停停，一直到正午时分才走出林子。
“过了这条小溪，就到我们的目的地了。”韩莳看着前方一条约三十厘米宽的小溪，说道。她松了口气，顿了顿，道：“冀，我们到了，你该下来了。”
但背上的陈冀却没有任何反应。
“冀？你怎么了？”韩莳疑惑地问道，“下来吧。”
“爸？”陈冀走上前来。陈冀的脸庞紧紧贴在韩莳的脑袋上，一动不动，两只眼睛紧紧地闭合在一起。
“小骑？”韩莳心中顿时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你爸爸他怎么了？”
陈逢骑没有回答，只是愣愣的在原地站着。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为什么……
“爸！”陈冰妍不满地大叫一声。她走过来，小手在陈冀背上使拍了两下，“爸，起床了！”
“嗯？”陈冀睁开眼，迷迷糊糊地哼了一声，“这是哪儿啊？我怎么在这儿？”
说着，他还伸出手在背上挠了挠。
陈逢骑一脸黑线：只是睡着了啊……
亏我还担心了这么久。
“你睡得倒舒服，”韩莳没好气地说道，“我可是背着你整整一个晚上呢。你还不赶快下来？”
“哦。”陈冀老脸一红，忙从韩莳背上跳了下来，“现在这是怎么情况？我们走出林子了？”
“嗯。”韩莳点点头。
“可这灰蒙蒙的一片是怎么回事？”陈冀用狐疑的眼光打量着四周，“什么都看不见。嘶--好冷啊。”
他说着，两只手相互搓了搓。
这灰蒙蒙一片像是雾却又不是雾的东西严重阻碍了众人的视野。即使是视力最好的陈逢骑，也只能勉强看到方圆五百米以内的事物。不仅如此，周围的温度也低的可怕。陈逢骑估计，最高不超过十五摄氏度。
要知道，现在可是夏天啊！
“谁知道呢，”韩莳也很疑惑，“昨天还好好的，过了一个晚上就成这样了。难道是和昨天的裂变核弹有关？”
“感觉好可怕啊。”陈冰妍皱着眉，显然是很不喜欢这里的环境。她跑到陈逢骑身边，紧紧地挨着他。哥哥总是很宠妹妹，在陈逢骑身边，陈冰妍觉得安全感大大提高了。“哥，会不会有什么怪兽突然跑出来啊，就像电视里面演的那样。”
陈逢骑不禁莞尔：“哪里会有什么怪兽啊。这灰蒙蒙的一片，应该是**将大量的尘土炸到了空气中造成的。至于这温度嘛，晚上温度低，白天空气中的尘埃挡住了太阳光线，气温没法回升，自然就很冷了。”
“你懂得挺多的嘛。”陈冀回过头，有些惊讶地看着陈逢骑。
“前几天的报纸全在介绍裂变核弹，我都看了，”陈逢骑道，“以后气温可能还会持续降低，报纸上说，这叫‘核冬天’。”
“核冬天？这倒是个新鲜名词。”
“哦，对了，”韩莳忽然想起了什么，“冀，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不要紧，基本没事了。不过得找个地方洗个澡，这浑身血淋淋的，怪难受的。”陈冀身上的血液已经凝固了，紧紧地贴在他的皮肤上。这让陈冀很是不舒服。
“那就赶快到镇子上去吧，不知道那里有没有热水。”其实他们面前就有一条清澈的小溪，但这溪水要是用来洗澡的话起码得被冻个半死。
陈逢骑蹲下来，指尖轻触水面，水面荡起一层柔和的涟漪。
荡起涟漪的还有陈逢骑。他猛地打了个寒战，身躯剧烈地抖动了一下，毛发也随即一根根倒立起来。陈逢骑忙收回手指，含在嘴里，这才让那刺骨的寒意缓解了几分。
众人先后越过这条窄窄的小溪。小溪两侧对比十分的鲜明：一侧是茂密的丛林，充满了生气；另一侧却是一大片荒芜的黄土，毫无生机可言。
“他们的效率挺快啊，”陈冀一边走，一边说道，“以前这里植被也算是相当茂密了，现在已经让他们全给砍光了。”
小镇的建筑逐渐出现在众人视野当中。
“那不挺好的吗？有了这条隔离带，大火也就没法烧到镇子上去了。不过，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呢？”韩莳皱着眉，道。
陈逢骑接过话茬：“这种鬼天气，谁愿意待在外边。在往前走走，应该就遇到人了。”
正如他所言。大约一分钟后，便看到了几道模糊的人影。而走近时，他们却发现，这几个人全部手持猎枪或***，正在警惕地看着他们。其中几人的手甚至已经摸在枪栓上。
“他们这是怎么回事啊？”看着几人的状态，陈冀心中大为疑惑，“这里还有熟人，我去跟他们打个招呼。”
“小心点，”韩莳一只手轻轻地搭在陈冀肩上，“他们这样子，应该是出什么事了。”　　
陈冀向她比了个放心的手势，然后快步走了过去。他看到，在自己靠近的同时，那几人似乎都放松了警惕，恢复了正常的神态。
“陈冀？”人群中，一名穿着粗布衣，五端正却略显沧桑的中年男子行了上来。他本是小镇上一名铁匠，叫做方俊梁，和陈冀一家关系向来都不错。看到快步走来的陈冀，他眼中漏出一抹惊讶之色，“陈冀？你们是从林子里跑出来的？”
“当然啊，还能从哪儿跑出来，”陈冀道。看着方俊梁，他也同样惊讶，“镇子出什么事了？还有，你一个铁匠拿枪干什么？”
方俊梁并没有直接回答。他上下打量了陈冀一番：“你这全身是血，碰到什么野兽了？走吧，我带你去医疗室，咱们边走边说。”
“哦，好。”陈冀转过头，向身后招了招手。
方俊梁顺着陈冀的目光看去：“呦，你一家都在这里啊。走吧，跟我来。”
方俊梁给一名穿着警服的人招呼了几句，随后便向小镇里边走去。陈冀一家跟在他身后。
“咱们镇上是什么情况啊？”陈冀问道。到了街道上，人变得多了起来。他们大都面色阴沉，做着一些重复的体力劳动。“你们拿枪是干什么？难道是打起仗了？咦，还有伤员，这是出什么事了？”
他看到，一名浑身缠着绷带的人在别人的搀扶下，踉踉跄跄地往前走。
方俊梁叹了口气：“唉，昨天你管的那片林子着火了，这你应该知道。一开始我们还没怎么在意，但今天早上，陆陆续续的有野兽闯到镇子上来。”
“什么？”陈冀皱起了眉。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森林里的野兽攻击性变得极强，这一点从昨天晚上袭击陈冀它们的猴群就能看出。小镇上人口众多，一旦有野兽闯进来，必然会造成一场大混乱。
“小镇反应还算比较迅速，所以损失不怎么严重，”看着陈冀担心的样子。方俊梁笑了笑，说道，“公安局那边派了与一支武警充当城防军，就是你刚刚看到拿枪的那些。现在镇子还算安稳，没出什么大问题。”
“可你不是铁匠吗，怎么也成城防军了？”
“有人受伤了，我这身子还算硬朗，就顶上来了。”方俊梁呵呵一笑。的确，作为铁匠，方俊梁的身体素质虽说比不过陈冀，但也算是相当结实了，“刚开始还不习惯，连抢都不会打，但跟他们学了几个小时，也就掌握得七七八八了。”
“这样吗？”陈冀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可是就算有人要顶上去，也应该是武警顶上去，怎么让你给顶上去了？”
“剩下的武警组成了一支狩猎小队。主动袭击镇子的野兽毕竟是少数，还有很大一部分是不能吃的。镇上这么多张嘴等着吃饭呢，实在没办法，那些武警就被调去打猎了。”
“打猎？咱们镇上很缺吃的吗？”
说道这里，方俊梁脸上露出愤恨之色：“本来是不缺的，咱们粮仓里的粮食起码还够吃半年。结果你知道出啥事儿了？管粮仓的人勾结了十几伙人，把粮仓里的粮食拿光跑了，其中有个人还是**部门的。呸！这群不要脸的，我看他们离了这镇子还能活多久！”
陈冀骇然。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裂变核弹在太始国遍地开花后，他们所在的这个小镇可能就已经成了为数不多的安全地带之一。算不上固若金汤，但至少人多，大家在一起也方便互相照应，生存的纪律也能大一点。那些人跑出去当独狼，就算带着粮食，又能挣扎多久呢？
“到了，这是咱们镇子上的医院。现在工伤治疗都是免费的，你这种情况应当也算工伤。哦，对了，现在拿着身份证或户口本可以再镇**那边领药，叫什么防辐射药。那玩意儿被镇**说的玄乎的很，说不吃会有生命危险，你记得去领。走吧，我带你们上去。”



 第九章猎人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听着方俊梁的话，陈冀越来越心惊。看起来，现在的情况很糟糕啊，只要要比自己想象的要糟糕。
但此时陈逢骑却是大喜过望。他最怕的就是辐射，现在有防辐射药，那么他们眼下最致命的问题就解决了，至少不必再整日恐惧死亡了。
他的喉咙一阵发痒，剧烈地咳嗽了几声，顿时吸引力周围众多人的目光。他揉了揉鼻子，有些奇怪地想道：怎么一直咳嗽，难道是着凉了？
周围人看着他们的眼神都很奇异。毕竟，陈冀和陈逢骑这对父子俩的模样也确实是很奇异：一个体无完肤，浑身鲜血；另一个裹满绷带，活像是个行走的木乃伊，
“你们上去吧，我和冰妍先回家了，”韩莳拍了拍陈逢骑的脑袋。他们在小镇上也有房子。“冰妍，咱们先回家。”
陈冰妍抬头看了眼医院，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这才跟着韩莳离开。医院里人很多，大多身上挂着彩。陈逢骑发现，医院里的护士们再照看这些上院士，眼中多多少少带着一丝敬意。起先他还有些困惑，但很快便想通了；这些人，要么是城防军，要么是狩猎小队。他们都是在这特殊时期为小镇做出极大贡献的。
当那些护士看到他们时，眼中竟同样流露出了敬意。显然，是将他们也当做是那样的人了。
“今天病人特别多，基本上都是在和野兽搏斗时受了伤，所以外科的大夫都比较忙。像你们这样伤势不算很严重的，可能要等待一会儿，”方俊梁说着，下意识地瞥了陈冀父子一眼。这两位的情况看上去很是严重，但却都活蹦乱跳的，完全没有一点伤者该有的样子，“你这种情况应该可以申请免费治疗，就连你儿子估计也能获得免费治疗。不过，我建议你，去找份活干，赚点钱。粮仓被搬光后，镇**就 提高了物价。比方说消炎药吧，现在一瓶能卖五百块钱。”
陈冀不禁眉头紧锁。要知道，陈冀作为护林员，一个月的工资还不到三千元。一个月不吃不喝也只能买到六瓶消炎药？似乎不太够用啊。
“不满的声音有很多，但都被压下去了，”方俊梁叹了口气，脸上写满了无奈，“毕竟大家都被昨天那大爆炸给吓怕了，而现在**也能满足大家的基本生活需要，也就没人再说什么了。唉，着**之间打起仗，咱们这些老百姓只能跟着遭罪。”
“看来情况很糟糕啊，”陈冀面露苦色，不禁对未来产生了强烈的担忧，“那镇**还有说什么吗？下一步准备怎么做？”
“还不清楚。不过镇**最近对生产抓的很紧，看样子是在囤物资，具体要做什么就不清楚了，”方俊梁耸了耸肩，“哦，对了，你不是护林员吗？你可以考虑加入狩猎小队，以你的水平应该没问题。”
陈冀心中一动，打猎可是他最擅长的。他甚至敢保证，论打猎，他一个人就是一个狩猎小队。
这叫术业有专攻嘛。
“我也可以去吗？”走在他们身后的陈逢骑忽然说道。
“你？”方俊梁回过头，惊讶地看着陈逢骑。
陈冀也皱起了眉：“你一小孩掺和这种事干嘛，很危险的。再说了，你懂打猎吗？你恐怕练枪都不会拿吧。”
方俊梁也笑道：“小家伙，猎人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好了，你们先去前边挂号，我先走了啊，离岗时间有点长了。”
“好，回头咱俩在聚聚啊。”
正如方俊梁所言，他们这一次的治疗是免费的，但在接受治疗前他们足足等了半个小时。陈逢骑的伤本来就不算太重，现在已经基本愈合。医生只是拆除了他的绷带，对伤口做了些简单处理。而陈冀则在病房里折腾了几个小时，消毒，麻醉，缝针……结束后，医生还嘱咐他道：双臂在十天后拆线前不要剧烈运动，以免伤口崩裂。
看来，加入狩猎小队的事，得等到十天后再说了。
等陈冀从病房里出来并叫醒在大厅里打瞌睡的陈逢骑时，已经是黄昏时分了。透过漫天的浓雾，阳光将整个世界染成了淡淡的金色，竟是别有一番美感。
不过，此刻却没有人敢于欣赏这份美。在这浓雾之中，一切仿佛都变成了未知。身陷其中，只会感到深深的恐惧。
这份恐惧在陈冀和陈逢骑心中却被淡化了许多。他们两个，一个是猎人，一个是猎人的孩子，他们的感官都要比普通人更为敏锐，浓雾带给他们的困扰自然会或多或少降低一些。更何况，两人都是有死里逃生的经历的。和那场林火还有那些疯猴子比起来，这浓雾又算得了什么？
一想到那群猴子，陈逢骑便气不打一处来。不过，这似乎也不能完全怪猴子。毕竟，如果没有那场核战争……
“小骑，”离开医院不久，陈冀问道，“你想做一名护林员，或者说一名猎人，对吗？”
“对啊，一直都想，从小就想。”陈逢骑有些郁闷地回答道。
陈冀脸上流露出一丝笑容。他清楚，与其说陈逢骑从小就相当猎人，不如说陈逢骑是从小就想成为像他只有的人。这孩子，似乎从小到大都是以自己为榜样的。
想到这里，陈冀脸上的笑容浓郁了几分。能让孩子以自己为榜样，这对于一位父亲来说，还有什么能比这件事更能令人骄傲？
让陈逢骑早点接触这方面的知识，似乎也是件好事，至少可以让他在这混乱当中有一份自保的能力。
“为什么呢？不管是护林员还是猎人，都不是那么好当的，”陈冀道，“我当护林员已经有将近二十年了，像什么森林大火、迷路、断粮什么的遇到过十几次。有好几次，我都想要放弃。”
“爸，你这是在考验我吗？”陈逢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个职业绝对不是轻松的。想我这样还好，十余年的经验让我在丛林中如鱼得水。但要做到我这种程度，必须要在最初的时候经历无数次的磨难和考验，”说道这里，他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所以以前我并不希望你像我一样，做护林员或是猎人，毕竟这个职业不仅有危险，而且赚的钱的不多。但现在，大环境变了。我能猜到，如果以后你走猎人这条路的话，一定会拥有更多机会。”
“那我可以加入那个狩猎小队了？”陈逢骑眼前一亮。
“臭小子，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陈冀明明觉得有些气恼，但嘴角却不自觉地勾勒出一道弧线。
这就是传说中的，被气笑了？
“你才多大？”陈冀没好气地说道，“我不知道现在法律还有没有效，但在以前他们找你进去是算违法招募童工呢。”
“那你刚才为什么给我说这么多啊？”陈逢骑傻愣愣地问道。
“你这木头，我是在给你的将来做打算啊！再说了，你会打猎吗？人家要你干嘛？”
“我怎么不会？我也是学过关于打猎的一些知识的！”陈逢骑不满地回答道，但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陈冀似乎是被陈逢骑这番话逗笑了：“你还会打猎？那我问你，打猎时都要做哪些准备？都要注意些什么？”
“这还不简单？我想想，首先是要隐藏自己。每一次打猎的机会都是极为珍贵的，因此决不能在开枪前就被猎物发现。然后就是要做到忍耐，不能急于出手，要仔细地观察猎物，小心地接近猎物，在适当的时刻给予其雷霆一击。最后，要确保猎物已经完全死亡。就像那句话说的，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如果在猎物没死透时就急于收获成果，轻则被猎物逃遁，重则会丢掉自己的性命。”
“还有呢？”陈冀笑眯眯地问道。
“还有？差不多就这些了吧。”陈逢骑弱弱地回答。
“差得远呢！”陈冀伸出手，在陈逢骑脑袋上不重不轻地敲了一下，“你刚刚说的这些，都是基础中的基础。就像你方叔叔说的，猎人可不是那么好当的。要想成为一名合格的猎人，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顿了顿，他又添上一句：“如果有机会的话，你就跟着我学打猎吧。”
“哦，好吧。”陈冀道。他突然愣了愣，随即眼睛一亮：“跟你学打猎？那我是不是就可以亲手尝试打猎了？”
“你就这么着急吗？”陈冀笑道，“我会先教你如何使用猎枪，然后再教给你一些理论知识。在这个过程中，你会有机会动手实践的。不过你可别高兴太早，我是说有机会就教你。这具体有没有机会，可还不好说呢。”
“嗯，嗯。”陈逢骑只顾点头。他已经想好了，就算到时候陈冀不同意教他打猎，他也要死皮赖脸地缠着陈冀。否则的话，过了这村没有这店啊！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和梦想是那么接近。
陈逢骑一家住在一栋四层高的民房里，他们的房子恰好位于第四层，也就是顶层。父子俩在一路高谈阔论中不知不觉回到了家。
对于常年居住在丛林木屋里的陈冀来说，这个家是有些陌生的。但当他看到韩莳微笑着打开门，陈冰妍扑过来欢迎自己的时候，他的心中还是油然升起一股幸福感。
其实，家的位置并不取决于房子在哪，而是取决于思念你、等候你的家人在哪。有亲情的地方，才是家。
这是 一直以来生活在森林中的陈冀所没有感受到的。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韩莳淡淡地笑道，“怎么样，应该都没事了吧？”
“嗯，没事了，”陈冀回答道，“小骑是彻底地没事了，我也就是缝了几针，过一段时间也就好了。”
“那就好。都饿了吧？晚饭已经做好了。来，冰妍，过来帮忙盛饭。”
陈逢骑与父亲对视了一眼，然后双双不争气地开始疯狂分泌唾液。
毕竟，他们昨天晚上折腾了一夜，今天也一直没有吃饭，他们早就饿的抓耳挠腮了。
韩莳煮了一锅粥，烧了几道简单的家常菜。在饥饿的驱使下，众人都吃的很是香甜。更恐怖的是，众人的饭量几乎都是平时的二倍。韩莳不得不临时加了几道菜，这才喂饱了四个人的胃。
吃过饭，韩莳起身收拾碗筷，陈冀则利落地冲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顿时觉得无比舒畅。
“莳，咱们户口本在哪？”陈冀问道。
“你是要去领药吧？就在衣柜里，你找找。”
“哦，看到了，”陈冀在衣柜里翻了翻，很快便找到了那个红色的小册子，“那我出去了。”
“好，早点回来。”
走下楼，刚出门，陈冀就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寒战。直到这时，他才想起来，今天降温了，而自己忘了添衣服。
“这鬼天气，”陈冀搓着双手取暖，“夏天都这么冷，不知道冬天怎么熬过去。”
他自言自语地地说着，从嘴里喷出一阵阵的水雾。
陈冀下意识地就像要回去添衣服。但转念一想，镇**离他们家并不远，两三分钟就走到了，没必要再回去添衣服。



 第十章沉甸甸的责任

他一路哆嗦着走到了镇**大厅。刚来到门前，立刻便有一名年轻的男子前来接待他。
“您是来换药的吧？”看到陈冀手中的户口本，男子便猜到了陈冀的来意。他推开大门，道:“请跟我来。您来的有些晚了，下次换药一定要记得及时，这是对您生命健康的负责。”
陈冀呵呵一笑：“没办法啊，我今天中午才赶到镇子上来。”
“今天中午才来？那您是？”“昨晚森立着火了，我这才过来。”
“护林员？”男子惊讶地看向陈冀，“你是护林员陈冀？”
“嗯？你知道我？”陈冀愣了愣。他一个小小的护林员，怎么会有人认识他？难不成，他和眼前这位有过交集？
可在他的记忆中，似乎并没有这位的存在。
“太好了，请跟我来。”男子脸上的喜悦之色转瞬而过。他淡淡地说着，从他的表情中陈冀读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陈冀心中大为疑惑，只好先跟着男子走。
换药应该是在**大厅一楼，但男子却带着陈冀走上了二楼。他在一间办公室外停下，轻轻的敲了敲门：“镇长，您在吗？”
镇长？怎么自己被带到镇长这里了？
这下陈冀彻底懵了。自己就是来换个药，怎么稀里糊涂地被带来见镇长了？
“小邓？”办公室里传来镇长的声音：“找我有什么事？进来说吧。”
被镇长称为小邓的男子推开门：“镇长，您看，知道这位是谁吗？”他说着，走进办公室，还把陈冀也拉了进来。陈冀此时大脑一片空白，愣愣地看着坐在办公桌前的镇长，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哦？这位是？”镇长皱着眉，上下打量了陈冀一番，又皱着眉疑惑地望着小邓。随后，他竟然站起来，用疑惑的目光看向陈冀，问道：“您是？”
“他就是我们要找的人，护林员陈冀，”小邓道，“据他自己说，他是从昨天那场大火中逃出来的。”
“我，我就是来换个药。”陈冀弱弱地说道。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陈冀已经快要抓狂了。
“让我看看你的户口本。”镇长说着，竟径直向陈冀走了过来。他接过陈冀下意识递过去的户口本，翻开，在户口本的户主一栏上赫然写着“陈冀”二字。
他拿着陈冀的户口本，走回自己的办公桌前，从一沓资料中抽出一张。
陈冀隐约看到，在这页资料上的竟然是自己的工作证
一时间，陈冀心中大为惶恐。
镇长看了眼资料，又回头看了陈冀，这才皱着眉，问道：“你就是西区针叶林的护林员，陈冀？”
“是的。”陈冀诚惶诚恐地回答道。
“太好了！”镇长的神色突然变得激动起来，“这真是太好了，您居然还活着……哦，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呃，小邓，你去帮陈先生换药吧，我跟陈先生谈一会儿。”说着，他将户口本递给小邓。
看着自家的户口本被别人拿走，陈冀心中怪不舒服的。不过，那毕竟是镇长的意思，他也很不好去说什么。
镇长回到自己的位置，向陈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陈先生，不必客气，坐吧。”
陈冀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坐在了镇长的对面：“镇长，这……有什么事吗？”
“嗯？小邓没有告诉你吗？那个家伙，”镇长说着，突然笑了起来，“你知道吗，公安局局长可是亲自来我这儿询问过你的情况呢，而且还不止一次。”
“公安局局长？”陈冀心中更加惶恐了。
镇长笑道：“别误会，您先听我说完。您知道吗，咱们小镇的粮仓几乎被一伙人搬空了。”
陈冀点头道：“嗯，我听别人说过了。”
“所以公安局找了些人出去打猎，以缓解是食物短缺的问题。”说道这里，镇长面露苦色：“但是因为经验不足，他们打猎的效率十分低下。”
“那，您的意思是？”
“我们希望你你可以加入狩猎小队，并对小队成员进行指导。这不仅是我的意思，也是公安局局长的意思。毕竟，您是我们小镇唯一一名护林员，也是唯一一名猎人。”
原来是这样。听完镇长的解释，陈冀脸上露出恍然之色。想不到，自己竟也会有被如此重视的一天。
“当然可以，”陈冀也不推脱，“只是，我刚刚受了伤，十天内不能用枪。”
“这不是问题，您可以先知道狩猎小队，等您伤好后再与他们一起执行狩猎任务。而且，我们不仅有枪，还有弓和弩。不知道，您会不会使用？”镇长道。
陈冀沉思片刻，道：“弩的话，我可以试试，后坐力不大的话应该可以勉强可以使用，只是效果要差一些。”
“那真是太好了，”镇长感激地说道，“那么，我代表整个小镇，还有全体镇民感谢您。”
陈冀有些尴尬。他什么时候见过这等场面啊！
“先生，您的药。”小邓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他将陈冀的户口本和四盒防辐射药放在他面前，冲着镇长笑了笑，随后便轻轻地离开了。
“好，情况您也了解了，大概就是这样。我给你写一封介绍信，你明天拿着去找公安局局长。到时候，一些详细情况他会给您介绍。”镇长说着，拿出钢笔和信纸，写了一份简短的介绍信递给陈冀。
“对了，还有一件事，”这次开口的却是陈冀，“我的孩子陈逢骑也想跟着去打猎，所以，不知道能不能让他与狩猎小队一起来学习？”
“这当然没问题，孩子们是未来的希望，”镇长微笑着点了点头，“如果您在这过程中有什么需要，小镇一定会尽全力来支持您。”
“好的。那，我先走了？”陈冀向镇长投去询问的目光。
镇长犹豫了一下，随后深吸一口气，似乎是做了什么重要的决定：“既然您已经同意加入狩猎小队，那么，有些事情，我也有必要告诉您。不过，还请您，对我接下来所说的事情保密。”
还需要保密？会是什么事情？　
“您说吧，我会保密。”陈冀道。
“这件事，关乎到整个小镇的生死存亡。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小镇，必须要在要在一个月内，进行迁移。”
陈冀的心脏骤然收缩。他和家人好不容易才安顿下来，有怎么会愿意再次漂泊？哪怕这次是和全镇人一起，他们也绝对不愿意。他立刻便焦急地问道：“迁移？为什么要迁移？”
镇长无奈地叹了口气：“在这种时候，谁不愿意安安稳稳地过日子？谁会愿意离开生活了许久的家？我们做出这样的决定，实在是处于迫不得已。昨天那场大规模核爆中，一枚裂变核弹落在了我们与邻市的边境上，这让我们小镇变成了核辐射的重灾区。据我们计算，及时有中央**花费数年时间研制成的防辐射药，不出两个月，就会有大量的镇民收回无法逆转的伤害，甚至有可能会波及到他们的后代。因此，我们必须立刻完成转移。”
“等等？”陈冀皱着眉，问道：“**花费数年时间研制成的防辐射药？也就是说，**早就预料到这场核战争了？”
镇长愣了愣，紧接着便苦笑一声：“是啊，早就料到了。不过，我们本以为这不过回是一场只会动用不足十枚裂变核弹的小范围核战争，不曾想会变成今天这样。”说道这里，他略微停顿了一会儿，又重新回到先前的话题上：“据我们计算，我们至少要向东南方向走五百公里，才能到达相对安全的地区，至少能靠防辐射药活命。不过，要迁移，就得有足够多的物资。说实话，我们的衣物、药品和武器都不缺，甚至还有一定的盈余。唯有食物，在粮仓被盗后，我们陷入到窘困的地步。”
“那么，我们需要储备多少粮食？”
“肉类的话……至少五十吨吧。”
五十吨？
陈冀险些一口老血喷出。
“那，我们的狩猎小队一共有多少人？”
“五十人左右吧。”
五十吨肉，五十个人，还要在一个月内完成。这也就是说，在一个月内，没人至少要猎取一顿肉。
“似乎难度有点大啊。”陈冀苦笑道。
“你尽力而为吧，到时候实在不行再想办法。”镇长叹了口气。
陈冀心中不禁感慨：就在十几分钟前，他还只是一个只想换到药和家人活下去的普通人。可现在，他却被赋予了一份重任。他将要为整个小镇而拼命。
“过两天我会想办法动员全镇人民参与狩猎，也许可以缓解你的压力。那就这样吧，明天记得去找局长。小镇的兴亡，可就看您了。”镇长站起来，亲自送陈冀离开镇**大厅。
看着陈冀离开，镇长的目光变的复杂起来。只靠一个护林员，真的能完成这项任务吗？
要是能联系到高级**就好了，哪怕是只比他们高一级的县**也好呀！他只是一个小小的镇长，在面对这样的灾难时，不禁会感到一阵力不从心。陈冀感觉心中沉甸甸的，他又何尝不是呢？
镇长无力的叹了口气。如果陈冀失败的话，那他们就仅剩下一种可行方案了。
……
一开门，陈冀便看到了韩莳那张无比阴沉的脸。



 第十一章松香

“出去换个药而已，你怎么用了这么长时间？”韩莳满脸不悦，“你干嘛去了？现在情况特殊，没事别在外边瞎逛！”
“没有瞎逛，是镇上想找我帮忙，和我说了几句话，这才回来晚了， ”陈冀尴尬地笑道，“咱们小镇缺粮食，他们想让我帮忙。”
“哦，也对，你是个猎人。那你答应他们了吗？”
“当然了，为什么不？”陈冀道，“本来我就打算要去狩猎小队的，没想到他们主动找了我。”
他将四瓶防辐射药与户口本放在桌上：“孩子们呢？让他们出来把药吃了。”
“折腾一天一夜，他们也都累了，让他们先睡吧。”
“还是先把药吃了，身体要紧。尤其是小骑，这一阵总是咳嗽，我担心他身体会出问题。”
“行，那你去叫他们吧。他们都在各自的卧室里。”
“你也把药吃了吧。说明书上说，早晚各吃一片。”
“嗯。”
……
陈逢骑醒来的很早。看了看床头的闹钟，才刚过六点钟。昨天他实在是太累了，很早便上床休息。迷糊中，他记得父亲似乎叫醒过他，给他吃了一片又苦又涩的东西。
那似乎是防辐射药？陈逢骑砸了咂嘴，那东西的味道可真不怎么样。
躺在床上发了会儿呆，陈逢骑才起床去洗漱。此时家里其他人还正睡着。洗漱完毕后，他走到阳台，趴在窗前观望远处。室外的能见度仍然很低，不过他还是隐约看到，街上已经有少许人开始了活动。而远处，林火仍在猛烈地燃烧，那一团殷红色的光芒甚是显眼。
不知林火何时才能燃尽。
“小骑？”身后传来陈冀含糊不清的声音，“你干嘛呢？”
陈逢骑回过头，只见陈冀穿着睡衣，打着哈欠走了过来。
“没干啥，就随便看看，”陈逢骑道，“林火烧的比昨天大多了。”
“是啊。”陈冀走到窗前，看着远处熊熊燃烧的大火，眼中的神色有些落寞。看着这个被自己看守了二十多年的林子一点点被大火残食，陈冀心中很不是滋味。对于陈冀来说，那里就像是他的第二个家。
陈逢骑对这片森林的感情没那么深，但看着父亲落寞的神情，多少也有些触动。父子二人在窗前沉默了一会儿，也算是为这片森林默哀了。
“行了，别发楞了，”陈冀长舒一口气，道，“我一会儿带你去狩猎小队，从今天起你跟我学习打猎。”
陈逢骑听着，眼前一亮。
“赶紧去收拾一下，我们马上出发。”
十分钟后，陈冀身上的睡衣换成了结实的粗布衣。既然要去打猎，穿着的时候就要优先考虑衣服的结实程度，而非美感或舒适度。陈逢骑还是穿着之前的运动衣，他首先要进行一些基础的训练，暂时没有实践操作的机会。
“走吧，出发去狩猎小队。”陈冀道。
“好嘞，来了。”
韩莳与陈冰妍也已经醒来了。陈冰妍看着父亲与哥哥的背影，似乎是有些羡慕。她走到韩莳身边，轻声道：“妈？”
“怎么了？”韩莳揉着陈冰妍的头发，笑道，“怎么了，难道你也想跟他们一起去打猎吗？”
“不不不，”陈冰妍慌忙摇头，“我才不想去呢，只是，咱们在家干什么啊？”
“咱们？”韩莳楞了楞。她是镇上服装店的销售员，不过现在是休假时间。更何况，昨天她路过自己平时工作的服装店时，发现那里已经停止营业了，还有人正在将里边的衣服一批批往外送。询问后得知，**正在紧急回收市场上绝大多数商品，目的是防止灾难后形成的抢购浪潮引发不必要的资源浪费。
所以，自己暂时没有工作可以干了。
“咱们干什么呢？总不能在家闲着。”韩莳想。
室外的场景还是和昨天一样，灰蒙蒙的，光线很暗，能见度也不高。空气中漂浮着的基本都是一些大颗粒物，对人的身体健康危害不大，但却让人呛得慌。因此，陈逢骑与陈冀都戴上了口罩。
“来，先把药吃了。”出门后不久，陈冀从外衣口袋里掏出一盒防辐射药，取出一片递给陈逢骑。防辐射药的使用方法是咀嚼食用。陈逢骑将药片塞进嘴里，“噶蹦”一声咬碎，苦涩的味道瞬间充斥整个口腔。陈逢骑只觉一阵反胃，但还是强忍着，将已经嚼碎的药片咽了下去。那味道，就好像是生嚼甘草片。
“忍着点，”看着陈逢骑一副艰难的模样，陈冀道：“这玩意儿可是能救命的。”
“嗯，我知道，”陈逢骑连连点头，“爸，你今天教我什么？”
“用枪啊，”陈冀道，“当然要先学会用枪才能打猎。”
陈冀突然发现，他20年来总结出的狩猎经验，自己用起来得心应手，但要用来教导别人确实有些困难。要知道，他现在的任务可是要教导50人的狩猎小队。这似乎有些棘手。
问题不大，可以克服。
而此时，陈逢骑心却已是神游万里。他的脑中循环播放着前天父亲与猴群大战时的场景，幻想着有一天自己也能做到。
一路做着白日梦，陈逢骑也不知何时便来到了公安局门口。
平日里的公安局很热闹，很多人都需要在这里处理各项事务，虽不至于人头攒动，但也算是熙来攘往。而此时公安局却空荡荡的，唯有咨询大厅里站着三个人。一人胳膊上有刚缝合的伤口，应该是在遭遇抢劫或恶性袭击后前来报案的，另有两人神色激动地与办公人员争吵，似乎是在抗议最近公安局为应对灾难而采取的一些应急措施。
不过显然他们的抗议不会起到任何作用，一是因为他们人少，不能代表大多数人的意见，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二是因为在灾难面前，每一个部门的每一个决策，每一步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甚至会承受一定风险的，当然不会轻易改变。
“这会儿该去哪儿？”陈冀停下脚步，从衣袋里摸出一张纸条，这是昨天镇长亲笔写的推荐信。“去找局长还是直接去狩猎小队？”
“直接去找狩猎小队吧，省的麻烦。”陈逢骑提议到。
“狩猎小队在哪儿都不知道，还是先去找局长吧。”陈冀道。
二人走进办公大厅，刚刚来报案的那个人已经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而那两个来抗议的人也不怎么说话，看样子似乎是准备离开了。
办公大厅内有六个服务窗口，此时只有三个开放。陈冀向其中一个走去，工作人员抬头看他一眼，道：“有什么能帮到您的吗？”
“我来参加狩猎小队。”陈冀在窗口前的椅子上坐下。
“狩猎小队？”工作人员皱眉道，“那不好意思，请您过两天再来。狩猎小队暂时不准备招收成员。”
“哦，是镇长推荐我来的你看，这是镇长亲笔写的推荐信。”
陈冀将推荐信递给对方。工作人员挑了挑眉，将信接过来。
“护林员陈冀？”工作人员皱眉问到。
“对。”
“可是前天晚上那场大火……”
陈冀沉默了一会儿，道：“那是我失职了，抱歉。”
“哦，那没什么，能活下来就好。”工作人员道，“当时那种情况，就是动用整个小镇的力量，也未必能扑灭林火。这样，你先在这里等一会儿，这封信我得去给局长看看。”
说着，他站起身来离开。陈逢骑看着陈冀，有些好奇地问道：“哎，爸，是镇长推荐你来这儿的吗？”
“是啊，镇上现在有些缺粮食，有几个猎人的话情况会好一些。”
不一会儿，陈逢骑便看到局长从办公大厅外走了进来。在他身后跟着的，就是之前那名工作人员。看到陈冀，局长微笑着向他点头致意。“你就是护林员陈冀？”走进时，局长仍微笑着，向他伸出一只手。
局长看上去很年轻，只有大约30岁，面容俊朗，眼神中散发着和善与自信。他的步伐迅速而有节奏，这正是能力超群，自信力充足的表现。只从外观上看，这位局长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啊，正是。”陈冀站起来，伸出手与局长相握。
“镇长昨天就告诉我您今天会来，”局长道，“但没想到您会来的这么早。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呃，这都没关系。”陈冀道，“那我什么时候去狩猎小队？”
“您来的有些早，现在距狩猎小队开始工作还有半个小时。不如您去会客室坐坐？我带您去吧。”局长提议道。
“好的，真是太感谢了。小骑，我们走吧。”
“这是……令郎？”局长看着陈逢骑，颇为好奇。
“是的，我打算将他也培养成一名猎人。”
“这好啊，孩子们是未来的希望。”局长说着，转向陈逢骑，“小家伙，你多少岁了？”
“我？十五岁。”
“十五岁？”局长微笑道，“那你可要加油了，我们狩猎小队里有一个跟你差不多大的女孩，已经开始在狩猎小队学习了。”
“我刚听说狩猎小队不招收成员啊？”陈逢骑问道。
“这个孩子比较特殊，他母亲是狩猎小队成员，也是我们警局最优秀的警员之一。至于他父亲……是烈士，他父亲曾经是军人。”
“哦，这样啊。”
“好了，就是这里，”局长在会客室前停下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有什么需要的话，尽管对我们的警员说。我还有些工作要做，恕不能陪。”
“好，那您先去忙吧，”陈冀拉着陈逢骑走了进去，“我们进去等吧。”
整个公安局中，最豪华的地方就是会客室了。局长愿意让他们在这里休息，足见对他们的重视。会客室主要是由优质的松木制成，淡淡的松香充满整个房间，三张棕色真皮沙发呈“凵”字型将一张硬质松木方桌包围其中。对面是一个古朴的松木书架，里面挤着一些牛皮包裹着的书籍。就连报刊栏也是松木制成的，因为报社已经停止工作，所以里边的报纸还是前天发行的。
会客室的角落还摆着一盆盆景松，应该是经常被修剪，长相很是优美。
会客室里环境虽好，但此时只有陈冀父子二人，便让两人觉得有些单调无趣。于是两人各自从报刊栏中取出一张报纸读了起来。
“爸，他们怎么对咱们这么好？”陈逢骑问道。对于局长对他们的热情态度，他一时有些想不通。
“我是咱们小镇上唯一的猎人啊。他们想叫我去帮忙，态度当然会好。”陈冀笑道。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等待的过程中总算不是太无聊。局长大约在半小时后回来，站在会客室门口，冲着陈冀微笑道：“走吧，陈先生，狩猎小队要开始工作了。”
“好的。”陈冀起身道。出门前，两人将手中的报纸折叠好，放回报刊栏中。
“狩猎小队正在集合，我带你去他们的地方。”局长道。他走在前边，陈冀与陈逢骑跟着后边。“我先给您简单介绍一下狩猎小队的情况。狩猎小队目前有50人，分五组，每组十人。为了保证资源的最大限度利用，每个组都是分开行动的，就目前来讲，平均狩猎效率最高的是第三组。不过目前个人效率最高的在第五组，当然，毕竟狩猎小队的历史仅仅只有一天，这样的成绩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第十二章狩猎小队

“就目前的情况来说，小镇上的粮食储备仍是入不敷出。我们估计，小镇上的现有的粮食，只够我们吃半个月，”局长叹息道，“成立狩猎小队，也是希望能够改变这一现状，最好是能再多储备些食物。”
只够吃半个月？陈冀暗自心惊。当下的小镇看似稳定，实则是危如累卵啊！
“……可是，小镇上几万张嘴，总不能靠五十人来喂饱吧？”陈冀沉思一阵，道，“更何况，林火没法被扑灭，林子里的猎物会越来越少，如果找不到新的食物来源，我们很可能无法猎取到足够的猎物。”
“这点我们都明白。我们已经着手准备扩招成员的事情了，大概后天就会正式开始扩招成员。”说到这里，局长似乎是有些焦虑地皱起眉，“而且我们现在采取的是一种竭泽而渔的狩猎方式，以近乎于屠杀的手段猎杀针叶林内的生物，获取到足够的食物后再带所有人离开这里。这一策略本质上已经严重违背了我们国家的基本法律，但现在是特殊时期，没别的办法了。”
“这样啊……我明白了。”
“好，那接下来，我给您说一下我们的安排吧，”局长道，“我们需要您每天早上七点半随狩猎小队外出打猎，我们会为您准备一些食品作为中午的食物，狩猎小队在中午是不回来的。下午七点，不论打猎成果如何，都必须返回公安局，我们会为您准备晚餐。然后，我们希望，您能在晚上九点左右抽出一个小时的时间来为狩猎小队上几堂理论课，来丰富他们的理论知识，你觉得怎么样？”
“我也不懂这些，”陈冀道，“就听你们的吧。”
“好，那就这样了。至于薪水，要根据您的实际工作效率来决定。不过，以您的能力，我可以保证，您和您家人的温饱可以得到保证。”
“我一个人工作，就能解决全家的温饱？”陈冀问道。
“没错，只要您在狩猎小队工作，就一定能。”
要知道，以前陈冀的薪水也不足维持全家的开销，还需要韩莳在外打工才行！
倒也不是陈冀无能，而是因为秦那斯坦国刚刚建国不久，经济上不发达，有恰好赶上世界经济衰退，民众生活质量普遍下降。
而现在，再这样的灾难下，自己却能独自撑起整个家庭！这样的条件令陈冀十分激动。
对于陈冀来说，这条件很令人满意，不过局长却依旧担心陈冀会不会不知足。其实，这样的薪水在狩猎小队中只能算是一般水准，并不算多。只是，不论是镇长还是局长，对陈冀都不是百分百的信任。让他来带领狩猎小队，多少含有些赌的成分。所以，最初的薪水当然不能给的太高，万一得不偿失可就不值得了。
好在陈冀并没有提出什么异议，反而是很满意地点了点头：“嗯，非常感谢。”
三人穿过一条狭窄的通道。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块面积巨大的空地。
“这片土地荒了好几年了，一直没用，现在倒是便宜我们公安局了，”局长笑道，“这么大一片空地，全部划给我们用以训练城防军和狩猎小队。哦，对了，现在城防军严重饱和，以后很可能会分一部分给狩猎小队。之前我跟您讲过，狩猎小队都是分开行动的，您只能一次带领一个小队。那么，您准备带领哪一队？”
空地上很是热闹。陈冀估计，至少有五百人在这里进行训练。人群很明显地分为两群，一群足有数百人，应该是正在训练的城防军；另一群则只有数十人，应该就是狩猎小队了。
“您之前说，哪一队的平均效率最高？”
“第三队。”
“好，就那一队吧，”陈冀道，“在教学上我也没多少经验，就从最简单的开始入手吧！”
“行，”局长微笑道，“我把他们都叫过来。”
说着，他转头看向狩猎小队，同时突然原本温和的脸板了起来，吼道：“狩猎小队，全体集合！”
局长和陈冀说话时的声音一直很轻，但此时却突然提高了几个分贝，甚至于声音中都包含了一丝凌厉之气，将一旁的陈冀父子下了一跳。
在五位队长的带领下，原本四散训练的狩猎小队成员迅速聚拢，整整齐齐地站在局长身前的空地上。局长目光扫过整个狩猎小队，确认所有人员到齐。
“第三对队长，出列！”
“是！”第三队最前排中一人向前跨出一步。局长将陈冀领到他目前，道：“以后，陈冀先生将作为第三队副队，随你们外出狩猎，为你们提供理论支持。陈冀先生是一名猎人，在狩猎方面有丰富的经验。希望在他帮助下，你们的成绩能够更近一步。”
“是。”队长回答道，同时瞥了陈冀一眼。
“你好。”陈冀微笑着点头。
“你们先彼此熟悉一下，一会儿工作起来也方便，”局长道，“哦，对了，还有这个小家伙。”局长把陈逢骑叫过来。
“让他在这里训练吗？”
“对，你多照顾照顾，”局长拍拍陈逢骑的肩，“就交给你负责了。我先走了，你们休息一会儿，然后就打猎去吧。陈先生，有什么需要的话，尽管告诉我，告诉我们的警员也行。”
“嗯，谢谢您。”见局长要离开，陈冀忙谢道。
待局长走远后，那位第三队队长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下来，站资也略显随意了。“你好，我是第三队队长，李维智。你可以叫我队长，也可以直呼我的名字。那边那个，是你孩子吧。”很显然，他说的是陈逢骑。
“是的，我准备将他也培养成一名猎人。”
李维智转头看向陈逢骑。若不仔细看的话，陈逢骑似乎和别的同龄人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但实际上，他的身高已经超过一米七，接近狩猎小队成员的平均身高。而且在他身体发力的时候，甚至会隐隐隆起写不太出明显的肌肉。在这位队长看来，陈逢骑倒是个不错的苗子。只要认真培养，日后必能有所成就。
他不禁转头看向不远处的一对。那里有一个和陈逢骑年龄相仿的女孩在接受狩猎小队的训练。但很明显，她的潜力远不如陈逢骑。
“孩子挺有潜力的，就看他能不能吃的了苦。”李维智对陈冀说道。随后又转向陈逢骑：“孩子，一会儿我们就会出去打猎，下午才会回来。你自己在这里训练，最好是多进行一些肌肉训练，把自己的力气练起来。这是第一天，我对你没有什么特殊的要求，但我希望你自己能勤快些，不要偷懒，从明天起，我会给你一些训练任务，每天必须完成，否则就会有惩罚。要在我们狩猎小队学习，当然就要吃一些苦，也要遵守我们的规定。怎么样，没问题吧？”
“嗯。”陈逢骑点头。担心里却有些失望。
不能亲自参与打猎呀！
当然，他也明白，以他现在的状况，参与到打猎中也没什么用，甚至可能会挡到别人的路。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所以，当务之急就是要先提升自己。
“加油吧，小家伙，很有潜力，我很看好你，”李维智道，“不过，潜力再大，最终能否成功，要看你自己是否努力。”
“我会努力。”陈逢骑乖乖地点头。
“都检查一下自己的装备，我们十分钟后出发！”狩猎小队中一人大声喊着。他是整个狩猎小队的总队长。
“自己训练吧。记住，别偷懒。”李维智最后提醒了句，转身就回到了狩猎小队的阵营当中。
十分钟后，在一道道目光的注视下，狩猎小队朝着远处那橘黄色的光芒走去。在浓雾中，针叶林中燃起的林火成了狩猎小队最佳的路标。
陈逢骑谈了口气，看向周围众多可以用来训练的仪器。
“先进行肌肉训练，把自己的力气练起来！”陈逢骑在心里怒吼着李维智之前对他说过的话。
“浓雾会严重阻碍我们的视野，想要凭眼睛找到猎物，恐怕会很难，”踏入针叶林，陈冀对李维智说道，“这种情况下打猎，难度是指数增加啊。”
“不过这样也有好处。这里有很多动物的嗅觉惊人，远远的就能闻到我们的气味。不过现在，一个深呼吸就能呛死他们。”陈冀看了一眼戴着口罩的众人，说道。
“没错，猎物察觉不到我们，但问题是我们也找不到猎物。”李维智问道，“昨天晚上打猎时，我们总是找不到猎物，就算找到了猎物，也很容易跟丢。”
“找猎物的方法有很多种。猎物在活动中总会留下一些痕迹，提醒我们他们到底在哪。狩猎的过程中，绝不能只是一味的盯着猎物看。”陈冀四处张望，试图寻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哦，对了，我还有一个问题。咱们小镇上的工厂，还能正常工作吗？”
“大部分都可以，怎么了？”
“我有一些仿声哨，对打猎很有帮助。如果咱们小队每人都能配备上几只，打猎的效率一定会大大提高。我给你演示一下用法，如果运气好的话，可能会引来几只鸟。”
陈冀从口袋里摸出一根造型奇特的哨子，“队长，你让大家都藏起来。我用这玩意儿试试运气。”
说着，他躲进一旁的灌木丛中。其他人也各自找地方隐匿起来。陈冀将仿声哨送到嘴边，众人便听到了一阵阵奇特的声音。
出乎意料的是，仅仅五分钟后，便有一只大鸟飞到众人周围，傻傻地向声音来源处望去。
“砰！”立刻便有人开了枪。
大鸟吃了一惊，立刻便扇着翅膀飞走了。
“可惜啊，怎么没打中？”陈冀有些失望地说道，“其实完全可以等它再靠近一些的，没关系，我再试一次。”
不过这次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陈冀将哨子吹了许久，也不见有猎物飞来。



 第十三章满载

……
陈冀一家的木屋早已被烧成了废墟，仅剩的那一点残骸也被大量的枯枝败叶所遮挡，丝毫看不出之前的模样。
在这周围还有许多动物的尸体，大部分都是被活活烧死的，但还有一些，尸体上竟有着大量的锐器切割痕迹，是被砍死的。
奇怪的是，陈冀一家，从没有人用刀砍死过任何一只动物。就连陈冀，也是先用猎枪击毙再进行切割的。
“没有发现目标，也没有任何可疑的尸体。”某个隐蔽的角落隐约传来一个中年男性的声音。
“继续寻找。绝不能让这么一场大火，破坏了我们精心准备十几年的计划！”另一道声音传来，同样是男音，但听起来，这声音的主人比之前那个更加年轻。
“明白，鱼盔主教大人。属下，誓死完成任务！”中年男性坚定地回答道。
……
“没成功吗？”许久都没有猎物靠近，李维智忍不住问道，“需要换个地方吗？”
“不用了，这样瞎吹是很难把猎物吸引过来的，刚刚也只是运气好罢了。”陈冀将仿声哨收了起来，叹了口气。刚刚那样瞎吹五分钟就能撞到一只大鸟纯粹是运气好，陈冀二十多年的狩猎生涯中很少遇到这样的事情。
也很少听别人说起这样的事情。可惜了，刚刚那么好的机会，却被浪费了。
“我们要主动去寻找，在这里等，就是等一天也不见得能抓到多少猎物。队长，你让大家都留意周围，看看有没有什么脚印、毛发或者……呃……新鲜的，那个，排泄物。”陈冀尴尬地说完最后一句。
李维智嘴角抽了抽。
陈冀不愧是有着20年丰富经验的老猎手。在他的带领下，猎物的搜寻工作变得简单了起来。可惜，他本人受了伤，不能使用猎枪，否则狩猎效率还会更高。
陈冀负责寻找猎物，其他人则在陈冀与李维智的指挥下相互配合。短短五个小时后，第三队所有成员身上便都挂上了至少十五斤肉。
“我们可能得提前回去了，”一枪轰掉一只兔子后，李维哈哈笑道，“这才中午，就捕获到这么多猎物。看来下午我们得带个袋子来啊。陈冀啊，这次可真是多亏了你。真没想到，打猎还有这么多学问。”
“我还要谢谢你们呢，这辈子都没想过有一天能带着十几号人来打猎。这可比我自己打猎的效率高出了不知多少倍。”陈冀同样也哈哈笑道。
没错，不仅李维智开心，陈冀也觉得十分爽快。尽管经验丰富，但他独自打猎时仍有时相当高的失误率，有时候甚至会辛苦一天却没有任何收获。可现在不一样了，众多训练有素的武警配合自己打猎，想失误都不容易啊！
“现在就回去吧，现在就算有猎物，我们也吞不下了。虽然说局长要求我们下午六点返回，但这规矩也不是不能改。回去休整一下，下午我们带个袋子过来。”李维智颇为得意地说道。
“下午不一定有这么好的运气。”陈冀在一旁提醒道。
“不试试怎么知道？”
“好啊，去试试！”
陈冀已经和李维智混的很熟了，因为狩猎的成功，两人格外地兴奋。
“大家歇一歇，准备回去了！”
另一边，由于通讯设备无法正常使用，狩猎小队第三队就要回来的消息自然传不到局长的耳朵里。他站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透过窗户看着那一大片空地。
“这孩子，还真是够勤奋。”局长满意地看着陈逢骑。此时的陈逢骑正在空地上简陋的打靶场处练习射。打靶场离其它训练场地都很远，主要是为了防止流弹误伤。此时并没有别的人在练习射击，因此偌大的场地上只有陈逢骑一个人。
“进步还挺快的，”局长点了点头，“至少已经不会被后座力放倒了。”
想到今天早上的事，局长还觉得有些好笑，当时他只听到一声巨大的枪响，随后便看见陈逢骑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趴倒在地上。局长顿时惊了一身冷汗，都出来了，随后才意识到，这是陈逢骑扛不住步枪的后座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局长只得自嘲般地笑了笑。
“不知道狩猎小队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有陈冀这个老猎手帮忙，第三队的效率应该要提升不少吧。”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此时的第三队已经满载，正在前往公安局的路上呢！
局长看到，陈逢骑在一次开枪后突然楞住，随后立刻跑到靶前仔细地端详。
“击中靶心了吗？不过以他现在的水平，应该只是运气好罢了。”局长暗自想道。
的确，陈逢骑偶然间击中了靶心。他震惊地在靶前看了一会儿，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栓动步枪。
“再来一次，再来一次！”陈逢骑激动地跑回射击点，“找找刚才的感觉，再来一次,我一定可以……”
“轰！”枪响。
“呃，脱靶。”
陈逢骑失望地摇了摇头。以自己这样的水平，什么时候才能去打猎啊！
“再来！练上个两三天，大不了两三个月！我就不信掌握不了！”
枪声不断。
陈逢骑不知道的是，子弹也要钱，而且不怎么便宜。他已经快要将他这一周可以免费用作练习的子弹打光了……
陈逢骑正在专注练习，却突然听到远处的人群发出一阵嘈杂的声音。不过，他离那里太远，听不清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先专心练习，不管他们在说什么。”陈逢骑继续练习射击。
而远处的人群……
“狩猎小队回来了！”
“什么，回来了？这才多久？”
“听说只有第三队回来了。”
“第三，对那个陈冀好像就在第三队，不会和他有关系吧？”
“都别讨论了，赶紧认真训练！”有几个人怒吼。
人群有重新回归寂静。
局长听到狩猎小队第三队回来的消息，也是大为疑惑。不是说好下午六点才回来吗？这才刚到中午！
“难道有人受伤了？”想到这里，局长顿时紧张起来。他忙赶过去，却发现并没有人受伤。相反，第三队的成员们兴高采烈，红光满面，再不能更精神了。
“你们……”局长一眼就看到了小队成员们身上戴着食物，甚至还有四个人合力扛着一头肥硕的鹿！
这才多久，就有这么多的收获？
单是这一条鹿就足够局长惊喜的了！更别说还有其他大大小小各种猎物！
“这……”局长难以置信地看向李维智。李维智笑了笑，看向陈冀。
“陈先生……”局长深吸一口气。赚大了啊！在这之前，他绝对想不到，一个猎人的加入能给狩猎小队带来这么大的收获！
“太感谢你了……”局长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呃，这个，也是因为运气好，这么多猎物不是天天都能碰到的，”陈冀嘿嘿一笑，“而且，你们这些警员的素质真的很不错啊！有他们在，我的狩猎效率提高了不知多少。”
“你们这些东西，就算去掉骨头和内脏，光肉也有一百多斤了吧！”
“肯定有。这里有称，我们称一下。”李维智不禁嘴角上扬。
有个猎人在队伍里是真的爽快！
“我一会儿去看一下小骑，希望这家伙没偷懒。咱们把猎物放在哪儿？”陈冀问道。
“有专门存放肉食的冷冻柜，我带你过去。”李维智道。
“哦，对了，”局长提醒道理“那个孩子正在打靶场练习。一会儿让李维智带你过去。”
他们称了称，这次收获到的各种肉类足足有150斤，平均每人猎取到了近乎15斤肉。
这个成绩令局长很满意。而且，陈冀刚刚进入狩猎小队，和其他成员还需要进一步的磨合。等大家都熟悉后，狩猎效率肯定还会更近一步。
众人将肉扔进冷冻柜里，这些肉很快便会在市场上流通。李维智带领陈冀来到打靶场，而背对着他们的陈逢骑还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已经回来了！
“小骑，练的怎么样？”陈冀笑着拍了怕陈逢骑。
“还差的远！可能还要等很久才能跟你出去打……猎？”
“爸？”陈逢骑猛然回过头，“你不是跟狩猎打猎去了吗？怎么回来了？哦，他是第三队队长……呃，叔，叔叔？”
李维智笑着向他点了点头，“不错，很努力啊，我更看好你这个小家伙了。”
陈逢骑嘿嘿一笑，擦掉额头上的汗，“诶，对了，你们为什么回来了呀？不是说下午六点才回来吗？这才中午。”
“因为我们已经带不下更多的猎物了，打猎的效率实在太高了，”陈冀得意地回答道，“你也快点努力，等你能跟我一起打猎的时候，让你好好见识一下我的本事。”
“呃……”陈逢骑还从来没见过父亲这么嘚瑟过，所以此时不禁楞了楞。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嗯，我会的。”
“我们下午可能还要去打猎，我就不在这里陪你了。你自己要管好自己！”



 第十四章猎人的足迹

“嗯？”李维智目光落在陈逢骑脚下那一堆弹壳上，“你练射击练了很久吗？”
“呃，也就练了几个小时而已。”
“用了不少子弹啊，”李维智蹙眉道，“你大概打了多少发？”
“三四十发吧。”陈逢骑略微想了想。早上他主要进行了肌肉训练，在放松的时候会来这里练上几发。他觉得自己应该算是比较努力了，但李维智却似乎不抬满意。“我主要做了一些肌肉训练，所以打靶用掉的子弹不算太多。”
“不算太多？”李维智哭笑不得，“也怪我，没提前跟你说清楚。你一周只有五十发的子弹，打完五十发，就只能等下周了！”
“啊？那怎么办啊？我不知道这些！”陈逢骑顿时大惊失色。
李维智叹了口气，笑道：“这怪我。没事，这子弹可以拿钱来换，到时候我再给你几发。记住，下不为例！”
“这怎么能行？”陈冀见状，慌忙阻拦，“不用麻烦了，我给他买吧。”
“客气什么，这本来就怪我。局长让我照看好这孩子，我却没跟他说清楚。更何况，我们队伍里有你在，我的薪水也会涨不少，这就当是我的回报了。”
这话倒不假，有陈冀这个老猎人辅助，他们队的狩猎效率足足翻了几十倍。狩猎小队的薪水按照狩猎成果决定，他们猎取到的食物越多，薪水也就越高。
“好吧，那就谢谢你了。”陈冀倒也不再客气，答应了下来。
“最近子弹的价格也涨了，接近十元一发。这次我送给你四十发，以后可要记得，子弹省着点用。当然，你也可以购买更多的子弹，但我不建议你这么做，子弹终究不是那么便宜的。更何况，狩猎对于射击的精准性要求不是很高。你在这方面下倒是不用下太多的功夫。”
“嗯，我们明白了，谢谢队长叔叔！”陈逢骑道。
陈冀补充道：“你现在练习用的是步枪吧，我们打猎的话用猎枪或者***的效果会好一些。有时间的话，你也得去熟悉一下猎枪或者***。”
“那我就用猎枪或者***练习？”
“可以，但一定要注意安全。这两种枪，无论是杀伤力还是攻击范围都要比步枪大的多，你在练习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不要误伤他人。”李维智慎重嘱托道。***之类的枪械攻击范围极广，一不小心，可能就会重伤无辜的路人。“我们公安局里没有猎枪，我就给你***的子弹吧。不过，***子弹的价格是步枪子弹价格的双倍，所以，我给你二十发，怎么样？”
“没问题。对了，队长叔叔，我在练习时遇到一些问题，您能帮帮我吗？”陈逢骑看着手中的步枪，总感觉自己在使用的过程中又些错误。至于具体是什么错误，他自己却不太明白。
“哦？你先架好枪，我看看。”
陈逢骑应了一声，立刻便举枪瞄准远处的靶，但没有射击。
“嗯，射击姿势都有些问题。你的身体崩得太紧了，稍微放松一下，但别垮下来。这条胳膊，稍微往上抬一些，是不是感觉舒服很多？还有啊……”李维智耐心地指导起陈逢骑。
陈冀在一旁看着，觉得自己也收获不少。以后再打猎时，可以参考一下李维智对陈逢骑的教导。
“好了，我就教你这些，剩下的，你要自己慢慢去摸索。还有，既然在狩猎里，就要严肃点。以后别叫我队长叔叔，直接叫我队长，明白了吗？”半个小时很快过去，李维智也完成了对陈逢骑的指点。他看着陈逢骑，表情很是严肃地说道。
“是，队长！”陈逢骑同样认真地回答道。
李维智满意地笑了笑。“很好，继续努力吧，争取早日正式加入狩猎小队。你自己去练习，我和你父亲先走了！走，陈冀，吃饭去。没想到我们狩猎小队成员中午居然不用吃干粮，哈哈……”
李维智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目送队长和父亲离去，陈逢骑自己也思考起来。自己认认真真练习了整整一个上午，不可谓不努力，却仍有很多问题久久不能解决。而李维智花了短短几分钟给自己指点一番，便基本解决了自己的大部分问题。
看来，自己一个人苦练终归是没有效率的，容易浪费时间。
当然，最重要的是可能浪费钱。陈逢骑看了一眼地上成堆的空子弹壳，想起李维智先前那番话，不由一阵尴尬。自己以为很努力，实际上确实白白浪费子弹，居然还要李维智自掏腰包来给自己买多余的子弹。
陈逢骑也算是善于思考的那类人，吃过这一次亏，立马便明白了自己在练习时有人指点的好处。以后遇到问题还是要多问问。
“中午了，先找个地方吃饭。”陈逢骑伸了个懒腰，把枪和子弹交给这里的管理员。剩余的子弹进行了登记，陈逢骑看见管理员记下一行字：陈逢骑，狩猎小队第三队预备成员，本周剩余9发子弹可用。
果然，一周只能用五十发。
他在公安局里的餐厅吃了饭。这里的伙食质量不是很好，但至少保证了人人都能吃饱，每日所需要的营养物质都能得到补充。
吃过饭仅休息了一会儿，陈逢骑便又开始了训练。他急于快速提升自己，早日加入狩猎小队。一个人训练相当枯燥，因此陈逢骑的效率也不算太高，但终究是坚持了下了。
想要早日进入狩猎小队，他有些焦急。
第三队成员也很焦急。他们拿上一个结实的布袋，火急火燎地又冲进了松木林。
焦急归焦急，第三队的士气相当高昂。雄赳赳，气昂昂。
他们逮到一头鹿。
“轰！”枪响，但子弹只是打在一旁的石子上。李维智有些焦急地大喊：“这只鹿疯了，跑的比飞的还快，我们没法瞄准！陈冀，他朝你那边飞，不是，跑过去了！”
“我拖它一会儿，你们快点跟过来！大家聚到一块儿肯定能把它拿下！”陈冀左手搭在腰上，那里有一把匕首。
这只鹿发疯般地逃命，而第三队成员又过于分散，给了这只鹿不少可乘之机。这种情况，陈冀也没有应对的策略，只能凭众人蛮干！
陈冀藏了起来，同时用耳朵仔细分析着鹿的动向。近了，近了，马上就要到自己这里了！
陈冀“嗖”地一声拔出匕首！
“喝！”陈冀突然跳出来，匕首横握在胸前，对着这只鹿就是一嗓子。惊慌失措的鹿吃了一惊，吓得立刻要改变逃跑路线。
就这么短暂的一瞬间，陈冀便冲到了鹿身前，匕首反握，自上而下朝着鹿扎去！
他在鹿的后腿处留下了一道伤口。而鹿则踉跄了一下，转而以更快的速度奔跑！
剧烈的疼痛激发了它内心深处最浓烈的求生欲。可惜，这一刀刺中，便几乎注定了它的结局。
“你撑不了多久了。”陈冀长舒一口气。在刚刚那一瞬间，他已经做好了被鹿角顶飞的准备。
对于他来说，那样的伤害也不算轻了。一旦被撞到，他的肌肉以及拳击手的本能会卸去大部分力量，但他胳膊上的伤口很有可能再度开裂。
谁知道会造成什么后果。
“你们快点，那只鹿被我刺伤了。”陈冀喊道，“它撑不了多久了，大家过来，我们十分钟内就能把它装进我们的布袋里！”
李维智穿着粗起赶过来，一脸兴奋，“你可以啊，居然还会这一手！”
“还好没受伤。”陈冀摸着自己胳膊上的伤口，“要是被这鹿顶一下，我这胳膊起码一个月都摸不了枪了。”
“那只鹿受伤了，我们追上去吗？”李维智“咔嚓”一声给手中的警用狙击步枪上堂。
“当然了，我们追上去！”陈冀一挥手，示意大家跟上。“大家走路尽量小声点，我们争取一次性干掉它！”
鹿所经过的地方满是鲜血，陈冀一行人根本不怕跟丢。他们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跟在鹿身后。
那只受伤的鹿很快变因为疼痛而停了下来。它在一棵树前停了下来，喘着粗气趴在那里。后腿上的伤口因为剧烈的运动而被进一步撕扯，鲜血止不住地向外流。为了甩掉陈冀等人它已经跑了很久，身体早已到达了极限。
它已经甩开陈冀很远了。可惜，这一切只是徒劳。
它来回转动视角，周围并没有任何生物。它微微松了口气，紧绷的肌肉也放松了一些。
“嗒！”远处传来一声脆响。
鹿的眼睛黯了下去。它那颗已经不完整的头颅一歪，栽倒在地。
“打固定靶就舒服很多了，这家伙，刚刚跑的可真快。”李维智收起枪，笑道，“今天下午第一个猎物，一头肥鹿。走，把它收起来。”
“这一只鹿身上就有不少肉了。”陈冀同样笑着附和。
“走，我们过去！”李维智命令道。
几名士兵开始切割鹿的尸体，将有用的部分全部装进袋子里。很快，整只鹿的肌肉已经脂肪部分尽数被装入布袋里，一点都不浪费。
“咦，脚印？”陈冀蹲下，看着地上几个明显属于人类的脚印，“看样子是几个小时前留下来的，我们来过这里？”
李维智向四周扫视一圈，皱眉道：“好像没有。不过这林子处处都是一个样子，谁能记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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