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泰国异闻录》 前言 我曾经作为交流学生,在泰国学习了一年。在这一年里,我经历了无数次恐怖诡异的事情,彻底推翻了我曾经坚定信仰的无神论。九九藏书泰国为什么信奉佛教?为什么泰国总是与蛇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降头术到底是什么?古蔓童真的是用死去的婴儿炼制的么?摆放在许多寺庙里的瓶瓶罐罐里,到底是供奉的香油……还是尸油? 我的经历,或许能找到答案! 每当夜深人静时,这些可怕的记忆如同邪灵钻入大脑,刺痛神经,让我无法入眠!我只能在守着苍白色的电脑屏幕,对着键盘一个字一个字敲击出来。 我所写的一切,也许只是我的幻觉,也许是真实的,我无法去下定义。因为我不知道作为交流学生,到底是巧合,还是命运的安排! 或许,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暗中操纵着我的人生99lib.t>! 这只是我诡异一生的开始! 这只是—— 开始! 引子 人皮风筝 坐上飞往泰国的飞机,恐高的我清晰地感受到机舱地板把我向上顶,重心却不停向下坠的落差感,不由有些头晕目眩。 伴随着飞机的呼啸声,这架巨大的银鸟终于载着乘客们穿越云层,在距离太阳最近的地方平稳的向泰国飞去。隔着舷窗,我看到一片片曾经遥不可及的云朵就在身下,突然想到自己正在距离地面万米的高空,如果飞机失事,整个人会被摔得四分五裂,不由打了个冷战,连忙收回思绪。 本来还有一个朋友是和我一起去泰国学习,不过说好了在飞机场见面,但是他却没有来,打电话也打不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眼看着飞机就要起飞,说不得只好先上了机,心中未免有些失落…… 我微微闭目,忐忑的的构思着此次为期一年的泰国学习。这个神秘而又透着浓郁佛教色彩的国家,时尚和落后,财富和贫穷,毒品与人妖其妙的交织在同一个国度,让我不由神往起来,手心甚至都兴奋的有些冒汗。 “第一次去泰国?”坐在我身边的漂亮女孩用不太流利的汉语问道。 上飞机是我就注意到这个不但漂亮,而且透着高贵气质的女.99lib.孩。古铜色的健康肤色,略有些棕色的长发如同瀑布般垂落在高耸的胸前。一双晶亮的大眼睛镶嵌在俊俏的瓜子脸上,秀挺的鼻子下面是一张红润的樱桃小嘴,最妙的是笑起来左脸颊还有一枚小小的梨涡,与白瓷般的牙齿相映成辉。当她坐在我身边时,我心脏竟然不争气得狠命跳动了几下。只是我偷偷瞥见她的眼睛时,却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但是我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对劲。 既然这个女孩主动搭讪,我也不好意思装作没听见,再说我本来也想找机会套近乎来着,于是便忙不迭的点着头。 女孩很热情的笑着:“去泰国哪里?” 我觉得脸滚烫,心说这个女孩气场真强,嘴里结结巴巴道:“清迈。” “哦?”女孩眉毛扬了扬,有些兴奋的说道,“正好同路呢,我也是去清迈。” 这种突如其来的巧合让我更是浮想联翩,正搜肠刮肚准备组织几个比较合适的句子,女孩突然又说道:“清迈有许多传说呢,你知道么?” 我被通知去泰国做交流学生后,曾经恶补了许多泰国的知识(说来惭愧,基本都是百度了许多泰国的灵异鬼故事和鬼片做为教材),倒是对泰国的传说也有一些了解,不过女孩这么问,我也没有敢随随便便回答,万一说的不对岂不是很没面子。 女孩看上去谈兴甚浓,兴致勃勃道:“清迈最著名的传说就是人皮风筝的传说。想听么?” 人皮风筝? 光听这个名字就让胆子不大的我就脊梁一阵发寒,但是当着女孩面,却又不能露怯,于是便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以下是女孩的叙述—— 清迈是一座历史悠久的文化古城,最早称为兰纳。早在13世纪,孟莱王就定都于此,以后长期成为兰纳泰王国的都城。 据说,孟莱王生性变态残暴,用尽一切能够想到的手段折磨虐杀对战俘和犯人。比如用钉子在脑门凿个洞,往里面灌入滚烫的热油;挖下人的眼珠,在血淋淋的眼眶里养上一堆苍蝇蛆;用烧的通红的铁丝传入耳朵,在从另外一边穿出…… (女孩说到这里,我脑补着画面,倒是没觉得特别恐怖,只觉得无比恶心……实在想不出这么漂亮的女孩竟然能这样若无其事的把这些讲出来。) 终于有一天,孟莱王所有的酷刑都尝试遍了,再也没有新鲜花样,于是整天闷闷不乐。 暴君身边自然少不了谗臣和小人。见到孟莱王因为找不到新的虐杀方法而郁郁寡欢,这些人意识到升官发财的机会来了,便绞尽脑汁想着各种变态的杀人方法。 终于有个叫卡迪的谗臣想出了个点子:他做了十个特殊的竹签,放在巨大的桶里。清迈家家户户都要抽签,抽中签的人家要奉献上一个年轻子女,绑在皇宫门前暴晒三天三夜,同时用烈火烘烤。等到体内的水分和油脂都烤干并且皮肤松弛时,在额头拽起褶皱的皮肤,不停地灌入润滑的松油,把人皮与身体撑开分离,由后脑沿着脊椎用刀划下,整张人皮就能完整的被剥下来。 人皮经过烘焙、脱水、碾平,成了薄薄的一层半透明人皮,再制做成风筝,由抽中签的十家放飞,谁家的风筝飞得最低,那一家就会被用各种酷刑虐杀。 而剥皮、加工、制成风筝的过程,必须由子女的父亲来亲手完成! 孟莱王听到这个主意,大呼过瘾,重赏了那名谗臣,立刻在清迈下了这道命令! 这个命令一颁布,全清迈人民自然怨声哀道,纷纷逃亡,又被追兵追上,拴在马后面生生拖回清迈游街示众,直到被拖得血肉模糊,翻绽的血肉里面裹着黑色的泥土,气绝而亡为止。全国各地也出现了少数的暴动,但是都被孟莱王强大的武力镇压下去,起义的人死法更是惨不忍睹! 武力是最好的信仰!渐渐地,清迈家家户户都接受了这个残酷的法令,只有在心里暗暗对着佛祖祈祷:不要抽中那十个竹签就好! 抽签那天,自然是万家欢乐十家愁,没有抽中的欢天喜地,高高兴兴地回家了。而抽中的那几家,有的当时放声大哭,有的则傻了,有的却疯了似的大笑起来……而最无巧不巧的是,当桶里还剩两根竹签时,第十个竹签还没有出现,当在场的所有人看到剩下来的两人时,不禁都唏嘘起来。 这两个人一男一女,都是孤儿。男的叫拓凯,女的叫秀珠,自幼青梅竹马,拓凯被称为全清迈最英俊的男子,而秀珠是全清迈最美丽的女子! 再过几天,就是他们成亲的日子。许多善良的人不禁为这对情侣潸然落泪! 但是谁都没有注意到,在不远处高台上监督的馋官,脸上却浮现起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拓凯和秀珠知道两人中必有一人要死,被制成恐怖的人皮风筝,自然相拥而泣。拓凯哭的甚至比秀珠还要凄惨,倒是秀珠要坚强一些,抹了把眼泪,对着拓凯说了句“来生相见!”便要去抽决定生死的那根签。 拓凯猛地拽住了秀珠,抢在秀珠前头抽了签,跑上高台交到馋官手里。 馋官拿着手里的竹签看了一会儿,宣布拓凯没有抽中,而最后一个要被制作成人皮风筝的,是秀珠! 女孩说到这里,那双幽幽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笑得很灿烂地问道:“知道后面的故事么?” 我被女孩盯得没来由打了个冷战>,通体寒冷,只觉得汗毛一根根竖了起来,心里说不出的不舒服。在飞机上听到这么虐心的故事显然也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偏偏这个传说让我听得又很入迷,听到女孩这么问,我认真想了想:“他们殉情了?” “没有!”女孩的声音空洞而悲伤,“拓凯娶了馋臣的女儿?” “什么?”我失声说道。听到这里,我曾设想了无数个结局,唯独没有想到真正的结局竟然会是这样的! “没想到吧?”女孩轻轻叹息道,“馋官的女儿,是一个怪胎!” 以下是女孩的叙述—— 馋官的妻子是他的表妹,他们生下的女儿,据说在出生时就把接生婆吓疯了。谁也没有见过那个女孩,但是据后来仆人说,那个女孩生下来的时候,有一只眼睛,就被额头上多长出来的一块红紫色的肉坨遮挡住了,她下巴尖的异常,而且只有半边脑袋,后脑像被刀削似的整整齐齐平着长下来,左手臂与躯干被一层薄膜紧紧粘着,双腿像海豚下体一样是个圆滚滚的肉条,全身长满了细细碎碎的鳞片,活脱脱像一条变种的蛇。 据说馋官当时大怒,就想把这个怪胎杀掉!可是毕竟是母亲心头掉下来的肉,妻子苦苦哀求,说既然是佛祖让她降生到这里,就有她的道理。 于是那个女孩像狗一样被关在屋子里,不能见人,每天只有母亲给她送饭,她只能隔着窗户看着兰纳城明媚的天空。 母爱固然伟大,可是也在不经意间,会对女孩子流露出厌恶的表情,这一切都深深刺伤了她!但是这个女孩却有着黄莺般的歌喉,异常聪明的头脑,然而常年被鄙视和嘲笑以及幽闭的环境,让她也拥有了比蛇蝎还恶毒的心肠!在那间幽暗潮湿,长满绿苔的屋子里,经常出现毒蛇、蜘蛛、蜈蚣、蟾蜍这样的毒虫。有的时候肚子饿了,她会象蛇一样在屋子里爬来爬去,抓这些毒虫吃。直到有一次,为了抓一只老鼠,她从墙洞里发现一本残旧的书。那本书上没有字,全是些稀奇古怪的图画,而聪慧的她竟然通过图画看懂了这本书的意义! 这是一本蛊书! 那张人皮风筝,轻轻飘到他的面前,落到他的手中,“嘤嘤”的哭着,空中的厉鬼竟然发出声幽幽的叹息。 “秀珠,我错了!”拓凯捧着人皮,喃喃低语道。 空中的厉鬼消失了,那张人皮从拓凯手里飘起,落在地上,变成赤裸的秀珠模样,乌黑的长发覆盖着秀挺的双峰,浑圆的臀部在月光下闪烁着耀眼的白。 “现在知道错了还有用么?”人皮秀珠轻叹着,托起了拓凯的下巴,轻轻吻着他,“你还爱我么?” 拓凯浑身一震,痴迷的盯着人皮秀珠的身体:“爱!” “哈哈!”秀珠的声音忽然变得凄厉,“爱?你有资格和我说爱么?既然爱,就变成我吧!” 话音刚落,人皮秀珠从前额开始裂开,又重新变成一张薄薄的人皮,覆盖在拓凯身上! 正在围着佳肴饕鬄的贺客们没有在意僧侣说什么,只是甩着腮帮子吃的满嘴油光。 僧侣的徒弟紧跟着师父出了门,走了很远才询问为什么,僧侣长叹一声:“你总是贪这口舌之欲,殊不知已经中了邪蛊!还要你跟随我多年,倒不像那些凡夫俗子,只为六欲而活。” 徒弟大惊,僧侣从怀中掏出一小节竹筒,拔开塞子,从里面爬出一条翠绿色的小蛇。僧侣突然捏住徒弟的嘴,把那条小蛇塞了进去! 徒弟连反应都没来得及,那条蛇已经顺着他的喉咙钻进了食道!过不多时,徒弟满面痛苦,翻滚在地上抽搐着,忍不住“哇”的呕?吐出来!而他吐出的沾满粘液的东西,竟然不是刚才吃下的美味佳肴,而是一只只癞蛤蟆、蜘蛛、蜈蚣这样的虫子…… 僧侣悲哀的看着远处的馋官府邸:“人皮换体,尸油制香水,再用蛊虫制饭,把所有人的心神迷惑,这种凶煞之草鬼术,已经许多年没有出现了,不知道她是怎么掌握的! 但是又不懂得祛除人皮和尸油里怨魂,不出一刻钟,必然会被厉鬼反噬。” 徒弟大惊,擦着嘴唇,刚想询问,看到地上的毒虫又忍不住呕吐起来。僧侣掐着手指算到:“已经晚了,厉鬼已经成形,凶煞之气再也拦不住了!” 徒弟目瞪口呆的看着发生的一切,僧侣依旧不停地念着咒语。拓凯已经完全变成秀珠的样子,神色茫然的踩着尸体和血泊,从院中走出,路过僧侣身边时,双手合十:“谢谢大师!” 僧侣突然圆睁双目,厉声喝道:“这是劫数!我无力阻止,望以后好自为之!” 变成秀珠的拓凯消失在夜色中,僧侣向院子内走去,对徒弟说道:“随我清障去吧!” 一个时辰之后,曾经繁华的馋官官邸化作一汪大火,映红了半边夜空!在火光蔓延的边缘,师徒两个僧侣并肩向黑夜中走着。 “师父,我看见好像有个蛇一样的尸体。” “嗯!” “师父,这到底是什么邪术,竟然这么厉害!” “不可知的东西不知为好,何须纠结。” “哦。”徒弟再没有发问,只是假装收拾衣服,落后了师父几步远,把一本残破的沾着血迹的书卷成团塞到绑腿里面。 飞机轻轻一晃,我猛然惊醒,空中小姐正在用和蔼的声音说道:“各位乘客,飞机即将降落于泰国曼谷国际机场,请各位乘客系好安全带,飞机下落时会对您造成短暂的不适感,请您保持轻松,深呼吸……” 我连忙记着安全带,这才发现身边坐着女孩的地方空空如也,我清晰地记得她去了洗手间,怎么这么久还没有回来?! 我连忙按下了呼铃按钮,空中小姐走了过来,对我半鞠躬问道:“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么?” 我轻声问道:“请问刚才坐我旁边的那个女孩去哪里了?” 空中小姐疑惑的看着我,脸上闪过一丝惊恐:“先生,从上飞机的时候您身边就没有人啊!” 我心里一惊:“什么?怎么可能!” 坐在周遭的乘客听到了我和空中小姐的对话,像看见鬼看着我,从他们的眼中,我读出了“我身边确实没有人”的讯息。 我刚才看到的那个女孩是谁?难道是鬼?她讲的这个传说是什么意思?我刚才真的遇见鬼了还是幻觉? 纷乱的思绪和莫明的恐惧不停撞击着我的脑神经,让大脑刺痛起来。空中小姐关切的问道:“先生你没事吧?有什么不舒服么?” 我连忙摆摆手,尴尬地笑道:“不好意思,刚才睡着了做了个梦,现在还有些迷糊。” “先生,在飞机上经常有乘客会出现精神错觉,常出现在恐高症和幽闭环境恐惧症患者群。您转移注意力,放松精神就好。”空中小姐的话让我踏实了不少。 “其实您身边这个座位本来是有位先生的,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登机呢。”空中?小姐笑着说道,“我记得那位先生好像叫拓凯。听名字应该是个泰国人。” 拓凯!一阵彻骨的凉意从心里慢慢散发,冰冻了我的血液和身体。我扭动着脖子,发出“咯咯”的声响,望向身边那张空空如也的座椅,仿佛看见一道白色的鬼魂坐在那里,慢慢拨弄着手里枯黄色的人皮。 我越想越害怕,连忙把视线转移到窗外,飞机已经穿过云层,曼谷的高楼大厦就像多米诺骨牌似的罗列着,好像一推就能依次碰倒。 晴朗的天气,绿树成荫的曼谷,秀丽的景色让我轻松了许多,我甚至也相信自己刚才是因为恐高产生了错觉,也许只是一个梦,一个太真实的梦。 天空中忽然飘过一个东西,在舷窗前一闪而过,又被一阵风吹了回来。我仔细看去—— 空中,飘着一张枯黄的人皮风筝…… 第一章 养尸河

下了飞机,我还在为刚才那件奇怪的事情恍惚不已,因为一切实在是太真实了,真实得让我一想起那个刑法都忍不住皮疼,再加上那个女孩莫名其妙地失踪,让我更是分不清现在到底是一场梦还是存在于真实世界中,脑子不自觉地恍惚起来,直到汇入了出飞机场的人群,我才回过神,索性使劲甩了甩头,努力不让自己再去想,就当做了个梦好了。 其实,我心里知道:这绝对不是一场梦! 可是不当做梦,我又能把这件事当做什么? 我下意识地看了看身边的玻璃,里面映出我模糊的身影。在影子的后面,人们来来往往,摆出各种各样的表情,根本没有人注意到我。我突然感到很独孤,好像天地间就只有我存在着,我是隐形的,他们看不见我。 这种感觉,来源于我的一个秘密。一个我不能对任何人说起的秘密! 我叹了口气,整理了背包,重新融入人群中,茫然地走着。 人皮风筝、秀珠、拓凯像是不愿散去的阴魂,不停地在我眼前转来转去,为什么我会遇到这么诡异的事情? 难道和我那个不能说的秘密有关? 车来了之后,我不免一笑,很先进的双层大巴,很多外国背包客都在坐,看到本地乘客都准备了棉衣,可见车上空调厉害,好在提供有毛毯。 坐下后我随意打量着车里面,也许是最后一班车,又是夜路的缘故,满车就十几个人。我好像觉得有什么脱离常识的地方,但是乍一想却又想不出来,索性不去想。 漂亮的服务员分发水和食品,车上放着一部尼古拉斯凯奇的《惊魂下一秒》,还给乘客准备热咖啡(死甜,糖放好多),大大超出我的想象。也许是头天晚上在机场睡多了,也许是咖啡的作用,我有些兴奋地睡不着。电影里尼古拉斯凯奇扮演的是一个有预知能力的魔术师,这个片子我在国内看过,结尾很经典。此时重看,倒也挺有味道,又体会出许多不同的感想。 不知不觉车已经驶出市区,进入了连绵不绝的山路。我略有些奇怪,在泰国旅游攻略上有详细的路线图,好像并没有什么山路的介绍。不过这些攻略只是参考,“条条大路通罗马”,去清迈肯定也不会只有一条路,这条路说不定是条近路。 我也就没有多在意,看着窗外黑暗中的山景。大巴车好像已经驶入山区的腹地,周围满是高大的亚热带植物,月光夹杂在繁茂的树影中,斑驳着影子在窗户上飞闪而过,树叶在夜风的拂动下“簌簌”乱动,像是一具具站立的尸体左摇右摆。挺拔的椰子树上挂着一坨坨椰子,从我的角度看去,倒像是挂满了人头的巨伞。 联想一展开,不由觉得浑身发冷,周围的乘客都已经进入梦乡,发出轻微的鼾声,我紧了紧毛毯,正准备强迫自己睡过去。忽然,大巴发出刺耳的刹车声,巨大的惯性让我收势不住,脑袋撞到前座上,疼得很。 车上所有人都被惊醒,操着各国语言骂了起来。 我捂着脑袋,心里一阵愤怒,抬头看去,却发现服务员面露惊恐,双手合十低声念着什么。司机叼着烟一言不发,脸色煞白地盯着大巴正前方看着。 我坐在后排,看得有些不真切,依稀看到好像有什么东西挡在车前。使劲揉了揉眼睛,差点把眼睛里面的美瞳揉掉了,站起身再仔细一看,我的汗毛竖了起来! 在惨白色的月光下,有两个人笔直地站在路中央,漠然地注视着我们。

大多数乘客都看到了那两个人,也许是环境气氛使然,有几个人发出了惊叫,车里嘈杂一片。我觉得喉咙火烧火燎得疼,再仔细看去,更强烈的恐惧袭来,我甚至听到了身体深处灵魂的惊叫。 那不是两个人,而是两个雕刻的惟妙惟肖的木头人!如果真是两个活生生的人,或许我只会吓一跳,不会感到这么恐怖,但是在这层层大山的腹地,蜿蜒山路中,深夜遇到两个木头人,这种气氛换谁都会觉得恐怖! 是谁把它们放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我联想到泰国的种种诡异传说,心里阵阵发冷,手脚冰凉,难道在这里遇到了蛊咒之类的东西? 在这诡异的气氛中,车里安静下来,所有人剧烈地心跳直接就能听见,还有细弱蚁爬的祷告声。我观察着每一个人,心里灵光一闪,终于明白刚上车时脱离常识的感觉从哪里来了! 这辆大巴车上,除了司机和服务员是泰国人,其余的所有乘客,竟然都是外国人!虽然泰国是世界著名的旅游大国,但是这种满车外国人的几率,根本不可能出现。 其余的乘客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我却坐不住了。来之前曾经看过一个泰国鬼故事,讲的是在泰国山区的小村落里面,世代都传承着一种邪蛊。这种蛊可以让村落里的人有一种特殊的能力,死后尸体放入棺材却不掩埋,而是扔进全是各种蛇类的大坑里,每天都往里面灌入用活人生生熬炼出的尸油喂养毒蛇,任由毒蛇在尸体身上钻进爬出,直到七七四十九天之后,把所有的毒蛇捕出,放到大翁里砸成肉酱,用这些肉酱填满尸体上被毒蛇撕咬钻啪出来的孔洞,再盖上棺盖,把棺材放入河里泡上九天捞出,打开棺盖时,尸体已经不见了,在一层层皮屑和碎肉里躺着一个新生的婴儿。 这个婴儿就是死去的人,由这种蛊术获得了新生,并保留着生前的全部记忆。 这部电影在国内各种视频网站是看不到的,我也是那天心血来潮“翻墙”出去偶尔点开看到的。由于场面实在太过血腥,又异常真实,让我做了好几天噩梦。而我之所以联想到这个电影,是因为炼制尸油的活人,都是由村落里的人伪装成司机,搭载外国不知情的旅客,下了迷蛊运回来的! 这一切竟然惊人的相似! 难道我们正处于这种情况下?我呼吸急促起来,仿佛电影里的一幕一幕就发生在我身上,我慌张地向窗外看去,还好除了那两个木人,再没有什么异常。 忽然我双眼一疼,空气中像是有两根针刺入眼睛,直接从后脑贯出的疼痛。我的眼泪哗地流了下来,视线模糊中,我看到疼痛的来源:那两个木人,竟然在看着我! 从木头人的眼睛中,竟然射出了碧绿色的光芒,在黑夜里划出一道笔直的光线,穿过车窗和乘客的身体,直接刺入我的眼睛! “我叫杰克,加拿大人,来泰国学习。我很喜欢东方文化,所以对亚洲各国的语言都懂一点。”金发杰克用欧美人特有的热情自我介绍着。 出于礼貌,我回了句:“我叫南晓楼。” “哈!好名字!”杰克一头金发在月光下耀眼的亮,眼中透着欣喜,“你父母一定很有文化。” 这句话重重揭开了我内心深处最痛的一道伤疤,我忘记了当前的处境,鼻子一酸,心里像长了无?99lib?数坚硬的竹笋,扎得生疼:“我没见过我的父母。” “对不起。”杰克这句礼貌的安慰并不能缓解我心里的疼痛。谁能体会一个孤儿从小到大遭受的白眼和开家长会时的失落呢? 那个被百分之九十学生诅咒的家长会,竟然是我最羡慕的一件事。 哪怕,被父母骂上几句…… 也是,幸福的! “我们现在的处境很危险。”杰克也许是为了岔开话题。 我心里懒洋洋地,只是低低“唔”了一声,同时又有些奇怪杰克为什么会找我聊这个话题。想到在我闭上眼睛的时候,他帮我挡住了木人眼中的绿光,难道这不是巧合?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下意识地看了看他浅蓝色近乎发白的眼睛,瞳孔边缘没有什么异常,应该没有带美瞳之类的东西。 “在没有搞清楚状况前,最好不要下车。”杰克笑了笑,看上去知道我在寻找什么。 我越发觉得突然出现的杰克透着股说不出的神秘,以他一个年轻的外国人身份,似乎知道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而且他好像对我很了解…… “如果下了车呢?”我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杰克面色一冷,脸上笼着一层森森的寒意:“会变成活尸。” 我打了个寒战,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好别过头看着窗外。车外夏虫吟唱,月光细细碎碎的洒落树叶,除了那两个木人,一切如常。 乘客们多少恢复了些镇定,开始催促司机继续发车,有几个人还跃跃欲试地商量着要下车和那木人拍照留念发个推特,再挪到路边。 我没心思听他们说话,心头沉重的像压了包水泥,司机和服务员用泰语说了几句,大概是因为一车的外国人,他们也没有顾及有人能不能听懂,声音比较大。我听到他们对话中反复出现了两个音节,这两个音节我曾经在泰语中文字幕的电影里看到过,用汉语翻译过来就是“草鬼”! 蛊在苗族地区俗称“草鬼”,相传它寄附与女子身上,危害他人,而那些所谓有蛊的妇女,被称为“草鬼婆”! 传说中制造毒蛊的方法,一般是讲多种带有剧毒的毒虫如蛇蝎、蜥蜴等放入同一器物内,使其互相啮食、残杀,最后剩下的唯一存活的毒虫便是蛊。蛊的种类极多,影响较大的有蛇蛊、犬蛊、猫鬼蛊、蝎蛊、蛤蟆蛊、虫蛊、飞蛊等。造蛊者可用蛊术给施术对象带来各种疾病甚至死亡。在中国宋朝,宋仁宗庆历八年曾颁行介绍治蛊方法的《庆历善治方》,就连《诸病而侯论》、《千金方》、 href='1158/im'>《本草纲目》里面也有对中蛊症状的细致分析和治疗医方。 在明朝郑和下西洋时代,泰国忽然出现了蛊术,并大放异彩,成了这个国家最神秘的秘术。 关于这件事情众说纷纭,最主流的观点就是为了确保航行安全,郑和船队里面聚集了中原各类能人异士,其中就有善使蛊术的苗族用蛊高手,不知道什么原因,蛊术在泰国流传开来。 他们俩为什么在讨论这个问题?难道我们已经被下了蛊了?那两个木人就是蛊术的宿主? 正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大巴车剧烈地晃动了一下,车厢传来沉闷的“咚咚”声,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撞击车辆。车厢晃动的越来越厉害,可是外面分明什么都没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乘客们刚刚回复的心情又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激荡地尖叫着,“咚咚”声越来越密集,车厢左右呈四十五度来回倾斜,整辆车就像是在巨浪中颠簸的小船。所有人都惊恐得牢牢抓着座椅把手。慌乱中我看到司机却表现出超乎寻常的冷静,对着服务员喊了几句,服务员看来有些有些不情愿,摇了摇头。司机愤怒地吼了几句,服务员才勉强离开座位,拉开车门附近的储物箱,拽出一个笼子,里面装着一只漆黑的公鸡。

司机抢过笼子,打开车门冲了下去,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把公鸡拎出,掐着鸡头,对着鸡脖子就是一刀。 “蓬”,一团血雾从鸡脖子的腔口里喷出,身体掉在地上,“扑棱扑棱”拍着翅子,两条腿抽搐着,不时挣扎几下,洒出斑斑点点的血迹,然后一动不动了。许多外国人被这血腥的一幕惊得捂住眼睛,展示着爱护小动物的人道主义精神,完全忘记了圣诞节时把一只火鸡拔了毛用铁条从嘴直穿过肛门再放在火上炙烤的时流下的口水。 不可思议的是,鸡头却在司机手里四处张望,时不时张开嘴“咯咯”叫着。鸡的身体又重新站了起来平平稳稳地走着,而这诡异的一幕彻底斩断了乘客们紧绷的神经,所有人反而忘记了尖叫,目光呆滞地坐着。 司机拿着鸡头在两个雕像的眼睛上涂满鸡血,又在车身不停涂抹,手上身上沾满了鸡血,看上去特别狰狞。那个没有头的鸡身却走进树林,大巴渐渐恢复了平稳,那“咚咚”声也渐渐消失了,空气里残留着浓厚的血腥味。 服务员情绪很激动,打开车门走到司机面前,指着车里的我们,又指着不远处的森林,双手胡乱挥舞着。司机森森地看了看我们,微微一笑,不知道对服务员说了几句什么,服务员也安静下来,眼中透着和乘客们相同的呆滞,木然地站着。 从刚才那一刻开始,杰克就再没说话,只是不停地抽着烟,还往我手里塞了一根。 我属于一刻无烟不欢的主儿,可是对外烟的味道实在不感冒,更何况杰克呼出来的烟雾闻上去更有种说不出的怪味,再加上现在这个局面,实在提不起没什么兴趣,顺手把烟夹在耳朵上。 服务员走上车,身体僵硬,步伐看上去很不协调,倒有点像鸭子走路的姿势。她并没有说话,只是扫视着所有人。 “装出和那些乘客一样的模样。”杰克低声说道。 刚才我以为乘客是因为过度恐惧而导致的反应缓慢,经他这么一说才觉得情况不对,好像所有人都失去了意识。我来不及多想,板板正正地坐着,尽量让眼光变的呆滞,心脏却越跳越猛烈,血液撞击着肺部根本喘不过气来。 服务员说出了一连串语言,语调平的如同从石缝中挤出来,音节很像偶尔在网络上听到的佛经。 话音刚落,乘客们呆呆地站了起来,用和服务员一样的姿势走下车。 而那个司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 “他们被控制了!”杰克也站起身,“不用害怕,有我在。跟着他们下车。”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实在忍不住了,不知道还要面对什么样的未知恐惧,现在只有我和杰克两个清醒的人,这种要命的紧张感彻底击溃了我的心理防线。我甚至羡慕那些被控制的乘客,因为他们起码不用再抵抗恐惧的侵袭。 有的时候,知道反而比不知道要幸福很多。 杰克却死命地抽着烟,烟雾缭绕中,烟头一亮一灭,发出的不是常见的红光,而是幽蓝色的光…… “我们遇上了尸蛊,附近应该有条养尸河!” 尸蛊?养尸河? 我在泰国真地碰上了蛊?我从心里不愿接受这件事情,但是发生的一切又让我不得不接受! “服务员也被司机控制了,”杰克走在我后面,“我来不及解释,你不要害怕,跟着队伍向前走,我先破蛊,随后就跟上。” 我心里却暗自打定主意,下了车我就跑,鬼才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车外月色大好,树林特中潮湿温润的空气吸到肺里让我精神一震,如果不是有这件怪事发生,倒是个途中小憩的好地方。 没想到这片树林看着不茂密,走进来才发现里面杂草丛生,每走一步都很费劲,不多时T恤已经被横七竖八的树枝子扯了几道口子,鞋里面也落进了树叶碎石,硌得脚生疼。 每个人之间都保持着大约一米的距离,从我的角度看不到前面的事情,只听到潺潺的流水声,前面应该有条河。 难道就是杰克所说的养尸河? 不远处响来几声司机的吆喝,伴着清脆的铜铃声,失去意识的队伍好像加快了步伐,脚步声急促起来。 国内有个流传甚广的一个传说:在湘西,最忌讳的就是夜间走路,因为常常能看见少则三两个人、多则七八个人排着整齐的队列,默不作声地向前走。而走在最前面的人时不时会低声呼喝,摇着铜铃…… 如果有人碰见,轻则重病几天,重则当场死去,加入到这列队伍中。这就是至今科学也无法解释的“湘西赶尸”。 至于“赶尸”到底是为了什么,谁也说不清楚。有的说是为了送死者返乡,也有人说是为了修炼某种魇术…… 现在的情形,不正像是“赶尸”么?所不同的是,赶得是丧失意识的活人。 我忽然很想念本来要和我一起来的朋友,如果他在,以他的能力,或许有办法解决。可99lib?是我现在该怎么办?难道就装成这个样子等不知道逃没逃走的杰克来解救么? 可是我又能做什么? 忽然,一只手拍到我的肩膀上,隔着T恤,我仍然能清晰地感觉到湿漉漉黏腻腻的冰凉触感,我顿时全身僵住了,同时发现身体脱离了那股奇怪的吸引力地控制。从地上的影子看,我见到了奇怪的一幕。 一个人直直地站在我身后,身体异常宽厚,他的肩膀上竟然长着三个脑袋,另一只手也向我伸来,有两个脑袋竟然“噗噗”地掉在地上。

“别出声,是我!”是杰克的声音。 我紧绷的神经这才瘫软下来,双膝软绵绵的一点力气没有,双手撑着地不停地哆嗦着,全身空荡荡的丝毫不着力,衣服早已被冷汗沁透。 “千万别发出声音。”杰克紧盯着前面的黑漆漆的树林,“他们都被养尸河里的冤魂附了体,一旦受到惊吓立刻就变成疯子。” “什么……什么是养尸河?”突如其来的惊吓让我的思维有些混乱。 杰克双手在裤子上随意擦着,留下两抹血红的手印:“这个解释起来很复杂,先帮一个忙。” 在这个诡异的环境里,虽然杰克的出现让我安心了不少,但是我依然对他保留着一份警惕。 杰克盯着我的眼睛:“虽然你戴着美瞳,可是我还是知道你眼睛的颜色。眼睛有这种颜色的人,会看到许多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我在很多年前曾经碰上过一个……” 我如同被闪电劈中,杰克怎么会知道的? “你来到泰国,绝不是什么巧合或者运气好。虽然我不知道里面的原因,但是你的人生将会被改写。”杰克叹了口气,“我们谁也不能掌控命运,也许你就是我们要等的那个人!” 这几句没头没脑的话让我实在消化不了,猛然醒悟这次来泰国做交流学生确实有些蹊跷。 我和月饼(和我一起来泰国的那个朋友)在小饭馆子吃饭,顺手帮一个喝得醉醺醺清洁工老大爷结了个酒钱,那个老大爷非但没有感谢我们,反而一定要我们拜他为师,整个一部穿越剧看多了的老疯子。我们俩自然没有搭理他,结果第二天就接到学校通知,作为交流学生去泰国。 “这个养尸河的阴气很难对付,一会儿你跟着我,按照我说的做就好。”杰克拢了拢黄金般灿烂的头发,从背包里取出两根红绳,一根系在左手腕上,另一根丢给我,示意也照样系上。 “你到底是谁?”我拿着红绳,问了句看似废话的话。 杰克没有搭腔,又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扔给我一根:“该告诉你的时候会告诉你。把这根烟放嘴里嚼。艾草做的,辟邪,刚才给你抽你不抽。” 我突然觉得眼前这个英俊的金发老外一点不像个老外:“你真的是加拿大人?” 杰克微微一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这个以后会告诉你。” 我还在愣神,杰克不由分说帮我把红绳系在腕子上,又把烟塞进我嘴里:“快点,要不就来不及了!” 艾草独特的味道让我鼻子发酸,不过头脑倒是清醒了不少。杰克又从包里掏出几根桃木钉咬在嘴里(这哥们的背包就像哆啦A梦的肚兜,什么东西都有),拿起一根,对着刚才掉在地上的东西钉下。

杰克知道雕像里面的两股尸气是他自己抵抗不住的,所以需要有个人分担。而他挑选的那个人,就是傻乎乎什么都不知道的我! 我在学校图书馆里曾经翻过一本残卷,上面介绍了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好像记得有那么一段话:艾草,驱虫寒、避毒物,但是如果在有阴气的地方使用,会招来阴气上身。刚才杰克利用我的恐惧,强塞到我嘴里的艾草根本不是为了辟邪,而是为了把阴气从雕像中引出上我的身,帮他分担一股阴气,如果我刚才抵抗不住,可能现在已经变成死人了。他根本不是帮我,只是把我当做一个诱饵! 想明白这点,我从心里对他厌恶起来。虽然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也算是救了我,但是这种做法,我说什么也接受不来。 杰克估计没想到我会想到这一层,笑得很灿烂:“在泰国,90%的人都信奉佛教。他们相信人死了之后是有灵魂的,而河水是最纯洁的东西。为了让灵魂安息,很多泰国人都选择把死去的人擦洗干净,抹上香料葬在河里。久而久之,河水里聚集了太多的冤魂,变成最凶险的养尸地,成了炼恶蛊、凶灵的术士最喜欢的地方。养尸地里由于阴气太重,术士也轻易不敢涉足,只能找机会用蛊术控制活人先行进入,冤魂吸饱了阳气,留下的一具具没有灵魂的活尸,正是这些术士熬尸油,培养蛊虫最好的材料。如果我没猜错,那个司机是蛊者,从刚才遇到那两个雕像我就觉得不对,又看到他用鸡血下了血蛊,才意识到这一点。” 我联想到平静的河水上面漂浮着一具具泡的发白肿大的尸体,河里一群油脂肥腻的河鱼啄食着尸体上的碎肉,心里一阵恶心。同时越来越讨厌杰克:“那你在车里怎么不告诉我?刚才怎么不阻止他们?” 杰克从雕像眼中拔出桃木钉放回包里,若无其事地说:“因为以我的能力,还不足够当场破除血蛊。只能趁他们走了之后,蛊力减弱,才有机会。” 我心里怒气更盛,大声喊道:“当你发现雕像里面的阴气控制不住的时候,就扛了过来拉我垫背!如果我抵抗不了这股阴气呢?对你来说无非就是一条微不足道的人命而已。你和那些术士有什么区别?”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还没等杰克解释,我实在按耐不住怒火,一拳打到他的脸上。 杰克没想到我说动手就动手,没有防备下,那张英俊的脸被我打了个正着,仰面摔倒在地上,我心里不禁有一丝快意,略略舒服了点。 “你要相信我。”杰克爬起来抹了把鼻血,既没生气也没还手,反而更加诚恳地对我说。这点倒是出乎我的意外,心里又有些后悔,刚才那一拳是不是打错了? “你的出现绝不是巧合!”杰克说话有些嗡嗡的,看来是被我打得不轻,“在泰国,有个流传了上千年的传说,我们家族世代都在按照这个传说寻找那个人。只有……” 虽然我对刚才冲动的一拳有些内疚,可是对他这番话,却完全不相信。 杰克话没说完,忽然皱起了眉头,侧耳听着什么。本来夜晚很安静,不知何时刮起了冰冷的夜风,树叶铰着月光晃动,夹杂在风中,若隐若现的夹杂着某种奇怪的声音,既像是哭泣声,又像是哀怨地细语声。 杰克脸色一变,橡树林深处奔去:“来不及解释了,不管你信不信我,跟我来了就知道了!再耽误就会出大事。” 我是十万个不情愿跟他一起去,但是想到自己在这片阴气森森的树林里,咬了咬牙,还是跟了上去。

杰克跑得不快,我没几步就追上了,跑了也就二三十米的样子,眼看着树木越来越稀少,前面人影绰绰,亮晃晃的一片,应该是条河。有个人站在河边双手向天,大声念着什么,看来就是养尸河了。 我心脏突突跳了几下,掌心全是汗水,屏住呼吸,随着杰克放慢脚步,猫着腰蹲在草丛里。 杰克对我摆了个噤声的手势,转头看见我手里的木棍,一脸骇然:“你拿这个干嘛?” 我一看,刚才慌乱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拎了一截木棍。 “Shit!”杰克从我手里夺过木棍,咬破中指在木棍上面画了几个曲里拐弯的符号,甩手扔了出去。 要不是他冒出这句洋文,看着动作我还真以为丫是茅山道士的传人。 “这是截槐木,最容易招鬼。”杰克把手指放在嘴里吮了吮,“拿着这个等于给冤魂制作了一个GPS定位系统!” 这句玄学结合科学的解释让我哭笑不得:“你一个外国人,怎么懂这些?” “嗷!”还未等杰克答话,河边的人群里爆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我向前看去,所有被控制的人都半匍匐在地上,从后面看不到他们的表情,但是我可以想到那些人呆滞的眼神。 他们身体有节奏的左摇右摆着,嘴里不时发出“嘶嘶”吼声,像是在参加某种邪教的图腾仪式。 在人群前面站着两个人,从背影看是司机和服务员,那个司机双手举向天空,嘴里不停地发出奇怪的音节,服务员却像个木头人,一动不动。 平静的河水渐渐产生了变化,像是在河底有个巨大的火炉,把河水煮开了,河面上冒起大大小小的气泡,跳跃着细微的水珠。气泡越来越密集,整个河面震动起来,翻腾着阵阵水浪,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出来。 在月光下,我隐约看到那些水浪竟然是黑色的! 司机对服务员招了招手,服务员机械地走到司机面前,我看到了毛骨悚然的一幕!司机撕开服务员的衣服,把手插进了她赤裸的胸膛! 服务员就像不知道疼痛般,依旧笔直地站立着,而司机的手猛地向外一抽,手里拽出一样东西,在他的手里有节奏的跳动着。 那是服务员的心脏!而她胸口的伤口,竟然奇异地愈合了,完全看不出一丝痕迹! 我被这一幕彻底惊呆了,结结巴巴地说:“杰……杰克,该怎么办?” 身边没有应声,我扭头看去,发现杰克又不见了!我连忙四处找着,看到在人群的最右边草丛里,有个人半蹲着悄悄往前走。 我深呼一口气,尽量使自己放松下来,慢慢地向人群后方挪动。虽然我不知道我能做什么,但是我实在不能接受眼睁睁看着这些人成为某种邪术的牺牲品。 我并不知道,我这一个勇敢的举动,竟然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后果! 杰克在不远处发现了我的举动,连忙挥着手阻止我的行动,我刚想收住脚,反而在仓促间被横出来的树根绊了一跤。 司机双手捧着仍在跳动的心脏,正对着越来越沸腾的河水念着什么,从河水里隐隐冒出无数个圆圆的东西。听到我摔倒的声音,司机愣了一下,向我这个方向看来。而那群被控制的外国人也随着他的目光僵硬地转过身,齐刷刷地盯着我。 司机发出几句简单的音节,那群人完全没有了正常人类的姿势,爬行跳跃着向我扑来。我清晰地看到他们眼中冒出的凶残而残忍的目光,像是一条条沙漠上猎食的土狗! “塞拉摩效果!”杰克从草丛中跳出,对着那群兽化人大喊着。 那群人愣了愣,转头向杰克扑去! “制止他!”杰克转身向密林深处跑去,把兽化人引开了! 司机看到杰克,脸色大变,又举起心脏,加快了念音节的速度。河水里那些圆圆的东西加快了冒出水面的速度,那是一群赤身裸体的人!不,应该是尸体! 河尸空洞的眼眶里盛满了淤烂的黑泥,腐烂的身体上面粘着一条条褐色水草,每走一步都会有碎肉“噗噗”掉进河里,摇摇晃晃地向岸边走来。 这难道就是养尸河里的尸体? 我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气荡然无存,就觉得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捏住,攥得生疼。 “刚才杰克叫我制止他,我应该怎么制止?”慌乱中我想着杰克那句话,司机却不再理我,而是把心脏狠狠一攥,“嘭”的一声,血浆夹杂着碎肉从指缝中流出。 服务员这才摔倒在地上,四肢不规则的抽搐着。河尸慢慢围向服务员尸体,低声嘶吼着,聚成圈俯下身体,我听见了拒绝碎肉,牙齿磨骨的声音……隐约还有一段类似于肠子的东西被抛出尸群。 我庆幸没有亲眼看到服务员被这群河尸吞噬的场景,否则我可能会被当场吓疯,我已经.t>完全没有勇气再去做什么,只想拼命逃走,可是双腿软绵绵的一点力气没有,像滩烂泥一样软在地上…… 司机冷冷地看着我,在他的眼神里,我读出了“我是一具尸体,是河尸食物”的含义。河尸大概已经把服务员吃了个干净,又慢慢站起,身上沾满了鲜血,向我走过来。 我这时才体会到什么是最深的恐惧:发不出声音,大脑没有意识,全身根本没有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等待死亡的降临。 司机脸上肌肉不停抽搐着,变得越来越狰狞,一边后退一边指挥着河尸阻挡在身前。杰克扬起胳膊挥舞着向司机冲去,鲜血化成的圆环也越来越亮,如同一柄弯刀,所到之处,河尸纷纷被切开,根本无法阻挡杰克前进的脚步。 司机原本还有些镇定,看到这个情况才真正慌了起来,双手撕掉上衣,露出精壮的肌肉和各种奇怪的纹身符号。 杰克如同一尊落到地狱里的魔神,大踏步踩着河尸和兽化人的肢体径直向前猛冲,一刹那的时间,竟然已经冲到司机跟前,还未等司机有所动作,那只放着光环的手深深地插进了司机的胸膛。 忽然,一切都静止了。 河尸、兽化人、河水甚至时间,都静止了。 我像是看了一场恐怖的奇幻电影的观众,坐在湿漉漉的泥地上,大口喘着气,心有余悸地等着这场电影最华丽地落幕。 还有,“啾啾”的虫鸣声和依旧浓厚的血腥味提醒我这是在现实里面发生的事情。 杰克嘴角挂着骄傲的微笑,对着司机说了几句我听不懂的泰语。司机低头看看插在胸口的手臂,又抬头看看杰克,从嘴角渗出一抹鲜血。 然后,他却诡异地笑了! 这笑容里,有嘲弄,又有怜悯,还有一丝嘲弄…… 杰克好像意识到什么,急忙向外抽手,司机的胸膛却像一个巨大的漩涡,深深吸住了杰克的手,慢慢往身体里吸着。杰克一只手摁着司机肩膀,双腿抵地,用尽力气向外挣着。可是他的那只手,竟然也陷入了司机身体里,两个人像是滚烫的蜡烛,相互一接触,就能互融进去。 “南晓楼!”杰克双手已经完全没入司机身体,转过脸对我吼道,“我上当了!这个局是为我们布置的!他们的目标是咱们俩。你不要过来,快跑!我姐姐找到了你,让我保护你去清迈。你对我们部族很重要。你来到泰国是因为……是因为……” 说到这里,杰克的脸也融进了司机的身体里,只见他的身体猛地向外一挣脱,脸上连着几条黏黏的肉线摆脱出来,冲着我灿烂的笑着:“对不起,不能保护你去清迈了。” “咕咚”一声,杰克整个人被司机吞噬进身体,完全消失了。 我咽了口吐沫,眼睛酸酸地,心里压抑地喘不过气:杰克就这么死了?他的姐姐是谁?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该怎么办?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司机伸长了脖子呼了口气,身体透着红光,比刚才高大了许多,连腰带都绷断了。我双手抓着地上的青草,攥在手心,指甲深深陷入肉中,却感觉不到疼痛。 我四处看着,想找到合适的东西,和司机搏命!哪怕我不是对手,也不能活着被他吸入身体里。 奇怪的是那个司机却没有理睬我,而是径直走到了女服务员尸骸旁边,小心地拾起白骨,一截一截塞进身体里。 我折断一截粗木枝,踩着兽化人和河尸的肢体冲过去,兜头砸下。木头砸在司机的脑袋上,像是击中一坨面团,深深陷了进去。我用力向外拔,却拔不动分毫。司机对我一挥手,我立刻被一股大力震荡出去,仰面躺在地上。 我心里泛起了无论怎样也没有办法的绝望…… “哈哈哈哈……”司机忽然狂笑起来,声音非常奇怪,就像是好几个人在同时笑一样,我甚至听到了杰克的声音。 紧接着司机开始说话,时而表情狰狞,时而冷冷嘲笑,时而非常愤恨,说话的语调也完全不同,仔细听去,是三个人用我完全不懂的语言说话。他的外形开始忽高忽低产生变化,头发金棕黑三种颜色来回变换,脸也忽圆忽窄。最终,当他再抬起头的时候,他竟然变成了杰克! 难道是杰克在司机体内战胜了他,终于摆脱出来了? “杰克!”我不由激动地大喊。可是当我喊完,也意识到面前站的并不是杰克。他的眼睛里,完全没有杰克的那种亲切和让人温暖的笑意,而是透着贪婪凶狠的目光。 “杰克”舔了舔嘴唇,活动着手脚,似乎很满意这个新的身体,冷冷地看着我。我似乎已经感觉到灵魂即将出窍的死亡前兆,可是心里面很安静,也许是一晚上经历的实在是太惨烈,神经早已经麻木,即使面对死亡也没有感觉。 就在这时,那道熟悉的红光又从“杰克”身体里射出,化成一条条细长的红线,扫射着每一具兽化人和河尸的残体,发出“嗤嗤”地炙烤声。红光扫过我时,我感觉到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触发了,这种感觉很奇怪,但是我清晰地感觉到身体不知道哪里开始变得不同。 我已经来到泰国了么?为什么我一点印象没有?想到这里,我恐慌地坐起来,双手胡乱挥舞着。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进来几个穿着警察制服的人,中间身材不高,皮肤黝黑的警察对我说道:“请保持冷静!” “我……我怎么了?”我努力回忆,却是越想越头疼。 “您在去清迈的路上,所乘坐的大巴出现了事故,撞到了山体,全车被烧,乘客们除了您无一幸免。据判断,您所坐的位置,正好是大巴冲击力最强点,在撞车的一瞬间,您被甩出车体,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警察难得有这么好的汉语,“您能描述一下当时的情况么?” 我出车祸了?因为撞击而失去了记忆?我茫然地看着警察,摇了摇头。因为我实在想不起到底发生了什么。 警察一脸失望:“医生说你的后脑受到了强烈的碰撞,可能会导致记忆紊乱丧失,有可能恢复,也有可能永远恢复不了。您现在能记得什么?” 我理了一下思路,对警察说了我的记忆状态,对于车祸什么的完全想不起来,甚至连怎么做飞机来的泰国都忘得一干二净。 又进来咯医生,拿着手电扒开我的眼皮照了照,我这才想到我眼睛的秘密,急忙躲闪,却又被护士和警察摁住了。 可是医生好像没有发现我红色的瞳孔,收回手电对着警察说了几句泰语。两个人语速极快的交流着,还时不时看着我。 我被盯得心里发毛,下意识向窗户看去,茶色的玻璃倒是很清晰地发射出我的模样,我发现我的红色瞳孔,竟然消失不见了,变成了很正常的黑色。 床边,还放着一张报纸,边角沾着手油,看来不知被翻了多少遍。 上面的泰国字我看不懂,但是那张图片似乎很熟悉:在一片树林的小道上,一辆大巴的残骸撞进山体,车头凹进一大块,地上满是火烧后的焦痕,还有许多像是被烧成炭木的尸体…… 我似乎觉得这幅图里面少了点什么,或者说是少了一个人,可是我实在记不起来了。 (看到这里,肯定有朋友会说:“这怎么可能?失去了记忆怎么还能把这些事情记录的这么真实恐怖,肯定是骗人的。”我不是为了卖关子,而只是想完整地把在泰国的诡异经历记录下来,至于我为什么能够在失去记忆后仍然又重新记起这些事,那就是下面的记录了……) 满哥瑞看我对他的话没什么反应,多少有些失望。指着我们坐的这辆撒罗三轮车告诉我,现在就连这种三轮车都不多见了,早已经被嗒咖嗒咔(tuk-tuks)车取代了。 我听罢忍俊不禁,心说这个也算是值得怀念的东西么?也许我真地体会不到一个老人对他记忆中城市那种苍凉地怀念。 撒罗载着我们在城市里面来回穿梭,感觉忽然间眼前景物一变,低矮的木房和老旧的马路取代了高楼大厦托起的繁华。 满哥瑞眼睛一亮,兴致勃勃的告诉我,这是来到了清迈老城,这里才是真正的清迈,又指着不远处金光灿灿的尖顶寺庙,说那就是清迈最古老的寺庙清迈寺,问我有兴趣参观一下么? 车祸带来的生理病症很容易康复,可是心理病症却需要一段时间的治疗,而观光旅游正是治疗心理障碍最好的办法,我于是很高兴地答应了。 满哥瑞兴致更高,说如果运气好的话,可以得到寺院院长的同意,观看菩歇腾塔玛尼佛像(一座十厘米高的水晶佛,由满哥瑞王建都时从南邦带到清迈,已经有600年历史,除了在阿育塔雅逗留过很短的时间外,一直保留在清迈,在四月宋可兰节,也就是泰国新年,它还参加游行典礼)。 第二章 人蛹

在医院里,警察反复盘问了我好几天,但是我的记忆却没有恢复的迹象。倒是作为唯一的幸存者,一时间我成了新闻人物,经常有扛着照相机的记者堵在病房门口要对我进行采访。 关于这点不得不说泰国人的一个优点,就是礼貌。也许是多年信奉佛教的缘故,记者提出采访请求,护士总会第一时间征求我的意见,我刚经历了车祸,丧失了一段时间的记忆,自然没有心思接受什么采访。 护士对记者们婉言拒绝后,隔着门窗,我看到记者们虽然表情失望,但是依然双手合十的道别,也没有谁说是在外面偷拍几张我的照片当做新闻头条。 住院这几天,我和清迈大学校务部取得了联系,几乎不到十分钟时间,他们就派人过来,寻求我需要什么帮助,并表示校方特许我安心养病,等身体康复再去学校报到。校务部的老师还很遗憾的告诉我,如果我是泰国人,那么医疗费用是完全免费,不过也不要紧,学校已经特批报销我在医院的全部花销。 这种和国内截然相反的浓浓人情味让我心里异常感动,索性安心养病,唯一有些担心的是,我几乎每天都给月饼打几个电话,可是他的手机始终处于关机状态,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我和国内所在学校也联系过,那边说很快就回话。可是我足足等了三天也没有回复,这三天我又打了许多电话,但是没有人接了,想想国内公务员的办事效率和上班状态,我也只能摇头苦笑。 还有一点让我始终不明白的是,我的红瞳莫名其妙消失了。这个困扰我很多年,从小就被嘲笑,当作异类的红色眼瞳,不知道为什么恢复了正常的黑色。我经常对着镜子看自己,越看越觉得陌生,只能安慰自己:也许这次车祸改变了我身体的某种生理状态。 这几天我在医院养病的时候,努力学习了泰语,不学不知道,一学才发现我的语言天赋竟然如此强大,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掌握了简单的泰语,也能够对上几句口语了,这让我欣喜不已。 满哥瑞帮我收拾了行李,办了出院手续,带着我挤上了一辆撒罗(samlor)三轮车,歉意地告诉我,学校的公车比较少,还希望我见谅。 我倒不以为然,反而觉得本来就应该这个样子。公车私用看来在泰国这个国家还没有盛行起来。 一路上,我四处打望风景,满眼新鲜,倒是满哥瑞长吁短叹,不停地说原来清迈不是这个样子的。这个被称bbr>为“北方的玫瑰”的城市,代表历史的传统木质房子已经被钢筋水泥代替,随着商业化旅游业的高度发展,这里早已找不到曾经的宁静安详,人心也都被金钱和欲望腐蚀。 我倒是不以为然,随着人类物质文明的高度进化,原本的旧有建筑被替代这是一个必然过程。何况清迈整座城市以坪河以西半公里老城扩建,绿树成荫,空气特别清凉,连天空都是蔚蓝的海洋颜色,再加上时不时出现的大象、僧侣还有各式各样的佛塔,足够让我这个中国人感觉到了天堂一样。 下了车,我跟着满哥瑞走近了清迈寺。满哥瑞的表情立刻变得庄严而虔诚,遥看着寺庙双手合十,喃喃低语。我看身边许多泰国人都是这个状态,倒是一些带着国内某旅行团黄色小帽的中国人嘻嘻哈哈,四处张望着合影留念,和这里的气氛格格不入。 想到还要在泰国待很久,入乡随俗是免不了的,我便学着满哥瑞的样子,很虔诚地一路拜了过去。满哥瑞赞赏道:“你和那些中国人不一样。” 看着这个老爷子认真的表情,我心里暗自惭愧,不多时便来到清迈寺规模最大的塔——昌龙塔。大约有三层楼那么高,刚才我看到的金色尖顶,就是这座塔的顶端。整座塔是方形的,塔底由灰泥制的一排排大象支撑,虽然处处透着年代久远的朽败气息,但是肃穆庄严的气氛依然扑面而来。 那些大象雕塑栩栩如生,非常传神,我正赞叹着泰国人独具匠心的创造力,忽然看到在昌龙塔旁边的灰瓦白墙屋子前,聚集了一堆人,看装束都是游客,路过的泰国人都一脸厌恶,急匆匆走开。那些游客倒是时而惊呼时而赞叹,乱轰轰得很呱噪。 估计是游客中央应该有什么表演。 我好奇心起,想去看看,满哥瑞却阻拦我不让过去。 我这个人有点命犯太岁,好奇心太强,越是别人不允许的事情,越是想搀和搀和。所以虽然很不情愿地答应了满哥瑞,可是脖子却不由自主地扭向那群人。 满哥瑞摇着头,扶了扶眼镜:“想去看就看吧,只是看了别后悔。” 听到这句话,我如得赫令,三两步走了过去,挤进人群里面。果然和我猜得差不多,在游客围成的圈子正中央,有个留着络腮胡子的人端端正正坐着吹笛子,在他面前摆着七个大小不一的圆缸,有些像国内腌咸菜的大坛子。 我心说这倒挺像印度戏蛇人,吹响笛子,蛇就会从蛇篓里面探出身子,跟着笛声旋律扭动身体,可是这些缸对于蛇来说实在是太大,那里面装的应该是别的东西。 络腮胡子咽了口吐沫,吹响了笛子。笛声非常刺耳,完全没有旋律,仔细听倒很像是人在临死前凄厉地喊叫。 游客们满脸兴奋,可能刚才已经看到缸里面有什么物事,地上还有一堆七零八落的各国钞票,还有些人拿着数码相机、掌中DVD等待着。 笛声实在太过惨烈,到了高音部分简直就是一个人遭受了酷刑之后最痛苦地嚎叫,我听得很不舒服,也没了再看下去的兴致,正想挤出来,看到那七个缸里面,慢慢探出了一坨坨腐白色圆圆的东西。 当那些东西从缸里探出时,我终于看清楚了! 那是一个个大大小小的人头! 这缸里,养的竟然是人! “这是人蛹。”满哥瑞低声说道。

游客们兴奋地大喊大叫,手里的数码器材“噼里啪啦”响个不停,脸上都带着残忍地狂热。 我的目光被牢牢锁定在从缸里探出的人头上面,强烈的恶心和恐惧感让我竟然忘记了移开视线。 那些人(如果他们还可以被称为人)的脑袋上光秃秃湿漉漉的,暗黄色地液体从脑门顺着脖子流回缸里,眼皮深深陷进眼眶,里面的眼珠看来是被挖掉了,耳朵已经成了两团红色的肉坨,鼻子的位置只有两个黑漆漆的空洞,不停向外流着液体,嘴巴上乱七八糟地缝着一条条线,发出“嘶嘶”的声音。 我甚至清晰地看到最小的缸(半米大小)里探出的脑袋比成年人的脑袋小许多,头皮还在微微颤动,医学知识告诉我,那是个不超过一岁的孩子的头! 我心里涌起一股愤怒:“这是怎么回事?” “刚才对你说了,看了不要后悔。”满哥瑞鄙夷地看着那些越来越兴奋的游客,“这些人是用尸水养大的。当然了,前提是咱们还能称呼他们是人。” 在来泰国前,我做了许多方面的功课,这堆人蛹让我想起了曾经看过的一则不知是真是假的新闻:一对新婚夫妇,在度蜜月的时候选择了泰国。两人在曼谷街头夜市游玩的时候,看到一群人违者个圈表演魔术,魔术师精彩的表演博得了掌声和满地的钞票,到了最后“大变活人”时,魔术师请求观众们有一个人当表演嘉宾。而新婚夫妇中的妻子满怀好奇的当了嘉宾,丈夫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但是问题出现了! 当魔术表演结束时,钻进木箱子的妻子却不见了…… 观众们在哄笑中(无非是针对表演失败,新婚夫妇是托儿的嘲笑)散场了,丈夫疯了一样寻找妻子,并向身边的人求助。 可是观众们根本听不懂他的中国话,反而认为这是魔术失败的事后补救表演,都竖着大拇指,意思是夸他演技好。丈夫绝望地跪在地上,才发现那个魔术表演班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丈夫怎么也想不到新婚燕尔的蜜月之行竟然变成这个样子,立刻向当地警方和中方大使馆报警,可是经过严密的搜索调查,却没有任何结果。时间久了,也就不了了之。 唯独丈夫没有放弃,他回国把所有的财产变卖,又孤身回到泰国开始了磨难重重的寻妻之旅。 他几乎走遍了泰国所有的大街小巷和各种色情场所,疯了般捏着妻子的照片逢人就问。可是爱情的力量虽然伟大,但是现实的残酷却让时间一天天过去,钱也慢慢的花干净了,他的妻子,依然只是存在与记忆和手里那张已经残破的照片里。 执着的他没有放弃,哪怕沦为了街头乞丐,靠着残羹冷炙,破菜剩饭生存,但是对妻子的爱念,依然支撑着他继续寻找下去。 直到有一天,他路过一个小村庄时,看到马戏团正在表演,同时还展览着许许多多奇形怪状的动物:两条腿的蟒蛇,比猫还大的白毛老鼠,三个眼睛的牛,还有…… 还有好几个大缸…… 缸里面装的都是奇形怪状的人,只留了脑袋在外面。眼睛已经被缝上,张开的嘴里,舌头被割掉,牙齿被拔掉,耳朵里灌了铅水,摆在那里任凭游人指手画脚。 忽然,他发现其中一个缸中人,看上去特别面熟,虽然脸已经被泡得重大腐烂,但是依稀是妻子的模样。他心跳如鼓,靠近了一看,那个人脖子后面有一个小小的圆形红色胎记,他的妻子也有个一模一样的胎记! 我觉得心头有一把火,烧的全身血液滚烫,只想着冲过去暴打那个吹笛子的人。 就在这时,昌龙塔里响起了庄严的佛钟声,还有僧侣们清幽的梵唱,给这个诡异恐怖的气氛注入了一丝清凉的宁静。 佛钟声越来越庄严肃穆,悠扬地回荡在清迈寺的上空,如同饱含沧桑的老人对年轻的人们讲述着一生的经历,聆听者在感动中顿悟着人生的意义;梵唱却似一溪清澈的河水,在乱石嶙峋中闪烁着太阳的光辉,涓涓细流洗涤着世间的邪恶和肮脏。 游客们收起了观看人蛹时残忍而丑陋的笑容,都侧耳倾听着这两种神圣的声音,脸上渐渐浮现出祥和安静地神态。 吹笛人面色一变,加快了笛声的节奏,那笛声越来越聒噪,又透着森森的阴气,像是千万条毒蛇盘踞在一起,随时准备吞噬猎物。 受到笛声影响,人蛹拼了命的向翁外探出脑袋,脖子伸得极长,倒真有点像探着脖颈的毒蛇。

“我……我不知道……”我胸口紧得呼吸困难,蹲在地上,双手死死扣着砖缝。 满哥瑞不由分说拽起我,拖着我踉踉跄跄向昌龙塔的方向跑去。 我只觉得全身软绵绵的像根面条,任由满哥瑞拉扯着来到昌龙塔的门口。不过稍微好点的是,远离了笛声,那种要死的不舒服感觉却消失了。 我大口喘着气,满哥瑞敲了敲门,对塔里大声说了几句泰语。不多时,门被打开,一个僧侣警惕的看着我们俩,又探出头四处望望,才双手合十,侧身让我们进去了。 进到塔里,我清晰地感受到与塔外完全不同的世界。触眼全是金灿灿的大小佛像,晕着夕阳般的光圈,钟声从塔顶传下,每个佛像前都坐着一名僧侣,法相庄严,拿着念珠低声梵唱。 只是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很有违出家人清修的意味。 “满哥瑞,在这紧要关头,你可知道擅自闯入会带来多么严重的后果么?”在僧侣正中端坐的白须僧人睁开眼睛,直直看向满哥瑞。 更让我觉得不解的是,白须僧人说的竟然是字正腔圆的中国话。 “阿赞(在泰国,对僧侣都有特定的称谓,阿赞是弟子称呼师父的用语),邪恶的人蛹者为了至尊无上的水晶佛,再次来到宁静的清迈寺。弟子虽然已经还俗很多年,但是依然是阿赞的学生,只想和阿赞、龙披(称呼年轻的僧人,‘披’有兄长之意,龙披就是师兄的意思)们一起共同抵抗人蛹者。”满哥瑞双膝跪地,匍匐在地上,也用汉语回答道。 我楞楞的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不过清楚地看到满哥瑞说完这席话,除了白须僧人,端坐的好几个年轻僧侣都面带鄙夷地望向满哥瑞,还有人轻轻地“哼”了几声。 他们好像很看不起满哥瑞,只是碍于白须僧人,不便发作就是了。 果然,还未等白须僧人说话,有一个大约三十出头的僧人“噌”站了起来,半裸露的肌 8089." >肉高高隆起,指着满哥瑞说了一堆泰国话。 话音刚落,梵唱的僧人们都冷笑起来。 满哥瑞依旧匍匐在地上,一言不发,只不过老脸通红,一副懊悔的神色,全身轻微地颤抖着。 我看着满哥瑞这么一大把年纪,像是被一群猫围着的老鼠似的瑟瑟发抖,想到刚才他和白须僧人的对话,心里有些气不过:“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他想帮忙,你们凭什么嘲笑他!” “南晓楼!”满哥瑞低声吼道,“不要乱说!这是我应该承受的。” 听到满哥瑞这么说,我更是生气:“男儿膝下有黄金!你一个大老爷们五十好几,除了死亡还有什么是应该承受的。” 僧侣中有一人大声说了几句话,看来是也懂汉语,把我的话翻译出来,其余的僧侣竟然哄堂大笑起来。 “你不懂得。”满哥瑞抬起头,瞬间像是老了十多岁,深深叹了口气,双目中蕴含着泪水,“我犯了佛门最不该犯的戒律!” “阿赞!弟子知错了!这些年我一直在忏悔磨练,再不是当年的我了。就让我为寺院奉献生命吧!”满哥瑞嘶吼道,“而且……而且我带来的这个人,对人蛊笛声有强烈的感应。他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人!” “我们用黄钟梵音对抗人蛊笛声的时候,我已经感应到了。”白须僧侣做了个要站起来的姿势,旁边的僧侣连忙扶着他站起,我这才看到白须僧侣左腿是一根木棍,延伸到僧袍里。 “五十年了,没想到这次竟然又是一个中国人。”白须僧侣微微笑着,“可是他没有红瞳啊!” 其余的僧侣已经恢复了我刚进昌龙塔时的模样,每个人额头密密麻麻布排着汗珠,嘴里急促地梵唱。 “我也是中国人。”白须僧侣慈祥地看着我,眼里透着说不出的感慨,“没想到我谨记师训,寻找对人蛊笛声有感应的人,五十年后,竟然又等到了一个中国人。” 所发生的一切,已经完全出乎我的知识范畴,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我从他的表情里,隐隐看到了“大难临头”的意味。 “来不及多说了,满哥瑞,顶替我的位置。”白须僧侣语速变得极快,“我有事要做!” 满哥瑞全身一震,脸上不知是惊是喜:“阿赞,我……” “你忘记刚才你说的话了么?”白须老人眉毛一扬,指着他坐的蒲团,“快去!” 在这过程中,他的右手一直握着我的手,那股暖流仍然源源不断地涌进身体。满哥瑞几步跑过去坐下,盘腿合十开始吟诵佛经。 “不要觉得奇怪,这是宿命。”白须僧人松开手,双手大拇指顶着太阳穴,食指相抵,在额前摆了一个三角形。当他再松开手时,一双火红色的眼睛跳跃着霸烈光芒,刺得我几乎睁不开眼睛。 “佛光舍利,红瞳降临,人蛊笛声,了然如尘。”

红瞳! 白须僧侣这两个字狠狠砸在我的心脏,剧烈的抽搐了一下。 所有僧侣收住笑容,齐刷刷地望向我,十几道目光像毛刷子,在我身上刷来刷去,我很不习惯被别人这样看着,脑子乱突突地想着“红瞳”,有些局促地站着。 “呲……呲……”那要人命的笛声又响了起来,沉重的佛像竟然在笛声的影响下,微微颤抖着,抖动的频率和笛声的频率完全相符。说的搞笑点,这些佛像倒像是跟着笛声起舞。 我又觉得呼吸困难,心脏猛跳,两条腿不受控制,摔倒在地上大口喘着气,视线开始模糊,眼前白茫茫一片,完全看不到东西,只能拼命地伸出手在空中虚抓着。 慌乱间,我抓住了一截干硬的东西,紧跟着一股非常舒服的暖流从手掌传遍全身,我渐渐恢复了平静,再睁开眼时,才发现手里握着白须僧侣枯木般的右手。 白须僧侣爆声喝道,整座大殿回荡着“嗡嗡”的回声,僧侣们面色凝重,梵唱的声音提高了不少,抖动的佛像却恢复了平静。 就在这时,我看到地面像是平静的湖面扔进了一块大石,竟然产生了奇异的波纹状韵律。这种韵动越来越剧烈,地面瞬间变成了咆哮的海水,上下起伏,一尺见方的青石板一片片掀起,又依次落下,发出“扑扑”的碰撞声。 僧侣们如同暴风雨汪洋中的一艘艘小船,跟着地面的起伏上下颠簸,有一尊佛像的座基“啪啪”龟裂,从缝隙中挤出阵阵灰尘,终于失去平衡,砸落下来,不偏不倚把一个僧侣砸个正着。 浓稠的血花随着碎肉和断骨声从佛像空隙中挤压而出,飞溅在僧侣身上,在墙壁上涂抹着惊心动魄的惨烈! 一个僧侣终于忍不住,睁开眼睛,大喊着站了起来,脸上因极度恐怖而扭曲的异常狰狞,胡乱挥着双手,向塔门方向逃去。 白须僧侣长叹一声:“佛心,什么是佛心?没想到苦修多年,能坚持到最后的,竟然是一名犯了色戒的逐门弟子。这是孽,还是缘?” “外面有几个人蛹?” 我歪歪扭扭地爬起来,双脚牢牢钉住地面,好让自己不摔倒,结结巴巴说:“七……七个。” “竟然是七个!” 白须僧侣古井不波的脸上终于有了变化,双目圆睁,眉头紧紧锁成个疙瘩,那双红色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 我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嘭!嘭!”又有两尊佛像座基断裂砸下,不过这次还好没有砸到什么人。佛像在地面滚动的时候,地面又裂开大缝,把佛像拖进地底…… 我实在忍受不了这种“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又莫名其妙置身其中”的气氛,大喊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这次能活下来,我会告诉你。”白须僧侣抬头看了看塔中央的如来佛,佛像单手竖在胸前,另一只手横放,上面托着个一尺见方的木箱子,“希望你能把它取下来打开。” 我被颠簸的胃里阵阵恶心:“我为什么要取那个木箱子,这一切和我有什么关系!” “这是宿命。” “去你妈的宿命,我就是一个普通的交流学生,来清迈大学学习,不是为了帮你拿那个破箱子!再说你自己不会拿?为什么要我去拿!”我愤怒地吼着。其实我心里还有一个顾忌:我就是再愚蠢也明白今天这件事情凶险异常,和我脱不了关系,但是我也发现了,那些僧侣虽然已经方寸大乱,但是没有人敢离开自己的蒲团,联想到那个逃跑的僧侣和佛像被拖进地底,我猜也猜得到只要是乱动,必然是同样的下场。 换言之,外面控制人蛹的吹笛人看不见昌龙塔里的情况,但是他不知道通过什么法门,可以感受到移动的物体,利用那几条灰白色的影子,把目标拖进地底。 如果我跑过去取箱子,就是移动状态。而白须僧侣看上去道貌岸然,却把这件事情交给我,实在让我无法接受! “只有对人蛊笛声有感应的红瞳之人,才能躲开他的搜地听音。他怀里应该抱着一根木棍,耳朵贴在上面吧。”白须僧侣看出了我的胆怯,有些无奈的解释道。 我这才想起刚才匆匆一瞥,那个吹笛子的人怀里确实抱着根木棍,我当时还有些纳闷,心说难道吹笛人是个盲人? “你也是红瞳,对笛声也有感应,你为什么不去!” 白须僧侣的红瞳晕出红色光圈,让他光秃秃的脑袋笼上了一层红纱,如果不是现在这个环境,我一定会觉得这个场面特别滑稽。 反正横竖都是个死,使使劲儿还有活的机会!我下定了决心,咬了咬牙,腿上肌肉绷得紧紧的,准备用最快速度冲过去,白须僧侣忽然伸出手拽住我:“等等!” 我憋着一股力气,却被他生生拽住,就像是一拳猛地击出,却没有打到任何东西,胸口闷闷的异常难受。 我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已经明白他为什么拦住我了! 塔壁的墙根处鼓起了几个滚圆的大包,看上去应该是有什么东西从地下钻了进来,在地面形成这个样子。那几个圆包如同活物,向塔内中央聚集,终于形成了一个很熟悉的形状,不偏不倚挡在我和如来佛中间。 我越看这个形状越觉得眼熟,仔细数了数,一共有七个圆包,大小各不相同,最大的足有半个多高,最小的却只是微微凸出地面一点。里面的东西一鼓一鼓的,随时都有可能破土而出,被顶起的青砖缝里向外渗着淡黄色的粘液,同时一股恶臭扑鼻而来。 “这是那几个人蛹?”我想起外面七个缸里面装的大大小小的人蛹,和这几个鼓包数量上一样。 “对,一共是七个!而且是北斗星的形状。”白须僧侣眼中终于透出了恐惧,“难道佛祖舍利今天真的会被蛊族夺走?” 我已经来不及问佛祖舍利是什么了,眼看着鼓包顶端的土慢慢向两边倾落,从土里面探出一只只白骨嶙峋的手,覆盖着薄薄一层人皮,然后是胳膊、泡的肿大的脑袋、肩膀,直到七个人蛹全都钻出地面,就那么静静的站在我面前,发出“嘶嘶”的嗷叫声。 这是绝对让我作呕又肝胆俱裂的场景! 人蛹身上一丝不挂,滴淌着粘稠的像蜂蜜一样的液体,有的双脚已经被腐烂的肉粘连又重新生长在一起,活似在网上看到的海豚人;有的身上密密麻麻布满了芝麻大小的肉粒;有的全身像鱼鳞似的裂开一道道细细的口子,露出里面粉红色的腐肉…… 我实在忍受不住,弯下腰呕吐起来,可是却只能吐出几口酸水。僧侣们终于顶不住这项列的视觉刺激,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便开始纷纷向塔门冲去。 “刚才你的犹豫,耽误了最佳时机。”满哥瑞抹了把脸上的鲜血,“在我们尽力布下法阵的时候你如果能够打开木盒取出水晶佛,让舍利圣光照耀,我们必胜无疑。” 我看着满地的尸体,心里又酸又苦,难道是我的优柔寡断,让这些人白白死去? 可是换了谁,又能在这种根本不知道情况中保持冷静呢! 我依旧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人蛹们也安静地搜寻着,好像刚才修罗地狱般的杀戮和它们完全无关。满哥瑞看上去已经耗尽了所有精力,萎靡不振地蜷在蒲团上,而白须僧侣却仰着头,双目紧闭,不甘心地握紧了拳头。 “满哥瑞,不能怪他。”白须僧侣缓缓说道,“这是劫数,谁也逃不了。” “阿赞,我知道。”满哥瑞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终于没了生气,再也没有动弹。 满哥瑞死了?! 我的血很热,热得近乎要燃烧起来! 只要耐心,一定有办法! 我认真地看着身边每一样东西,直到目光停留在白须僧侣身上,我忽然发现要找的东西了! “阿赞!”我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我有一个办法,但是我需要借你几样东西。” “真的?”白须僧侣眼睛一亮,燃起了最后的火焰,“只要能保住水晶佛和舍利,我的命,你拿去!” “不,我只要你身上这个东西。”我微微笑着! 命,只有一条;机会,只有一次;搏,只有一击! 一击必胜!

我指着白须僧侣胳膊上套着的一圈圈铜环:“阿赞,我需要你把这些铜环同时扔出去,当铜环落地时,人蛹察觉到声音,追向铜环的时候,就是我冲过去打开木箱的最好时机!” 白须僧侣却没有言语,只是低着头看着手臂上的铜环。 我着急起来:“阿赞!时间不多了!” “只有六个。”白须僧侣低声说道。 “什么只有六个?”我发现白须僧侣虽然德行深厚,应变能力却不敢恭维。 “我是说手上只有六个铜环。”白须僧侣已经把铜环一一摘下,摞在手心摩挲着,“我身上和你身上,已经没有更沉重的东西落在地面上发出能引起注意的声响了。除非……” 说到这里,他犹豫了一下,不过我已经明白他要做什么了! “阿赞!你不能这样做!”我看着他那条上次战斗残缺,换成木棍的腿,“我还不知道打开木盒该做什么?” 我只觉得鼻子酸酸的,热血上涌,来不及多想向如来佛像冲过去。因为我知道,在人蛹还没有抓到满哥瑞之前打开木盒,一切应该会有好的转机! 这短短十米的距离,也许只需要一两秒钟!可是这一两秒钟却如同一千年那么漫长,我的手笔直的向前伸着,争取在第一时间触到木盒! 我无暇顾及满哥瑞和白须僧侣的状况。这个时候——专注,就是对他们最大的帮助! 还有五米、四米、三米、两米、一米! 我的指尖已经触到了木箱,古老的木纹质感传到手中,顺着血液传到我“砰砰”狂跳的心脏里! 我终于拿到了那个木箱! 当我把木箱抢到怀里,心里一沉! 这个木箱竟然没有盖子,整个箱子浑然一体,完全看不出有缝隙和开箱子的地方! 我刚想把箱子摔在地上跺碎(这样里面的水晶佛和舍利就会漏出来,而人蛹能够寻过来,这样就能一举两得),可是我发现我的手已经和箱子长在一起了。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像是箱子本来就是手的一部分,甩也甩不掉。 在白须僧侣站着的地方,分明竖着一副骷髅架子,左腿大腿骨断了半截,下面是一根木棍。在他身后大约四五步的地方,一群大大小小的骷髅摆出各种扑抓的形态,其中有两个骷髅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冲向中间一副人骨骷髅,无数条绿光像藤蔓把这些骷髅捆缚着,使这个恐怖绝伦的画面定格。 我看了看自己,衣服、身体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只剩下森森白骨,被绿光映照成翠绿色…… “五十年前,我曾经亲历这些。皮囊只是身外之物,唯有骨才是人之根本。”白须僧侣的骷髅上下牙床碰撞着,“谢谢你,又保住了佛祖舍利五十年的安全。不过,马上就会有更恐怖的事情发生,做好准备吧。” 白须僧侣话音刚落,我就看见了他所说的更恐怖的事情!

我指着白须僧侣胳膊上套着的一圈圈铜环:“阿赞,我需要你把这些铜环同时扔出去,当铜环落地时,人蛹察觉到声音,追向铜环的时候,就是我冲过去打开木箱的最好时机!” 白须僧侣却没有言语,只是低着头看着手臂上的铜环。 我着急起来:“阿赞!时间不多了!” “只有六个。”白须僧侣低声说道。 “什么只有六个?”我发现白须僧侣虽然德行深厚,应变能力却不敢恭维。 “我是说手上只有六个铜环。”白须僧侣已经把铜环一一摘下,摞在手心摩挲着,“我身上和你身上,已经没有更沉重的东西落在地面上发出能引起注意的声响了。除非……” 说到这里,他犹豫了一下,不过我已经明白他要做什么了! “阿赞!你不能这样做!”我看着他那条上次战斗残缺,换成木棍的腿,“我还不知道打开木盒该做什么?” “不需要你去做,只需要你去打开!”白须僧侣刚说完,就把手中的六个铜环向各个方向远远扔出,撞在墙上,“叮叮当当”落了一地。 人蛹寻着铜环落地的方向,像饿狼般四肢着地,跳跃着爬了过去,最小的那个人蛹,肚子上还拖着条脐带。 “快去!”白须僧侣喊了一声,没等我再多说什么,就准备向反方向跑去吸引人蛹。 “阿赞!我来!”一个人大吼着,从我们俩中间大踏步冲过去,每一步都故意踏的很沉重,把所有人蛹的注意力全都吸引过去了。 满哥瑞! 他还没有死! 他用尽了生命中最后一刻的力量,为我争取了时间。 这是什么样子的信仰!是何种信念能够让他被驱逐这么多年还能够义无返顾的舍生取义! 我只觉得鼻子酸酸的,热血上涌,来不及多想向如来佛像冲过去。因为我知道,在人蛹还没有抓到满哥瑞之前打开木盒,一切应该会有好的转机! 这短短十米的距离,也许只需要一两秒钟!可是这一两秒钟却如同一千年那么漫长,我的手笔直的向前伸着,争取在第一时间触到木盒! 我无暇顾及满哥瑞和白须僧侣的状况。这个时候——专注,就是对他们最大的帮助! 还有五米、四米、三米、两米、一米! 我的指尖已经触到了木箱,古老的木纹质感传到手中,顺着血液传到我“砰砰”狂跳的心脏里! 我终于拿到了那个木箱! 当我把木箱抢到怀里,心里一沉! 这个木箱竟然没有盖子,整个箱子浑然一体,完全看不出有缝隙和开箱子的地方! 我刚想把箱子摔在地上跺碎(这样里面的水晶佛和舍利就会漏出来,而人蛹能够寻过来,这样就能一举两得),可是我发现手已经和箱子长在一起了。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像是箱子本来就是手的一部分,甩也甩不掉。 就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忽然箱子上檐亮起了一圈微弱的彩虹色七彩光芒,“嘣”的一声,箱子自动弹开,一股强烈的白光从箱子中冲出,明亮却不刺目,塔内顿时被这股云润的白光覆盖。 在白光深处,有一尊十厘米大小的水晶佛像周身散发着微绿的柔光,端端正正的摆放在盒子中央,我看到他的小小右手,好像是由一 5757." >块白色的东西镶嵌上去,和整个水晶佛显得格格不入。 一团碧绿色的光点从水晶佛体内流转,光芒越来越盛,最终停在右手那块白色的东西上,凝聚成黄豆大小的亮点,却异常明亮。那颗亮点又向核心紧紧收缩着,颤颤地抖动着,猛地爆开,剔透的绿光从木箱中绽放,我如同坠入汪洋,触眼所及全是绿茫茫的颜色。在这碧绿色中,我清楚地感受到光芒穿透手掌,再仔细看时,发现我的手竟然变成了两只骷髅架子,随即身体被绿光穿过的地方,都变成了没有皮肉的骷髅骨架。 我心里一惊,手一松,木盒掉落在地上,而水晶佛从木盒中升起,漂浮在空中,慢慢向塔中央飞去。 我仰起头,目光紧随着水晶佛,心里很安静。我感觉他好像在和我说话,又像是对着我微笑,直到他在空中停住,把绿光挥洒在塔内的每一个角落。 我就这样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烦恼,痴痴地站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才醒悟当前的危局,连忙向白须僧侣和满哥瑞看去。 “啊!”当我看见塔内的情形,忍不住喊了出来! 在白须僧侣站着的地方,分明竖着一副骷髅架子,左腿大腿骨断了半截,下面是一根木棍。在他身后大约四五步的地方,一群大大小小的骷髅摆出各种扑抓的形态,其中有两个骷髅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冲向中间一副人骨骷髅,无数条绿光像藤蔓把这些骷髅捆缚着,使这个恐怖绝伦的画面定格。 我看了看自己,衣服、身体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只剩下森森白骨,被绿光映照成翠绿色…… “五十年前,我曾经亲历这些。皮囊只是身外之物,唯有骨才是人之根本。”白须僧侣的骷髅上下牙床碰撞着,“谢谢你,又保住了佛祖舍利五十年的安全。不过,马上就会有更恐怖的事情发生,做好准备吧。” 白须僧侣话音刚落,我就看见了他所说的更恐怖的事情!

>?99lib. 水晶佛散发出来的绿光逐渐减弱了,慢慢地稀薄,变成了乳白色,如同浓雾弥漫在昌龙塔内。 我清晰地看见,所有的骷髅,都产生了奇异地变化! 他们的骨骼上面,缓慢的长出暗红色的须肉,随着光芒暗淡,这些须肉越来越清晰,增长速度也越来越快。筋肉像蚯蚓般纠缠在一起滋生着,缠绕着骨骼,一层一层的覆盖着。原本空荡荡的骷髅架子里,心脏、肺、食道这些内脏生长出来,我甚至清晰地看到了白花花的肠子开始蠕动。 我低头看着自己身体,细如蛛丝的神经丛正在快速滋生着……我正在目睹自己由一副骷髅变成有血有肉的人。 这种感觉根本无法形容,虽然我是学医的,也上过人体解剖课,拿着手术刀划开冰冷的尸体,切开淡黄色的脂肪层,取出每一个需要研究的内脏。可那是把一具尸体分离,而现在的情形却是超出了我所能接受的范围! 终于,白光消失了,塔内的所有人,都恢复了正常的身体。 我才醒悟过来,水晶佛的绿光,并不是消除了我们的肉体,而是在这种奇异的光芒下,我看不见除了骨骼之外的东西,这种光类似于X射线的作用。 同时我也看到在白须僧侣身后,所有的人蛹正围着满哥瑞,奇怪的是那些人蛹一动不动,像是失去了生命,满哥瑞在人蛹中间目瞪口呆的看着一切:“阿赞,这是怎么回事?” “佛光普照,一切邪魔都无所遁形。”白须僧侣感激地对我笑笑,“谢谢你,帮助寺院渡过了五十年来最危险的劫数。” 水晶佛从半空中晃了晃,急速向地面跌落,我想去捧住,可是来不及了。“完了!”我一闭眼,实在不想看水晶佛摔得粉碎的样子。 “咣当!”一声,我忍不住睁开眼,看见水晶佛已经砸到地面的青石板上,青石板被砸出一个小坑,好几条裂痕向外延伸。 没想到水晶佛的质地竟然这么坚硬,我心里暗自庆幸。要不然忙活半天,水晶佛摔碎了,那真成了“玉石俱焚”。 “阿赞,水晶佛怎么了?”满哥瑞直勾勾地盯着水晶佛,跨过人蛹,其中有两个人蛹的手紧紧握在一起,看姿势好像要互相拥抱的样子。 我觉得满哥瑞的表情有些不对,完全没有了刚才那种大义凛然的虔诚,像是换了一个人,贪婪地看着水晶佛。 白须僧侣正对着如来佛像念着什么,背对着满哥瑞,没有发现他的变化:“佛光洗涤了世间邪恶,这些人蛹早已丧失人性,自然全都死了,包括外面的控蛊者,而水晶佛的佛光也消耗殆尽,需要十年才能复常。不知道下次劫数到来的时候,我还在不在世间。只可惜跟我一心修佛的同门,佛心不坚……” 说到这里,白须僧侣仰头看着塔顶,努力使眼中的泪水不滚落下来。 “那也就是说……”满哥瑞阴测测地笑着,“没有人能阻止我了?!” 他已经走到水晶佛旁边,把佛像捧在手里,伸出舌头在佛身上舔着:“我们蛊族,等这一天等了千年了!” 我有些明白了!满哥瑞,是蛊族!他和外面的控蛊人是一伙的! “什么!”白须僧侣全身一震,转过身看着满哥瑞,“满哥瑞,你!” “我?”满哥瑞冷冷一笑,“我还是当年那个犯了色戒的满哥瑞呀!阿赞!怎么,你不认识我了么?” 我浑身起了一片鸡皮疙瘩,从心里生长着无法形容的恐惧! 世界上,最恐惧的事情!就是最信任的人,突然间变成最危险的敌人。 人心,是最恐怖的! “你在医院昏迷的时候,我就已经来看过你了。医生告诉我,刚送进医院翻开你的眼皮检查眼球感光程度时,你的瞳孔是红色,第二天恢复了正常。医生无法解释这种现象,只能含糊地说可能是因为瞳孔充血,可是我知道,机会来了,所以提前发动了佛蛊之战!”满哥瑞高举水晶佛,“佛祖舍利,终于是我们蛊族的了!”

“满哥瑞!你怎么能背叛佛门,投身蛊族?!”白须僧侣显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只是一味地质问着。 我再次明确了自己的判断,白须僧侣的应变能力确实太差了!在这种情况下,不是想着如何去应对,而是不停地质问。这有个屁用! 可是我这种戏剧化的转折让我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心里暗想人蛹都已经死了,满哥瑞也就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半老头子,我们俩就算是肉搏也不吃亏。 “可惜了我这么多年培养的人蛹。因为提前发动战争,他们还没炼制好,留着生前最强烈的意识。”满哥瑞捧着佛像,厌恶地踹着手握在一起的两具人蛹,“到死还装恩爱!” “阿赞,当年我经受色诱考验失败后,是你毫不留情地把我逐出佛门,可不是我自己背叛!你知道对我身负皇族血统的人来说,这是多么大的耻辱么?我被人们不停地嘲笑着,连下等身份的小孩子,都敢向我丢石头!他们甚至不卖给我任何东西!我就像一条流浪狗,每天在垃圾堆里捡东西吃!我当时的绝望,你们天天接受供奉的傻瓜们怎么可能感受得到!” “直到我快要饿死的时候,认识了蛊族的传人!他给我吃的,给我喝的,像父亲一样照顾我,又给我信仰。如果不是他,我根本不可能活下来!” “你们佛门,压制了我们蛊族近千年,难道你们就是对的么!当年蛊族先祖学习那本蛊书为受苦受难的人看病,虽然用的方法有些偏激,可是总比你们天天只知道诵佛念经让老百姓忍受苦难什么也不做要好!但是被发现后,却被活活烧死!这就是一向慈悲为怀的佛门应该做的事情么?你们……你们其实什么也不会!当看到我们蛊族越来越得到百姓的新人,影响了佛教在他们心中的地位,才说什么蛊术是邪恶的,生生扼杀掉!” 我想到飞机上的女孩对我说的“人皮风筝”的故事,难道她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徒弟学习了谗官女儿留下的那本蛊书上的蛊术,被师父发现,遭到了焚身的命运? 不过我觉得满哥瑞说的似乎又有些道理。世界上任何事情,既然存在,就有存在的意义。哥白尼提出的“日心说”,触动了教廷处于统治地位的“地心说”,也落得被烧死的下场。 这种带有精神教义的事情,本来就很难判断谁对谁错。 能证明一切的,只有时间。 “满哥瑞……”白须僧侣静静地听他说完,才苦笑道,“当年,你并没有犯色戒。而是……而是你们皇族血统的人必须经受的历练。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偏激,误入了蛊族。在我之前的住持,身份是皇族。除了我,历代住持,都是皇族!而我,是因为在上次佛蛊之战时,所有的精英都圆寂了,不得已才担当了住持。本来就算没有这件事情,我也准备在这次佛蛊之战前,把住持的传给你的。” “你说什么?”满哥瑞不可置信地瞪着白须僧侣,“你骗我!” “我说的每一句都是实话啊!”白须僧侣挺直了身子,身上的袈裟无风自鼓,像气球一样膨胀着,直到“嘭”的一声,袈裟片片碎裂,露出虬须盘结的肌肉。 “今日,我,中国人,陈昌平,现任清迈寺住持,与蛊族一战!” 我这才知道白须僧侣的名字叫陈昌平。 “嘿嘿……”满哥瑞把水晶佛丢到一边,低着头不停冷笑着,黑白相杂的头发根根竖起,瞬间变成了雪白色。 猛地,满格瑞抬起头,脸上浮动着根根青筋,脸色湛蓝,两根獠牙从上唇刺出:“那就……” “战吧!” 我眼前一花,两团灰影携着淡淡的气团,碰撞在一起。由于速度太快,我根本看不见他们做了什么,只听见闷雷似的撞击声不绝于耳,红色的血雾从撞击处迸溅而出,击打在脸上,热辣辣的刺痛不已。 我努力捕捉着他们的身形,想分辨出两团灰影分别是谁,可是我发现完全做不到,只能心惊胆战地祈祷陈昌平能把满哥瑞干掉。 这种惊心动魄地战斗持续了不到一分钟,两团灰影向反方向弹开,陈昌平依然傲立,满哥瑞却跪在地上,单手捂胸,“哇”地喷出一口鲜血! 陈昌平赢了! 满哥瑞头发恢复了正常颜色,抬起头怨毒的看着陈昌平。短短一瞬间,他竟然满脸皱纹,像是老了几十岁,全身像泄了气的皮球,干瘪下来。 我心里庆幸,却又觉得满哥瑞蜷缩着的样子实在是太可怜。99lib? “我处心积虑这么多年,没想到还是失败了。”满哥瑞手指扣着石缝,指关节因用力过度变成青白色,指甲里流出了殷红的鲜血,顺着石缝注入地下。 “邪不胜正。”陈昌平剧烈的咳嗽着,看样子也是受了不轻的内伤,“你的战力比我高很多,但是你心中全是仇恨,其实你是被自己击败的。” “哦?”满哥瑞扭了扭脖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关节转动声,“谁说我败了?” 陈昌平脚下的青石板忽然寸寸裂开,从里面探出一双血肉模糊的手,抓住左脚上的木棍拗断。陈昌平失去平衡,跌坐在地上。又有一双手探出,抓住他的右腿猛力一分,我清晰地听到了骨骼断裂的声音。 陈昌平的右脚以奇异的形状扭曲向一边。 许许多多的手探出,抓住他的脖子、身体、胳膊,稍微一用力,他就会被生生撕裂。 我“啊”的一声,跑到陈昌平身边,想把挂在他身上的手掰开。但是那些手就像是焊在他身上,根本不能移动分毫。 “不用急,等下就到你了。”满哥瑞扶着膝盖跌跌撞撞站起来,“我需要红瞳者从水晶佛上取下舍利。在此之前,我会让你好好活着的。” 陈昌平被紧紧箍着动弹不得,嘶声喊道:“血蛊!你什么时候在塔内布下尸体的!” 满哥瑞指着顺着石缝流到地下的鲜血:“你忘记了?刚才那些嘲笑我的可爱的师兄弟们,他们刚刚被埋葬在塔下么?这可是使用血蛊最新鲜的尸体啊!别挣扎了,告诉我去下舍利的法咒,我或许还会饶你一命!” 陈昌平歉意地对我笑着:“对不起,不能保护你。让你承受了不该承受的事情。” 我的脑子已经彻底乱了,只会竭力地掰着箍在他身上的手,虽然明知道这样没有用,可是我实在不知道该去做什么! “我早知道你不会说,”满哥瑞从兜里掏出个小竹筒,扒开塞子,里面爬出一直五彩斑斓的蜘蛛,趴在他的手背上,张口咬下,瘪瘪的肚子不多时就被撑得锃亮,“所以我早准备好了这个!” 我绝望的看着一切,难道我要死在这里了么? 此刻,我根本没有死亡的恐惧,这短短十几年发生的事情,一幕一幕飞快地在我眼前闪过。我觉得心里很安静,原来死亡,是这样子的啊! 就在这时,满哥瑞身后,有两个东西,动了!嘶吼着扑向满哥瑞,一个抱住他的腿,一个抱住他的脖子,猛地张开嘴,缝在嘴上的肉线全被挣裂,在血肉模糊中伸出白森森的利齿,张口咬下! 是那两个手紧紧握在一起的人蛹!

随着一块肉从满哥瑞腿上扯下,鲜血喷涌!满哥瑞痛呼着,喉咙就被另一个人蛹咬断,大股的热血从人蛹嘴里冒出。人蛹一抬头,喉间“咕咚”一声,活生生把肉吞进肚子里,紧接着又是第二口! 第三口! 第四口! 人蛹像是非洲草原上捕获猎物的土狼,用牙齿和利爪掠取着满哥瑞的生命。 箍在陈昌平身上的尸手缩回地面,只留下一个个黑洞洞的坑洞。我大口喘着气,看着满哥瑞在地上痛苦的翻滚,被人蛹一块块撕开吞下,直到哀呼声越来越弱,终于听闻不见,在两只人蛹身下化成一截截嶙峋的碎骨。 一切发生的这样突然,以至于我都忘记扶陈昌平坐起来。 陈昌平挣扎着扶着地坐起,脸部肌肉不自觉地抽搐着,低声诵念着佛号。 人蛹将满哥瑞吞噬殆尽,相互望了一眼,虽然他们的眼睛被缝上了,但是我仍然看到了浓浓的爱意。接着,他们俩裂开嘴,微笑着伸出手,互相抚摸着对方的脸,动作是那样轻柔,生怕稍微多用一丁点力气,损伤了彼此脸上的汗毛。 他们的手,从脸上滑到对方肩膀上,绕到后背用力拉拽着,拖着已经黏在一起根本不能行动的双腿,越来越近,直到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我听到了其中一个人蛹喉间发出的模糊声音:“我……爱……你……” “我……也……爱……你……”另一个人蛹低声回应着。 我的脸颊滚热滚热的,流到嘴里咸咸的,不知道是泪水,还是泪水。 他们拥抱的姿势,终于定格在前一秒钟里,如同一尊用岩石雕琢的雕像,悄悄地久远在那一刻恒古的传说中。 一切,都结束了! 昌龙塔里,只剩下我和陈昌平,还有那些死去的人蛹,闪烁着阳光碎点的满哥瑞的白骨。 水晶佛在角落里,平静的注视着发生的一切。 塔内如此安静,安静到了我听见自己血液流淌的声音,我抽着鼻子,强忍住还在流淌的眼泪:“阿赞!结束了?” “结束了!”陈昌平坐在地上,“佛说男女之爱也是欲望,会妨碍佛心的修成。谁曾想,这次却是男女之爱救了我们。哎,这是讽刺,还是……” “阿赞,我想知道一切。”我蹲在他身旁,帮他复位被尸手拗断的右腿。 “你知道泰国的人妖么?” “知道。” “这一切,都源自泰国的人妖传说!” 我已经帮陈昌平正了骨,用他左腿扯断的木棍做了固定,把衣服撕成布条捆好。陈昌平示意已经没事了,我于是就盘腿而坐,听他继续讲着。 第三章 红瞳狼蛊 (以下是我听陈昌平讲述五十年前的亲身经历,由于过程实在是太过离奇,为了记录方便,以第三人称故事的形式写下来。)

亚热带植物滋生的原始森林,遮天蔽日的枝叶挡住了阳光,在幽暗的环境里,空气潮湿闷热,手腕粗的蔓藤横.七竖八地阻挡着这支队伍前进的步伐。 “葛布!”为首开路的粗壮汉子留着那个年代不多见的光头,头皮上满是被枝杈划的血口,脸上最显著的特征就是透红的酒糟鼻。 他把柴刀往腰间一插,摸出军用壶,仰脖灌了几口,空气里立刻弥漫着劣质白酒的味道,那个酒糟鼻更是红的要滴出血。 “还要多久才能到?我们跟着你去泰国是享福的,可不是在这什么破烂万毒森林里面当野人!” 被酒糟鼻称为葛布的男人是个胖子,不停地用手帕擦着汗,又给酒糟鼻递了根美国烟,满脸堆着笑,一副市侩的商人嘴脸:“王卫国,您看。咱们如果不走这条路,根本出不了边境。算算时间,应该很快就能到。” 王卫国一手烟一手酒,斜着眼睛冷笑着:“葛布,我可听说你每年都带不少人出境,就是没听说过有回来的。” “因为过得好才不回来啊!”葛布又开始擦汗,脸上的肥肉把眼睛挤成了两条细线。 王卫国看了看无精打采靠着树干休息的四个人,每个人脸上都泛着长期营养不良的菜黄色,眼看着支撑不下去了,不由吼道:“都他妈的精神点!既然我跟村里保证你们都能过上好日子,就要相信我!” “相信你?”坐在最右边的瘦削年轻人,穿着破旧的军装,斜挎着印着红五角星的军挎,从里面摸出烟锅,填上烟叶点着,深吸了一口,却被呛得剧烈咳嗽,“谁知道你和这个泰国人搞什么鬼!要不是家里实在没有饭吃,谁会跟着你来这鬼不下蛋的林子,路上已经死了三个人了,谁知道到了目的地还要死几个。” 其余几个人面无表情,好像眼前这件事情与他们无关。 “张杰!从一开始就你牢骚不断,..那三个人大家都看到了,确实是意外,和我没有关系。要怪只能怪他们命不好!”王卫国狠嘬了口烟,直到火光烧到过滤嘴,才甩手扔掉。 张杰忽然情绪激动着喊道:“意外?要说刘爱厂掉进沼泽是意外,那李建军、周保卫也是意外?大家晚上一起睡的,也有巡夜的,为什么第二天早晨他们一个被割断喉咙一个失踪?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葛布给了你五十斤粮票,而我们几家只给了二十斤!凭什么你拿得多!” 王卫国灌了口酒,抹了抹嘴角的酒渍:“哦?张杰,看不出来你知道的还不少?不过刘建军死的时候,巡夜的可正好是你。” 葛布依旧看看这个瞧瞧那个,“嘿嘿”笑着打着圆场,四处给人递烟。 王卫国见张杰不再言语,自己气势上占了上风,故意停顿一会儿,看到再没人有异议时才说道:“既然这样,我也不瞒着你们了。不错,葛布确实给了我五十斤粮票, 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货,要那么多粮票干嘛?除了五斤给了咱村的郭寡妇,我寻思着这事儿就是从她嘴里传出来的。不过我王卫国今儿跟大家透个底,剩下的四十五斤粮票,我都给村支书了,多少能给村里多淘换些粮食。咱们村什么情况还用我说么?再说你们哪个不是自愿来的?既然你们出发前就推我带队,我一定把你们带到泰国去。到时候有吃有喝有女人,咱们再也不用过苦日子!” “唐叔,这件事既然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王卫国咽了口吐沫,“那咱们就说开吧!要不然谁也不安生!那天我巡夜,然后唐叔你巡夜我睡不着,陪你熬到张杰巡夜,咱们俩交班的时候建军还没事。再睡醒了张杰不在,建军却死了。隔了好半天张杰才回来,说是方便去了。咱们大家说说,这个事谁问题最大?” 张杰像受惊的兔子般跳了起来,眼睛瞪得滚圆,指着王卫国:“我早晨肚子疼,去解大手,回来……回来建军就死了。要说有问题的,指定是你们几个!” 王卫国红着眼,一步一步向张杰逼近:“张杰,你这是贼喊捉贼么?谁不知道在村里建军从小就欺负你?借这个机会把他杀了,也不是不可能。” 迫于王卫国的逼人的气势,张杰后退两步,后背顶在树上,结结巴巴地说:“不是我……真不是我……” “不是你,又会是谁?”王卫国从腰间摘下砍刀,拎在手里掂量着。 葛布喷出一大口烟雾,缭绕的白烟挡住他那张肥油油的脸,依稀看到他收起了笑容,嘲弄地看着王卫国…… 除了唐叔依旧有气无力地坐着,剩下两人都站了起来,犹豫着是不是要拉开王卫国。 “卫国,张杰是不会杀建军的。”唐叔双手撑着地慢慢站起,喉咙间发出破风箱似的“嘶嘶”声,“因为张杰是建军的亲弟弟。”

张杰就像是被打了一棍子,软软地瘫在地上,低声抽泣着…… 唐叔站到王卫国和张杰之间,按住王卫国手里的刀:“卫国,本来我不应该说这件事,村里也没有几个知道的,毕竟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不过到现在不说也不行啊!我们这次抛家舍业,为的是过上好日子,现在出了这件事,大家都小心些吧!何况建军的尸体咱们都看了,脖子上有四个洞,像是被什么东西咬的,肯定不会是人为。你说对么?葛布。” 葛布又堆起满脸笑容:“咳咳……是啊!以后大家小心点吧!”. “唐叔!如果不找出是谁,咱们都走不出这万毒森林!我憋了好几天,心里要炸了!”王卫国看着另外两人,都是同村出来的,一个叫陈昌平,一个叫孙志忠,还都是半大孩子,平时在村里也是沉默寡言的人,没想到也居然有胆量跟着跑出来,怎么看也不像是能杀人的人。 难道问题出在葛布身上? 王卫国很快否定了自己的判断,这几天连续死人,把他梦想着穿过国境,跟着葛布去过好日子的念头击得粉碎,更让他愤怒的是,面对那几个人的死,所有人都表现出了麻木,想到临走前村长的嘱托,他就觉得很愧疚。 真不知道,这次的决定到底对不对! 他想起一个流传在家乡的传说:万毒森林,是活人不能走进去的。很久以前曾经有一群穷人,实在熬不住了,不顾村里人反对,藏进万毒森林当了土匪。过了没多久,只有一个人逃了出来,被村人发现时,已经趴在村口奄奄一息,身上全是磨烂的碎肉,一道血痕从远处延伸到身下,脚底的肉已经磨光,只剩下森森的脚板碎骨碴子,他是生生爬了回来的。 被村人救下时,他已经意识模糊,嘴里不停地喊着:“水……水……”当把水递到他嘴边时,他尝了一口,突然清醒了,大喊着:“鬼!都是鬼!”大口大口的呕吐着,吐出了臭气熏天的烂泥、蚂蝗,还有被胃液消化了一半的青蛙。 在临死前,他就留下一句话:“万毒森林,都不要去!” 从此以后,万毒森林成了死亡禁地的代名词。 这次如果不是饿的实在没有办法,他们几个也不会听这个泰国人葛布的引诱,越过边境,从万毒森林跑到泰国去。 至于去泰国干什么,葛布倒也说得明白——在金三角(现在的称呼,那个年代还没有这个专用名词)地带,需要雇佣军保护各自的罂粟地盘,他们就是作为雇佣军被选上的,因为当地人很容易被别的雇佣军组织收买,所以才会每年都偷越国境来他们这里招人。 “该起身了!”唐叔拍拍屁股上的泥巴,“再不走恐怕真的就走不出去喽!大家都小心吧,我总觉得这一路上除了咱们,还有别的什么东西。” 也许是气氛使然,唐叔这句话说得特别阴森,除了张杰像个木头人,陈昌平和孙志忠都打了个哆嗦,恐惧地四处看着。 密森森的林子里,除了几声不知名的鸟在凄凄地啼叫,就像巨大的坟墓般,死一样的寂静。 难道真的有鬼?王卫国虽然胆子大,可也忍不住两腿发软。他下意识地看了葛布一眼,发现葛布的容貌好像起了变化,他使劲眨了眨眼睛,再仔细看去,葛布依旧是那副笑弥勒的样子,只是盯着唐叔背影的目光,透着说不出的狠毒。 其余三个人没有发现都跟着唐叔像僵尸一样往前走着,葛布察觉到王卫国再看他,“嘿嘿”一笑,丢给他一根烟,也跟上队伍走了。 王卫国拿着烟,浑身冰冷! 他分明看见了,葛布刚才笑得时候,有四颗淡青色的獠牙从嘴里刺了出来!

一行人各怀心事,在万毒森林里走着,如此又过了三天,身上的干粮早已经吃完。好在王卫国猎户出身,在这原始森林里到处都是可以食用的食材,倒也不担心饿着。 除了张杰误饮了带着瘴气的毒水,上吐下泻,多亏了唐叔采了鸦胆子(生于广西广东的一种草药),晒干去壳取仁,再配上野生龙眼肉,很快就痊愈了。就是身体越来越虚弱,眼看着不一定能走出这片林子,最后只好由王卫国扎了个建议担架,陈昌平和孙志忠一前一后抬着。 这几天除了路上艰苦一些,倒也没发生什么意外。王卫国也一改火爆脾气,每天除了打猎,晚上几乎不睡觉的巡夜,因为过度疲劳,双眼布满血丝从眼眶里高高凸起。所有人全靠葛布手里的一张破旧地图带路,到了夜晚找个干燥的地方扎营,过度的劳累让所有人都失去了思想,就这么一步一步往前蹭着。 或许还没有走到所谓的雇佣军驻地,这些人都会被神秘的万毒森林静悄悄地吞噬,留下一具被野兽蛆虫啃食干净的枯骨,被落叶满满埋入地下,成为热带植物的肥料,结出的果实,又被另一批人采摘,化作裹腹的食物。 就连葛布,也明显瘦了不少,每次打开地图时,眉头都会皱成一个疙瘩,沉思好久才会再次确定方向。 “葛布。”唐叔丢给陈昌平两个野果,看着将晚的天色,“你到底知不知道路。” 王卫国开始劈砍野草灌木,准备腾出个空地让大家休息。 葛布笑得远不如前几天那么自然,脸皮抽搐着:“在万毒森林里,就算有这张地图,也不一定走得出去。不过……应该快到了。” 陈昌平啃着野果,另一个丢给了孙志忠,两个人默不做声的看着和死人一样的张杰,眼里都透着厌恶的神色。 这个快要死的累赘,消耗了他们太多体力,要不是那几个人坚持要抬着他,他们俩早就把他给扔掉了。 “如果我没判断错,”唐叔冷笑着,“咱们现在是在万毒森林的腹地,怎么会快到了呢?” 葛布怔了怔,察觉到自己的失言。王卫国悄悄地走近葛布劈着树枝,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是在戒备着葛布。自从葛布那次相貌的异化,他心里就很清楚,这件事绝对不是金三角雇佣军招兵买马那么简单。想起临走前村长的嘱托,眼看着一路走来死了好几个人,而且很明显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建军死的太过蹊跷,但是头脑简单的他却想不出葛布大费周章诳他们几个人有什么用,只好时刻做好防范。 “老唐,你放心,我既然说快到了,那自然是要到了。”葛布索性语气强硬,把地图塞进包里,也不顾地上全是湿泥,一屁股坐下去闷头抽烟。 “叔,你们先休息吧。”王卫国从腰上别的布囊里抓出条一米多长的死蛇,扔给陈昌平。 孙志忠架起铁锅,舀水生火,陈昌平用树枝穿过蛇尾巴,倒挂在树上,拿着磨得锋利的石片对着蛇尾一划,双手抓着裂开的蛇皮往下使劲一拽,“刺啦”一声,蛇皮整张脱落,透着粉红色白肉的蛇身耷拉着。 吃完蛇肉,天色已经大黑,唐叔端着碗蛇汤一点一点喂着张杰。所有人都困得直打瞌睡,葛布早已经靠着树睡了过去,发出微微的鼾声。 “卫国,你睡吧。”唐叔喂完蛇汤,叹了口气,“今晚我巡夜。” 王卫国犹豫道:“唐叔……” “你好几天没休息了,安心睡个觉。”唐叔摇了摇头看着也已经睡着的陈昌平和孙志忠,“睡吧!今晚我巡夜。” 说到这里,唐叔压低了嗓子:“卫国,我觉得葛布有问题,你要好好休息!” 王卫国心里一惊,随即明白了唐叔的意思,心里有些感动。唐叔虽然是十多年前才来到村子里,靠着有些文化,办事又稳当,得到了村人的新人。这次为了村里渡过难关,更是主动要求来当雇佣兵。王卫国当下也不谦让,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也许是太过劳累,几秒钟工夫,震天的鼾声就响了起来。 梦里,他依稀听到村里的老爷爷说:“月圆之夜,不要出门,会有怪事发生,野鬼看见小孩子都要吃掉的。” 而这个晚上,一轮满月漂浮在夜幕中,挥洒着冰冷的光芒。 唐叔从火堆里拣出一根烧着的柴火,点上烟锅,有一口没一口的抽着。在他身后,葛布悄悄睁开了眼睛,一丝冷笑挂在嘴角。 四根獠牙,从他嘴里探出,闪烁着墨绿色的荧光……

一声凄厉的嚎叫划破夜空又戛然而止!王卫国猛然惊醒,这几天为防不测,他在简单休息的时候会把砍刀用布条绑在手上。当他睁开眼睛时,看到葛布正伏在张杰身上,陈昌平和孙志忠迷迷糊糊刚睁开眼,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 葛布这时蹲着半转过身,四根獠牙上面还蘸着浓稠的鲜血。王卫国爆喝一声,挥刀向葛布砍去!葛布脸色大变,慌乱中竟然举起右臂格挡:“王卫国,等等……” 话音未落,锋利的砍刀已经劈中。“噗”的一声,葛布右手从手腕生生断落,喷出一溜血箭。随着一声惨叫,王卫国又举刀劈下,葛布却显示出一个胖子根本不可能有的灵活,向后一跃,从张杰身上跳了过去,王卫国心里一惊,想收住刀却来不及,这一刀不偏不倚正好劈在张杰腹部! 随着刀锋切入肉中,张杰肚子被豁开一尺见余的口子,伤口向外翻转,几截断了的肠子泡在肝脏破碎后流出的黑绿色液体里,眼看着已经死了,奇怪的是却没有血溅出。 王卫国急忙拔刀,没想到刀刃别在张杰脊椎骨缝里,一时间拔不出来。这个功夫,就着火光,王卫国也看清楚了张杰的模样,不有寒气大冒。 “嗯,还有一个月。”葛布嘲笑地看着巴颂,“这是你的宿命,你跑不了的。” 巴颂目光从葛布身边斜过,王卫国单手拎刀傻站着,两个小孩子看清了巴颂的模样,竟然昏了过去!巴颂眼中透着一丝温柔,丑陋的狼脸上皱出了一丝微笑…… “我提前一个月在万毒森林阴气最重的地方布下了尸鬼阵,要不然还不能困住你!”葛布伸手摸烟,却想起右手已经断了,回过头恶狠狠地瞪了王卫国一眼,“不要以为你逃出泰国就可以藏一辈子。族里早就在你们红瞳狼人的身上下了金蚕蛊,你在哪里都会被找到。只不过时间不到,也不用大动周章去找你而已。” “哈哈哈哈哈!”巴颂狂笑起来,“族里还真是煞费苦心!” 葛布摸出个竹筒,扒开塞子,从里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一只金黄色的蚕从巴颂狼头的烂肉中爬出,探着脑袋在空中嗅着,飞快地爬到葛布脚下,身体一弹,钻进了竹筒。 “苦心?”葛布满意地塞上盖子,“十年一次的佛蛊之战,也是咱们部族的最好机会。如果能夺下佛祖舍利,就能破解千年的诅咒啊!哥哥!” “你还知道我是你哥哥?”巴颂又是一声嚎叫,“当年要不是我替你承担了狼蛊,现在去参加佛蛊之战的就是你不是我了!” 葛布脸上的肥肉“簌簌”抖动着,暴喝道:“谁叫你抢了我最心爱的女人!这就是报应!” “她……她怎么样了?”巴颂身上起了奇异的变化,坚硬杂乱的狼毛隐入皮肤里,逐渐恢复了唐叔的模样。 “咱们人鬼部,是……”巴颂似乎下定了决心,“红瞳之人并不是……” 巴颂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王卫国已经回过神,正竖着耳朵听,却只见他张嘴根本听不见在说什么。葛布似乎也听不见巴颂说的话,又靠近了几步。这时巴颂嘴已经合上了,顿了顿,满脸悲戚地说:“你明白了么?” 葛布皱着眉:“明白什么?” 巴颂忽然意识到什么:“弟弟!谁给你下的蚯蚓蛊?!” 葛布像是也意识到了:“难道我还被下了哑蛊?族长是为了不让你说出这个秘密才让我来找你?” 巴颂又张开嘴,快速的说着话,奇怪的是依旧没有发出声音。王卫国从心底里冒出一股恐惧,有什么比一个人站在你面前认真的对你说话,你却完全听不到还更可怕的呢? 到底是你突然聋了,还是他突然哑了! 就在这时,只见葛布肥胖的身体晃了晃,仰天倒下,从嗓子的位置迸出一篷血雨,一只癞蛤蟆从嗓子的裂口中钻了出来,“呱呱”的叫着,蹦进了草丛中。 而巴颂也和葛布同样情形,嗓子裂开个大口,两篷鲜血喷向空中,又落在地上,融在了一起。 依稀间,王卫国听见葛布最后一句话:“哥哥,我明白了,对不起!” “我比你早出生半刻钟,就注定了要保护你一辈子啊!”巴颂慢慢合上了眼睛…… 第四章 绝色画壁 在中国的一本讲述狐仙鬼怪的书里,有一章叫 href='4880/im'>《画壁》,讲的是书生在深山寺庙里落脚,机缘巧合进入了一个由花妖幻化成美女的幻境,在那里得到了男人所有的幸福。在泰国也有这样一个传说:在万毒森林的最深处,有一个村落,里面住着无数绝色美女,可以满足男人的任何欲望……

陈昌平说到这里,深深闭上双眼,流出了几滴浑浊的泪水…… 我正听得全神贯注,尤其是还牵扯到红瞳的事情,这是和我戚戚相关的,自然更加用心。也许从他这里,我可以知道一些关于自己的身世。 可是陈昌平良久没有说话,我想催又催不得,心里面抓心挠肝地难受。 昌龙塔外传来了嘈杂的人生,还有急促的警笛声。我心里面一惊,看来不知道谁听到塔里的动静报了警,不知道外面那个控尸人是不是也是死了? “阿赞?”我试探着问道。 陈昌平这才睁开眼睛,对我微微一笑:“在泰国,佛教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和权力,每十年的佛蛊之战,警方都是知道的,而且有一支神秘组织专门处理这些事情。放心,他们会把一切处理好。” 陈昌平说这番话的时候,我回忆着他给我讲的那段经历,发现了几个漏洞,从逻辑上实在是说不过去,而且我也隐隐猜到了他的身份,忍不住问道:“阿赞,巴颂既然已经逃了,为什么还要回去呢?葛布以招雇佣军为借口,巴颂没有必要非要参加啊?” “也许他想见他的爱人吧。”陈昌平脸上的悲戚之色更浓了,这也坚定了我的判断。 “张杰、建军那几个人是谁杀的?”我其实已经想到了,这么问只是为了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而已。 “既然你已经想到了,何必要问?”陈昌平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从侧面肯定了我的判断。 我脸红了红:“葛布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叫上你们这些人一起去呢?是不是这样会显得更真实?表示确实是在招雇佣军?” “不仅仅是因为这个,我后来想了想,招我们去,是为了给他当食物。”陈昌平用的是“他”而不是巴颂,我心里完全明白了,“在我们那个地方,有个传说,每当月圆之夜,总有个坏人会被恶鬼咬破喉咙流干鲜血而死。而那天之后,我明白了这个恶鬼不是别人,正是……” “你的父亲!”我接口说道,说完了又为自己的唐突有些后悔。 陈昌平苦笑着:“不错,巴颂是我的父亲。” “那……”我想到既然陈昌平是巴颂的父亲,那是不是也见到过人鬼部?如果见到过,肯定会知道更多关于红瞳的事情,葛布和巴颂临死前所说的“千年诅咒”和“人鬼部秘密”也就可以知晓答案了。 “不要问我,我不知道。”陈昌平叹了口气,“我在清迈寺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什么人鬼部找过我。我甚至都怀疑到底有没有这么一个部族。” 我表示疑问和不信,“阿赞,那您为什么来这里当上了住持?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陈昌平定定地看着我:“知道泰国最有名的是什么?” “人妖!”我脱口而出。 “不错,是人妖!知道泰国人妖的由来么?” 昌龙塔外的警笛声已经远去,看来那只神秘组织已经把残局收拾完毕。陈昌平的声音在塔内回荡着,又向我讲述了随后的一段诡异经历…… (以下依然按照第三人称的方式进行记录……)

王卫国用刀熟练地破开一只刺猬的肚子,双手探进去,向外一撕,整只刺猬被他生生剥掉皮。把刺猬皮随手一扔,取出苦胆丢掉,放到溪水里清洗着。 孙志忠接过刺猬,从包里拿出盐岩砖,敲下一小块儿,包到刺猬肚子里,又塞进去采摘的野枸杞、山精、奇异果,用芭蕉叶子包裹扎紧,抹上厚厚的河泥,放进陈昌平挖好的坑里用土埋好,在最下面一层铺上可可树枝,再用油棕枝盖上,拿了两块火石擦碰出一串串火花,包含油脂的油棕枝很快就被点燃,窜出了蓝色的火苗。 陈昌平把一柄铁锅架在火堆上,里面炖着泥沟里抠出的小龙虾和热带特有的大树菌(又称金福菇是一种特殊的热带、亚热带大型稀有菇种,实体硕大,菌肉肥厚嫩白,菇体圆正,营养丰富,味道鲜美,香味浓郁,口感微甜而鲜嫩)。不多时,锅里水汤翻滚,龙虾配上大树菌特有的香气弥漫在空气里,陈昌平从随身挎包里摸出干辣椒,一根根往汤里丢着,怔怔地看着铁锅发呆。 在经历了这个事件之后,仅存的三个人心情都很沉重,谁也没有兴趣说话。更可怕的是,他们发现在万毒森林里面迷路了,好在森林里应有尽有,倒也不愁吃喝。有几次险境,也都被经验丰富的猎户王卫国化险为夷。 回头想想临走前的希望和现在的境况,陈昌平不由心里面暗暗苦涩。如果不是唐叔(巴颂)极力怂恿,按照他的性格,是说什么也不会跟着越境到金三角当雇佣军。 不过有一点值得安慰的是,现在倒也不愁饿肚子的问题了。 “卫国哥,我们能走出去么?”孙志忠扒拉着火堆,让火苗燃得更旺盛。 王卫国拿着石子往河里丢着,石子落入河里晕出的涟漪,在河面久久回荡着…… “昌平,你的眼睛好些了么?”王卫国盯着水纹荡漾,一动不动的像一尊塑像。 “哥,好多了。”陈昌平揉了揉眼睛,这几天眼睛生疼,看东西模模糊糊的,干涩的像刀割一样。 “我明白葛布为什么要咱们一起来了?”王卫国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盯着那一锅龙虾蘑菇。 冒着白汽的滚汤中,一只只龙虾举着血红的钳子,大树菌在汤里上下翻腾,眼看着就可以吃了。 “哥,我们是食物对么?”孙志忠忽然哭了起来。 三个人谁都没有说话,毕竟被当做唐叔(巴颂)的食物这件事实在不好接受,但是现实往往就是这样的残酷,准备出来前,村支书收下粮票,把村里仅有的两条腊肉猪腿给他们当做干粮…… 而他们和那两条腊肉猪腿有什么区别呢? 三个人谁都没有心思去想这里面的逻辑关系,仅有的希望就是葛布死后留下的那张地图。这张简陋的草图上画着整个万毒森林大概轮廓。 王卫国并不知道,也许他手上拿的是世界上仅有的一张万毒森林的地图。做为世界四大神秘森林之首的“万毒森林”,坐落在金三角大约十万平方公里无人区的中心地带,这是地球上仅存不多的没有人类涉足的地带之一。( “金三角” (Golden Triangle) 是指位于东南亚泰国、缅甸和老挝三国边境地区的一个三角形地带)“万毒森林”虽然是苗族、瑶族和傈僳族的传说,不过却真实存在,至今连具备最先进军事装备的冒险家,都无法靠近的热带雨林。这张草图如果放到国际探险界里,绝对是价值连城的珍宝。 可惜王卫国并不懂这些。在他眼里,这张草图看上去就像是一条盘踞在纸上的巨蟒,只不过在巨蟒身上标着许多看不懂的稀奇古怪符号。不过让他很不理解的是,在地图上除了那些鬼画符般的符号,还有许多骷髅头、蜘蛛、小蛇之类的图画。凭着多年猎户的直觉,他在地图上画着骷髅头的标记处确定了目前的位置,而距离最近的下一个标记点,画着一个简单的人头。 这张草图实在是年过久远,那个人头已经很模糊,依稀能看出是个女人的脑袋。 他们村距离泰国并不远,多少也听老人口口相传过许多来自泰国的传说。有一个传说是讲在万毒森林里,有许许多多神秘的村落。其中一个村落住着下到凡间的仙女,也有说住着一群修炼成人形的妖女,男人如果有幸找到那个村落,可以吃到世界上最好的美味佳肴,晚上有最美丽的女人侍寝,享受比皇帝还要舒服的生活。 王卫国虽然大字不识一个,不过接受的也是无神论教育,对这些传说也就是当作酒余饭后几个男人的谈资。但是在目睹唐叔(巴颂)由人变狼之后,他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原本不像他想的那样,可能真有这么一个村子也说不定。 在绝境中人总是靠希望活着,想到这里,他不由心里一热,如果真有这么一个村子,哪怕是享受一晚上就死也值了!按照地图,可能那个人头标记就是这个村子也说不定…… “吃饭!”他丢给陈、孙二人几个木薯,就着龙虾蘑菇、黄焖刺猬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两个半大孩子本来就没什么主意,一切都是唯王卫国马首是瞻,看到他突然来了精神,心里也轻松许多,不多时就吃得满嘴流油。 忽然间,陈昌平停止吞咽,嘴里含着块刺猬肉,向远处望去。 “昌平,怎么了?”王卫国剥着小龙虾,“滋溜”一声把雪白的虾肉吸进嘴里。 陈昌平慌慌张张地说道:“没……没什么……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唱歌。”

王卫国一愣,伸长了脖子探头听着,半天才在陈昌平脑袋上来了个爆栗:“小兔崽子,这片林子.里就咱们三个人,哪里有人唱歌?” 陈昌平被他打了个踉跄,却没有理会,傻愣愣地站了起来,向林子中走去。 “你干嘛去!”王卫国心里一怒,这几天本来就烦躁,看见陈昌平神神叨叨的,更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从火堆里捡起根烧着的柴火扔了过去。 柴火烧得通红那端不偏不倚砸在陈昌平身上,本就破破烂烂的衣服上冒起一股白烟,烫着了皮肉。 陈昌平却像不知道.99lib?疼痛,依旧向前走着。王卫国这才觉得不对劲,吼道:“昌平,你干嘛去!” “我听到有人在唱歌,还喊我的名字。”陈昌平眼瞅着就没入林子里。 王卫国起身追了过去:“你给我回来!” “哥,他要发疯就由他去吧。”孙志忠在后面满不在乎地啃着木薯,“平时就像个神经病,经常说自己能看见不干净的东西,都这个时候来还在装疯卖傻。” 听孙志忠这么一说,王卫国停了下来。陈昌平不是本村人,是许多年前不知道谁丢在村口的,靠吃百家饭长大。从小就不讨村里人喜欢,曾经有一次猎户打猎晚归,看见一道白影子在街上晃来晃去,把几个猎户吓了个半死,结果一看才发现是陈昌平赤身裸体闭着眼走着。有胆大的上去拍了他一下,没曾想他立刻尖叫一声,躺在地上口吐白沫,全身抽搐。 还有一次村里好几天没看见他,由于是个孤儿,也没人多在意。后来几个小孩去后山玩,发现他睡在乱坟堆露出来了的破烂棺材里,差点把小孩们吓死。老人们都说这个娃儿八字太阴,注定一辈子命里沾鬼,全村人都离他远远的,也就是唐叔(巴颂)对他挺好。这次葛布来村里找人,村支书二话没说就把他推出去换了粮票。 王卫国本来就挺讨厌他,但是回头看了看一地的大小行李,想着要是陈昌平跑了,没人扛这些东西,接着又追了过去! 这时陈昌平进了林子看不见人。王卫国紧追着穿过横七竖八的杂草乱树,看见陈昌平正站在一棵树前,双手摸着树干,仰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兔崽子,跟我回去。”王卫国伸手拉着他的肩膀。当陈昌平被扳过身子,王卫国看见他的脸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孙志忠这时也追过来,看到陈昌平,立刻惊叫起来! “哥,你们这是怎么了?”陈昌平奇怪地看着王卫国。 孙志忠刚想说话,却被王卫国使了个眼色制止,连忙闭上嘴,只是时不时的偷偷瞄着陈昌平。 “没事,”王卫国尽量使语气放平静,“这不是担心你么。” 陈昌平本来就少言寡语,又总是受人欺负,也没把这件事多放在心上,又抬头看着树顶:“哥,我总觉得这棵树上面有什么东西呢。” 孙志忠惊恐地后退几步,饶是王卫国胆子大,也头皮发麻,不自觉地往树上看去。层层叠叠的树冠上满是宽大的树叶,连阳光都透不进来,根本看不到有什么东西。脖子仰得久了,自然酸痛,正当他要低下头时,一滴液体从空中落下,偏巧落进了他的嘴里。 一股又咸又黏的血腥味让他忙不迭的“呸”个不停,树上传来一阵“簌簌”的响动,三个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一团巨大的黑影砸断了树枝,正落在三个人中间。 孙志忠“哇”的一声,扭头就跑。那团东西扑起一阵尘烟,王卫国也给惊得心惊胆战,急忙抽刀在手,也不管那是什么,“嗵嗵”一阵乱剁。 那团东西丝毫没有抵抗,任由王卫国剁了半天,用刀驻着地喘着粗气时才看清楚,不由哑然失笑:是一条死去的大蟒。 大蟒起码有四五米长,水桶粗细,已经被王卫国剁得血肉模糊,显然在落下来的时候,就已经死去多时。 “哥,这只蟒蛇怎么长着两条人手。”陈昌平站在对面,看到的角度正好是王卫国看不到的,指着蟒蛇腹部说道。 王卫国心里又是一惊,心说陈昌平看不出来胆子还挺大,比逃跑的孙志忠强了不是一点半点。当下也是好奇心起,绕过蛇尸,正看见有两只手从蛇腹中探出。一只手里还拿着把匕首,另一只手上面带着串通体透绿的佛珠,泛着幽幽的绿光,看来是个好东西。 王卫国琢磨了一下,顿时明白了其中的蹊跷,单手操刀划开蟒蛇肚子,一大块圆柱状的东西从里面滚了出来,是一具尸体! 看来这个短命鬼不知道为什么进到万毒森林腹地,竟然被蟒蛇吞了。蟒蛇的习性是捕食了猎物,在还没有消化完全的时候,会爬到树上躲避猛兽的攻击。被它吞进去那个人在还没有被胃液消化掉的时候,用手里的匕首豁开刺穿蟒蛇肚子,结果成了人蛇俱亡! 王卫国看着那串佛珠,心里贪念大起,挥刀把尸手剁下,取了佛珠,随便在衣服上擦擦就带到手腕上。 “哥,死人的东西不能乱动,”陈昌平劝阻道,“会招鬼上身的!” 王卫国“哼”了一声,心里暗想现在最像鬼的就是你了,只不过你不知道罢了!当下也不理陈昌平,蹲下身忍着阵阵恶臭想看看尸体身上还有什么值钱物事。 尸体被蟒蛇消化得七七八八,像根白油油的蜡烛融化在一起,早分不清什么模样。他用刀拨拉着尸体,忽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在尸体脑袋的位置,居然还长了一个滚圆的脑袋,像是一个巨大的瘤子!由于躯干已经被扭曲得非常厉害,像是用力拧卷的抹布,不过从肩膀位置,依稀还能看出有两条胳膊,和尸体黏在一起! 难道死了的这个人是个双头四手的畸形? 他记得小时候,村里有个媳妇怀胎时回娘家,到了大半夜娘家还没等到人,就打着灯笼去找,终于在一片乱坟岗子找到了。媳妇挺着大肚子,手里拎着竹篮在坟地里转悠,家里人找到她时,她居然还以为是白天,走了没多一会儿。 村里的神婆说这是被“鬼打脚”,烧了张黄表纸就着米酒喝下去就没事了。 结果媳妇生孩子那天,生下来一个光秃秃的婴儿,全身除了躯干和脑袋,根本没有四肢,就像一根肉条。家里人都认为是生了个鬼胎,偷偷摸摸丢回乱坟岗子…… 像这种畸形,简直就是个妖孽,生下来就会被弄死,怎么可能活这么大?难道是被家人丢到了万毒森林里,自己活下来了?想想这也不太可能,干脆也不多想,扒拉扒拉看看再没什么值钱东西,心里不免有些失望。 孙志忠壮着胆子走回来,看到这具蜡尸,直接呕吐起来。王卫国皱着眉头暗骂没用!平时在村里就好吃懒做,听说招雇佣军有钱有女人,立刻啥也不顾就参加了。这几天下来,除了吃就是睡,倒还不如陈昌平勤快。 “志忠,有点出息!”王卫国也不好说什么,在这种绝境中多个帮手总比没有强。 陈昌平倒是好心,拔开竹筒塞子递给孙志忠。没想到他一把就把竹筒打掉,触电般跳开:“你离我远一点,你别过来!” 陈昌平被这个举动吓了一跳,捡起竹筒有些手足无措,可怜巴巴地看着王卫国:“哥,这是怎么了?” 王卫国别过头,尽量用若无其事的语气说道:“没事儿!志忠犯浑,不用理他。” 陈昌平不知道,他的双瞳,在刚才就变成了红色,而且越来越红,像一头饿极了的野狼…… 远处,若隐若现地传来奇怪的声音。这一次,连王卫国都听到了。 若有若无的,是一群女人在浅吟低唱,还伴着阵阵嬉笑声…… 全无人迹的万毒森林里,怎么会有女人的声音? 王卫国想起那个仙女的传说,喉咙口感舌燥,难道那个传说是真的?

“哥,我就说有人在唱歌。”陈昌平指着歌声传来的方向,“这次你们也听到了吧。” 王卫国到底是年长几岁,经历的事情也不少,觉得这里面实在是太过古怪,正犹豫着要不要寻着声音找过去,孙志忠却已经两眼发直,像丢了魂似地钻进了林子。 想想在这林子里横竖也是个死,而歌声传来的方向也正是地图上女人头的方向,再加上陈昌平不知道什么原因眼睛红得和灯笼一样,索性去看看究竟! 打定主意,王卫国也不顾陈昌平还在后面,一头钻进了林子。 走不多时,早看不见孙志忠的人影,陈昌平倒是在后面紧紧跟着。也不知道身上被划了多少道口子,远处女人嬉戏的笑声中,又夹杂着落水击打石头的动静。 渐渐地,水声越来越响,如同战鼓擂响,震得耳膜生疼,树叶上沾着晶莹剔透的水珠,空气很潮湿,再钻行了大约十来米,王卫国眼前豁然开朗,一潭翠绿的湖水如同翡翠镶嵌在三面环山的山坳中。一缎白练似的瀑布飞流直下,撞击在嶙峋巨石上,弹起雪雾状的水花,在瀑布上晕起一圈彩虹。 孙志忠正痴痴地向湖里看着,待王卫国走进,方才看了清楚。男人最原始的冲动立刻血脉喷张,冲的他眼睛发热,全身不停哆嗦着。 碧波荡漾中,十多个上身全裸的女人,像鱼一样游弋着,间或有人从水中钻出,仰着头高唱,白腻滑润的皮肤上披着一层细细密密珍珠般的水花,闪烁着太阳的金色光芒,乌黑的长发如同绸缎般散落在肩膀上,在触目惊心的一抹白色中增添了撩人心弦的异彩。浑圆的双峰完美的衬托着纤细的腰肢,完美的弧度延伸到水下…… 王卫国喉间“咯咯”想着,不停地吞咽着吐沫,孙志忠却一声怪叫,带着满身泥垢跳进湖中,说不出的腌臜。 女人们发现了这几个不速之客,尖叫着捂着胸蹲进水里,只留下一张张美丽的面孔惊恐地看着他们。 孙志忠笨拙地狗刨着游去,激起一大片夹杂着混泥的水花。女人们纷纷向对岸游去,手忙脚乱地穿着衣服,王卫国这才缓过神来,一边骂着孙志忠的唐突一边有些遗憾:这些美如天仙的女人竟然都穿着裤子。 那些女人穿好衣服,看着孙志忠在湖里费劲的游着,不由都指着他笑了起来。孙志忠可能是游得累了,干脆站在湖里,也跟着傻乎乎笑着。 忽然,从瀑布里窜出一道黑影,跃入水中,在湖下显出长长的黑影,悄无声息地向他游去。 岸上的女人们立刻指着湖水尖叫着,孙志忠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以为女人们对他感兴趣,更是兴奋地挥着双手。 “志忠,快他妈地回来!”王卫国察觉到不对劲,猛挥着手示意有危险。孙志忠听见喊声,回头望着王卫国,张张嘴刚想说话,身体一摇晃,像是被什么东西拽着腿,立刻没入湖中,只剩下双手在湖面上挣扎。 湖面上顿时翻腾起沸水状的水花,透过清澈的湖水,只看见孙志忠被一条足有两米长,长着青蛙一样脑袋的大鱼咬住了下半身,丝丝血迹很快就把周围的湖水染得血红。那条鱼每每张一次嘴就迅速闭合,而孙志忠就会被吞进去一截,眼看着在鱼嘴里全是细小有倒钩的牙齿的吞咬下,已经被吞到了腰部。孙志忠刚开始还挣扎着,这会儿已经软了上半截身子,耳朵、鼻孔、眼睛、嘴巴里都冒着鲜血。 大鱼几口把孙志忠吞下,游到岸边,正在王卫国面前。探出脑袋搁在岸上,在女人们的尖叫声中,张开大嘴,喷出阵阵恶臭,“咕呱”一声,从喉咙里吐出滩绿水,滚出个圆圆的东西。 王卫国吓得手足冰凉,双脚一软坐在地上,距离那条大鱼也就一米不到的距离。好在那条大鱼吐完,倒退着又没入水中,激起一串水波,游到瀑布前,跳了回去。 那个圆圆的东西在地上骨碌碌打着转,是一颗高度腐烂的人头,溃烂的头皮上还沾着几缕头发,脸部早已经烂的露出一块块白骨,停下来的时候,已经被消融掉眼球的眼眶黑洞洞的正好和王卫国对个正着。 王卫国“哇”的一声怪叫,举着手想在空气中抓着什么,双脚不住的向后蹬,手上那串佛珠闪耀着阳光,越发显眼。 女人们尖叫声停了下来,都盯着他手腕上的佛珠,窃窃私语几句,由其中一个年岁比较长的女子领头,沿着湖岸绕了过来,远远地对着王卫国摆出虔诚尊敬的表情,双手合十在胸前。 “哥!发生了什么?”陈昌平在王卫国身后问道,声音里透着极度地恐惧。 王卫国这才想起来,从刚才开始陈昌平就一直不做声,好像听见他喊了几声,但是由于情形突变,也没注意到他在喊什么,这会儿经他一问,才惊魂略定,回头骂道:“兔崽子你没看见么?” “我……哥……我没看见。我突然看不见东西了。”王卫国瞪着一双茫然的大眼睛,眼珠一动不动地说道。 那双眼睛,妖异的红色已经不见了,只有两个连眼白都消失的黑色眼睛,像个无底的深潭……

讲到这里陈昌平忽然停了下来,我正听得起劲,急着知道后面是怎么回事,可是等了好半天,他还是没有吭气,实在忍不住,就假装咳嗽着。 陈昌平如梦初醒,对着我笑了笑:“你觉得后面会发生什么?” 我等了半天就等来这么一句,差点跟着骂一句“废话!我要知道会发生什么还在这里听你讲故事?”不过这句话也就是憋在肚子里打了几个转,肯定不能说出口。 虽然这么想,可是表情上却依然摆出洗耳恭听的态度…… (以下是陈昌平的叙述) 十多个女人在年长女人的带领下,恭恭敬敬走到王卫国身前,深深地鞠着躬。王卫国此时已经被女人们深埋在衣服里的乳沟吸引,根本不管陈昌平因为突然失明惊恐的喊叫。反而不耐烦地回过头骂了一句:“给我闭嘴!要不老子把你丢在这里不管了!” 陈昌平虽然眼盲,心里无比慌张,听见王卫国这么说,倒像是一只被惊吓的小鼠,蹲在地上低声啜泣着。也许是眼睛看不见了,其余的感官分外敏锐,他闻到了奇异的香气,应该是那些女人身上的香料味道。 他总觉的这种香气里面好像透着股说不出来地怪味,倒像是动物油脂生煎时散发出来的腻香,不过也不敢多说话,双手扶着地面,这样心里才稍微踏实点。 为首的女人对王卫国说了几句话,可是王卫国根本听不懂她说的是什么,瞠目结舌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双眼倒是一刻不闲的在女人们的身上睃来睃去。 女首领估计是没想到王卫国听不懂她的话,微微一愣,警惕地向后退着,指着王卫国手上的佛珠不知又说了什么。 王卫国再笨这回也该明白了。这群女人要找的或者说是要等的人不是他们,而是那个被蟒蛇半路吞掉的畸形,应该是这串佛珠做为信物,心里不免庆幸自己运气好。当下避免露馅,也不说话,只是面色严肃的举起了手腕。 女人们见到这个动作,立刻全身发抖,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匍匐在地上,女首领收回了警惕,面色惊恐地不停指着瀑布又指着身后,到最后面部都扭曲起来。 王卫国没想到自己这个无意的举动竟然带来这么大的效果,看来这群女人对带佛珠的人很忌惮,心里暗喜,更是故意摆出不怒自威的表情。 女首领见王卫国没有言语,面色一喜,急忙站了起来,毕恭毕敬的半弯着身子,对身后的女人们说了几句什么。 从人群中立刻走出两个最漂亮的女人,竟然长得一模一样,估计是双胞胎,一左一右喜滋滋的扶着王卫国,看来是想把他带到什么地方去。 打从娘胎出来,王卫国就没享受过这种待遇,早就被迷得七荤八素,什么狼蛊红瞳,什么孙志忠被怪鱼吞掉早忘了个干净,“哈哈”一笑,把双胞胎姐妹软玉温香抱个满怀。 女首领有些奇怪的看着王卫国,又不敢多说什么,指着陈昌平示意要不要带上一起走。王卫国看看陈昌平那可怜劲,眼又瞎了,心说让你小子白捡了这个便宜,大手一挥,示意带上他,又有两个女人有些不情愿地走过来扶着陈昌平。 “哥!”陈昌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有两个男人扶着我?” 王卫国强忍着没笑出来,心里想这小子眼睛瞎了也就罢了,怎么连男女都分不出来了!不过估计长这么大也没被女人这么近挨着过,分不出男女也是藏书网正常。 一行人再没多说,跟着女首领绕过小湖向左一拐,两道山崖被齐齐劈出条一线天的山缝,只能容一人通过,险峻异常。周围蔓藤盘绕,野木成荫,如果不是有人带路,根本看不出还有这样一条通道。 顺着山缝前行了大约百米距离,王卫国眼前豁然开蓝,在这山谷中,竟然有着一个巨大的村落! 山溪从山上似银蛇盘绕,顺着山势落在村后>..池塘中,激起片片盈盈白雾。村边种满透着香甜味道的瓜果,红的火龙果、黄的香蕉、绿的葡萄、紫的荔枝,各个晶莹剔透,挂着滴滴闪亮的水珠,煞是好看。几亩水田里,郁郁葱葱的水稻翠绿可人,迎风摆动着纤细的腰肢,几个身着短裤的女子裸露着浑圆笔直的古铜色长腿,轻轻挥着皮鞭吆喝着健硕的水牛。 好一派人间仙境! 看到一行人走来,女首领放声高歌,不多时,所有忙碌的人们都放下手中的活计,嬉笑着从村中奔出,整齐地站成两排,唱着动听的山歌,击掌打着拍子…… 王卫国看到这个村里竟然全是女人,环肥燕瘦,无一不是上上之选,心里想不知道哪一辈祖上积德,竟然真让他找到了传说中的仙女村,想想以后的生活,不由放声大笑:“昌平,以后就跟着哥哥享福吧!” “哥,享什么福?”陈昌平双手向前探着摸索,碰到一个女人的胸部,急忙把手缩回。 “小兔崽子,你没看到么。这里全是美女,有吃有喝,这不是享福是什么?哦,我忘记了,你小子眼睛瞎了。”王卫国甩开大步,像帝王般接受者群女的礼拜,大笑着走进村里。 所有人都跟着王卫国进了村,留下陈昌平在后面摸索着前进。陈昌平越来越慌,快走了几步却被石头绊倒,跌跌撞撞的爬起,在后面喊着:“哥,我怎么觉得身边全是男人?” 没有人听到他说的话,就这样顺着土路,他摸到了村口。 他看不到,村口左右竖着两尊雕像,上面写着许许多多奇怪的字。 雕像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上半身都是同一个无比妖艳的女子,下身却赤裸着男人的身体……

王卫国舒适地半躺在热气腾腾的黄花梨木桶里,半合着眼睛。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正往水里撒着花瓣,整齐的刘海下乌黑晶亮眼睛骨溜溜 6253." >打量着这个陌生的男人。经过这么久命悬一线的劳顿,王卫国此时只觉得四肢百骸透着轻微的酸痛,全身舒适无比,懒洋洋地对这个小丫头也提不起什么兴趣。至于陈昌平,更是不放在心上,一个瞎子能有什么用! 也许是高度紧张劳累后的放松,也许是热腾腾的水汽里浓郁的花香,不多时就昏沉沉睡了过去。 小姑娘见王卫国睡了,抿嘴一笑,嘴角挂着些许恨意,轻手轻脚地推开门,进来了几个女人,往桌子上布置着各种野味,水果,米酒,香汤。几个岁数略长的往床上铺着崭新的铺盖,撒着香粉。 一切准备完毕,那对双胞胎一丝不挂地进了屋子,往床上一躺,拉下床帏…… 桶里的水渐渐凉了,王卫国忽然惊醒,身子一滑,呛了好几口水才清醒过来。他甩了甩头,只觉得脑子昏沉沉的,看着如梦似幻的一切,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这一切不是梦!想到这里,不由又摸了摸始终戴在手上舍不得摘下的佛珠。他坚信,这一切都是佛珠带来的好运! 看着桌上的珍馐佳肴,美酒好菜,他“哈哈”一笑,从桶里跨出,一屁股坐在檀木椅子上狼吞虎咽起来。这时,屋外传来了阵阵丝竹之声,像是含春少女的娇羞,又像是寂寞少妇的呻吟。王卫国听得全身燥热无比,又喝了口酒,床帏拉开了,双胞胎正含情脉脉地伸出食指对着他勾动。 王伟国双眼顿时变得赤红,喉咙里像吞了块火炭,低吼一声,扑了过去! 蹲在村口雕像下的陈昌平忽然双眼一阵刺痛,听见了凄厉地惨叫声,正是王卫国的声音。 叫声里透着巨大的痛苦,让他觉得牙根发酸,直至声音断断续续,越来越弱,终于消失…… 他的双眼刺痛感越来越强,眼前一亮,刺目的阳光让他泪流不止。 他又恢复了视力! 他抬头看着两座雕像,就像是两个活人,越看越害怕,跌跌撞撞跑进村里!在村中央广场上,赤裸着上身的女人们围成圈,正在有节奏的哼着类似于咒语的调子。 而广场正中的高台上,一个血红色的人正呈“大”字型被绑在十字木架上,有气无力地哀嚎着。在血人身边,左边女子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短刀,还兀自滴着血珠,右边女子手里捧着一张血淋淋的布,举起对着台下的人们高呼! 所有人都陷入了亢奋状态,双臂高举着呼喊着。在人群中又走出两人,一人用类似于渔网的东西把血人全身紧紧箍住,使得每块肉都能凸出来,手拿短刀的人一片一片削着,就像是在削土豆块。血人偶尔抬起头,两颗巨大的眼珠盛在血汪汪的眼眶里,间或一轮,表示还活着。 另一人用手里的木桶装好那些掉落在地上的肉块,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看见血人被削了两千多刀,日头偏西的时候,变成了一副活生生的骷髅架子,骨骼之间的筋络并没有割断,所以那副骷髅并没有散掉。 捧着桶的女子走下台子,把桶里的肉倒进一口煮开沸水的大锅里,不多时肉香四溢,女人们争先恐后的吃食着煮熟的肉块,只留下那具还盛着内脏的骷髅空荡荡的绑在台子上。 陈昌平生生目睹着这惨绝人寰的一幕,甚至在后悔为什么要恢复视力,如果看不见这一切,也许是一件好事! 他早已吓得双腿发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忽然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苍老的声音紧跟着响起:“唉!有没有顶住人妖之惑么?看来今年的佛蛊之战还要我耗尽心力了。” 陈昌平回过头,身后站着一个身着袈裟的僧侣,面色悲戚地低颂着佛号…… “咦?你是红瞳之人?”僧侣看到陈昌平的眼睛,不可置信地喊道!

听陈昌平讲完这个诡异无比的故事,我只觉得心里发紧,胃里泛着酸水:“阿赞,那个血人是王卫国?” 陈昌平直了直身体:“不错!正是王卫国。” “这一切是?”我心里有很多想法,隐隐觉得这和佛蛊之战有关,但是缺少一条明确的线索串联起来。 “世界上只有泰国才会有一种特殊的人,那就是人妖。”陈昌平不等我接话,自顾自说道,“泰国是佛教之国,97%的人信仰佛教,有3万多间寺庙,超过30万的僧侣。每个寺庙都会有住持,而在成为住持之前,都要接受‘红尘之惑’的历练。” “所谓‘红尘之惑’,就是德高望重的僧侣在成为住持前一夜,独身进入帐篷中,里面美酒佳肴,还有美丽的处女对他进行无所不及的诱惑。能够坚持一夜而不破戒的,才能成为有资格成为主持!但是后来才发现,许多僧侣往往经受不住色诱,在当夜破了身。于是一个游走四方的高僧徒弟从一本书上学到了个法门,挑选年轻秀丽的男孩下蛊,变成半人半男的人妖,来的代替美丽的处女去引诱,这就是人妖的由来。” “那个村子里?” “全是人妖!是专门为了佛蛊之战而准备的。要想成为清迈寺的住持,就必须带不超过两个随从闯进万毒森林,靠天然的佛性寻找人妖之村!一路艰辛自然务须多说,在经历层层磨难之后,深刻体会到生命不易后还能够在人妖之村收住戒律的,才有资格统领清迈寺,去迎接十年一度的佛蛊之战!” “我后来想了想,在蟒蛇肚子里滚落的畸形,自然就是去接受考验的住持候选人,他是和随从都被蟒蛇吞进腹内,被消化融在了一起。而偏巧王卫国带上那串佛珠,被当做主持候选迎进村里。” “后来我从我师父(陈昌平村口遇见的僧侣)那里得知,人妖之村被下了一种奇蛊,所有的人妖都不能擅自离开村落,否则会全身爆裂而死。每隔十年,就会有僧侣前去历练,如果能承受住‘红尘之惑’,全村人妖都会自动减岁五载。但是如果有僧侣破戒,则会被扒皮凌迟,煮肉分食,人妖们则会保住青春,增岁十载。所以人妖之村既是为了佛蛊之战准备的,也是为了自身性命而使尽手段诱惑历练僧侣。” 如果换做几天前,我一定会觉得这个老和尚再说神话故事,可是眼前的一切又让我不得不相信,但是想想这种办法实在太过变态:“是谁想出的这个法子。” “自然是那个高僧徒弟想出来的。据传他得到了一本蛊书,却不为世俗所理解,被生生烧死。在临死前立下了每十年一次‘佛蛊之战’的诅咒,他的传世弟子把那些人妖聚集在万毒森林里,做为战争的前奏。” 我没想到来一趟清迈寺,竟然经历了这么多惊心动魄的事情,更听到了这么多异域传说。也许世界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我们看到的是表面,真正隐藏在黑暗里的事情,才是真实的世界。 陈昌平咳嗽着:“你走吧!我因为父亲留给我的一对红瞳,被师父收留回清迈寺,已经参加了五次战争了。你虽然也有一双红瞳,不过我能感觉到,你的红瞳和我的不一样。而且似乎你也没有在寺庙里苦修的想法。” 我松了口气,虽然困扰我的“红瞳”并没有什么解释,有一点可以确定:我的父亲应该不是和陈昌平父亲一样,是中了狼蛊的狼人。至于究竟是什么原因,管他呢!反正已经十多年了,而且现在也恢复了正常颜色! “如果我没想错,你这次来,是应该和中国一个神秘的部族有关。这个部族但是却有着无比丰厚的资源和人脉,而且懂得许多很神奇的方术。你应该是作为部族的传人被选中,来泰国接受历练!好自为之吧。” 我忽然想到了那个要收我为徒的醉鬼老头,难道这一路上的事情,都是他安排好的?我随即否定了这个想法,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巧的事情?我又想起了本来要和我一起来泰国的月饼,丫一点动静都没有,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这个问题一直到我从清迈寺出来,打了个出租车来到清迈大学,也没有得出什么结论。我联系了校务部,很快有人在学校门口接上我,给我安排了宿舍,对满哥瑞只口不提,就像学校里从来没有这号人一样。 看来陈昌平所说的神秘组织果然势力强大。 至于人鬼部的千年诅咒和秘密,陈昌平却摇着头说他也不知道。也许这是我不该知道的,所以他不会告诉我。 不过他说每次佛蛊之战人鬼部都会派出最优秀的人来参加,而这次却没见人鬼部的踪影,这可能和满哥瑞提前发动了战争有关系…… 第五章 双头蛇神 泰国是一个崇拜蛇的国家,他们的祖先布桑噶西和雅嗓噶赛由色、受、想、行、识等五蕴组合成的。?99lib.可以行走说话,机智聪明,还会创造各种各样的东西。用泥土捏动物就成了有生命的真正动物,世界上的动物、植物和所有的东西都是他们创造的。 而在传说中乃至遗留下来的古籍壁画中,这两个人都是人面蛇身…… 他们血统最纯正的后裔,就活跃在泰国。

我已经坚信,这次来泰国,其中必然有我不知道的蹊跷。不过除了一连串的事件之外,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什么奇怪的人来找过我。我的性格一向是“既来之则安之”,这期间又联系了月饼很多次,依然处于关机状态。 丫是个典型的富二代,似乎有花不完的钱,在学校里就孤傲得很,做事又由着性子来。经常从网上看到什么地方风景好就半个月不见人,然后带回来大大小小一堆破烂纪念品…… 我索性什么都不去想,该来的总会来,不该来的他妈的也会来。还不如先适应了学校生活再说! 清迈大学位于泰国北部的清迈,是泰北第一所高等学府及泰国第一省府大学,尤其是医学方面有着极高的造诣,许多外国留学生来这所学校都是为了专门学习医学。而男生寝室只住两个人,与国内一般四到六人住的寝室有所不同,除了显得宽敞之外,也多了些隐私感,再加上日常所需的硬件软件应有尽有,我自然是随遇而安的住了下来。 和我同屋的泰国男孩个子不高,瘦削精悍,刀削脸尖下巴,一双眯着的眼睛透着晶亮的神采,却没有泰国人特有的黑色皮肤,而是严重贫血似的苍白色。经过简单的交流,他告诉了我他的名字,中文翻译过来是乍仑?拔达逢。乍仑是名,拔达逢是姓,他让我叫他乍仑就可以,我也乐得客随主便。 开学后,我每天忙着学泰语,上医学课,还好泰国会说中文的人也不在少数,这为我能快速掌握泰语提供了不少实践的条件,没出一个月,我已经能够简单的和同学用泰语进行交流。 泰国人待人接物常是满腔笑容,彬彬有礼,很难看到有人大声喧哗,或是吵架,于是我很快就和隔壁几个宿舍的同学混得很熟,经常去他们宿舍串门,聊聊天,打听一些风土人情。泰国是佛教之国,有着许多禁忌和规矩,如果不提前了解,触犯了这个国家的宗教信仰可不是闹着玩的。 当然,我经历的那些事情,肯定是万万不能对任何人说的。 乍仑不太爱说话,经常独来独往,白天基本不见踪影,晚上也是很晚才浑身湿漉漉的回来,我也不以为意。在这个国家里,许多学生家庭并不富裕,需要打工或者给别人当泰拳陪练赚点外快来维持生计,既然他不愿意说,我也不好多问,免得伤了他的自尊心,只是每次出门我都会把钱包、手机、电脑这些东西小心放起来。 好在乍仑除了行踪神秘些之外,倒也没什么异常的举动,我们俩就这样过上了老死不相往来的同窗生涯。所以来了一个多月,反而和我同住一屋的乍仑却成了我最不熟悉的人。 每天下了课,我一般都会吃了饭就回宿舍。毕竟身在异乡,出门语言不通,道路不熟会有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再加上泰国的治安不是很好,生性好动的我就只能老老实实的回去里找隔壁宿舍的热心同学泰文。 就这样一个多月过去了,我慢慢发现了有些地方不太对劲。多转悠了几个宿舍之后,我终于明白我所谓的不对劲在哪里了。 别的宿舍都是住着四个人,唯独我们宿舍,却只住着两个人!更奇怪的是,有几次我在聊天的时候偶然问起,同学们却像约定好了一样,要么岔开话题,要么装作没听懂我说的是什么,要么就装傻充愣。但是我很清楚的看见,他们的眼睛里都藏着深深的恐惧。 难道我的宿舍出过什么问题? 而且我慢慢发现,同学们似乎都很怕乍仑,看到他都会不由自主的远远躲开,或者装作没看见他的样子。 我胆子虽然不大,好奇心却很强,想象力也丰富,有时候自己在宿舍里,会不知不觉的盯着乍仑空荡荡的的床铺臆想:难道乍仑是个变态杀人恶魔,这个宿舍里曾经死过人,只是警方没有找到乍仑杀人的证据?每次想到这里,我就会觉得我躺的这张床上曾经躺过一个被砍掉脑袋,浑身血肉模糊的尸体。而他的脑袋,端端正正的摆在桌子上,全是鱼肚白的眼睛冷冷的盯着我,就会不由自主的从心底里泛出一股寒意! 尤其是看了几份泰国报纸,详细记载了近期两起学校凶杀事件,据报道是被一个神秘少年破了案子,估计那个记者是写恐怖小说出身,描写的实在是活灵活现,更是让我胆寒肝颤。

如此又过了两个多月,到了农历六月份,我依然全须全羽的活着,不由又为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哑然失笑。看来是在国内的时候看恐怖小说看多了,再加上那段经历,遇到奇怪的事情就往恐怖诡异的场景上想。 泰国属于热带国度,没有春夏秋冬之分,一年四季潮湿炎热,蚊虫蛇豸随处可见。别的宿舍里都支着蚊帐,或者插着电子必蚊香,我也准备了不少类似的东西,不过过了一段时间我就发现宿舍里却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些东西,这不禁又让我感到奇怪。 周五的晚上,许多同学都出去过周末,宿舍楼里没有几个人。我则躺在床上看书。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了走廊里传来了嘈杂的..吵闹声,这在泰国是极为少见的现象。我立刻把书往床上一扔,出门一看,不禁被眼前的场景吓得头皮发麻! 走廊里,几个没有出去的学生指着地上大大小小盘横的十多条溜麻子惊呼! 溜麻子是我们老家的称呼,它有个学名,叫做蛇! 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多蛇在同一时间出现在同一个地点!每条蛇身上都印着鲜艳的花纹,滑腻腻的扭动着或长或短的身体,半抬着脑袋,吐着红色的信子,正缓缓向我这个方向挪动,在地面上刷出许多道粘液留下的痕迹! 我立刻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心冒到头顶,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战! 那些蛇爬到距离我的屋门前三四米地方时,我甚至能清晰看到它们腹部鳞片前后的细微蠕动,耳边传来了一大片“悉悉索索”的爬行声音!那一刻,我完全不知道该干什么,只是傻愣愣的看着那群蛇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爬到我面前半米的距离,齐刷刷的停住了! 那几个学生远远的看着,却没有人敢靠过来,其中一人甚至跪下,面部极度扭曲,双手合十,嘴里喃喃自语,念个不停。 我依稀听到他说:“蛇神来了!蛇神来了!佛祖保佑,不要再让诅咒发生!” 那些蛇停住后,身体一层层盘成圆圈,抬着头用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看着我。其中一只应该是眼镜蛇,乍开了颈部的肌肉,露出白色鳞片上两块类似于黑色眼睛的斑点。还有一只通体金黄,脖子以上却是褐色的,翘着的尾巴向触电似的不停抖动,在廊灯的映射下,泛着诡异的黄色光芒! 奇怪的是这些蛇并没有攻击我,只是安安静静的盘踞在地上,身体像慢慢抽动的绳索,不时蠕动着,好像在等待什么东西。

突然,从走廊里传来声怪叫,一个酒精瓶子飞了过来,砸在蛇群中间。高浓度的酒精随着玻璃碎片的飞溅,洒在群蛇身上,顺着鳞片的缝隙流入蛇体,依稀能听见酒精灼烧蛇肉发出的“嗤嗤”声。群蛇受到酒精的灼烧,顿时乱作一团,挤撞着想逃离。地面上全是酒精,群蛇一触碰到,就像被火烧似的缩了回来,痛苦的扭曲着身体,不停地翻滚。碎裂的玻璃碴子扎进蛇体,流出猩红色浓稠的血液,伤口处隐隐露出白森森的蛇肉,又立刻被酒精灼烧成黑黄色,随着挣扎越来越激烈,玻璃渣子划破了蛇的身体,白色的肠子蘸着蛇血,一骨碌一骨碌被甩出体外,我甚至发现有一只被消化了一半的老鼠尸体,皮毛已经完全不见,只剩下溃烂的肌肉组织,淌着黄色液体从蛇肚子里挤出,看上去异常恐怖! 蛇体腥臭味儿和肠子恶臭肆无忌惮的冲入鼻腔,再加上眼前场景,我不由一阵反胃,差点吐出来! 一个Zippo打火机带着火焰被扔了过来,接触到酒精,立刻在地面上腾起了蓝色的火焰,把蛇群完全包裹在里面!蛇群伸长了身体拼命挣扎,蛇头笔直的昂起,张开大过头部许多的嘴巴,露出里面几根毒牙,蛇信子向外拼命吐着,终于又直挺挺的摔倒在火焰里,被火烧身体起了巨大的燎泡,又变成炭黑色,慢慢蜷缩,终于成了一段段木炭状的尸体! 有一条体型最大的蛇,强忍着火烧的疼痛,尾巴在燃烧的地面上一弹,猛地跳出火海,在空中扭曲着身体,忽然又坠落下来,张着嘴从毒牙的牙管中不停地喷出毒液,痛苦的挣扎着,直到一动不动。 眼前这些场景发生的实在太快,我完全没有反应,只觉得大脑麻木,鼻子里全是酒精和蛇燃烧后散发出的奇异香气。不过让我不解的是,我刚才似乎听到了火海中的蛇发出了凄厉的叫声! 而蛇是不会叫的!

跪着的学生惊恐的指着一具具黑炭状的蛇尸,对另一个学生大喊道:“洪猜!你怎么可以杀蛇神!你要受到诅咒的!” 那个扔酒精瓶子放火的学生却“哈哈”大笑,满不在乎的走到跳出火海的被烧死的大蛇跟前,拎起蛇尾抖了抖,黑色的碳状蛇皮像筛糠般落下。他对着跪着的学生嘲笑道:“什么蛇神!不过就是几条普通的蛇!你看,还不是被烧死了!你们有……” 洪猜的话还没有说完,那条蛇突然挺起了身体,一口咬到他的胳膊上,鲜血顿时从被烧得皮肉绽烂的蛇嘴里流出,顺着血肉模糊的蛇身滴落! 洪猜疼的大叫着,抓住蛇身使劲的扯,可能是大蛇临死前用尽全身力气的一口咬得极深,竟然扯不动。旁边连忙有两个同学帮着拉扯,终于把大蛇从他胳膊上拽下来。随着一声痛呼,一大块血淋淋的肉也被撕了下来! 洪猜疼痛不已的捂着伤口,恨恨的对着大蛇尸体使劲跺着!原本滚圆的蛇尸被一脚一脚踩得稀烂,体内肌肉组织像浆糊般被挤压出来,黏糊糊的喷了一地,直到被踩成一张干瘪的蛇皮粘在地上。 这诡谲的场景和突变实在让我喘不过气来,只觉得心脏“砰砰”直跳。不过怎么说,洪猜也算是救了我的命,我忙从宿舍里拿出简易急救箱,也不顾脚底踩在门口蛇尸上带来那种软塌塌的恶心感,给洪猜坐着简单的包扎。 洪猜伤口里流出的血是红色的,也没有什么异味,看来那条大蛇的毒液已经用尽,否则麻烦倒是不小。 我手忙脚乱的帮洪猜进行着包扎,忽然一道阴影挡住了灯光,一个人悄无声息的站在我们俩面前! 我抬头看去,虽然灯光的阴影使那个人的面貌特别模糊,但是我还是看清楚了,那个人是乍仑,正满脸怨毒的看着我们! “你杀的?”乍仑指着蛇尸问我,“蛇?” 我还没有来得及答话,洪猜却抢着说道:“我杀的!怎么了?” 乍仑浑身一颤,却在没有说话,而是默默的回到宿舍,拿出一个床单,开始收拾蛇尸。他把床单铺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把每条蛇的尸体端端正正的摆在床单里,每摆好一具蛇尸,他都会双手合十,嘴里念叨着什么。那虔诚的样子就像是在安葬自己的亲人。 “哼!怪人!”洪猜不满地说道,“去年,你住的屋子里,也是这个月,三个同学被蛇咬死了,唯独他没有事情!一定是他下的蛇蛊!我有佛祖保佑,不怕他!” 我冷不丁听到这些,手一哆嗦,绷带勒的紧了些,洪森又疼的倒吸了口凉气!乍仑此时已经收拾完蛇尸,把床单仔细的包裹好,双手捧着,一言不发的从我们身边走了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觉得他浑身透着股阴冷的气息,尤其是那双晶亮的眼睛,冷冰冰的透着寒气,就像是一双蛇眼!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是那些蛇的尸体,乍仑蛇诡异的眼神,洪猜的话阴魂不散的在我耳边萦绕着。 蛇蛊是什么?这个宿舍死了三个学生被蛇咬死了而乍仑却没有事情?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蛇出现在走廊里?它们完全不像是要攻击我,而好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难道这些蛇要找的是乍仑? 乍仑和这些蛇又有什么关系? 我看着乍仑空荡荡的床铺,他带着蛇尸出去了已经将近两个小时还未回来,惨白色的月光把圆形的窗户影子映在地上,黑色的边缘晕着一圈模糊的芒刺,就像是一双蛇眼映在地上。 我心里一哆嗦,虽然时值盛夏,却感到屋子里阴冷无比,没来由害怕起来。也许是幻觉,我好像看到天花板上隐隐的冒出一颗巨大的蛇头,咧开血红色的嘴巴,毒牙和信子上滴着粘液。慢慢的,蛇身也挤了出来,整条蛇像是被剥了皮,只剩下是肉白色的身体,隐隐能看见青色的血管像蚯蚓般藏在肉里,轻微的搏动。 那条蛇在天花板上慢慢爬动着,聚成圆团,昂起头,猛地向我扑来! 我从床上坐了起来,床单已经被冷汗湿透,后脑勺猛地撞到墙上,如同被木棍击打般,强烈的疼痛让我清醒了! 不知不觉间,我竟然睡着了! 我心有余悸的望着天花板,除了一盏吊灯,哪里有蛇的影子!我甩了甩头,忽然想到有些不对,我躺下的时候已经把灯关上了,为什么现在却又打开了! 我连忙向乍仑的床铺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乍仑已经回来了!他此刻正赤裸的跪在床上,双手交叉放在额头。他的面前摆着一个小木桌,上面放着一样东西! 我再仔细看去,那个东西是一尊半尺长的木质雕像,却是一条雕刻的活灵活现的蛇!那条蛇实在太过逼真,我几乎都误以为它是活的!更让我觉得不可思议的是,那条蛇的下半身,竟然是人的双腿,而在那条蛇的脖子上,分叉长出两个头,其中一个头是个蛇头,而另一个头,却是一颗女人的头! 我嘴里一阵发苦,乍仑却像不知道我醒来似的,还在低声念着我完全听不懂的话。那种声音的旋律我非常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我突然想起,刚才那群蛇被烧死的时候,我隐约听到了蛇的叫声,旋律和乍仑说的话完全一样! 而随着乍仑念动的越来越快,那个双头蛇雕像发出了惨蓝色的光芒,把乍仑笼罩在蓝光里! 我的胆子都要吓破了!胸口闷得完全喘不过气,嗓子更是干疼的如同火烧!正当我决定天亮了就向校方申请换宿舍时,我发现乍仑好像有些奇怪的变化! 他的脸变得更尖了,几乎变成了三角形,耳朵慢慢的缩进了脑袋里,继而是鼻子、头发、眉毛,双手就像融化进了身体消失不见,双脚却像有层薄膜黏在了一起,整个人变成了一根浑圆的肉条! 他的头发却开始渐渐变长,缓缓覆盖住苍白色的全身,在皮肤上漾起波纹般的律动。渐渐地,那些头发与他的皮肤融为一起,变成密密麻麻小小的细纹。我仔细看去,汗毛全竖了起来,这不是细纹,而是一片片白色的鳞片! 乍仑变成了一条蛇!一条白色的怪蛇! 那条白色的蛇在床上扭动着,把被单卷成一团,又“噗通”掉在地上,就在我的面前转了几圈,爬上窗台,用脑袋顶开窗户,爬了出去! “啊!”一晚上的恐怖经历让我实在忍受不了,惊呼着坐了起来! 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此时天色已经大亮,灿烂的阳光让屋子里通透炎热,我连忙向乍仑的床铺看去,乍仑正躺在床上,蜷成一团熟睡着! 我完全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下意识的掐了自己一把,大腿传来的疼痛感让我知道我现在是清醒的。 我竟然出现了双重梦境! 梦中梦! 走廊里传来了凄厉而恐怖的呼喊声!

洪猜死了!死在自己的床上! 当天晚上,同宿舍的同学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家都睡得前所未有的沉。直到天亮时,才发现洪猜全身赤裸,一双眼睛像是被挤压出眼眶,恶狠狠地凸出来,身上勒出一道道粗大的青紫色痕迹,就像是被蟒蛇生生缠住勒死的! 警方也没查出所以然来,联系到去年我这个宿舍死的三个人,倒也把乍仑带走做了笔录,不过没用半天工夫,就把他放了回来。毕竟事情虽然蹊跷,但是却不能就指正乍仑就是杀人凶手。 清迈大学针对这件事情做了各种防蛇措施,甚至连公共卫生间的排水道都用铁栅栏焊上了,门窗也进行了防盗网铁网的安装!使得整个宿舍楼如同监狱一样。 泰国本身就是一个崇尚宗教信仰的国度,这件事情之后,学校里竟然出现了一个自发性的崇拜蛇神组织,加入者居然甚多。 我换宿舍的申请被校方驳回,我一边听着校长和蔼的找这种种无聊借口解释。一边在肚子里简单的用国骂问候了他的各个直系亲属。乍仑的神情却一天比一天阴郁,而除了我之外的别的学生,更是完全不敢靠近他十米之内的距离。时间久了,学生们看我的眼神也变得奇怪起来。 让我稍稍安心的是,乍仑除了面色阴郁,习惯性的白天失踪晚上晚归,倒也没有什么别的举动。而那天晚上让我差点吓疯的噩梦中的噩梦,也再没出现。时间久了,潜意识里让我相信那晚上只不过是见了太多的蛇,做了一个噩梦,至于洪猜的死,我虽然也分析过,但是毕竟不是刑侦出身,想不通也就慢慢淡忘了。 可是过了几天,我却发现自己身体出现了异常的变化…… 起初,我每天提心吊胆起床,没有注意床单上有许多老皮脱落的皮屑。毕竟我是学医的,在睡觉时,身体翻转与床单摩擦,皮屑脱落很正常。但是我慢慢发现不对了,因为我每天起来都会打扫床铺,却发现脱落的皮屑越来越多,起初是芝麻大的一点,现在成了指甲盖大小的大块皮屑脱落!可是我却没有任何骚样疼痛的感觉,反而每天起床扫罗皮屑时,都会有种脱胎换骨的清爽感! 但是我知道这绝对是不正常的现象!查阅了大量的医学书籍,结合各种..皮肤病的症状,初步判断我得的是蛇皮癣。 蛇皮癣又称鱼鳞病,是一种由角质细胞分化和表皮屏障功能异常的皮肤疾病,在临床上以全身皮肤鳞屑为特点。但是身体上毫无任何感觉告诉我,这似乎又不是蛇皮癣。 而且我发现骨头越来越软,手指头甚至能直接倒掰到手背上,双腿也是这样,走起路来轻飘飘的完全没有着力感,腰部更是能扭出奇异的角度! 那个乍仑变成蛇的噩梦又从我深埋的记忆深处钻了出来,无时无刻不缠绕着我,让我深深的感到恐惧:我好像在慢慢变成一条蛇! 这种巨大的心理压力让我产生了讳疾忌医的心态。我变得自闭而沉默,除了上课,我躲着所有的同学。每天回到宿舍,第一件事情就是冲到浴室洗澡,使劲的搓着大片大片的皮屑,在我手心里变成混着灰尘的长长细条! 直到一天早晨醒来,我发现床角有一张薄如蝉翼,带着油光,半透明的完整人皮!由头部裂开一道口子直到小腹,就像是蛇的蜕皮! 我惊叫声把乍仑惊醒,他默默的看着那张人皮,低声问道:“多长时间了?” 我心里算了算时间,结结巴巴的说:“半个月了!” 乍仑直勾勾的盯着我,那双眼睛又让我想起了蛇眼。 “想治好你的病,必须跟我回我的村子里!”乍仑把视线从我身上转移到那张人皮,“最多还有一个星期,要不就晚了!” “我得的是什么病?为什么会晚了?你的村子在哪里?”我被乍仑凝重的表情深深影响到,死亡的绝望让我问出一连串的问题! 我宁可就这么死了,也不愿意变成人形蛇这样的怪胎! “万毒森林!”乍仑开始收拾东西,“赶快收拾东西吧!我也说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不过我知道有人能把你的病治好,说到底这件事情我也有责任!” 乍仑后面几句话我没有听见,耳朵里轰轰的只剩下万毒森林这四个字!怎么又是万毒森林! 我以为已经遗忘的那段经历,又从脑子里面钻出来,刺痛着我的记忆神经! 而乍仑竟然住在万毒森林里! 难道他也和人妖之村有关联?

我浑浑噩噩地跟着乍仑坐上火车,意识已经模糊,有种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的感觉。 到达万毒森林边缘时,已经是我们出发的第三天。我的身体越来越虚弱,越来越软,皮肤也像干裂的树皮,轻轻一撕就能掉下一大片。身体越来越冷,血液几乎冷冻在血管里,心跳也越来越慢。眼睛特别怕强光,白天不得不眯着眼睛,视力下降的非常厉害,到了晚上几乎什么都看不见,反而是嗅觉变得异常敏锐。 这种变异的恐惧,几乎让我崩溃发疯,有时我甚至会想,我是不是真的会变成一条蛇?如果我变成一条蛇,会不会被那些所谓的科研人员关在玻璃容器里,每天从我身上抽血,切下一块肉,对我进行电击,火烧,甚至划开我的肚皮,取出我的内脏,割开脑壳,取出核桃仁似的大脑来进行活体解剖研究? 不知道我那个时候还有没有意识!能不能感受到曾经是我的同类人类对我残忍的伤害! 这种强烈的绝望让我产生了更加强烈的求生意识,我甚至不再询问乍仑到底知道什么,我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只想跟着乍仑闯入万毒森林,到他的村子! 进入万毒森林,白雾一样的毒瘴随处可见,厚厚的落叶下面是瞬间能把人吞没的沼泽地,还有像蛇一样能吃人的大型食人花。遮天蔽日的巨大树冠遮挡住了阳光,树林里几乎分不清白天黑夜,我衰退的视力完全看不清楚道路,全靠乍仑扶着我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 就这样走了两天,乍仑似乎对道路非常熟悉,一路上虽然有些小事故,但是没有出什么大的危险,直到我的视线里,出现了模模糊糊的村落轮廓。 “到了!”乍仑指着那个隐藏在密林深处,在唯一一片空地上盖起的村庄对我说道,“希望不会太晚!” 走到村口,我看到一左一右分别竖立着两个石制雕像:左边的是一只形状丑陋的巨蛇,右边是一个裸体的美貌女人!

村中有人看到乍仑,都笑着跑过来,用我完全听不懂的话交流着,并不时用疑惑而带有敌意的目光打量我。 乍仑指着我对着他们说了什么,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长者忽然怒不可遏,对着乍仑不停的斥责。乍仑也不甘示弱的回吵着,脸涨得通红,太阳穴上的血管一鼓一鼓的不停跳动! 其余人都在默默的看着,似乎那个长者在村中地位很高,别人不敢插嘴,而我发现他们对乍仑也非常尊敬,都一动不动的听着两人在不停的争吵。 吵了半天,两人气鼓鼓的对视着,久久不说话。终于,那个长者叹了口气,背着手头也不回的进了村子。 乍仑面色一松,轻声对我说:“他是我的父亲,鲁普。我们家族世代统领着全族人。” 我这才恍然,难怪两人争吵没人敢说话,同时没想到不起眼而又神秘的乍仑竟然还是一个世袭家族的继承者藏书网。但是我更关心的是我的怪病能不能治好! 乍仑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有些歉意道:“父亲已经答应了,今天晚上会举行仪式给你治病。你的这个病,责任全怪我。你是好人,虽然咱们之间没有说什么话。在学校里,别人都躲着我。只有你没有因为那些事躲着我。” 看着他惩治的目光,我心里突然觉得很惭愧。乍仑也许不知道我是多么想离开那个宿舍,只是学校不同意罢了。如今,我也只好支支吾吾的答应着。 进了村,我发现这个村的人,肤色都如同乍仑一样白,并且走起路来,双腿几乎不迈,就像是在地面上滑行一样!而且他们的房屋都是两层,下面一层用木架支着,圈养着猪、牛、鸡、鸭这样的家畜,但是这些木屋,有没有通往二层的楼梯,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上去的。 更让我不可思议的是,在每个屋子的四周,都零零散散的分布着起码一米深的土坑,有些坑里还积着水,坑边上有许多白色贝壳状的碎片。坑壁光滑的如同一面镜子,只有经常往里面放某种圆形的东西,天长日久才会形成这种状况。 虽然乍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给我找了村中唯一的一间单层木屋,让我好好休息,等两个小时后天黑举行仪式为我治病。但是我还是隐隐觉得这个村子处处透着无法理解的诡异。 因为这种怪病,我的大脑早已在三天前就丧失了深度思维能力,只能接受简单的事物带来的信息,还有就是动物本能的生存欲望。 天色渐渐黑了,我的意识越来越迟钝,我好像已经开始丧失最基本的记忆能力。 屋外亮起了巨大的火光,同时传来了奇怪的歌声。 那歌声像是某种神秘的咒语,只是一句话的随着音律的变化不停地重复,像是在召唤什么东西出现。 乍仑推开门,我下了床想站起来,双脚突然一软,竟然瘫倒在地上。乍仑摇了摇头,用力扶起我,皮肤感觉告诉我,他的手又湿又滑又冷,就像是一条蛇。

在村子中央的空地上,所有人围着一团巨大的篝火,手拉着手有节奏的摇摆着,嘴里已经唱着那奇怪的歌曲,眼睛中却透着迷茫的神色。 乍仑扶着我穿过人群,我才看到他的父亲鲁普在地上爬来爬去!我已经丧失了恐惧的意识,只是机械地看着鲁普在地上越爬越快,直到耳朵鼻子双手融化进身体,双腿黏在一起,头发变长覆盖在身上变成鳞甲,慢慢由人变成一条巨大的蛇! 直到现在我还庆幸,如果当时我有恐惧的意识,那将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如今坐在电脑前,鼓足勇气把这件事情叙述出来的时候,想到那个场景,依然会胆颤的浑身发冷!因为,不仅仅是鲁普,当我再看到身边的乍仑时,他已经变成了一条蛇人立在我面前,瞪着双圆溜溜的眼睛,吐着长长的信子,分叉的舌尖甚至舔在我的脸上,留下粘腻的恶心感。而全村所有的人,都在我没有察觉的时候,变成了蛇! 这些立起的蛇依然围着圈,嘴里还在唱着那首歌曲,身体不停地晃动着。 “不要害怕,这是我们的本来面目。”立在我身旁的乍仑,不,是那条蛇张开嘴,说出了我完全听得懂的人语! 神秘的热带原始死亡森林里,一个古老的村落,全村人都变成了蛇,还会说人话,而我,就站在这群蛇的中间! 这是一件多么恐怖绝伦的事情! 忽然,地面像潭水般悄无声息的震荡起来,灰尘像跳跃着的细小水珠,恐惧的颤抖着,大地像被煮开的沸水一般,瞬间翻滚起巨大的水泡。篝火旁边,一个土包如喷泉般向上涌着,越来越高,越来越宽,龟裂出指头粗细的裂缝。裂缝越来越大,那个土包也带着颤动越来越高,泥土“簌簌”的被震落,向下滚成小圆球,从土包上哆哆嗦嗦的落下。 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出来! “嗷”的一声巨响,土包里喷出一股泥浪,笔直的冲向天空,随着泥巴纷纷落下,从裂开的土包中,探出了两个脑袋! 一个蛇头,一个人头!而那个人头,与村门口的女人一模一样! 紧随着两个头,巨大的蛇身从土中钻出,黑色的水桶粗的蛇身仿佛融入了夜色中,足足有二十多米高,而它还有小半段没有出来。在篝火忽明忽暗的光芒中,蛇脖子上的两个头奇怪的看着我。 那个蛇头发出了“嗞嗞”声,所有的人蛇像受到了某种召唤,飞快的向双头蛇爬去,缠在蛇身上,极尽全力的蠕动着。唯独鲁普停在双头蛇面前,静立不动。 丧失意识仅剩记忆的我完全感觉不到任何恐惧,看着所有的人蛇一层一层缠绕到双头蛇的脖颈才停止了蠕动,就像是搭了一个梯子。鲁普才顺着这道蛇梯,一圈一圈的爬到最顶端,和那两个脑袋面对面的注视着,发出奇怪的声音。 等到鲁普声音消失,双头蛇一蛇一人的脑袋脸对脸贴着,似乎在讨论什么。我看到人头坚定的摇了摇头,蛇头却在点着头。鲁普又“嗞嗞”的说了半天,双头蛇默不做声的思考了一会儿,才同时点了点头! 双头蛇抖动着身体,所有的人蛇都被抖落在地上,纷纷向远处爬去,沿着木头架子,爬回二层木屋。突然之间,整片空地就剩下我和双头蛇! 双头蛇探着身子来到我面前,那一人一蛇两个头离我的鼻尖不超过10厘米,我甚至能感觉到从他们四个鼻孔中喷出来的腥气! “张开嘴!”那个女人头竟然对我说出了字正腔圆的中国话!我无法抗拒的张开了嘴,那个蛇头的喉咙一阵反馈,从嘴里吐出一颗桂圆大小的黑色肉囊,用舌尖托着,颤颤巍巍的好像包满了液体。舌尖把肉囊塞入我嘴里,又在肉囊边上一戳,一波苦涩腥臭的液体立刻灌了我一嘴! 那股液体顺着我的喉咙缓缓流入胃里,我能清晰的感觉到整个食道像是吞下了一串火线,火辣辣的无比疼痛,继而是全身血液就像被沸水煮开了,五脏六腑如同被滚油泼过,烫得我无法忍受! 我实在忍受不住这种要被烧死的感觉,仅存的一点意识越来越模糊,直到完全空白,眼前的世界变的重影模糊,最后幻化成模糊的光影,我昏了过去!

喉咙干裂般疼痛,如同有千万把匕首同时在里面切割,我忍不住呻吟起来,睁开眼睛,正上方是白色的天花板,我躺在宿舍的床上。 “你醒了?”乍仑递给我杯水,我一饮而尽,冰凉的感觉让我舒服了一些。 “我怎么会在这里?”我打量着宿舍,我最后的记忆明明就是在乍仑的蛇村里。想到蛇村,我回复的意识终于为我带来了久违的恐怖,我想到那群蛇人,想到乍仑变成蛇人站在我面前的样子,不由惊恐的向床角退去,生怕乍仑突然变成一条大白蛇站在我面前对我说话。 乍仑似乎很奇怪的看着我:“你怎么了?” 我反而被他的疑问给问的张口结舌,连忙对着胳膊搓了搓,我的皮不再脱落了,而且骨骼也不再软的像根面条。 “你持续高烧半个多月了,天天说胡话。”乍仑笑着又给我倒了杯水,“还好今天清醒过来了,应该快好了!” 我怀疑的看着乍仑,难道我所遇到的一切都是高烧产生的幻觉?可是为什么会如此真实! 想到那恐怖的场景,我忍不住哆嗦起来。 “哦,对了!”乍仑指了指收拾好的行李,“我要回家了。家里有事情,不能继续上学了,和你共室两个多月,很愉快!既然你已经好了,我也就放心了。就算是道别,我走了。” 我的思想还有些混沌,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乍仑背着包走到门口,我才喊道:“等等!你……你……你到底是什么?你是蛇还是人?还是蛇人?” 乍仑愣了愣,回过头笑道:“我怎么可能是蛇呢?我明明是个人啊!” 我完全分不清楚现实和幻觉,但是脑子里不停的闪过诡异的双头蛇,乍仑由人变蛇,全村人变成蛇的场景。 “我对你们中国历史也有所了解,”乍仑没有回头,看着门外说道,“你们中国,自古以来就有蛇人的传说啊!造人的女娲,不就是蛇人么?雷峰塔压着的白素贞,也是个蛇人。” 我心里猛地一惊,乍仑再没多说,背着包走出门,走廊里传来细细碎碎的轻微脚步声。 我愣了很久,捶了捶脑袋,勉强扶着桌子下了地,正好看见从国内带来的台历本,农历六月二十五。 农历六月,蛇月,正是万蛇出洞的时候! 我手忍不住的打颤,差点站不稳,连忙坐在床上休息。眼角余光中,我看到乍仑床下的角落里,有巴掌大小的白色东西,似乎是一张蛇皮…… 后来随手翻报纸的时候,看到这样一则新闻:泰国东北部的乌隆他尼府平县一名叫沙田的35岁男子举行了一场奇特的婚礼——竟和一条蟒蛇结婚。这人蛇婚礼由75岁的巫师乃软主婚,约有200名村民前来参加。 据介绍,近一个月来,这条蟒蛇三次缠上沙田,而且是轻轻地缠住,来回依在沙田的腮部。巫师认为,蟒蛇前世为女子,爱上前世的沙田,但做不成夫妇,今世生为蟒蛇,再来找沙田,想结为夫妇。因此沙田需和蟒蛇结婚消灾。在巫师与亲友的协助下,沙田于上午10时“良辰吉日”举行了这场特别的婚礼,这条蟒蛇身长3米,被取名为“实提达”。沙田还备下了聘金。婚礼结束后,新郎将带蟒蛇到家里拜祭祖先,再到巫师乃软家住宿6天后才回家。 第六章 草鬼 在泰国的传说中,蛊又称为降头术,俗称“草鬼”,只寄附于女子身上危害他人。那些所谓有蛊的妇女,被称为“草鬼婆”。 “草鬼婆”住的地方,通常都是凶灵、恶鬼聚集之处。在泰国,这样的村落普通人是不敢进去的,但也有一些“草鬼婆”来到城市中,居住在最阴暗的街道里,俗称“鬼街”。

清迈大学的教学方式和国内许多大学都差不多,学生除了必修课,还有自己的选修课,教课地点是一个个独立而连贯的的大课堂。学生们每天都会准时端坐在课堂里,老师也会尊尊静静和学生们相互行礼致意,这点和国内到有所不同。 国内的大学生,熬过了十多年炼狱般的学习生涯,考上大学后都会不由自主的松口气(少数学习走火入魔,家境贫寒靠学习闯出出路的除外),开始多姿多彩甚至有些堕落的大学放纵生活。天天睡到日上三竿,睁开惺忪的睡眼胡乱泡包方便面继续网游,或者在各个论坛发着无聊的帖子,为自己的偶像拼命和别人打着口水仗,要么就是静心梳妆打扮,逛街购物摇微信玩一夜情,期待碰上个高帅富从此改变灰姑娘的命运。 只有在临近考试那几天,宿舍楼一扇扇灯光明亮的窗户才彰显着“临阵抱佛脚”的正确性。 而在泰国这个经济并不发达,贫富差异极端严重的国家里,能考上大学就意味着家境贫寒的学生从此摆脱打泰拳、混黑社会、变成人妖、去金三角加入毒品雇佣军的命运。只要好好学习顺利毕业,就能谋得一份政府部门的工作,或者凭着大学文凭,找到适合自己发展的公司。 尊重知识,尊重大学生这个方面,泰国做的似乎要比国内要好许多,永远不会出现所谓的“毕业就是失业”的事情。 那天我如往常一样,背着装满本子书籍的包去上课,遇到熟识的同学双手合十微微鞠躬,面带微笑的致意。此时已是盛夏,炎热的天气挥洒着亚热带的阳光,把我的皮肤炙烤的滚烫,还没有到教室,我的额头已经密密集集排了一层细细的汗珠。 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特别喜欢在炎热的天气里晒太阳,似乎这种炎热能让我感觉到生命的活力…… 来到教室里,老师已经早早等在那里,在黑板上一丝不苟的画着人体结构图。我来到平时习惯的位置坐好(在泰国95%的人都信奉佛教,这种信仰让每个人的言行举止都非常有节律,比如教室里的座位,每个人几乎都是固定的,很少出现抢座占座现象)。 老师叫都旺,是个人体解剖学老师,今天上的是理论课,听说过几天就要进行实践课。想到泡在福尔马林缸里一具具赤裸的尸体和残缺的手脚,泡得略略发白的内脏像奇怪的生物漂在里面,打开盖子就会闻到刺鼻的甲醛和尸体的恶臭,我不禁就有些恐惧的期待。 都旺已经把人体结构图画完,正在给我们逐个讲解着,学生们安静地做着笔记,生怕漏过每一个小细节。 “老师,”在我前排有个女生不好意思的站了起来,“我……我身体有些不舒服,想回宿舍休息一下。” 都旺关切的问道:“帕诧,没什么事情吧?” 帕诧身体有些摇晃,打了两个喷嚏,歉意说道:“可能是有些感冒,休息休息就好。老师,对不起,影响您上课了。” 都旺点了点头,询问道:“有没有和她住在一起的,把她送回去看看医生。” 这句话倒是让教室里大多数学生笑了起来。来上课的虽然只是医学院的学生,对于病理虽然算不上精通,但是普通的感冒还是基本上都能应付得来。 都旺也觉得这句话说得有些好笑,不好意思地对我们笑了笑。坐在帕诧旁边的女孩也收拾着东西,陪着帕诧走出了教室。 我注意到帕诧似乎有些晕眩,站立不稳,走出教室时,几乎已经靠在那个女生身上了。这个小插曲没有引起学生们的注意,但是我隐隐约约看到帕诧古铜色的胳膊上好像泛起了青紫色。那青紫色的痕迹慢慢扩大,从一个不规则的圆形中探出了许多触角,向四处延伸出长长的细线,又从圆形中长出了小小的凸起,就像是一只蜘蛛! 我心里一惊,为什么会有这么逼真的蜘蛛形状出现在帕诧的胳膊上? 除我之外,还有一道锐利的目光从帕诧身上收回,我发现都旺面色凝重的看着帕诧的背影。他也注意到我发现了帕诧身上奇怪的印记,收回目光久久的盯着我,好像要看穿什么东西。 我没来由得打了个冷战! 都旺的眼神阴冷,让我想起了一个我以为已经遗忘的人:乍仑! “噗通!”我身后传来有人摔倒的声音。我急忙回头看去,一个男生面色青紫的躺在地上,嘴里吐着墨绿色的泡沫,而他的脖颈处,赫然浮现出一只蝎子的紫青色印记! 教室里的学生们顿时乱了手脚,手忙脚乱的扶起那个男生,送往学校的医务室。而更多的人开始不停地打喷嚏,眼泪鼻涕控制不住的留着,每个人身上都开始浮现出可怕的青紫色,一个个奇形怪状的虫子痕迹在他们裸露在衣服外的皮肤上隐隐浮现。 这就像一种可怕的病毒,迅速传染蔓延着。教室里所有人开始打喷嚏,晕倒,还有几个像是忍受不了极度的寒冷,如同是赤身裸体躺在雪地里一样,蜷缩着身子瑟瑟发抖,全身不知觉地抽搐着。 教室里一片混乱,女生开始恐惧的尖叫,男生则争先恐后向外跑去,还有一些人面色恐惧的跪在地上,双手合十,用我完全不懂的泰语在祷告着什么。 但是没多久,几乎所有人都晕在地上! 只有两个人没有受到影响,我和都旺! 依稀中,我好像听到有人喊了一声:“草鬼!”

教室外面传来刺耳的警笛声,齐刷刷进来几个穿着很奇怪的人。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这几个人穿着一身黑西服,戴着黑墨镜,倒让我想起了威尔.史密斯演的《黑衣人》。 难道这就是陈昌平所说的神秘组织? 不过让我觉得很没面子的是那群黑衣人对我熟视无睹,和都旺交流了几句,就开始组织人把晕倒的人往外抬。 直到所有人都撤离,都旺跟着黑衣人走了,也没有人搭理我。 我忍不住低头看看自己身体,没有隐形啊……那为什么那些人就像看不见我一样呢?带着这个疑问,我走出教室,正是上课时间,学校里面学生不多,校园里空空荡荡,除了那些被抬走的学生,一切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在我身上的怪事已经够多了,我似乎也对这类事情增添了免疫力。回到宿舍,还没有推开门,就闻到从屋里传出的扑鼻香味! 浓浓的牛肉香味里面夹杂着面条的清香,更妙的是我居然闻到了葱花香味。是谁这么深谙其中奥妙,知道一定要放进葱花吃起来才过瘾? 不错!康师傅方便面的味道! 而煮方便面时一定要撒上葱花的人,除了他还有谁? 我最好的朋友! 月饼! 月无华! 我连忙推门进去,只见一个清瘦的少年正蹲在锅前,锅下放着一尊酒精炉,吐着蓝汪汪的火苗。面饼正慢慢散开,一点一点儿变大,把作料放进去,用筷子搅了几下,顿时,一股香味弥漫开来。他拿了两个鸡蛋,在锅沿上轻轻磕两下,鸡蛋裂开一个缝隙。接着用两手一碰,蛋黄和蛋清全都流到锅里。随即用筷子在锅里搅来搅去,方便面饼散开了,调料全部溶解在水里,沸腾的水面上浮起了红色的泡沫。 锅里传来“咕嘟”的声音,寝室里弥漫着白色的香气。 清瘦少年把干菜包、调料包和辣酱包小心翼翼地撕开倒入锅里,干料散开,形成了一副五彩缤纷的图画。 只见锅底的最外圈出现了小泡泡,不多时锅底中心咕咚着水花,浓郁的香味弥漫了整个屋子。再看锅里,黄灿灿的面,鲜红的辣汤,绿色的葱花,这正是大学宿舍必备美味——能在熬夜通宵复习时吃得感动到哭的方便面! “月饼!你丫死哪去了!”我被这锅方便面勾地食指大动,四处咂摸着找筷子,这才发现在床上躺着一个老头。 那老头半眯着细长的眼睛,略有些尖的下颌上稀稀疏疏几根胡子,花白的头发整齐的向后梳着,倒是鼻子又直又挺,哼着一首九十年代末非常流行的口水歌《伤心太平洋》。 月饼看了我一眼笑了笑,仔细的把方便面捞起放进碗里,恭恭敬敬地送到老头面前:“师父,您用膳。” 我顿时觉得天旋地转——师父?!用膳?!丫是在飞机上遇到宇宙虫洞穿越到古代又机缘巧合穿越回来了? 老头大刀金马起身一坐,也不客气的接过碗,双手伸进碗里捞起方便面就吃,直吃得满嘴油光,才从兜里抹出瓶二锅头,仰脖喝了半瓶! 我看得那叫一个着急,口水恨不得淹了舌头。月饼双手贴着腿恭敬地站着:“师父,您看这味儿还可以么?” 老头“刺溜刺溜”把面汤喝了个底朝天,砸吧着嘴,从牙缝里抠出条肉丝,又扔到嘴里嚼着,半晌才说道:“真正的美味,也是讲究五行搭配啊!当年丐帮不世出的美食大家洪七公曾经说过,一道好菜,金木水火土必须一样不少。这碗面水火金皆备,唯独少了木柴与土灶,差之毫厘这味道就难免失之千里啊!” 月饼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老头一副“孺子可教”的神色。 洪七公?! 我越来越觉得这气氛诡异:“月……月饼,敢问这是怎么回事?” 月饼拢了拢额前的细碎长发,笑着露出雪白整齐的牙齿:“南瓜,这是咱们师父。” 我真觉得脑子要炸了!这件事情比我经历的任何事情都要恐怖!不但月饼看上去像是被洗了脑,而且还莫名其妙给我带来了一个师父! “老夫吴铭哲,这是你的师兄月无华。南晓楼,看到师父和师兄还不赶快参拜。”老头整了整油腻腻的衣服,挺直了腰板一本正经的坐着。更可恨的是,月饼竟然也摆出了一副心安理得等着我参拜的样子。 我死命掐了自己一把,生疼。这不是梦! 不不不,这一定是梦! “我还担心封不住你的红瞳,没想到居然误打误撞真地封住了。”吴铭哲搔着锃亮的大背头,漫不禁心地说道。

我听得一愣:“你怎么知道的?” “你出了车祸之后,我和师父第一时间赶到了医院。你身体恢复得那么快,也全拜师父银针渡穴,通开了淤堵的血脉。”月饼接口解释道。 “小事一桩,为自己徒儿出点力,何足挂齿。”吴铭哲听了这句话显然很受用。 月饼微微上翘的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笑意,我忽然明白了什么:“月饼,你是说我出..车祸你知道?” 月饼点了点头还没等说话,我一把抓住他的衣领:“你丫知道我出车祸怎么还跑了呢?你他妈的知道我经历了多少事!我差点被人蛹挂在清迈寺,我差点变成一条蛇,我……” 月饼表情略有些尴尬,一脸不好意思,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在他那张帅脸上闷几拳。 “贤徒,你不用着急……”吴铭哲翘着二郎腿,掏出盒白将军,散给我们俩一人一根,“我好不容易找到你,怎么会舍得让你那么容易就挂了呢?” 这句话让我莫名感到一股寒意,只觉得脊梁杆子“嗖嗖”发凉,顺手点上烟深吸了一口(泰国是佛教国家,对烟酒比较禁止的。所99lib?以市场上卖的主要是洋烟,L&M,万宝路,555,登喜路这些牌子。我对外烟一向不感冒,眼巴巴盼着能抽口白将军已经很久了)。顿时觉得全身轻飘飘的,浑身舒坦,火气也小了不少。 “按理说人鬼部应该有人接你才对!”吴铭哲吐了个烟圈,灌了口二锅头,“我和无华晚了一天到泰国,得知你出了车祸,看看没有大碍,就去事发地查探一番,似乎有施蛊的痕迹,于是就多逗留了几日,也没发现什么线索。回来时从陈昌平那个老秃驴处得知今年的佛蛊之战竟然提前了,你又没什么事情,于是索性带着无华特训去了。” “编,接着编。”我没好气弹着烟灰,扭过头不搭理这个疯疯癫癫的老头子。倒是月饼补了一句:“南瓜,真是这样的。” “滚!”我其实心里已经相信了,不过更加不平衡! 如果真如这个大背头老汉所说,凭什么月无华你就能接收特训,我却在泰国九死一生!这是什么道理! “师父说你天生红瞳,这种人万中无一,会遇到平常人遇不到的各种怪事。必须通过亲身经历激发潜能才行,特训是没有什么用的。”月饼摸着鼻子讪讪说道。 “大师,那你什么时候给我一本《如来神掌》练练?十块钱一本够不?”我想到来泰国这些日子,怪事一件接着一件,每次都差点把命搭上去,而且也没见我小宇宙爆发,战斗力爆表,我能信这话才怪! “乍仑的事情,确实出乎意料之外。”吴铭哲居然老脸一红,“没想到泰国的异事组织这么不靠谱,竟然把你安排和人鬼部蛇蛊部族的后人一个屋子。不过好在贤徒吉人天相,逢凶化吉,上辈子看来做了不少功德之事。” “你祖坟才冒青烟呢!”我不甘示弱地回嘴,恨不得抽他一个大嘴巴子。 月饼脸上表情越来越复杂,两道浓密的剑眉皱在一起又舒展开,终于忍俊不禁,“哈哈”笑了起来:“师父,我就说南瓜这个人死犟,认准死理九头牛拉不回来。” “月无华!”我已经把烟抽到了过滤嘴,“换你是我,你觉得这事儿靠谱么?我问你,你手机怎么一直关机!” 月饼“嘿嘿”一笑,吴铭哲也跟着笑了起来。我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觉得这两个人关系似乎很不正常。 “贤徒,为师第一次见你,没什么见面礼,这个给你。”吴铭哲摸出台方方正正的东西丢过来,我赶忙伸手接住。 没想到这么个烟盒大小薄薄的透明小物件竟然这么沉,起码有五六斤。我没有抓牢,直接坠着手腕子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心里一阵心疼,这要是什么值钱东西,碎了那可就赔大发了。还好那物件看来挺结实,在地上闪着莹莹的流光,像一块透明的玻璃。 我捡了起来,放在手里摆弄着,越看越觉得像是一块水晶装饰品,看不出什么门道。忽然,那个物件瞬间爆亮,上面显示出许许多多图画,有我的大头照,个人资料,还有国内的手机号码。 这个过程也就持续了大概几秒钟,眼花缭乱的图画晃得我眼晕,最后定格为一个类似于只能手机屏幕的样子。 “这以后就是你的专用手机。”月饼拿出一个一模一样的摆弄着,“这台玄玉手机在任何地方都可以保持最强的信号,也可以随时上网,刷微博聊QQ都没问题。安卓和IOS双系统,还有很多功能我也懒得解释,反正手机有的功能都有,还有许多你想象不到的功能,慢慢体验吧。” 月饼一副活脱脱手机推销员样子,我看着手里这台不伦不类的玩意儿哭笑不得:“月公公,是太阳给了它能量么?” “不是!”吴铭哲总算站起来递给我一样东西,我才注意到他居然同我差和月饼不多高(我身高一米八六),“这是充电器!由于功能太多,所以耗电大,记得随时充电。” “师父,既然已经和师弟见面了,历练也结束了,那我是不是把师弟的号码从黑名单里拖出来?”月饼手指头在手机上滑动着。 丫居然把我拉黑了! 我说怎么打电话都是无法接通! “废话少说,两个徒儿跟为师解决草鬼事件吧!”吴铭哲大手一挥,认真地整理着大背头,背手走出门。 草鬼? 我这才想到刚才那件奇怪的事情。 而且,我其实已经相信了吴铭哲和月饼说的话。只是还有一些疑惑,需要慢慢了解。 我当时还不知道,当我和月饼跟着这个叫吴铭哲的老头走出宿舍门时,一个神圣而沉重的名字就烙印在我的信念中! 在我以后诡异经历的岁月中,我的命运始终与这两个字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那年,我认识了月饼。 那年,我们认识了师父。 那年—— 灵族!

我和月饼一左一右跟在吴铭哲后面,泰国人普遍偏矮,平均身高也就是一米七左右,三个一米八多的人走在清迈大街上也算是一道风景,引得不少人纷纷侧目。 吴铭哲穿条肥大的沙滩裤,上身花格衬衫,拖拉着一双人字拖,看到漂亮女人就两眼放光,忙不迭的挥手打招呼。我只觉得老脸滚烫,实在是丢人。月饼耸耸肩,表示已经习惯了。 “无华,趁着还没到,跟师弟科普一下咱们灵族。”吴铭哲晃着肩膀,眼睛又瞄向了街边卖水果的小姑娘。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灵族”这个名字,不过心里仍然暗骂一句:老淫贼! 月饼习惯性地摸着鼻子:“南瓜,咱们灵族……” “谁跟你咱们!”我心里一直因为车祸憋着口气,自然说话也没什么好言语。 “你丫正常点行不?别和个娘们儿一样,小肚鸡肠得很。”月饼也怒了。 “我小肚鸡肠?我来泰国这段时间的经历月公公你经历一下试试!要不是小爷命大福大,早挂多少回了。你丫就在泰国也不知道来个信,算什么兄弟!”我竹筒倒豆子 。 月饼脸上有点挂不住:“你少说两句没人把你当哑巴!咱们灵族目前为止就咱们三个人。” 我又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感情这是“桃园三结义”,算上我还没凑够一桌麻将啊!水泊梁山还好汉一百单八将呢! “灵族的主要任务就是降妖除魔,也就是捉鬼,并且负责处理一些神秘事件和案件。”月饼看出我想讥讽两句,抢在我前面一连串地说着,“我刚认识师父时也觉得扯淡,后来跟着他解决了几件事情才相信了。其实每个国家都有一个神秘机构,专门负责这类事件,一旦遇到实在棘手的,才会请师父出马。这几个月我一直在接收特训,回头跟你详细说其中的过程,反正你相信我说的话就行。你不觉得师父眼熟么,他就是那个小酒馆没钱付账,咱们给他付了钱嚷嚷着要收咱们俩为徒的那个。” 我听得一头大汗,这都哪跟哪啊!我说这个老淫贼看着怎么熟悉,闹了半天就是欠钱不还的老酒鬼。 “无华,捡重点说。”吴铭哲插了一句。 “南瓜,你看。”月饼伸出手,一团白色的火焰从手心冒出,时而变换成莲花形,时而幻化成一轮弯月。 我见猎心喜:“这是什么玩意儿?” 月饼手掌合拢,略有些得意:“这是灵气,用来捉鬼的。” 我心里好一个羡慕:“也就是说我也能学这个,练出灵气了?” “这个……”月饼有点尴尬地看着我。 “晓楼,你的先天体质和常人不同,不具备练灵气的条件,否则我怎么会撇下你单独带着无华特训。”吴铭哲突然转身站住,似笑非笑地眯着眼。 我一个不留神,差点和他撞了个满怀,听到这句话心里那个气!我连灵气都不能练还入伙当什么灵族?这不是哄我玩么? 吴铭哲从怀里掏出两本书,随手我往手里一塞:“不过你可以学学这两本书的内容。不要羡慕无华,每个人的天赋不同,术在于精而不在于杂。把这两本书吃透了,保你一生受益不尽。” 我拿起那两本书一看——《东京热套图》、《苍井空の写真》,顿时手足冰凉,如同五雷轰顶。 “咳咳……哈哈,为师昨日偶遇卖书的,见他衣衫褴褛,实在可怜,顺手买了两本救济救济。咱们灵族一定要本着与人为善的入世态度,这书拿错了,是这两本。”吴铭哲手一扬,我手里那两本书和长了翅膀一样飞了过去,又飞过来两本线状的古本。 《天地幻象阵法》! 《奇经八脉手札》! 我随手把书往腰上一别,倒有点惦记被收回的两本书。正是在我腰间这两本书,在我日后的经历中,无数次救我和月饼于凶境,只是当时的我又怎么可能想到。 这么边说边聊,不知不觉走了好几条街,直到我觉得眼前一黑,感觉突然坠入黑夜之中。 我抬头看了看天空,太阳依旧炎热,可是面前这条小巷,却漆黑无比,透着阵阵阴冷的气息。 “月饼,为了你将来入世方便,我用灵力封住了你的红瞳,不过应该能感受到这条巷子的不同吧!就像是你有红瞳时能看见不干净的东西一样。”吴铭哲从腰包里掏出几根木钉,分了几根递到月饼手里,“这就是你的天赋。” 我差点站不稳! 他怎么知道我红瞳的秘密?他怎么知道我可以看见不干净的东西?这个秘密,困扰了我许多许多年! “你乘飞机来的时候,人鬼部应该有人接你。你在飞机上遇到过吧,男的女的?”吴铭哲分完木钉,递给我一串手链,“我们灵族每人都要有这样一件东西汇聚灵气,这串玛瑙念珠手链就是你以后必带之物。” 我接过那串手链,十六颗滚圆的玛瑙透着幽幽的蓝光,带到手腕上,一丝清凉的触感让我神清气爽,体内似乎有一条条丝线在血脉里流淌。 “在泰国的传说中,蛊又称为降头术,俗称‘草鬼’,只寄附于女子身上危害他人。那些所谓有蛊的妇女,被称为‘草鬼婆’。 “《永绥厅志·卷六》的记录,真蛊婆目如朱砂,肚腹臂背均有红绿青黄条纹;真蛊婆家中没有任何蛛网蚁穴,而该妇人每天要放置一盆水在堂屋中间,趁无人之际将其所放蛊虫吐入盆中食水;真蛊婆能在山里作法,或放竹篙在云为龙舞,或放斗篷在天作鸟飞,不能则是假的。所有的真蛊婆被杀之后,剖开其腹部必定有蛊虫在里面。 “一般说来,蛊术只在女子中相传,如某蛊妇有女三人,其中必有一女习蛊。也有传给其他女子的,如有女子去蛊婆家中学习女红,被蛊婆相中,就可能暗中施法,突然在某一天毫不经意地对该女子说:‘你得了!’该女子回家之后必出现病症,要想治疗此病,非得求助于蛊婆,蛊婆便以学习蛊术为交换条件,不学则病不得愈。因为一切在暗中进行,传授的仪式与咒语,外人无从得其详。 “在蛊的观念世界,蛊有蛇蛊、蛙蛊、蚂蚁蛊、毛虫蛊、麻雀蛊、乌龟蛊等类。蛊在有蛊的人身上繁衍多了,找不到吃的,就要向有蛊者本人(蛊主)进攻,索取食物,蛊主难受,就将蛊放出去危害他人。” 吴铭哲对我们俩说完这番话,一挥手:“走!抓草鬼去!”

每个城市,都会有一些不起眼的街道。这些街道里面肆无忌惮的滋生着毒品、卖淫、抢劫、强奸、杀人的罪恶种子,社会学家把这种现象称之为“萨米莫斯效应”,中国汉朝刘向的《说苑杂言》里有一个很经典句子解释了这种现象:“与善人居,如入兰芷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则与之化矣。与恶人居,如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亦与之化矣。” 其实之所以会出现这种现象,是因为这类街道,一般都是居于城市阴气最重的西北角。如果在建造城市的时候没有针对这个方位进行特殊的风水处理,则会变成恶鬼滋生的地方。但凡路过这类街道的行人,都会不自觉地心生恐惧,通体透凉。居住在里面的居民,则会被恶鬼侵体,心生邪念,成为各种各样的犯罪分子。 吴铭哲带我们来的,就是这样一条街! 吴铭哲走在最前面,三个人呈“品”字形在街中央。虽然我来清迈也有一段时间,但是很少出校园,印象中清迈是一个现代化与老城气息结合的地方。而这样的街道景象,却是我完全想象不到的。阴暗潮湿的空气里透着股动物尸体的腐败味道,街边堆满了臭气熏天的垃圾,半尺大的老鼠窜来钻去,许多瘦骨嶙峋的小孩在垃圾里淘捡着过期的食物,一双空洞的眼睛睁得滚圆,茫然地看着我们。 几个浓妆艳抹、衣着暴露的小女孩斜靠着墙,大概也就是十五、六岁的样子,装出世故的样子对我们勾着手娇笑。不远处,把头发染得像野鸡尾巴,纹满刺青的胳膊上排布着密密麻麻的针眼的青年恶狠狠地望着我们。其中一人晃着膀子,摇摇晃晃走到我们面前,掏出了一把弹簧刀。 “看为师的。”吴铭哲撂下这句话,趾高气昂地迎了上去,“萨瓦迪卡!” 那个青年一愣,回头看看同伴们,“哈哈”狂笑起来。 我心里一动,隐约看到青年身后有一条淡淡的影子从头顶冒出,很快又钻了回去。月饼冷哼一声,一团白光从手中冒出,也迎了上去。 本来我还有些害怕,吴铭哲看起来不太靠谱,不过倒像是真有些本事。而月饼都能放出灵气了,有这两个硬茬帮手,我怕个鸟! 于是便也挺着胸膛,绷着脸做冷峻状跟上队伍。不过我还是默默地站在他们俩身后,凡事小心点总是好的。 青年笑得越来越夸张,嘴巴大开着,几乎裂到了耳朵根,青黑色的牙齿上还沾着半截黑黑的条状物。我看得仔细,心里面一阵翻肠倒胃,那是半根老鼠尾巴! “无华,晓楼,你们看他的嘴。”吴铭哲指着青年说道,“普通人的嘴是不会张这么大的,如果有,肯定是饿鬼道逃出来的鬼子附身凡人。饿鬼道的众生是胎生,每胎便会生下几百个鬼子。生于饿鬼道中的因缘,除了共通的不善业外,亦特别与不肯施舍助人、偷盗或见难不救之业因有关。这一道中的众生寿量不定,有的饿鬼寿命可长达数万人间年,长期受着因不善业力而感召之痛苦果报。以后行走江湖,遇到吃东西狼吞虎咽吃得快的,笑起来嘴巴特别大的,一定要多加注意。” 这个场面特别搞笑,吴铭哲像是名大学教授,用教鞭点着人体标本给我们上课一样。鬼子莫名其妙地看着吴铭哲,我从他张开的嘴巴里看见有个圆圆的小脑袋从喉咙里探出。月饼倒是干脆,手里的灵气暴涨一尺多长,二话不说对着鬼子就刺了过去。 鬼子没有躲闪,任由灵气刺入腹中。我心里暗想:原来这玩意儿也不过如此。虽然觉得有些残忍,不过想想对付鬼要是手下留情,那不就是跟自己过不去嘛? “无华!”吴铭哲吼了一声,“快收回灵气!” 还没等月饼反应过来,我也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只见鬼子不但没有丝毫痛苦,看上去倒是很受用,随着肚子越来越膨胀,月饼的灵气渐渐暗淡,终于消失不见,完全没入鬼子腹中。 鬼子砸吧砸吧嘴,肚子像是怀孕七八个月的孕妇,高高鼓起,又裂开大嘴笑了起来。他后面那几个小年轻,也笑得前俯后仰。我看到同样几条淡淡的影子,从他们头顶钻出,只是形状上各有不同罢了。 月饼脸白得像一张纸,捂着胸口眼看就要站不住,我连忙把他扶住。那群青年“嘿嘿”笑着,围成一个圈把我们包在里面。 我看到他们本来好端端的一张人脸,开始发生奇异的变化。吞掉月饼灵气的鬼子嘴越张越大,嘴角一直延伸到脑后,在他满嘴尖锐的牙齿后面,还有一排密密麻麻的碎齿。鬼子左边的青年脸变得湛蓝,额头裂开,又凸出一只竖着的眼睛,“啪嗒”脱离了额头,由一根肉线连接,掉在鼻尖上,骨碌碌转个不停…… 月饼哼了一声,挣扎着想站起来,但我能试出他的手已经没有力气。眼看那群被鬼附体的青年越走越近,忍不住喊道:“老头,你丫光说不练假把式是不?” 吴铭哲眼睛一亮,很欣喜地指着这群人:“为师正愁找不到活鬼让你们感同身受,这次来这么多,实在是太好了!这是饿鬼道的鬼子、修罗、魇……” 他竟然指着这些鬼挨个叫着名字数了起来,月饼听得很仔细,顺着吴铭哲指的每一个鬼若有所思的点着头。 我觉得自己像个傻瓜一样看着老疯子在表演。 吴铭哲转了个圈,把所有的鬼都介绍完毕,才拍了拍手,喜气洋洋地说:“你们都记住了么?” 月饼点头我摇头。 “那么……”吴铭哲忽然收起笑容,全身爆豆似地“噼里啪啦”响着,无数条闪电状的光环从身体里迸出,缠绕在手臂上,“下面你们要记住的是如何杀掉这些鬼而不伤害普通人的性命!” 群鬼们已经把我们围到最小的范围,或张大嘴或探出手向吴铭哲抓来! “崩!”吴铭哲一声霹雳爆喝探手击出!

耀眼的白光随着吴铭哲的双手吞吐不止,一记爆拳击在鬼子大嘴里,从脖颈处喷出一股灰气,渐渐形成人形。又一拳击在魇的肚子,深深陷进去,再伸出来时,手里抓着个蛆虫似的灰影,被白光“吱吱”炙烤着,顿时烟消云散!双拳贯耳,修罗耳朵里挤出几丝阴气…… 吴铭哲不停地呼喝着:“崩!崩!崩!崩!崩!崩!崩!” 被恶鬼附身的?.青年们七零八落地躺了一地,还有数条人形阴气,发出刺耳的尖叫,想要逃逸! “绝!”吴铭哲双手合拢呈莲花状,一团圣洁的白光顿时覆盖了方圆五米的范围,所有的阴气在白光中挣扎着消失了…… 一切发生的那么突然,我眼前这个嘻嘻哈哈的老头如同一尊魔神,傲然地俯视着他为所欲为的领域! “无华,你记住!”吴铭哲洪亮而豪迈的喝道,“人必称三,手必称拳!万事要谦虚谨慎,切不可像刚才那样没弄清对方实力而贸然行动!为师不可能一辈子保护你,灵族只有我们区区三人,世间邪鬼恶人无数!所以,你要有冷静地傲视一切的觉悟!” “我记住了!”月饼在我怀里振奋地喊道! 吴铭哲这句话,影响了月饼一生! 从那一刻,月饼成了最有名的猎鬼人! “晓楼,到现在你还不肯喊我一声师父么?”这个老人静静地站在我面前,慈祥地笑着。 我心中涌起一团热火,烫的血液几乎要沸腾,眼泪不自觉的流了出来! “师父!” 直到这一刻,我才真正相信了灵族的存在! 从此,灵族这个神圣的名字深深地烙印在我的信仰中! 这一刻,我成为了灵族传人! 师父又“哈哈”一笑,白光收回体内,又变成了一个猥琐老头的模样。他擤了把鼻涕,走到被鬼子附身bbr>..的青年跟前,抓起他的衣服抹了两把,又对着青年胸口恶狠狠地“崩”了十多下! 青年好像刚恢复神智,嘴里那排细密的小牙也不见了,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被眼前这个老头一顿暴捶,立刻又昏死过去。 “师父,是他体内的阴气没有除干净?”月饼问道。 师父又踹了青年几脚,才恶狠狠地骂道:“当然不是,就是单纯看这个小兔崽子不顺眼!居然还扎耳洞!”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好像有点后悔刚才的决定……

街边卖春少女、垃圾堆里捡吃的小孩们早已经尖叫着逃散了,只剩下躺在地上“哼哼唧唧”青年们。 师父掏出烟点了根,刚抽了一口,皱着眉仰头抽了抽鼻子,好像在闻着什么。 我和月饼还没反应过来,师父吼道:“退后!”接着,他的脸上,更有一种十分庄严的神情,双手向上略举了一举,就扯去那件花格子衬衫!在他的背上,分明纹着一条穿云破雾的黑龙! 从街巷深处,走出来三个奇装异服的人,类似于苗族、壮族之类的服装。当他们走进我的视野,我禁不住冒了一身冷汗! 左首的胖子腰际围着的一条蠕动着的彩色“腰带”。腰扣的地方,探出蛇头,吐着信子。蛇身上的鳞,黄绿交错,且闪闪生光。蛇眼更是闪耀着诡秘绝伦绿黝黝光芒。右首的瘦子裸露着胸膛,只看见皮肤在细细碎碎的动着。等看仔细了,才发祥那是一群油嘟嘟的白蛆,相互拥挤着形成骷髅形。 在他们中间的是一个苍老的女人!那个女人我曾经有过一面之缘,正是因为乍仑而死的洪森的母亲! 在她的脖子上,有一团血红色的斑块。看上去就像是把肉挖掉,剩下了一个洞,留着一汪永不凝结的血一样,而且在不停地扩大缩小,就像是心脏的跳动。 我缓缓吸了一口气,隐约猜到这次学校里学生晕倒事件的缘由了。 “异事组织?”洪森母亲问道。 师父不屑地哼道:“灵族!” (当时都是用泰语对话的,这段时间我的泰语进步神速,所以能听懂。) “灵族?”洪森母亲略有些吃惊,“中国的灵族怎么会这么快就来?” “碰巧而已。”师父抖着肩膀,“蛊族?草鬼婆?” “人鬼部!”胖子回道。 师父的反应出乎意料的强烈:“你们人鬼部怎么能从万毒森林里出来?那个诅咒解除了么?” “哼!这个你不需要知道。”胖子抖了抖腰,那条怪蛇落地,竖直了身子,探着头对着师父吐着信子,做出了随时攻击的状态。 师父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对身前的怪蛇浑不在意,半晌才说道:“既然是人鬼部,历次佛蛊之战都对佛门有帮助,那就不是外人,把学校里的蛊术撤了吧。” “撤了?我的儿子死了,谁能让他活过来我就撤了。” 洪森母亲厉声尖叫着,脖子上的心形血迹越跳越快! “那是意外。”师父低声说道。 “意外!我儿子的死是意外?” 洪森母亲面色狰狞忽又冷笑道“我下的血蛊,只有一个办法可以撤掉!那么多人为洪森陪葬,也值了!” “难道仇恨真的可以让人鬼部做这种事情?”我们站在师父身后,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听出他的声音里带着悲怆。 “如果死的是你的儿子,你会怎么做!”洪森母亲呼哨一声,怪蛇身子一曲,像根弹簧射向师父,缠住他的胳膊,张口咬下! 殷红的鲜血瞬间变黑,蛇牙上有剧毒! 洪森母亲冷笑着:“怎么不还手?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么?” 瘦子身上的白蛆长出窄窄的翅膀飞起,发出“嗡嗡”的声音,也扑在师父身上。 师父全身剧烈地抖动着,背后的黑龙纹身更加浓黑,几乎要滴出墨来。 “师父!”我和月饼同时喊道。 月饼一挥手,脸又变得煞白,硬是从手里挤出一条细长的灵气,比刚才那根灵气剑小了不是一点半点,这可能是他体内最后的灵气。 “你们谁都不要过来!”师父转身对我们吼道!那条怪蛇已经在咬了好几口,整条手臂乌黑,白蛆则在胸前聚集,正撕咬着皮肉往身体里钻。 师父皱着眉头,颤声说道:“当年日本鬼子侵略中国时,人鬼部对灵族有过大恩大德,自此灵族立下誓言,终生不得与人鬼部为敌。我只求一件事,我这两个徒弟刚入门不久,我死后希望你们放过他们俩。” 我心里暗骂师父迂腐,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守着这种清规戒律!当下也顾不得许多,我冲了过去,伸手对着怪蛇的七寸抓去。没想到那条怪蛇异常灵活,躲开我的手,扭头对着我咬过来!我根本来不及躲闪,眼看怪蛇尖锐的毒牙就要刺进我的皮肤,一道灵光闪过,齐刷刷地削掉了怪蛇的牙齿。 胖子痛呼一声,左手的食指和中指从指甲部分断掉…… “我,月无华,”月饼翻转灵剑,剑气没入腹中复又抽出,“今日立誓,退出灵族!南瓜,快走!我来战!” “月饼!”我从未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什么都不会,师父和最好的朋友在绝境之中,我却什么也不能做! 我是一个孤儿,从小因为一双红瞳被伙伴们嘲笑。我经常能看见稀奇古怪的东西却又不能对别人说,如果说出来我肯定会被当成疯子。时间久了,我变得自闭、敏感、多疑,我不相信有什么友情,也不相信有谁会真正的帮助我。但是今天,站在我面前的两个男人让我相信了! 人性本善! “你们俩不是对手!都走!”师父身上白光闪现,白蛆被烧掉了一大半。 洪森母亲阴测测笑着:“灵族这么快就忘记誓言了?” 师父神色一颓,白光消褪,瞬间苍老了不少! 我心里凄凉,刚才还英姿勃发的师父,却在短短几秒钟之内被成了背负着沉重誓言,忍受毒蛇万虫噬咬,毫无还手之力的普通老头! 自古良将如美人,不许人间见白头! 月饼深吸一口气,“哇”地吐出口鲜血,细细窄窄的灵剑又暴涨半尺,揉身向洪森母亲刺去。 “嘭!”在灵剑距离洪森母亲三尺的距离,像是有一面透明的墙,把灵剑阻挡、弯曲、粉碎!月饼收势不住,也撞了上去,又被反弹回来。 “你们谁都跑不了啊!”洪森母亲枯瘦的双手举向天空,像火焰般舞动着。 一阵凌厉的风声从脑后响起,擦着我的耳朵飞向前方,凛冽的风气刮得面颊生疼。“嗖!嗖!”又是两道风声飞过,快若闪电的几团白光飞向那三个人,从额头直直插进,后脑嘭出一团混合着脑浆的鲜血,“啵”的一声,就像是被踩爆的西瓜发出的声响,三个人仰天倒下! 插在额头的是三把雪亮的匕首,直接没入刀柄,还在兀自晃个不停。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几乎喘不过气,那三具尸体看上去好像还在微微抽搐…… 就这么死了? 结束了? 师父胳膊上的怪蛇已经耷拉下脑袋,成片的白蛆皮屑一样洒落着。 “老吴,平时挺桀骜不驯的一个人,没想到骨子里这么迂腐。”熟悉的声音从巷口传来,我回头看去,见到了一个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人。 他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你们异事组每次都来的这么晚。”师父点着肩膀上的穴道,蛇毒没有向上蔓延,倒是整条胳膊肿得更厉害。 师父又摸出一柄匕首,划破指尖,一脸便秘用力的表情,黑血顺着伤口滴了出来。 站在巷口的是人体解剖学老师——都旺,他身边还有一人,高高的个子,细碎的金色长发,高挺的鼻梁映衬的那双浅蓝色眼睛更加深邃,略有些方的下巴如同希腊神像般刚毅,只是眼神中时不时透出孩童般的天真迷茫。 “这次算来得早的了。”都旺扶了扶眼镜,“要不你们灵族在泰国全军覆没,这个责任我可担不起。” “你们泰国异事组吃干饭的么?”师父脸色很不好看,“这三个是人鬼部的!怎么混到城市里来的?人鬼部是不是出了大事?” 都旺这才收起无所谓的样子,几乎是跑到尸体前观察着:“人鬼部?不可能啊!按照契约,每十年才能派出一名精英参加‘佛蛊之战’,违背了蛊誓,全部都会死掉!” “人鬼部一定出了大事!”师父语气越来越微弱,靠着墙壁颓萎地坐下,竟然昏了过去。 都旺连忙喊着金发年轻人:“杰克!快来帮忙!送他去医院。” 杰克力气不小,把师父往肩上一扛,飞奔出巷子。都旺扔给我们拉一张名片:“你们俩按照这个地址找过去,待会儿见!” 月饼灵气消耗殆尽,再加上刚才脱离师门刺了自己一剑,看来也受伤不轻。我急忙喊道:“为什么不带着我们一起去!” “我们骑的摩托!”都旺早跑没影了,巷口传来摩托的发动声。 我哭笑不得,异事组怎么也这么不靠谱! “月饼,你怎么样了!”我想去扶月饼。 谁料月饼对我眨眨眼睛,没事人一样站了起来,就是看上去有些虚弱。 我疑惑地看着月饼的腹部,没有什么刺伤,这是怎么回事? “南瓜,我怎么会傻到刺自己一剑?”月饼拍了拍肚子,“灵剑还没到的时候,我就把灵气收住了。” (泰国清迈有一条非常有名的老街,之所以名气大并不是因为这条街上有悠久的历史、丰富的人文或者令人垂涎的美食。大多数人都进这条街,都会奇怪的迷路甚至晕眩,最典型的例子是印度一个少女,误入此街昏迷,在医院醒来后,居然张嘴说出了奇怪的语言,泰国语言学家进行了分析研究,发现她说得竟然是早已失传的泰国古语。而少女对进入那条街所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亚洲最大的国家某著名影视歌三栖明星,在泰国游玩搜集素材时也进过这条街,没多久就在如日中天的成就中选择了自杀!) 第七章 梦魇 在八百多年前,泰国有一个城堡,统治者名叫尚奴拉国王,他的女儿披古通公主不但有无以伦比的美貌,乌木般的头发会散发出披古通花的芬香。有一天公主出城游玩,看到山雕正在吃腐臭的狗尸体。信奉佛教的披古通公主便发怒用祖鲁的语言责骂,山雕网非常生气,把披古通公主变成了一只丑陋的长臂猿。 当长臂猿回到城中时,已经没有人认出她曾经就是美丽的公主。而山雕王的报复还没有结束,他准备集合所有山雕袭击城堡。长臂猿无法向父王传达这个信息,只好在他入睡的时候,偷偷爬进王宫,用毛发中的香气给国王托梦。 国王知道了山雕王的计划,请了国内所有的有名的僧侣,在山雕王入侵前做好了准备。经过一番激烈的战斗,山雕王失败了,披古通公主又恢复了美丽的样貌,但是她头发上的香气消失了。 后来披古通公主的子女,都有一个特殊的本领,那就是通过梦境控制他人,支使被控制的人为自己做事。由于能力越来越强,导致了邪恶欲望的出现,制造了大规模的混乱和贫穷。披古通家族成了泰国最可怕的家族,连僧侣也不是对手。最后从万毒森林里请出一支神秘的家族,才把披古通家族完全消灭…… 不过,也有一种说法,披古通家族逃出来一个小孩,悄声匿迹地生存着。 如果你在泰国做了噩梦,那就要小心了。 说不定,就是披古通家族出现了……

.99lib. 我和月饼按照名片上注明的地址,沿路打听到了都旺所谓的“泰国异事组清迈分部”,我看了看四周,觉得眼熟,又想了想,才发觉这是学校后面的居民区,心里面大呼多走了不少冤枉路。 房屋很简朴,我们敲了敲门,金发杰克开了门,对我们友好地笑着:“吴先生正在治疗,没有生命危险,你们放心。” 杰克给我的第一印象非常好,就像多年老友重逢,显然月饼对他印象也不错。再加上他比我们大不了几岁,很快就熟络起来。 他是都旺秘密培养的学生,今天刚回到泰国,正准备在学校里面当心理辅导师。房子看上去不大简陋,没想到进到里面才知道别有洞天。透过玻璃,我们看见师父正在静脉输液,一台心电图仪正“滴滴”地跳着,好几个漂亮小护士头前脚后照顾着,总算放下心来。 不过我总觉得像师父灵族掌门的身份,用高科技手段治疗多少有些违和感。如果醒了之后他看到这些小护士,不知道又会有什么反应。 杰克看了看手表说晚上还要跟着都旺去处理曼谷一起“人妖尸变”事件,就不方便留我们了,师父在这里治疗,不会有任何问题。月饼提出要跟过去帮忙,我也想长长见识,不过看杰克面有难色,也就作罢!再想想这好歹也是“清迈分部”,主动提出留下来照顾师父也不太合适,说不定有什么机密不方便我们知道,于是便悻悻然告辞,俩人溜达着到了校外一家很有名的咖哩饭馆子,点了个餐吃一顿。 好友见面自然要吃吃喝喝,哪怕是在异域,国内的老传统也不能忘。 咖喱饭是泰国人最爱吃民族风味,主要是用指甲盖大小的困子当香料,让人一闻就胃口大开。不过点菜时需要仔细斟酌一番,因为泰国人吃得杂,老鼠、蜗牛、田鸡、乳猪、鸽子、蛇、蝗虫都能当菜肴,但不习惯吃猫狗。而且好吃生,有些蔬菜,海鲜放些调料就生吃。 如果挑选不好,上来个咖喱老鼠,爆焖毒蛇之类的,估计我能当场吐出来。 泰国人还爱栽花,送花,更善吃花,有一种小吃叫“渍水饭”,又叫做“搀花汁饭”,就是用花制成的。我看了看菜单,小心翼翼点了几道还能接受的烤鱿鱼、炸香蕉、地瓜羹、炒河粉。非常好吃的甜食香竹饭没有点,因为吃泰国的甜口时切记要禁酒,酒与榴莲、芒果、糯米相遇,会在人体内产生大量的热量,令体温急剧上升,血压升高,引发心脏病猝死。所以泰国有明确规定,食用大量榴莲之后,八小时内不能饮酒。 准备去泰国旅游的朋友们一定要注意! 不多时服务员就就把做好的菜品端上来,问我们要喝什么酒。 我看了看酒柜,一排排全是洋酒,肯定是喝不到我们俩最爱喝的二锅头,便随手点了一瓶。服务员端着酒到后台去开瓶子,我们俩二话不说,就对着一桌子菜开始流口水。 烤熟的鱿鱼“嗞嗞啦啦”泛着精良的油泡泡,吃起来香脆可口,越嚼越香;香蕉去皮经油炸后,变成咖啡色的软香蕉条,果肉中的甜汁炸后溢出,吃时甜中带酸,别有风味;将地瓜切成条状,用糖腌上,蒸熟后过油,勾上椰子芡粉,再经冰冻就成了色香味俱佳的小吃地瓜羹。炒河粉比起广东河粉不遑多让,细软爽滑,筋道十足。 刚经过激烈地战斗,我们俩自然是饿了,虽然我没帮上什么忙,但是体力消耗了也不少,于是不顾其他桌顾客的惊诧,像八辈子没吃过饭一样,狼吞虎咽起来。 服务员把酒端上来,给我们俩的杯子.99lib?里加满冰后,小心地把酒倒进瓶子盖里,洒进杯子。 在泰国,遇到用瓶盖量着喝洋酒的现象很普遍;到饭店吃饭喝酒的话,服务员会给你的杯子里加满冰后,洒上一瓶盖的酒,这就算是一杯酒了。我经常猜想“酒水”一词或许起源于泰国,酒水=酒+水;当然如果本人酒量大的话,可以让服务员给加两盖子盖子的酒,如果没有要求的话,标准就是一盖子。 我在清迈大学曾经与三个泰国学生一起喝酒。四个大老爷们整个一晚上,都没喝完一瓶洋酒。而苏打水倒是喝掉了三打多,喝到最后弄个肚圆,困得我直打瞌睡,第二天打嗝都是碳酸氢钠味儿。以至于我奇怪了好几天,泰国人到底是在喝酒还是喝苏打水?结论是:与泰国人一起喝酒喝到最后不是“醉”而是“累”。 我们俩后来觉得不过瘾,干脆把冰倒在空盘子里,直接一人一杯开喝,一瓶很快见了底,又接着补了一瓶,直到第三瓶喝了一半,才满足的剔着牙唠嗑。 “月饼,你丫那天为啥没上飞机?”我摸了摸滚圆的肚子,心里暗叹:胖就胖在这一顿上了。 月饼点了根烟,甩手扔给我一根:“我本来回家收拾好东西准备到机场和你汇合,结果被师父拦住要收我为徒。开始我和你一样,肯定是不相信,不过师父露了两手之后我来了兴趣,一来一去耽误了飞机,只好做第二天的。” “你怎么不和我联系?”我略有些酒意,摸出那块玄玉手机,居然不用连接网路就能自己上网,心里想果然是个好东西,便一边翻着新浪微博一边登录天涯看看有什么劲爆的话题图片伍的。 月饼有些不好意思:“师父说在飞机上有人鬼部的接你,并要保护你参加‘佛蛊之战’,因为只有红瞳才能打开佛祖舍利。人鬼部的本事都很强,保护你不成问题,只是没想到你出了车祸,而人鬼部也没派出人接你。可能真如师父所说,人鬼部内部出现了大问题。不过当时我们并不知道,为了不耽误我的特训,只好暂时把你拉黑了。” “你丫真是坐着说话不知道站着的腰疼。”我气不打一处来,“我几次差点挂了知道不?” “你挂了没有?” “这不是挂不挂的问题!” “干了!” “喝就喝!” 有时候男人的友情就是这么奇怪,一杯酒就可以不用再多做什么解释。 “你特训了些啥?”我还是很羡慕月饼身上的灵气,追女朋友用灵气变出一朵玫瑰,估计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情。 “语言、格斗、暗器、咒语、灵气的修炼、阵法,医术,反正五花八门,基本什么都学。”月饼表情很得意,“师父说除了阵法和医术,其余技能我有很强的天赋,一上手就会。二师弟,以后大师兄罩着你。” “滚蛋!”我气不打一处来,端起杯子和他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除了特训还干嘛了?”我抹了抹嘴。 “嘿嘿。”月饼笑得很贼。 “有屁就放!”我很不耐烦! 凭嘛丫就接受特训,我在前线出生入死?!我是小妈养的? “小爷初出茅庐就一鸣惊人,正所谓‘自古英雄出少年’,想起来回味无穷啊!”月饼深吸口烟,吐了个烟圈。 “你丫说人话!”我一口气把那个滚圆的烟圈吹散。 “我破了两个案子。”月饼又吐了个烟圈,“报纸上都登了。” “哪两个案子?” “梦魇和画命那两个。” 我想起和乍仑还住一个宿舍时看报纸,上面详细记载的那两个案件,被一个神秘少年破了。 没想到那个神秘少年就是月饼! “知道披古通么?”月饼摆出一副学究模样。 “你丫才屁股痛!”我回了一句。 “那是泰国传说中,会通过梦境操纵人的家族。”月饼开始讲述他破的第一个案子。

(由于我不是事件的参与者,不能够百分之百地感同身受,于是就联系上月饼,让他把两个故事写出来。丫一开始不答应,后来我许诺等他从斯里兰卡回来,请他吃顿正经“全聚德”,才勉为其难答应了。不过发给我的文章我看了看,有典型地自恋倾向,大家凑合着看。) 这是栋破旧的女生宿舍楼。原本的女宿舍楼正在重新装修,一暑假还没有修整好。所以大一新生只好暂时住在已经废弃的老楼里。不过校方做了保证,最多一个星期,宿舍楼就会装好,希望新来的女生克服一下困难。 这栋老楼年代古远,据说是和学校的年代同样悠久。 在二战中,泰国特殊的战略地位使其成为日本侵略的目标。1941年11月24日,东条英机授权南方军总司令官寺内寿一大将与泰国当局谈判,商讨日军进驻泰国事宜,但不论结果如何,日军都会按计划进驻泰国。12月7日下午,泰国总理汶?颂堪与海军部长离开了首都曼谷,日本找不到谈判对象,于是在12月8日凌晨1时45分把日本的要求交给泰国外长。12月8日凌晨,山下奉文的登陆部队在宋卡海滩附近轻易登陆。3时30分,寺内寿一下令日军进攻泰国,同日早上,日本第15军的部队从印度南部进入泰国东部,9日早上,日军先遣部队已到达曼谷。12月21日,日本政府强迫泰国当局在同盟条约上签字。 而这所学校,当时被日本临时改建成关押反抗组织的监狱。这些年学校翻新速度比学生翻书速度还快,奇怪的是这栋楼却一直没有被拆除。 大学一般都会建在城郊附近,这所老校也不例外。知根知底的都知道这里原来是大片的乱坟头,穷苦人家死了人胡乱埋葬尸体的地方。为了稳定人心,建校后这些事校方都下了封口令,随着时间流逝,渐渐知道的人越来越少。 但仍有几个消息灵通的学生,把这些事津津乐道。口口相传几十年,最后演变成了几个极为瘆人的鬼故事,成了老生给新生午夜宿舍夜聊杂谈课的必修科目。 直到两年前,这栋女生宿舍吊死了一对双胞胎姐妹,查了一个多月又没有什么线索。于是在学生间关于学校建在乱坟地的传言愈演愈烈,甚至有人说亲眼看到那对双胞胎姐妹的幽灵在走廊半夜游荡,更多女学生宁可退学也不愿住在这栋楼里,甚至还传出了“披古通家族”后裔在学校里施展梦魇之术的谣言。校方迫于压力,终于封闭了这栋六十多年的宿舍楼。 这栋老楼三年没有维护过,走廊挂灯的线路早就坏了,由于只住一个星期,学校也懒得维修,反正宿舍的灯能亮就行。又赶上最热的时候,学生们累了一天,匆匆洗个澡回宿舍就睡,也都不太讲究。 没有老生的言传身教,新生虽然觉得这栋老楼阴森森的看着很不舒服,倒是也没多大意见。有几个新生和老生原来是亲戚朋友的,也只是匆匆听罢这些传言。还有些胆子大的女生,兴冲冲的表示这样的老楼最适合玩“降头”。

南幕堪有起夜的习惯,大约每天晚上两点左右,都会去趟卫生间。这晚到了起夜的点儿,迷迷糊糊穿上睡衣拿着手机照着亮向外走。走到卫生间门口,从里头走出个人,由于光线太弱,看不清那人的模样。南幕堪倒也没太在意,晚上起夜的女生不少,经常能碰上一个两个。 那个人往旁边让了让,手里似乎拎着一个拖把。南幕堪点头致谢,闪身进去了。出来时,她发现那个人正在拿着拖把拖地,已经拖了十多米远。 大半夜拖地干嘛?南幕堪感到有些奇怪,心头莫名的有些恐惧,没敢多问,几步跑回宿舍,锁上门躲在床上。三个舍友都睡得正香,又不好意思叫醒她们,脑子里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又睡着了。 睡了没一会儿,南幕堪被门外传来阵阵拖布摩擦地面的“嚓嚓”声惊醒了,那个人怎么还在拖地?她不由心头一寒。 好奇总是与恐惧孪生。她强压着砰砰乱跳的心,忍不住打开门,闪出一条小缝,向外探头望去! 那个人正好在她的宿舍门口。 拖地的人是个老婆婆,老的已经直不起腰,却仍拿的拖把,不停的拖着走廊地面。南幕堪觉得有些不对劲,再仔细看时,才发现那个老婆婆手里拿的不是拖把,而是一个长发女人! 老婆婆握着长发女人的脚踝,把仅剩的一条腿当做拖把棍,不停的拖动着脑袋在地面上来回摩擦。女人乌黑长发上沾满了污垢,像一团乱麻包裹着头部,从发丝的缝隙中,被粗糙水泥地刮擦的血肉模糊的脸上分不清五官,只有那双惊恐的不能瞑目的眼睛,盯着地面上残碎的血肉。 南幕堪尖叫着,猛地从床上坐起!黄豆大的冷汗把已经把睡衣湿透,贴在身上,冰冷彻骨的感觉。 三个舍友被南幕堪恐怖的叫声惊醒,借着月色,看到南幕堪披头散发的坐在床上,喃喃自语道:“人头拖把……人头拖把……” 在她的床前,还有两排奇怪的痕迹延伸到寝室门口。 两个胆子小的女生已经被吓得说不出话,另外一个叫苏玛帕的胆子稍大,哆哆嗦嗦下了床,把寝室灯打开了。除了南幕堪还处于半癫狂状态,另外三个女生都倒吸一口凉气:地面上是一行血色的脚印! 南幕堪看到脚印,花纹正是自己常传的那双拖鞋,反倒安静了,茫然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谁料这句话刚问完,胆小的两个女生像见鬼一样惊叫着,飞快的缩到床上,苏玛帕战战兢兢的问道:“你不知道你梦游么?” “披古通家族回来了!”另外两个女生惊恐地喊道!

我叫月无华! 南晓楼已经向大家介绍我了,本来我在斯里兰卡森林里寻找传说中的狮子神,不过既然兄弟让我帮忙,我也说不得出个力。 由于用手机打字,而那两个案件我又不太想提起,所以简略讲讲,请各位读者见谅。 在特训过程中,师父让我来到这个城市协助调查,积累实战经验。我隶属于一个完全不能透露的神秘机构,通过任何方式都无法查到我的个人信息。也就是说,我的身份是完全绝密的。 遇到无法破解,产生巨大影响的神秘事件,我才会出现。当然行踪是保密的,只有负责事件的当地警方高层人士,才有资格和我讨论。 这是清莱皇太后大学建校以来最残忍的一起凶杀案。这所大学在泰国也还是一所不错的学校,只是学校建在山上,离清莱城区比较远,皇太后大学还是与中国联系比较多的大学之一,学校里有诗琳通汉语言文化中心,校内环境很不错,加上“与世隔绝”,是个很能让人安心读书的地方。 下车前,我已经把所有资料牢记于心—— 被害者:兰莱。性别:女。年龄:22。身份:清莱皇太后大学大三学生。遇害时间:凌晨1点至凌晨3点。遇害地点:清莱皇太后大学女生寝室。死亡特征:分尸。具体描述:被害人遭遇钝器狠击后脑造成死亡。死后分尸,一条腿悬挂于学校操场球门处,剩余肢体由操场拖至旧女生宿舍楼,头部朝下摆放于卫生间堆放拖把处。细节分析:凶犯犯罪手法极度变态,将兰莱分尸后,用被害人运动鞋上的鞋.99lib.带把肢体系在球门上,又拖着残体来到旧女生宿舍楼(根据地面上血迹判断),并把残体当做拖把,将一楼女生寝室门前走廊全部拖完后摆放于卫生间内。凶手心理症状:变态 手法熟练 残忍 冷静。 类似案件模板:无。 目击者:无。犯罪动机:不明!犯罪判断:凶杀,不排除情杀可能,疑是“披古通家族制造的梦魇事件?”报案人:旧女生宿舍103四名女生,姓名:南幕堪、苏玛帕、丹、真塔丽。 被害人社会关系:兰莱社会关系复杂,经常出没于青莱市各大小夜店,生活作风不检点。同寝室舍友反映,兰莱常年不回寝室,似乎在外有一套房子,出手大方,穿着与手机、提包等物品与实际家庭收入不符。 档案里还有一张兰莱的推特个人空间里下载的照片。我略略看了一眼,没有经过PS,长得极为妖艳,身材性感,全身上下都是价值上万的名牌。 候车点早已有人举着牌子等我,许多人都看不懂牌子上的三个字到底是人名还是别的。我苦笑一下,在泰国,中国人的名字看上去和一堆符号没什么区别。 坐上车直奔酒店给我安排的房间,里面几个高层人士见我来到,连忙热情的握手寒暄。我看着那几双油腻腻的肥手,皱了皱眉,自顾自从包里拿出案件档案。 几个高层略显尴尬,其中一个胖子正欲张嘴,我伸手拦住。胖子脸上隐现怒气,被旁边相貌威严的人制止住了。 “我要见这几个报案人!请尽快安排!”我装作没有看见,“还有,为了不给报案人造成心理压力,我不希望在警局见她们。同时请在学校给我安排一个房间,我就在那里见她们。这里我住不习惯。” 相貌威严的人讪讪道:“月先生,您看,您是上面下来的特派员,如果接待不周,我们过意不去。” 我头也不回的拎起包:“既然知道我是特派员,就应该接到这个案件我全权负责的通知。住哪里由我自己决定,你们只需给我安排好所需要的一切,尽力配合日常工作就好。” 背后传来一声冷哼,是那个胖子发出的。 来时我已经掌握了所有资料,那个胖子叫图衮,是皇太后大学的校长。这件事影响巨大,关乎他的仕途,自然比谁都着急。侦破案件要保持清醒的头脑和理性的分析,但是他这种态度还是让我微微不快。 而且他的名字中文音译听上去和“土棍”没什么区别。 去学校的路上,我坐在车里苦思着,隐隐感觉到突破口就是103报案的四个女生。在笔录里,她们似乎都隐瞒了什么。

我泡了一碗泡面,趁着没泡好的当,翻开报案四人的资料。最先发现尸体的是南幕堪。根据她的描述,她是在半夜起夜时发现了尸体。但是根据现场照片来看,用人血擦拭的走廊里,有几行从寝室走到卫生间的足迹又有几行相反地从卫生间走回寝室的足迹,在红色的地面上分外醒目。宿舍里还有几行沾血的足迹。 这几行足迹中大多数都非常混乱,但是其中有两行来回的足迹非常整齐,宿舍里也有一行足迹非常整齐直抵南幕堪床前。足迹上的花纹显示,这三行足迹是同一个人的:南幕堪! 我重重的合上案录,心里不免有些生气:这么明显的漏洞都看不出来!如果南幕堪起夜时发现,那从寝室走到卫生间的足迹整齐还可以解释!但是任何一个人,发现卫生间拖把堆里倒挂着一具尸体,怎么可能保持冷静?另外几行混乱的足迹就可以证明。而从卫生间回到寝室,包括寝室里带血的足迹依然整齐,也就是说南幕堪始终保持着冷静状态!这点十分可疑。 正思索着,有人敲门。我打开门,是那四个女生,有些怯怯的站门口,旁边有两名穿着警服的女工作人员。 我示意女警把另外三人带到隔壁房间,留下了个子最高的苏玛帕。这个丫头身高足有一米八,在女生中显得鹤立鸡群。不过现在孩子营养跟得上,女生长到这个身高的倒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据案录显示,报案的就是苏玛帕。而且她在笔录时时所提供的线索和资料是最多的。 我指了指沙发,苏玛帕顺手从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熟练的点上,大大咧咧的坐下,吐了个烟圈。 想起在国内上大学时遇见的一些女生,我不由心里暗叹:现在的女学生。 “案发时你在做什么?” “睡觉。” “怎么醒的?” “被南幕堪的叫声惊醒的。” “醒后发现了什么?” “南幕堪坐在床上,发疯似的大叫!” (坐在床上?)我用笔在本子上记下这句,画了个问号。 “尸体是南幕堪发现的?” “对。” “为什么发现尸体时她没有惊叫而是回到宿舍惊叫!”我的语气变得严厉而快速! “也许是当时吓傻了,我怎么知道。” 我合上记录本,挥手表示苏玛帕可以走了:“请丹进来。” 丹和真塔丽所说的与苏玛帕大同小异,我已经有了大概一个轮廓:她们都在共同隐瞒一件事情! 我注意到真塔丽走到门口时停住脚步,似乎还想说什么。这个小细节引起我的兴趣,又把她留了下来。 真塔丽不安地坐在沙发上,两根食指不停绞在一起,牙齿轻轻咬着下嘴唇。这都显示着她处于高度紧张状态。 “如果有什么想说的,请告诉我。”我使语气变得柔和,嗓音低沉而有磁性,眼睛很专注的盯着真塔丽。 这是一种心理暗示,相当于简单的催眠术,可以让对方心情放松。 真塔丽欲言又止。 “你可以完全相信我。” 真塔丽似乎鼓足了勇气,眼神中又带着惊恐:“南幕堪有梦游症!” 以下是真塔丽崔丽的叙述—— 这几天我一直睡不好,晚上容易惊醒。那天晚上,我正睡的迷迷糊糊的,忽然感觉身边有个人!我吓坏了,微微睁开眼,看到南幕堪穿着白色睡衣,披着头发,就站在床前看着我。我吓坏了,没敢吭声。这时她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似乎还叹息一声。接着走到苏玛帕、丹的床前,也是那么站了一会儿,摸了摸她们的头,又叹息两声,然后又在寝室内走了两圈,出门了。过不多一会儿,她又回来了,躺床上继续睡了。 真塔丽结结巴巴的把这段话说完,虽然没有什么语句的修饰,我还是不由自主的冒起一股寒意。 南幕堪梦游? “她一般梦游多长时间?” “不超过五分钟。” “对了,你对苏玛帕有什么看法?”真塔丽走到门口时,我随口问道。 真塔丽歪着头想了想:“人挺好的,胆子大,就是又懒又邋遢的。每次回到寝室,都要躺好久才去洗澡。” “嗯。你放心,我不会把你说的告诉别人。” 真塔丽感激地对我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 我不由会心一笑,很可爱的小丫头。 南幕堪进来时,我由衷的赞叹:真是一个美女!而且身高最少有1米76,只比苏玛帕矮一点。只是苏玛帕长的略微壮一点,而南幕堪实在是个做模特的好胚子。 “你有梦游症?”南幕堪刚坐下,我单刀直入问道,心里对真塔丽有一丝愧疚。不过我自然不会告诉她这是真塔丽说的。 南幕堪顿时怔住了,美丽的脸庞开始扭曲,眼中透着恐惧的神色。 大约几分钟的时间,南幕堪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我不知道我有梦游症。但是那晚,我似乎做了一个古怪的梦。”

听完南幕堪梦境描述,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梦游杀人?人格分裂?或者是披古通家族制造的梦魇?难道那三个女学生里面有披古通家族的后裔? 在精神病学上有一种病症,科学上称之为人格分裂。就是指一个人拥有藏书网两种不同的人格,分为显性人格和隐性人格。 大多数时间,显性人格占主导作用。如果遇到强烈的精神刺激、居住环境的改变、过度疲劳,隐性人格就会呈现。 大多数症状较轻的患者,只会在睡梦中被隐性人格支配做一些无意识的事情,比如梦游。 梦游杀人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 我在特训时看过一个卷宗:新婚夫妻在结婚第三天,丈夫头部被菜刀剁了十七八刀,整个头部险些被剁成肉泥。作案凶器是厨房一把菜刀,上面留有妻子的指纹。夫妻双方青梅竹马、感情深厚,妻子没有丝毫作案动机。最后经过精神鉴定,妻子患有强烈的精神分裂症。经心理导师的诱导,才得知妻子的父亲曾是屠户,在她小时候经常用刀杀猪剔骨剁肉,造成了强烈的心理障碍,渐渐形成了隐性人格,造成梦游杀人。 难道是南幕堪幼时受到过什么强烈的精神刺激,形成了人格分裂?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梦游杀人? 看着她美得毫无瑕疵的脸庞,我实在不忍心去想在她身上曾经发生过什么,让这个美丽的女孩变成了极度变态的梦游杀人恶魔。 南幕堪已经泣不成声,我不由心里一疼,拍着她的肩膀轻轻安慰。 “我需要看医生,还是中了降头术?”南幕堪哭道,“寝室的朋友都答应帮我保密,要不然我一定没有办法再上学了!那个人肯定不是我杀的!那个梦我对谁也没有说!我醒了后,看到地上有脚印,苏玛帕胆子大,打开宿舍门,看到了一地的血!然后……然后发现厕所里有那具尸体!也许是那个人死的时候,她的鬼魂通灵告诉我了。这个宿舍楼有鬼!两年前曾经吊死过双胞胎姐妹!许多人都看到过她们俩的鬼魂在走廊里游荡。” 说到这里,南幕堪声音变得尖锐刺耳,身体不受控制的抖动着。我用大拇指在她太阳穴上轻轻揉动:“你没有梦游症,只是精神高度紧张,深呼吸,放轻松,不要去想那个梦了,没事的。我会替你保密。” 南幕堪的身体慢慢松弛下来,精神也恢复了平静。 我又想到一个问题:吊死过双胞胎姐妹?

南幕堪走后,我点上根烟,陷入了沉思:南幕堪是否有梦游症,这需要心理专家的分析。而那几行整齐的脚印,却显示当时她处于高度清醒状态,或者是高度精神分裂状态?为什么她做的那个梦与案情如此相像?难道真的有鬼魂通灵?据资料显示,南幕堪当时的睡衣上并没有血迹。这是否可以排除她作案的可能性? 而且我刚才悄悄用灵气测探了,这几个人并没有异常的气在体内,似乎可以把“披古通家族”制造的梦魇排除。 想到鬼魂,我打定主意准备实地调查一番,看看能不能获取什么线索。 正欲起身,房门打开,图衮一脸恭敬的堆着笑,点头哈腰道:“月先生,您看您这车马劳顿的,来了就忙着工作。我心里实在是说不过去。这样吧,今晚我在兰纳酒店安排了一桌,给你接接风,解解乏。” 来之前,我对当地的情况有了大体的了解:兰纳酒店是本地最大的五星级饭店,当然里面也少不了声色犬马的各种娱乐项目。 俗话说“不打笑脸人”。我也不好意思像刚见面时那么冷淡,更何况调查案件也需要图衮提供大量的资料,我只好找了个“实在太累,案件结束时好好玩玩”的借口婉拒了。 图衮对我的态度显然大有改观,一听我说要好好玩玩,连忙拍着胸脯保证没有问题,暗示到时候想玩什么随便说。 我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强忍着不快,又客套几句,才把他打发走小睡了一会儿。 醒来时已经晚上九点多,换了身当下学校穿衣风格,我来到操场。 操场上稀稀拉拉几个人,看来是受到“人头拖把”案件的影响,本来是学生们谈情说爱的圣地,此时也寂寥无人。 我来到挂着那条人腿的足球门,伸手够了够。我一米八六的身高,足球球门高度为2 米44,需要踮着脚才能摸到上沿。凶手如果个子太矮,在没有辅助物的前提下,是不可能轻松地把人腿绑上去。 除非—— 我想到了一个很可怕的场景。 午夜,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拖着一具女尸,在惨白色月光笼罩下的校园里默默走着。走到球门处,把那具尸体放在球门下,挥刀剁掉兰莱的一条大腿,踩着尸体,把已经肢解的人腿绑在球门上,又拖着尸体走进旧女生宿舍楼。 我闭上眼睛,尽量模拟着犯罪现场,想象着罪犯当时的手法。那一刻,我似乎就站在罪犯身边,看着他喘着粗气,完成了捆绑人腿,拽着兰莱尸体,一步一步拖向宿舍。走了没几步,他又回头对着那条悬挂的人腿吐了口吐沫!我看到了他恶毒的眼神充满了仇恨和愤怒! 我心头一震,睁开了眼睛:那个罪犯肯定是个男的! 女人即使在梦游时,也不会因为隐性人格的产生而改变自身的臂力。这样一具尸体,按照南幕堪的身体素质,是根本不可能完成这样一系列大体力的活动。更何况南幕堪怎么可能说巧不巧梦游时碰上兰莱?作案凶器又在哪里? 推翻了南幕堪梦游杀人的假设,也确定这件事情和“披古通家族”的梦魇没有关系,我心头一松,有了一个大概的轮廓,隐约感到凶手的身份。 正在这时,可能我奇怪的举动引起了两个下了晚自习抱着书本路过的女生注意。两人快跑了几步,其中一个低声说道:“他不会就是那个凶手吧?” “肯定不是!凶手作案了哪敢再回到现场?” 我不由一笑。这些孩子根本不了解凶手的心理活动。有些变态杀人魔,经常会装作路人路过案发现场,臆想曾经的杀人杰作。 那两个女生又低声道:“肯定是鬼啦!说不定是披古通家族回来了。” “你忘记咱们学校最恐怖的几个鬼故事里面那个人头拖把的故事了么?那情节和兰莱的死是一模一样的。那个鬼婆婆搞不好就在宿舍楼里面哦。” “我也想到了!可是又不敢想!哎呀,别说啦。大晚上的,走啦走啦。” 人头拖把的故事? 每个学校都流传着几个古老的鬼故事,这个案件竟然是仿照人头拖把形成的?为什么南幕堪会梦到与人头拖把故事完全一样的桥段呢? 我抬眼望去,那栋古老的女生宿舍冷森森的矗立在距离操场不到百米的距离。因为这起凶杀案,所有的新生都已经搬离。黑洞洞的大门就像一个怪兽仗着巨大的嘴,里面没有一丝光亮,仿佛开启着地狱大门,里面无数恶鬼滋生。 忽然,我看到一道人影,在宿舍楼里一隐而逝!

我急忙追去,跑进了这栋阴森的宿舍楼。刚才那道人影不见了,走廊里只有我仓促的脚步声和剧烈的呼吸声。 黝黑的走廊没有一丝光亮,夜风吹着破旧的窗户,发出“吱吱呀呀”的生涩声。所有的寝室门都打开着。从我的角度看过去,黑洞洞寝室门就像怪物张着巨大的嘴,长长的走廊时它的舌头,每个寝室青色的门和门对面的玻璃窗户是它的两排牙齿…… 我越看越觉得逼真,打了个寒栗,心脏没来由的狠狠跳动着。定了定神,我走进卫生间,冰凉的地面透出丝丝寒气,钻入我的脚心。我按照南幕堪的身高,计算着她的步幅,走到103寝室她的床前。 大约10分钟。 我摸出手机,就着光亮观察着这个寝室——除了四张上下连体的床,寝室再没有什么东西,就剩下带着裂缝的破旧木板。挨个床观察着,没有发现丝毫问题。突然,我似乎看到有一张床上的铁支架的小缝里,似乎夹着一样细如发丝的东西。我戴上手套,把那根东西拿了起来,仔细观察着:是一根头发。短而粗硬,油脂丰富。像是一根男人的头发! 我仔细想着,这宿舍四个人中,只有真塔丽才是一头短发。而她的发质似乎很符合这根头发。我把头发放到随身携带的小塑料包里,正想在搜集点线索,走廊里突然又响起了脚步声。 急促而有力,就像是一个遇到恐怖危险的人在拼命的奔跑。 这突如其来声音吓了我一跳,随 5373." >即冷静下来,从寝室中跑出,只见一条白色人影没入了拐角的楼梯。 我是一个神经很大条的人,但是遇到这种情景,也不由心里骇然。咬了咬牙,我又追了上去! 脚步声一直向上蔓延,我顶着发麻的头皮,随着脚步声跑到四楼!又是一条黑洞洞的走廊,脚步声又消失了! 我静静地站着,尽量使呼吸平稳,侧耳倾听着走廊里的每一种细小的声音。整个走廊陷入了无比的安静,常年积累下来的灰尘带着腐败的霉味钻入鼻孔。我忍不住揉了揉鼻子。 这时,我看到了奇怪的一幕! 其中的一个寝室,竟然亮了起来!那不是灯光,而是类似于绿色的光芒,在寝室里不停闪烁着。更让我恐怖的是,寝室里隐约传来低声的啜泣,幽幽长长的哭声似乎被绿光切割的断断续续,倾诉着生前的哀怨。 汗毛顿时炸了起来,我强忍着不可抑制的恐怖,走到寝室门口。 我看到不可思议的景象:其中一面墙,不停燃烧着绿色的火焰,每团火焰大约鸡蛋大小,跳动几下就消失不见,随即又有新的火焰冒出。我想起小时候听父母说的故事,有冤魂的地方,会在夜晚冒出绿色的鬼火。 这个寝室难道有冤魂? 那断断续续的哭泣声更清晰了,我下意识的辨认着方向,那声音竟然是这无数团鬼火发出的。 我顿时手脚冰凉,怔怔的呆立着。 不知什么时候,鬼火消失了,而哭声还在继续。 这是我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事情。难道这栋神秘的就宿舍楼真的藏着鬼魂,这个案件真的和灵异有关? 我努力排除这种想法,深呼口气,走到那面墙的前面,哭声越来越清晰。仔细找着声音的来源,我头皮炸了起来! 这是多么恐怖的事情!我竟然听到墙里面有人在哭! 墙里面那个人,会是谁?是人是鬼?

我摸着那面墙,黑暗中我发现那面墙似乎与别的墙颜色不太一样,有新刷的涂料的痕迹。伸手敲了敲,里面发出空洞的“咚咚”声,这面墙竟然是中空的! 后退两步,我狠狠的抬脚踹向那面墙。不出所料,那面墙果然是中空的!随着我一脚踹下,正面墙竟然像纸糊的一样崩塌了,在石灰飞散的灰尘中,我看到了墙里面的东西。 一个小小的MP3!还有——无数根凌乱堆放的森森白骨。甚至还有半个骷髅头,瞪着一只空洞的眼眶,深深地注视着我。 这时我反倒不害怕了。拿起一根骨头,聚到眼前观察着,又凑到鼻尖闻了闻,以此判断这根骨头的年代。 拿着这根骨头,所有的线索在脑海里飞窜,无数景象似蒙太奇般在眼前穿梭,我努力地想抓住其中最关键的线索! 终于,有一个画面越来越清晰!一张人脸出现在我眼前,再也不动! 我明白了事情的真相!我把那块骨头用塑料包装好,放到包里面。 因为,在此之前,我需要见一个人。 图衮!

在图衮家中,我安然就坐,悠闲的抽着烟。图衮忙前忙后的为我泡着茶。我推辞道:“先不用忙。” 图衮倒也没客气,坐了下来:“月先生深夜拜访,有何贵干?您放心,但凡是需要什么线索和帮助,尽管说。女儿和爱人都出国了,咱们秉烛夜谈。” 我微微一笑:“图衮校长,我给您讲个故事吧。” “哦?您讲。” “有一所大学,据说是建在城郊乱坟地。曾经被日本侵略军征用为监狱,用来关押革命者。” “那个年代,酷刑再所难免。许多革命者死在这所学校建成的监狱里。为了避人耳目,逃避当时的政治影响,这些尸体就被堆砌在墙里面,再重新刷好,撤离时完全没有人知道。” “时间久了,这墙里面的尸体自然变成枯骨。也许有人曾经发现过这个秘密。你说对么?” 图衮脸上依然一团和气:“月先生,您的故事很惊悚。呵呵。” “所以这所学校的高层下了封口令。否则学生们知道这个秘密,这所学校恐怕是再没有人敢报考了吧。” “可惜这所学校的领导们似乎忘记了一点。人骨会产生大量的磷粉,这种磷粉会产生火焰,就是我们俗称的鬼火。于是那栋宿舍楼就经常会有人看见鬼魂,其实那都是磷火产生的。当然,这栋宿舍楼不能够拆除,一旦拆除,那累累白骨岂不暴露了真相?到时新闻媒体一曝光,我想这所学校的校长躲不了首当其冲的责任吧。” “两年前,一对双胞胎姐妹住进了宿舍,而那个宿舍正是堆积白骨最多的地方。于是就经常出现鬼火。姐妹俩正巧是化学系的,判断出这是磷火,于是发现了墙内的秘密。当时她们俩吓坏了,想要报警,却被一个舍友拦住了。” “那个舍友极其爱慕虚荣,金钱是她的唯一世界观。她觉得有利可图,于是稳住双胞胎,连夜向校长做了汇报。” “校长得知真相败露,自然非常惊恐。为了掩饰这个秘密,他和那个女学生连夜把双胞胎姐妹吊死了,并制造了上吊自杀的假象。至于为什么警方没有调查出真相,我想这校长肯定暗中做了大量的工作。” 图衮眉毛微微跳动:“月先生,您的这个故事很有趣。看来你应该当一个作家。” 这句话突然让我想起了南晓楼:丫不知道在清迈大学念的怎么样了?平时就好写个东西,也不知道最近写什么东西没? “这个女学生自认为掌握了校长的弱点,拿了一笔钱之后,仍然满足不了她的物质欲望。于是就不停的勒索。而校长两年以来实在忍受不了女学生贪婪的勒索,终于起了杀心,根据学校里流传的鬼故事,制造了一个变态杀人的凶杀现场。” “那个女学生的名字叫兰莱。对么?” 我从包里拿出骨头,摆放在图衮面前。 图衮怔怔的盯着那块儿骨头,全身突然筛糠似的都动起来,面部肌肉不停的抽搐:“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冷然道:“我的这个故事您听着满意么?” 图衮已经处于瘫痪状态,捂着心脏,脸上呈现酱紫色,呼吸急促。 我目不转睛的看着图衮:“而且他还在学校里面制造了大量的披古通家族的谣言,希望把事件归类于神秘事件。” 图衮突然大吼道:“我这也是为了维护学校的声誉!我从小教员一步步爬到这个位置,怎么可能因为一栋破楼而身败名裂!而且,兰莱不是我杀的!” 我淡然起身:“我知道兰莱不是你杀的。但是那两个双胞胎姐妹却死于你手。如果你明白,应该知道自己现在要做什么。”顿了顿,我看着图衮的全家福:“放心,我会替你保住这个秘密的。”

十一

回去的路上,我的心头无比沉重,像一块巨大的铅球压在上面,让我喘不过气来。 荣誉、金钱、欲望、仇恨真的可以让人丧心病狂么? 招待所门口站着一个高个子女人,我从她身边擦肩而过,头也没回:“进来吧。” 那个女人跟着我走进房间,坐在沙发上。 我扔给她一根烟,她熟练的点着,我悠悠道:“把假发摘下来吧。” 她面无表情,机械的摘下了套在头上的假发,露出了一头粗硬的短发。 “你的原名是什么?”我伸了个懒腰,“苏玛帕。” “苏万桑。” “你和双胞胎姐妹是什么关系?” “其中一个是我的女朋友。” “为什么引我到她们死的宿舍,不报警?” “两年前我就认为这里面有问题,可是上面却不理睬。学校赔了她们俩家长一笔钱,这事儿就不了了之了。我觉得你不一样,才决定让你寻找真相。” “你完全可以逃走。我是不会抓你的。”我皱眉道。 苏万桑突然失声痛哭道:“杀人的感觉太痛苦了!你有拿刀把一个人的腿活生生剁下来的感觉么?那种感觉,就像切一块肉,砍一块排骨,但是那是人!那是人!” 我心里一痛:这个孩子承担了太多他不该承担的东西。

十二

当自己的热恋爱人惨死在宿舍后,所有的人或者被恐惧、或者被金钱征服,不约而同的保持了沉默! 只有苏万桑,坚信恋人和她的姐妹不会自杀!或许很多人都知道,但是都选择了沉默。 于是他退学,调查事情的真相。他首先从姐妹的舍友兰莱入手,终于发现了兰莱和校长之间的秘密关系。他趁夜来到废旧的女生宿舍,遇到了鬼火,察觉到墙里的奥妙。 苏万桑是个很聪明的年轻人,很快根据学校传闻和种种线索,推断出其中的关键。但是长期积压的仇恨,使他失去了理智,策划了一起疯狂的杀人计划! 他家境富裕,以有钱公子哥的形象接近兰莱。贪慕虚荣的兰莱自然乖乖投入了他的怀抱。他又花钱给自己办了假身份证和户口,以女子的身份重新考入这所大学。当然,苏万桑眉清目秀的相貌和在男人中略显纤弱的身材成了他最好的掩饰。 他的计划开始了! 开学之后,他一直故意接近和身高差不多的南幕堪,并不停地给她讲关于“人头拖把”和“披古通家族”的故事,给南幕堪造成了极大的心理恐惧。 又通过观察,他发现每天晚上两点左右南幕堪都有起夜的习惯。于是他又买了身一样的睡衣。趁着南幕堪起夜的时候,假扮她在宿舍里装出一副梦游的模样。从寝室到卫生间大约需要十分钟,而他每次装成梦游五分钟,就会躲出去。 这样南幕堪会再过五分钟回来,时间上拿捏得恰到好处。再趁舍友们都熟睡了,悄悄回到宿舍,也装作熟睡的样子。 直到时机成熟,他约兰莱来到操场。已经丧失理智的他选择了最愚蠢但是能最发泄仇恨的办法:杀人分尸!又算准时间,在南幕堪起夜时,装作拖地的样子。为南幕堪噩梦和梦游都做好了铺垫。这样宿舍都会保密,就算是调查,也只会调查南幕堪。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他杀了兰莱之后,要不受牵连,继续实施对图衮的报复。 这样,不但能够报仇,也会使图衮声誉受到重大影响,甚至离职。直到我的出现,才让他看到了希望。不知道为什么,他对我产生了无比的信任,或许是发觉到我对他已经开始怀疑,于是一步一步引我了解了事实的真相。 而对图衮,他可能还会有另外一个计划。可惜还没有来得及实施,就已经完全承受不了杀人分尸所带来的刺激,精神崩溃。

十三

图衮跳楼自杀了!在皇太后大学又沸沸扬扬传了许久。 我把案件报告交给泰国异事组后,就回到了特训基地。师父给我留了个字条,说是到广西十万大山办点事儿。整整半个多月,这个简陋的基地只有我一个人。我也懒得联系各种技能,关了手机,每天就是睡觉。 因为我实在太累了,不是身体上的,而是心理上的。 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仇恨,究竟会产生多大的破坏力量! 这个问题让我很困扰,百思不得其解。 终于,我打开了手机,起码上千条未接来电的短信提示,是师父打来的。 我正盯着手机发呆,电话又响了。 “喂!月无华你小子终于开机了!” “师父有何吩咐。” “谁碰到这种事儿都会有你这状态。好好休息,调整一下等我回去。” “谢谢师父。” “哦,对了!还有两件事要告诉你。那个苏万桑,是个女的!你小子连男女都分不出来么?还有,那个南幕堪,没有梦游症。但是真塔丽,却是个梦游症患者。” 我心头一惊!手机跌落在地上! …………………… …………………… 听完月饼讲的这个故事,我已经不知道抽了多少根烟,喝了多少杯酒,店里只剩下几个泰国人在拿着苏打书配瓶盖子酒喝个不停。 月饼长久没有言语,我试探着问道:“这个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真的和那个什么屁股痛家族有关?” 月饼苦笑着,弹了弹烟灰:“我给你讲下一个案子,你就明白了!” “画命?” “对!知道什么是画命么?” (泰国独立后,据统计有7所大学大学发生过类似的事件:老宿舍楼在完全封闭的状况下进行了全面爆破。目击者总是会看到爆破后的废弃建筑材料被卡车包得严严实实拉走。 具体原因并不清楚,只是在泰国大学有个口口相传几十年的恐怖短语:“也许你就睡在尸体旁边!”) 第八章 画蛊 在素可泰朝代(Sukhothai Period公元1238-1378年),泰国人已经在兰娜、帕媱及素可泰这些北部的小城市建立了州市。在1238年,两位泰国领袖坤邦钢陶及坤帕满成功地抵抗了缅甸的宗主,在素可泰建立了第一个独立的泰国王国。这个王国只维持了一段短时期,但是对泰国文化历史却有着极度的重要性。素可泰朝代见证了泰国王国向整个昭拍耶河流域的发展,亦见证了佛教成为泰国的主要宗教。这里是泰国文字证据最早的发现地,还有泰式艺术如:绘画、雕刻、建筑以及文学等等。在那个佛教盛行的朝代,寺庙几乎随处可见,衍生而来的是涌现出大批优秀壁画师。 其中最优秀的两名壁画师是一对夫妻,丈夫卡诺,妻子阿拉纳尼。他们画的壁画不但画工高超,而且神韵十足,活灵活现。于是帕诺王请他们俩为隆阿沛庙作画,妆点安置佛陀骨灰的佛塔。 当完成壁画后,帕诺王带领大臣去朝拜。可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所有朝拜的人回家后没几天就变得暴躁异常,不敢见光,全国最优秀的大夫也束手无策。在第七天夜晚,城里忽然出现了和野兽一样的人,逢人就咬,一夜之间,城里人全被咬死! 而卡若个阿拉纳尼再没有出现过。有人说,他们俩本是蛊族,在画里下了蛊,看过画的人都会中蛊。 所以,在泰国参观游玩时,见到活灵活现的壁画,深深吸引著你的目光时,切记回到宾馆一定要用白醋擦身,右腕上系根红绳,确保不受画蛊的影响……

南邦市的夏天炎热而干燥。周末的晚上,国际技术大学女宿舍楼里,鸦雀无声。大多数女生都趁着周末两天,离家近的回家,离家远的或者是和男朋友出去过周末,或者几个闺蜜三两结伴的出去逛街、看电影。唯有403室还亮着灯,玛诺娜盘着腿坐在床上,兴致勃勃的浏览着网页(在泰国所有的高等学府里,都有免费的无线网络,可以随时随地上网),宋娜它捧着《泰国鬼故事》看得胆战心惊。 本来玛诺娜晚上和男朋友有约会,可是宋娜它偏巧身体不舒服,做为资深闺蜜,玛诺娜说不得也要留下来陪她。 “看什么看得这么起劲?”宋娜它被杂志里的一个故事吓得浑身直冒冷汗,便找玛诺娜说说话缓解情绪。 玛诺娜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看蜱虫狗呢。” 宋娜它皱了皱眉头,想到前两天刚看的蜱虫狗的图片。狗狗耳朵上密密麻麻爬满了米粒大小的蜱虫,吸饱了血之后变成深褐色指甲盖大小,疙疙瘩瘩的流淌着粘液,似乎还在慢慢蠕动着,不由胃里一阵恶心。 “你好重口哦!” 宋娜它看到玛诺娜一边看着图片一边吃着爆米花,“这样你还能吃得下。” 玛诺娜又抓了把爆米花塞到嘴里,满不在乎地点着鼠标:“这有什么!这个网站真不错,巨人观、蜱虫狗、莲蓬乳,葡萄胎,深海恐惧症,蜗牛人、狮面人都有,好过瘾哦。要不要看看?” 一边说着,一边把手提电脑的屏幕转向宋娜它。 宋娜它连忙捂上眼睛:“不看不看!看了晚上会做噩梦的!” “别扫兴嘛,我都不和男朋友去看《鬼妻娜娜》留下来陪你,你……” 说到这里,玛诺娜的话像是卡在喉咙里,硬生生给噎住了。 宋娜它没有放下挡在眼前的手掌,玛诺娜经常开这种玩笑让她上当,说半句留半句,利用她该死的好奇心,放下手看看是怎么回事。上次让她看到的芝麻女孩就是用的这招,害的她好一段时间见到烤饼就想吐,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再上当了。 奇怪的是,玛诺娜却久久没有言语,宋娜它心里纳闷:按照玛诺娜大大咧咧的性格,早就忍不住会扑过来扯开她的手,非逼着她看这些恶心又恐怖的图片了,这次却有些异常。 “宋娜它……”玛诺娜的话语变得结结巴巴,“你……你……看,窗外好像有什么东西……” 也许是心理作用,再加上玛诺娜语气中透着瘆人的恐惧,宋娜它顿时浑身直冒凉气,似乎真觉的有什么东西从窗外进来,慢慢的向她走近。 宋娜它正犹豫着是不是要把手拿开,随即想到这一定是玛诺娜新想出来捉弄她的花招,便索性继续捂着眼,装作没听见。 只是心里面,却还有一丝丝恐惧,莫名的蔓延着。 玛诺娜却再没有说话,宋娜它隐隐觉得不对,听见窗户传来轻轻地推拉声,潮湿闷热的空气顿时从窗户中涌进来,继而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奇怪声音。 宋娜它这下连汗毛都竖起来了,轻声问道:“玛诺娜……你在么?求求你别吓我了。” 玛诺娜依然没有说话。 强烈的恐惧顿时像蔓草般在宋娜它心里滋长着,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战。她鼓了鼓勇气,手指挪开一条缝,却看见玛诺娜的床上空无一人,而那扇窗户,已经被推开,白色的窗帘像一具有形的幽灵,被夜风吹得时高时低,她依稀看到窗帘后头,在灯光的映射下,木然呆立着一个人形影子。 “玛诺娜!” 宋娜它惊惧地喊了起来,倒退到床角,双手早已从脸上拿开,捂着要跳出胸膛的心脏,环顾寝室,那台笔记本电脑安安稳稳放在床上,却哪里还有玛诺娜的影子! “你……你不要躲在窗帘后撞鬼吓我好么!” 宋娜它心理防线完全崩溃,全身吓得已经不能动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说道! 窗帘忽然掀开,从里头跳出一个披头散发的东西,扑到她床前。 “啊!”宋娜它本能的向后面躲去,后脑勺撞在冰冷的墙上,顿时感到强烈的晕眩,眼前一黑,紧跟着是针扎般的刺痛。 “哈哈!这次被我吓着了吧!”玛诺娜撩开挡在面前的长发,洋洋得意地笑道。 瞬间的惊恐让宋娜它几乎全身瘫软,睡衣全被汗水湿透,极度惊悸之后的脱虚感让她的脑袋更加晕眩,心脏像是被猛地攥了一把,闷闷地喘不过气来! 宋娜它回过神后,看到玛诺娜笑得前俯后仰,气得说不出话,索性板着脸拉上被子面朝墙壁,决定不管玛诺娜说什么也不理她! 玛诺娜又干笑了几声,看到宋娜它依旧背对着她不理睬,自己也觉得玩笑开过了,板着宋娜它的肩膀软声央求:“对不起啦,我下次不敢啦。” 宋娜它任凭玛诺娜怎么哀求,就是不言语。玛诺娜把她扳过身,宋娜它气鼓鼓的嘟着嘴闭着眼,像具尸体般直挺挺躺着,就是不说话。 自讨没趣了半天,玛诺娜发现宋娜它真是生气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便意兴阑珊的关了电脑熄了灯,合衣躺到床上。 “玛诺娜!” 宋娜它突然说话了,声音异常干涩诡异。玛诺娜睁开眼,只见宋娜它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起来,面色苍白直勾勾的看着她:“有机会我一定要用蜱虫咬死你!” 说完这句话,宋娜它像砍断的木头,重重的摔到床上…… 玛诺娜素来胆子极大,这时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打了个哆嗦。 两个多小时过去,时至深夜,玛诺娜好像觉得做了一个噩梦:她和她的男朋友在床上熟睡。突然,男朋友把她摇醒,迷迷糊糊中,她看到男朋友露出四颗长长的犬齿,脸上的皮已经脱落,露出暗红色的肌肉,无数条青色的血管像蚯蚓般爬在脸上,向她的脖子咬来! 她向后一躲,觉得身体一空,失重感把她从梦境中唤醒,她大口喘着气,才发现自己是做了个梦! 她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准备喝口水,却发现身边躺着一个人! 那个人穿着宋娜它的睡衣,安安静静的躺在她身边。她不由恐惧起来,宋娜它什么时候跑到她身边来睡了?屋子里没开灯,窗外模糊的月光稍稍冲淡了浓郁的黑暗,就着月光,她发现:这个人不是宋娜它!而是一具腐烂的尸体!密密麻麻的蜱虫盘满了尸体的脸,泛着恶心的油光细细碎碎的蠕动着! “啊!”玛诺娜猛地从床上坐起,额头上全是黄豆大的汗珠,巨大的精神刺激终于把她带回现实,她竟然做了个梦中有梦的双重噩梦! 一道阴影覆盖在她的身上,她惊恐的发现,有个人站在她的床前,冷冷的注视着她。 这次,绝不是噩梦!

我叫月无华,在前段时间认识了师父——吴铭哲,加入了灵族。 灵族的职责就是降妖除魔,通俗点说就是“捉鬼”!不要以为鬼是虚无缥缈的东西,你不知道只是因为你看不到而已。 由于刚进入灵族不久,我还在特训过程中,师父突然有事要去广西十万大山,就让我独自锻炼。 我现在在泰国的一个神秘地方进行独自特训,至于为什么要来泰国,师父说是为了解决“佛蛊之战”,而我的好朋友南晓楼是关键。 所以我到现在也没有机会见他。 每个国家都有异事组织,专门处理神秘事件和棘手不能对外公开的案件。师父借着这个机会,让我单独处理几件事,锻炼我的能力。 至于这个组织如何成立的,什么时候成立的,由谁成立的,我不知道。但是奇怪的一点是,我们这个组织的特权,却似乎可以凌驾于法律之上,由清莱皇太后大学“人头拖把”案件之后,师父把后面的事情捂的严严实实就可以略微窥到。 国际技术大学位于泰国北部南邦府望河地区,靠近老挝,距离我特训的地点不远(请恕我保密不能说出具体地名),只有短短一小时车程。接到师父电话后,我立刻驱车赶了过来。 我自信车技还可以,到达现场只用了45分钟。在路上已经有异事组的负责人联系我了,比我早到了22分39秒。按照师父的要求,他们第一时间封锁并保护了现场,所有相关人员包括法医都没有进行进一步的现场调查,而是等我到来。 此时,我已经站在国际技术大学女宿舍楼403室门口,一言不发地观察着从未见过的恐怖一幕。 整个宿舍满是浓郁的血腥味,值得注意的是一股淡淡的硫酸味里夹杂着说不出来的味道,我觉得在特训的时候接触过。我使劲嗅了嗅,却又被血腥味掩盖。揉了揉鼻子,把注意力继续放回屋内。 墙上和床上都是芝麻大小的血点,甚至连天花板上都沾着血块,地上是一大片触目惊心的血迹,像蜡油般层层堆积着。随着我走入宿舍,半凝固的如同豆腐脑般的鲜血竟然像是感受到了地面的震动,颤颤巍巍的荡起小片波纹,看上去说不出的诡异。 血泊的中央,躺着一具裸体女尸! “取证!”我低声说道。 训练有素的异事组成员们开始进行着搜集脚印、指纹、毛发,拍照等各项工作。 我戴上尸检手套走到女尸跟前仔细观察着。虽然我已经看过了无数个诡异恐怖案件的卷宗,见过许许多多死状恐怖的尸体,但是这一次还是忍不住的心生寒意。 女尸散乱的长发已经凝固在身下的血豆腐中,血豆腐油腻腻泛着幽幽红光的表层上有一层被发丝扫过的乱痕,显示着生前经历了强烈地挣扎。死者双手被绑在床腿上,绳子深深勒紧肉里,边缘是青紫色的淤血痕迹,双手呈现肿胀的青紫色。这是因为被绳子阻断了血管,导致肢体缺氧,血液循环不畅形成的特有现象。 但是对于这具女尸来说,这双看上去无比诡异的手已经算是全身最完整的部分了!整具女尸全身溃烂,如同被滚热的开水从头到脚烫过,每一寸皮肤全部外绽,像鱼鳞炸开铺在身体上。在皮肤每一处翻转溃烂的伤口里,可以看见烧成灰色的脂肪和肌肉组织。我皱了皱眉头,从随身带的尸检包里取出镊子,小心的挑开尸体大腿大动脉附近的烂肉,结果那块烂肉就像破布般轻轻撕扯掉了,露出里面完全溃烂的动脉血管。那条原本圆润富有弹性的血管此时像是被小孩子用注射器抽走脂肪的大蚯蚓,又用烟头烫了无数个窟窿,软耷耷的依附在肌肉组织上。 我把那块扯掉的碎肉放在鼻子边上闻了闻,强烈的硫酸味道刺激着鼻膜。 我实在不忍再检查下去,因为胃已经忍不住抽搐起来。但是案件需要,我又不得不继续进行着例行检查。女尸的溃烂的脸上已经分不清楚五官,眼皮已经完全烧毁,只留下两颗爆裂的眼球,像是被踩烂的枣子,在眼角边缘还干涸着透明的眼液。我掀开女尸的头发,几缕头发带着头皮脱落了,露出白色的头骨…… “死者玛诺娜,女,22岁,身高163厘米,体重48公斤,生前为国际技术大学美术系大四学生,今天早晨六点四十三分二十秒,由回寝室的舍友娜拉发现并报警,当时在场的还有名叫宋娜它的同系舍友。娜拉报案时,宋娜它就在现场,她可能是唯一现场目击证人……”异事组人员在我身边按照程序汇报着。 “还有一个人?”我注意到桌子上摆着一部手提电脑,“为什么可能是唯一现场目击证人?” “因为她已经疯了,在您来之前就送到医院了。” “这是被硫酸泼了全身烧死的。”法医蹲在尸体旁做出了判断! 我点上一根烟,深深抽了口,闭上眼睛,根据尸体特征模拟着案发现场:“她不是被硫酸烧死的。” 法医疑惑的看着我,我看到他的眼里透着一丝不屑地怀疑。 我微微笑着,眼前浮现了案发的情形:玛诺娜从梦中惊醒,发现已经被绑在床脚,面前站着一个人。在黑暗中,她完全看不清楚这个人的模样,恐惧使她心跳加速,狂烈地跳动着。那个人拿出医用注射器,里面满满一管子硫酸,长长的针头慢慢刺入她的左胸,直到扎进心脏里,那一管硫酸被缓缓推进心脏!强烈的疼痛和死亡的恐惧让玛诺娜心脏跳得更加猛烈,急速流动的血液迅速把硫酸送到身体的每一根血管里。 然后,整个身体从内部开始烫烂! 这是多么恐怖而又变态的杀人方式! 我又略有些失望,这件事情和灵异事件半点关系都没有。 “立刻送我去医院,我要见宋娜它!”我转身向门外走去,指了指笔记本电脑,“在学校安排一间临时办案处,把所有物证都带过去,尤其是这台电脑。迅速查清楚宋娜它、玛诺娜、娜拉的所有社会关系构成!” 记录员按照指示飞速记录着,此时我已经走出门外,但是又猛地停住脚步,隐约感觉好像有什么遗漏的,但是又想不到到底哪个环节有遗漏,这种感觉让我很不舒服。回头看着尸体,苦思了许久,依然不得头绪。 “把所有血液收集起来,计算重量!”我几乎是下意识地说了一句,也许是直觉,我总觉得这个案件似乎和血液有关,没想到这次的直觉却成了后来破案的关键点! 法医似乎很奇怪,但可能又因为我的地位而不好说什么,拿出用一把脏器刀,把地面上的人血豆腐,一块一块挖起,放到存血瓶里。

我接完师父电话,心里稍微好受些。处理了“梦魇”案件之后,独自休整了几天,电话忽然响起来了。 “无华,有件事情需要你处理一下。”师父的声音很空旷,好像是在山野中。 我问道:“师父,有什么指示?” “有个棘手的事件,你去吧。”师父在电话那边似乎有些犹豫。 我有些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无华,皇太后大学那件事情,我有些失望。”师父没有直接跟我说事件,却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 我心里黯然:“师父……” “无华,有的时候,你就是太善良……”师父的声音里透着无奈…… “师父,”我低声说道,“对不起。可是那个案件,那个图衮确实该死,既然有个人出来认罪,有必要把所有人全牵连进去么?还有……” 未等我说完,师父怒声喝道:“闭嘴!月无华,你是要记住你的身份!这不是儿戏,既然负责这些神秘事件,就要把事情完全解决!而你做了什么!你到底有没有点灵族传人该有的觉悟!” “可是我还有良心!”我有些控制不住情绪,反驳了一句,“再说咱们灵族擅长的是解决灵异事件,不擅长破案!” “哼!不擅长破案,我看你比谁都明白!你连人的事都解决不好,怎么解决鬼的事!”师父冷笑一声,“自以为把报告写得天衣无缝,装作失误,南幕堪是男是女你难道真的分不清楚?要不是后来查出真塔丽是个梦游症患者,我差点就被你糊弄过去了!” 我顿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良久的沉默,我的胸口如同压了一块大石头,沉重的喘不过气:“可是师父,你不还和我一样么?” “嗯?” “既然您看出我报告中的问题,也明白了作案人不止一个,但是除了南幕堪,别人不都还好好的在上学么?”我反问道。 “唉!无华,知道泰国异事组为什么对这件事情没有追究么?”头儿长叹口气,“我也有良心啊!” “噗……”我忍不住笑起来,“师父,那你跟我说那么一大堆干嘛?” 透过电话,我似乎看到师父挂在嘴边的笑意:“因为你要接手的这个事件,我不想再出什么纰漏。免得别人以为我吴铭哲收了个废物徒弟!” 我清了清喉咙,正色说道:“这次保证不会!请安排任务!” “这次绝不能在出错了!南邦国际技术大学裸尸案。我也刚接到电话不久,还没有完整的资料,你抓紧时间去吧!”

南邦医院,三楼,精神病治疗,318号病房。 宋娜它头上横缠着白色的纱布,半躺在床上,目光呆滞的望着天花板。我已经从主治医师那里得到了第一手检查资料。 病例:宋娜它,病症表现为茫然、麻木,注意范围狭窄;定向力障碍,无讲话能力,伴有间歇性木僵。 备注:后脑曾遭受强烈重击。 诊断症状:初步诊断为心因性精神障碍,病因诱发因素(急性应激反应,创伤后应激障碍)。 我用了各种方法(疼痛、灯光窥眼、高声喝问等等,请谅解我这种看似不人道的重重手段,许多变态杀人罪犯,往往会在杀人后装作精神病患者,以此逃避法律的惩罚!1993年,美国明尼苏达大学发生的一起连环碎尸案,犯罪人心理教授托马斯在被捕后把自己伪装成精神分裂症患者,经历了两年的审判没有露出一丝马脚,却在法官宣布无罪当庭释放时,因为巨大的心理压力突然施放,而精神错乱,变成了真正的精神分裂症患者),证明宋娜它确实是真正的心因性精神障碍。 这条线索算是断了。 回到学校临时安排的办案地点(这是师父教我的。在距离现场最近的地方,往往能捕捉到最真实的欣喜),我守着整理出来的资料和各种物证陷入了沉思! 娜拉已经审问完毕,做了笔录,有证人(她的男朋友)证明案发时不在现场,这个宿舍只有这三人住着。此时,我正在等玛诺娜的男朋友帕亚到来,进行详细的线索排查工作。 在等帕亚的空当,我打开玛诺娜的电脑,按照浏览记录逐页打开,一幅幅恶心至极,变态恐怖的图画肆无忌惮的闯入我的眼睛! 在这里我不想对这些画面做过多描述,因为我无法相信有人竟然对这些畸形、怪胎、令人头皮发麻的疾病感兴趣,竟然还会在回帖里津津有味地讨论着…… 看来玛诺娜平日也喜欢看这种东西。是空虚无聊,还是变态扭曲?那具冰冻在停尸间的尸体显然无法告诉我答案了。 在电脑里面没有任何发现,而玛诺娜电话里面,除了和男朋友帕亚联系密切以外,也没有什么问题。 我又仔细看着宋娜它的个人资料:母亲在她三岁时车祸身亡,父亲为国际技术大学美术系教授,却于五年前神秘失踪(宋娜它高三那年)。宋娜它自幼受父亲熏陶,酷爱绘画,并展现了惊人的天赋,在母亲死亡,父亲失踪的情况下,依然考上了国际技术大学美术系。整日沉迷绘画,社会关系单纯,没有其他亲人,大学四年也没有男朋友。 种种迹象表明,宋娜它属于心理素质极为坚强的性格,但是由于沉迷绘画,也不排除心理状态极端,易产生精神偏激的心理疾病。 我打开宋娜它手机,按照里面的通话记录与从异事组调出的通话记录进行着核对。 宋娜它每个月电话极少,拨出打入的电话都能从号码薄里查到相对应的人,而且通话时间很短,但是有一个电话,却是异常的多!尤其是近一个月,几乎每天都会有十多个次相互来电,最短一次都有十分钟椅上,短信发送的频率更是频繁,而那个电话号码,我根本不用核对,因为我在玛诺娜的手机里面见到过! 帕亚! 难道他们是三角恋关系?因爱生恨产生的情杀?但是情杀为什么要做得如此残忍?我脑子里面深深打上了一个问号! 看来关键点就在帕亚身上! 敲门声响起,我随口应了,帕亚被带了进来。我示意办案人员出去,屋子里就剩我们两人。这种两人独处的环境会让人产生放松心理,往往能够暴露出隐藏在心底的想法。或许是一个眼神,或许是一个表情!

帕亚大约170的身高,110斤左右的体重,凌乱的长发下面是满是血丝的眼睛,透着股艺术系学生专有的茫然和执着,脸上带着深深的悲伤。 我注意到他右手袖口全是颜料,左手被颜料涂染的斑斑驳驳。 我递给他一根烟,他毫不客气地接过来,从左裤兜里掏出Zippo火机点燃,沉默的坐在沙发上。 “帕亚?” “对!” “昨晚你在哪里?” “画室,画画!” “谁和你在一起?” “我的导师,迪猜。” “在做什么?” “画画。” “还有其他证人么?” “晚上八点多有两个同学去过。” “还有么?” “没了!” “凌晨01:50——2:50(尸检玛诺娜死亡时间)你在哪里?” “画室画画!” “你画了一晚上?迪猜也在?” “是的!” 我走出门,对等候在门口的异事组人员做了交代,立刻对迪猜进行审讯,看看能不能和帕亚对上口供。 回到屋内,帕亚茫然的盯着天花板,眼角挂着泪水。 “玛诺娜的死你已经知道了?” “嗯……” “难过?” “嗯……” 我再没有问话,只是死死地盯着帕亚。他就如同一尊雕像,陷入了静止不动的沉痛状态。时间一秒一秒过去,屋内的气氛压抑的叫人说不出话。 我暗自计算着时间,毫无声响的状态下,五分钟后心里防线最为薄弱。 “你和宋娜它是什么关系!”我突然猛地提高声音! 帕亚呆呆的望着我,全身不停地抖动起来。 我把通话记录单递到帕亚手里,上面他和宋娜它的通话短信记录已经被我用红笔标出。帕亚手抖得更加厉害,突然吼道:“我没有杀玛诺娜!我知道你们会查到我的头上!但是我真的没有杀她!我……我……我爱宋娜它!” 我拍了拍帕亚肩膀,又递给他一根烟:“慢慢说。” 帕亚这次哆哆嗦嗦的掏出打火机,点了几次都没有点着,我帮他把烟点上,他深深吸了口,吐出一股长长的烟柱:“不错,我的女朋友是玛诺娜,我很爱她!但是……但是我受不了,受不了她天天看一些恶心的让我反胃的东西。每次看完,我都会做噩梦!我梦见自己就是那些畸形怪物,我梦见我浑身爬满了蜱虫!你知道这是什么感觉么?”帕亚的声音里透着压抑不住的恐惧,忽然变得柔和,茫然道:“直到我认识了宋娜它。她是那么与众不同,不食人间烟火,就像一个仙子!她不像玛诺娜,完全是为了考大学而学的美术!她是真的热爱画画,和我一样,真的热爱画画!我们就这样相爱了。我想和玛诺娜分手,但是宋娜它是那么善良,怕伤了玛诺娜的心,不让我这样做!她说,能和我在一起就很好,不需要什么名分!多么纯洁的女孩儿……” 烟已经抽完,我安静地听着帕亚讲述着他和宋娜它之间微妙的感情。虽然我不能随便动感情,但是我依然感受到了两个人深深的爱恋! 帕亚声音突然变得凶狠,整个脸也狰狞起来:“我知道玛诺娜死了!我一点不为她悲伤!相反,我觉得很开心!你知道么,那个变态的女人,甚至在做爱的时候,会……会对我……所以我很开心!可是,当我听到宋娜它精神分裂,我从心里难受!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这么不公平,夺走了她的父母,还让她变成这个样子!” 屋子里又是一片死寂的沉默!帕亚双手插在头发里,低声的抽搐着。 我叹了口气:“这几天不要随便走动,要做到随叫随到。你先回去吧。”

我在屋子里慢慢地走着,脑子里试图把所有的线索连接起来。感性上,我相信帕亚说的话(师父说我太容易感情用事,容易做出错误判断);理性上,我依然对他刚才的表情和对话进行着节点分析! 不知道为什么,我始终觉得帕亚有些奇怪。我对他竟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不知不觉,天已转暗,对迪猜进行审问的办案人员也回来了,口录和帕亚说的一模一样,看来两人不在场的证据确凿。 凶手到底是谁? 工作人员询问需不需要进餐,我摆了摆手表示谢意。轻度饥饿的时候,思维会变的更加活跃! 屋子里只剩下我一人,翻着所有的物证,又对着笔记本上做的记录进行重温,依然是乱的没有头绪!难道是校外变态杀人犯进学校行凶?那宋娜它为什么没有事情?不过我的直觉感觉到,凶手就在校园内! 这种感觉不知从何而来,但是我觉得好像遗漏了某项重要的东西! 手机响了,我接起电话,是法医打来的:“按照您的指示,我已经把所有血液带回分析室进行了分析。血型为一人所有,O型。经DNA取样化验,均为死者玛诺娜的血液!不过……” “不过什么?”我随口问道。 “您是怎么知道的?”法医不回答我的问题,反而卖了个关子! 长时间的思考让我的脾气有些暴躁,不耐烦地问道:“我知道什么?” “哦,我是想说,”法医在电话那头很奇怪地说道,“您让我计算血液重量的时候我还纳闷,结果我把所有的血液收集进行称重,去掉一些无法收集的血渍和残留在肢体里的血液,经过精确计算,发现王丽珊的血液少了大约1千克。而她并无贫血病史。不过贫血病也不可能少这么多血。除非她是一具活死人!” 我愣了一愣,总算知道当时在凶杀现场产生的疑惑从何而来! 血液少了! 人的血液总量大约是体重的8%。比方说,一个人体重100斤,血液有8斤。玛诺娜体重48公斤(96斤),她的血液重量为3.84公斤(7.68斤)。 当时我听到玛诺娜的体重时,下意识地发现残留在地面上的血液并没有那么多!这是我在特训时所掌握的技能之一,能够看到一件东西,瞬间判断出大体重量。 我挂上电话,拿起一根烟,习惯性放在鼻尖闻着,心里暗想:为什么会少这么多血液?难道这次凶杀案是为了取血?可是凶手要血有什么用?他为什么单单取了玛诺娜的血,而放过了宋娜它? 血型!? 我连忙翻看宋娜它个人资料,血型AB型!难道这个凶手只要O型血?或者还是有其他什么原因呢? 我看过一个卷宗,死者是名宅男,极少与人交往,在自己家中被人肢解。更具黑色幽默的是,被肢解的宅男完完整整的摆放在床上,唯独少了一只左手。 这个案件曾经让我费尽心力地猜测,却怎么也想不出所以然。直到我看了案件描述,才恍然大悟! 从宅男的电脑上,发现了线索。他常年迷恋于一个自杀网站,网友们讨论着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死法,有一些真的对生命失去信仰的人,就会按照网上贴的死亡方法自杀。而凶手是有着肢体拼凑嗜好的心理疾病患者,常年潜伏在这个网站中,寻找寻求有被肢解心理倾向的自杀者…… 当异事组成员顺藤摸瓜找到凶手时,在他的房间里看到了一个巨大的鱼缸,里面用福尔马林泡着由十数个不同人的断体缝合成的尸体。 难道这和那个变态网站有关? 我连忙又打开电脑,一手拿着鼠标,一手把香烟继续放在鼻前闻着。从网站上和玛诺娜个人空间上看,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我有些沮丧,深深地嗅着香烟,芬香而带有些许刺激性的味道刺激着我的鼻膜! 我忽然愣住了! 气味! 我在刚到凶杀现场时闻到的气味!除了血腥味,还有硫酸味和一种我说不上来的气味!而帕亚进屋时,我在他身上闻到了完全相同的气味! 颜料味道! 关键点还是在帕亚身上! 我不由有些后悔!师父说的不错,我总是容易被感性代替理性,即使帕亚不是凶手,也是破案的关键节点,而我竟然就这么让他走了!说不定现在已经潜逃了! 我连忙对门外等候的异事组人员下达了指令:迅速逮捕帕亚! 半个小时过去了,看着他们一脸沮丧,我明白了:帕亚果然不见了!而另外一个消息是——同时失踪的还有迪猜! 我气恼地捶着脑袋,我竟然被这个演技高超的骗子给糊弄了! 也许我真的不适合干一行!无穷无尽的沮丧让我不由对自己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我在临时办案处垂头丧气的坐着,这次打击对于我来说,不是致命的,却是对自己深度怀疑的心理打击! 异事组已经对帕亚下了通缉令,所有的人员全部出动,这里只剩下我一人,还有异事组人员临走时眼神中流露出的“也不过如此”的嘲笑! 我努力收回心神,继续分析着:假定帕亚是凶手,作案动机是什么?情杀?失手把宋娜它重击成心因性精神障碍而懊悔,所以在我面前毫无掩饰的哭泣麻痹了我的理性?但是他收集玛诺娜的一千克血液又干什么? 帕亚说昨晚在画室画了一晚上画,导师迪猜也在,而迪猜也失踪了!他又和这个案件有什么关系? 我猛地拉开窗帘,夜静悄悄的,惨白的月光下,每栋建筑物都如同一个个巨大的鬼魂,漠然的蹲在校园的每个角落,冷冷的注视着这所被恐怖凶杀案笼罩的学校。 因为凶杀案的影响,本应热闹的校园竟然没有一个人,异样的寂静透着让我心寒的颤抖!隔着窗玻璃,我远远盯着美术系那栋不起眼的教学楼,画室在三楼(我早已由学校分布图上得知),远远望去,几扇黑漆漆的窗户就像是一个个骨灰盒安置在那里! 我心中一动,抓起衣服穿上,飞奔至画室! 帕亚和迪猜昨晚在画室,假设帕亚作案后返回画室,那画室里肯定有线索! 临时办案地点距离画室并不远,我快跑了大约十分钟就已经到达。教学楼大门没有关,轻轻推开门,空洞的走廊里传出了门轴痛苦摩擦时发出的“吱呀”声!在这样的时刻,听上去十分渗人。 我沿着楼梯,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向三楼画室走着。尽管脚步声十分轻微,但是依然在走廊里响起“悉悉索索”的细微响声,就如同我身后还有一个人,紧紧地跟着我,只是我看不到他…… 到了三楼,这里几乎没有装修,刺鼻的尘土味道让我鼻子发痒。破旧的走廊里,一盏低度数灯泡散发出昏黄的光线,阴暗潮湿的墙壁残破不堪,上面满是斑斑驳驳的颜料印记,有几片墙面石灰已经脱落,露出的红砖上长着绿色的霉菌,墙上还画着许多奇形怪状的图案,如同一个个恶鬼,冷漠地注视着我。 走廊的尽头,有扇被颜料涂抹的依稀能看到底色是黄色的木门!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一阵阵发毛。深呼一口气我尽量使精神放松,慢慢走到木门前,门是虚掩的,我轻轻把门推开。 巨大的画室除了零散的画板、桌椅,就是一层厚厚的帘子!一切是那么黑暗模糊,我隐隐看到在我身旁有个东西!似乎是一个人,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我心里一惊,运足目力望去:五米外,站着一个人!静静地看着我! 顿时,我的汗毛竖了起来!一股莫明的恐惧在心头蔓延着…… 那个人依然一动不动,我稳了稳心神,仔细看去,不由哑然失笑:那是一塑供学生临摹用的人体雕像! 我靠近了细看,不由越看越恐怖:这塑雕像雕刻的是一个原人比例的裸体中年人,只是这雕工实在是太过高超,不但从外貌惟妙惟肖,而且连肌肉的隆起,肚腩的堆积,都是那么逼真!更让我不可思议的是,这个雕像竟然雕刻出了中年人全身的骨架感觉!“画人画皮难画骨”,雕刻也是这样!外形和相貌雕刻的再好,也只属于中品,而能够把人的骨骼感觉雕刻出来,才是真的上品! 这绝对是大师级作品! 这塑雕像的眉宇间,透着一种让我熟悉的感觉,我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个人!还未等我细想,忽然听到画室里传来微弱的呻吟声! 那声音细若蚊蝇,断断续续的传入耳朵里,就像是频临死亡之人,临终前喉咙里发出的声音。 那声音,传自厚厚的帘布后面! 我立刻冲向那扇帘布,厚实的帘布遮挡着背后的空间,如同异域! 我掀开帘布,那只有一面墙! 我敲了敲那面墙,发出“咚咚”的空洞声,墙是木质的,墙后面肯定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空间! 我后退两步,全身蓄力,用肩膀撞向那面墙。随着木板破裂的声音,我掉进了一个巨大的异域空间里!浓郁的血腥味熏得我几乎睁不开眼! 我看到了两个男人!还有一副红的几乎发烫的远山落日夕阳画! 其中一个男人,坐在椅子上,静脉已经被划开,低垂的手腕淌着粘稠的血液,一滴一滴落在一个盆里!另外一个男人,一手拿着画笔,一手端着画板,从画板上蘸着猩红的鲜血,在画布上狂放的涂抹着! 一抹抹殷红的鲜血被涂在画面上,如同带着生命的精灵,依附在这幅让我心震不止的画卷里! 这是一幅多么让人震撼的画!这是一副多么血腥的场景!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了!看来最危险的地方也不一定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做画的男人披着长发,背对着我,身上斑斑点点着血迹,“让我画完这一笔,我会告诉你答案!” 那个人,是帕亚!

帕亚把夕阳的最后一抹光线斜斜的拉长,直到让那抹红映射到两个肩并着肩望着远山的男人身上,为这幅画做了最后的一次点睛! 帕亚侧着头看了看,似乎不太满意,又蘸着人血,修改了一番。顿时,整个画似乎亮了起来,发出了耀眼的光芒! 这是一幅完美的画! 只是这幅画,让我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从里面钻出来,飞进了我的身体! 阴气! 转过身,帕亚用满是鲜血的手,指着椅子上的男人:“这是我的导师,迪猜。” 我静静地站着,运起灵气对抗着这股阴气,还好阴气不太强烈,看来刚形成没多久,可以压住。 帕亚久久地看着这幅画,不知是处于对这幅画的尊重,还是未能从强烈的画面感中脱离出来,语气很平静。 “我的老师,毕生就是为了这幅画!他常说,最完美的画一定要用生命做为祭祀!这是他的梦想!当我看到这幅未完成的画时,我深深地爱上了她!”帕亚用尊敬的眼神望着迪猜因为失血过多,苍白干瘪,苍老的像一块破布的身体。 我心里一阵恶心! 帕亚这番话,让我觉得是个十足的变态!他竟然爱上了这幅画。而从他的口气中,似乎对和他父亲年龄差不多的苍老男人也有着莫名的情愫!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我根本无法理解! “你不理解吧!我也不理解。”帕亚似乎在自我嘲笑,“但是这幅画实在是太美丽了!难道你没有觉出来么?” 我心里一惊,想起“画蛊”的传说,难道这幅画被下了蛊?看到它的人都会精神错乱,那会不会异化成食人血的活死人呢? 帕亚眼中深藏着一抹痛苦:“我曾经以为,这幅画就是我的全部!而玛诺娜只是我的一个幌子!这幅画里面的两个男人,我不知道是谁。可是看上去很美是么?当我遇见了宋娜它,我才发现我爱的不是这幅画。也许,她是天使,她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天使!” “所以我恨!我恨为什么先认识了玛诺娜!我恨迪猜让我看到了这副画!于是,我要杀了他们!但是我爱这幅画!所以,我决定用他们的血,作为这幅完美作品最后的图腾!你看,迪猜右手二十多年前早就残疾了,他无法完成这幅画,所以,踏实心甘情愿让我杀死的!我唯一后悔的就是,我失手伤害了宋娜它!” 我听到了一个爱上一幅画的变态杀人恶魔的诡异告白! 帕亚突然扑向那幅画,疯狂地拥抱着,声嘶力竭的吼道:“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直到声音越来越微弱,我这才从极度的震惊中清醒过来! 可是为时已晚,帕亚仰面倒下,心口插着一把尖刀!画上,留下了他身体里流动的矛盾的血液!在完美的基础上,增添了几分极度诡异的色彩!使得这幅画,有了更多的思考意义! 他到底爱上了什么? 我不知道! 这个场景,让我完全无法理解! 这是一幅用生命画出来的画!三个人的生命! 我仔细看着那幅画,想从中感悟到什么。却发现,肩并肩站着的两个男人,其中一个像极了迪猜,而另一个背影,和刚才看到的那塑雕像异常相似! 我又发觉不对!帕亚是左撇子,他用左手画画!但是那幅画,百分之九十的地方都是用右手画的!可是迪猜许二十多年前右手就残废了! 那这幅画到底是谁画的? 我冲出帘布,跑到那个如同真人一样的雕像面前,咬了咬牙,把雕像踹倒! 石膏的碎屑飞扬起无数干燥的粉末,在石膏里面,是一副完整的人体骨架!

我拿着一份报告,来到南邦市精神病院。 这是一个完全不同于常人的世界,许许多多的疯子在这里做出常人无法忍受事情。我突然想到,也许在他们眼里,我们,也是疯子吧! 唯独一个披着长发的女孩,背对着我,一袭白衣,手里拿着一根树枝,默默的在墙上画着什么。 树枝渐渐画秃了,她又茫然地折断一根树枝,继续画着。 天空,下起了小雨! 雨花飘舞中,她如同一个精灵! “哎,自从来了就是这样。”院长惋惜地说道,“除了画画,就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我悄悄地走到女孩身后,女孩没有听到我的脚步声,依然画个不停。 “在国际技术大学三楼画室雕像中被发现骸骨,死亡时间,五年前。经DNA鉴定,为昭古蒙!” 那个女孩手中的树枝停顿了一下,立刻又继续画着,只是这次,带着些许颤抖。 我本来想继续念下去,不经意间,看到了女孩在墙上画的画。我叹了口气,又默默地看了一会儿,转身走了。 墙上,树枝留下的木屑描绘出一幅画:群山夕阳中,夫妻两人。中间,是一个小女孩! ????刚回到特训地,师父电话就打过来了。我懒洋洋的接起电话,努力表现的像平时一样懒散的态度:“师父。” “月无华!你小子糊涂了是不是!这个案例里面那么明显的漏洞你竟然看不见!凶手分明是……” 未等师父说话,我插话道:“师父!凶手是帕亚!” 电话那头良久的沉默着…… “那里,和监狱有什么区别?”我反问道! “唉!希望你记住你的身份!这次出发前,记得我对你说过什么?”师父有些无奈 我好像又看见了那个女孩在雨中静静地对着墙不停地作画:“我记得我的身份。但是我也知道,我是一个人!” “月无华,你的良心能不能不要随便代替你的理智?” 我愣了愣,沉声回答道:“可是如果你得知你的父亲最好的朋友为了一幅画的署名权,甚至可能是为了完成画的所谓什么用血渲染的变态仪式,你会怎么做?况且,她在那里永远不会出来了啊!” “不要用我做代入人称!”师父似乎要挂电话,“就这样吧!” “等等!”我急忙问道,“师父你看出的漏洞在哪里?” “呵呵!我帮异事组时候你还在吃奶呢!”师父在那边得意的笑着,“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我的良心不比你少,这件事情我会想办法抹平。” “对了,那幅画呢?” “我把画里的蛊用桃木钉封住烧了。” “嗯,这还差不多。” 我挂了电话,斜靠在墙上,下意识地往后一仰头,后脑勺撞得隐隐作痛…… …………………… …………………… 月饼把这两个案子讲完,已经是深夜了。饭馆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服务员坐在柜台里打着瞌睡。 我听得目瞪口呆,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后背被冷汗浸透了。 “月饼,我有几个问题不明白。” “问吧。” “师父从哪里看出漏洞的?” “帕亚说失手伤了宋 5a1c." >娜它,其实宋娜它的后脑是自己撞伤的。他是为了替她掩盖罪行。” “什么罪行?” “难道你还不明白么?画蛊有可能是宋娜它布下的,她要向迪猜报仇,极度的仇恨让她恨所有人。但是画蛊需要大量的人血,她一个女孩怎么能弄来那么多的血?当然也有可能是她父亲昭古蒙布下的,结果画蛊作用到迪猜身上,反而把昭古蒙杀掉了。” “然后呢?” “累了,不想说了……” “月饼,能不能实趁点儿?” “我不想说就不想说了……” 月饼摇摇晃晃站起来,表情里面透着股凄凉:“南瓜,师父说的对!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结账走吧!” 其实我也明白了里面的曲折,只不过想月饼亲口说出来得到证实而已。既然月饼实在不想说了,我也不好再问。而且这两个案子,让我觉得心头很沉重。 “多少钱?”我扬手问服务员。 服务员精神一振,笑眯眯走过来:“两万三千泰铢。” “多……多少钱?”我眼睛瞪得比桃子还大!折合人民币差不多要6000块啊! 服务员微笑着指了指我们喝的洋酒:“您真有眼力,这可是我们店里最好的酒,价格自然高一些。” 果然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我心里骂着,又仔细计算了钱包里的钱:完了!钱不够。 月饼从钱包里掏出一摞泰铢,随便往柜台一扔:“不用找了,其余的是小费。” 我这才擦了擦头上黄豆大小的汗珠子。月饼已经走出饭店:“南瓜,我现在的身份和你一样是清迈大学的学生,异事组安排好了,咱们和国内一样住一个寝室!” 停顿片刻,他又说道:“加入灵族,要承受太多,这两件事情,总让我觉得鬼都要比人可爱很多,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我也走出门,看着满天璀璨的星辰笑了:“一辈子不干点别人想不到的事情怎么叫人生呢?” “我们是灵族!”月饼大声喊着! “钱我就不还了!”我也大声喊着! (每年到泰国旅游的人数达到了数千万计,据官方统计,其中有大约0.6%的人在旅游时选择到寺院当僧侣。有记者采访时,这些人都会指着寺庙的壁画说:“这是前世的宿命,我感觉到了他对我的召唤。” 当然记者对此不以为然,直到发生了著名的“曼谷巴图旺寺自杀事件”!来自日本的游客藤雄敬一在参观巴图旺寺时,看着壁画良久不动,突然间他做了一件让人无法理解的事情。他用随身刀具割断了脉搏,有刺了身体整整四十多刀,扑到壁画上,用所有的鲜血涂抹着。 这件事情之后,许多泰国寺庙里的壁画,被盖上了纱布遮挡,并且禁止参观。而游客选择当僧侣的人数,骤降到0.01%。). 第九章 人骨皮带 泰国最恐怖的一个传说大概就是鬼妻娜娜了,几乎所有泰国人都说这个故事是真实的。 有一对夫妻,妻子叫娜娜才怀孕,丈夫就被迫去参军了。后来娜娜难产死了,接生婆偷走了她的结婚戒指,,然后叫人把母子的尸体给埋了。到了晚上,接生婆拿了戒指对着油灯看,娜娜从天花板上伸头出来说:我的结婚戒指还给我…… 因为她很爱她的丈夫,她不想让她的丈夫知道她死了,于是拿回结婚戒指,在丈夫回来的时候,带着孩子在家里等着。 ????村民们都想告诉丈夫说娜娜其实已经死了,但是说的人,都无故死掉了。他的丈夫很爱她,也不相信和他生活在一起的女人早已死了,何况还有个的孩子。 ????有一天,娜娜在做木瓜沙拉,一个柠檬掉了下去,娜娜一伸手就捡了回来。泰国的房子都是用几个柱子顶高建在上面的,就像个亭子。人在家里,离地面有两米高,娜娜居然能一捡就捡回来了,丈夫才开始相信了村民们的传言。于是弯腰透过跨下看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居然是一对已腐烂的尸体。 丈夫躲到了寺庙里,娜娜对自己的丈夫很失望,但又很爱他,在寺外求他回去。可是鬼是进不了寺庙的,娜娜让寺庙里的佛光弹得死去活来。她很恨僧侣,所有阻止她和丈夫在一起的人、僧侣她都杀。 人们请来一个法术很高的和尚收服了娜娜,并把她的头盖骨做成了一个皮带扣。把她的灵魂封印在里面,给最有慈悲心的人配带,就能封住她。如果有一天,皮带扣落到了坏人手里,娜娜就会得以释放。 传说,现在那个皮带扣就在泰国民间手手相传着。如果你去旅游,有人向你推销小饰品挂件,那一定要小心!

三瓶洋酒入口的时候还挺好喝,后劲之大却是我未曾想到的。出门迎风一吹,顿时天旋地转,要不是想着这顿饭花了两万三千泰铢,吐了怪可惜的,我能当场街吐。 月饼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我们俩就这么勾肩搭背的晃到学校院墙,这时校门早就关了,说不得也是好做回飞贼,翻墙而入了。 抽着三米多高的院墙,我四处咂摸着搬几块砖当个垫脚,难不成和在国内一样,每次都是月饼踩着我肩膀爬上去,再把我拉上去? 月饼突然来了精神:“小南,看老衲的本事。”双膝微微弯曲,向上一窜双手抓着墙缝,再一挺腰,人就到了墙头。 我看的傻了眼:“月饼,这也是特训的结果?” 月饼坐在墙头,晃荡着双腿:“雕虫小技,何须挂齿。” “丫快拉我上去!”我在墙根看着他的鞋底觉得很不爽,什么时候我也能有这个本事? 月饼似笑非笑的打了个响指:“南瓜,你也可以的。” “丫别扯了,我有这弹跳早去NBA了,还混什么灵族。”我表示不信。 “在你昏迷的时候,师父银针渡穴,打通了你的任督二脉,要不你恢复的这么快?”月饼坐在墙头鼓励着,“试试看,只是你自己不知道罢了。” 我将信将疑地抬头看着他,脖子仰得发酸,觉得丫不是在糊弄我,于是咬咬牙,后退几步,双脚发力,向校墙冲去。 结果…… 我就像年画一样贴在了墙上。 “月无华!”我捂着鼻子,痛得眼泪直流,酒倒是醒了大半,“你缺德不?” 月饼跃下,嘴里直喊“奇怪”,我恨不得给他一拳! “南瓜,你难道没有觉得四肢百骸有股真气如同千流百汇奔腾不已?” 我嗡着鼻子:“我就觉得对你的仇恨奔腾不已!” “我明白了!”月饼恍然大悟,“师父说你先天体质和常人不同,不具备练灵气的条件,。我还不信,现在看来,果然是废柴一根。” “滚蛋!快把我弄上去,我鼻子流血了。”我仰着头,鼻血还是往外冒着。 忽然我觉得身子一虚,双腿不着力,眼前一花,竟然被月饼架着胳膊直接从墙这头飞了过去,就是落地的时候没站稳当,又把脚踝扭了一下,疼得钻心! 我觉得我的人生似乎就是一张桌子,上面摆满了杯具…… 两人猫腰偷偷回到寝室,我止了鼻血,又在脚踝绑上冰袋,翻来覆去睡不着。月饼倒是一沾枕头就睡,还是不是砸吧砸吧嘴。 我心里有气,想叫醒他,后来想想丫今天耗费了大量灵力,又喝了不少酒,估计打雷也醒不了,便也倒头躺下。 刚一躺下,觉得腰间被什么东西硌着了,一摸才想起是师父给的那两本书。反正也睡不着,索性就拿起《天地幻象阵法》看看里面有什么景儿。这本书是线装古本,边角都起卷了,入手脆硬,看来倒是有些年代。翻开第一页,上面竖着八个繁体大字“欲練神功 必先自宮”! 《葵花宝典》? 翻到下一页,上面又竖着一行繁体字:賢徒,為師和你開玩笑的! 这个不靠谱的老头儿! 想起师父还在异事处躺着,我又有些担心,准备天亮了去看看他怎么样了。这么想着,随手把书翻开,读了起来。 两个小时后,我终于知道我的天赋在哪里了!

早晨的一抹阳光滑进窗户,蒸烤着寝室里有些潮湿的地面。一丝丝水汽向上漂浮,扭曲了光线,升腾着蒸发前的涅槃。 月饼伸了个懒腰坐起,我坐在床边上抽烟,脸上掩饰不住的兴奋。 “撞坏脑子了?”月饼用力弹了弹腰,床发出“嘣嘣”的响声,“特训基地连张床都没有,每天都睡在绳子上,真舒服啊!还是上学念书好。” 我使劲憋着笑,在衣橱里取着学生装。月饼又伸了几个懒腰,满脸满足地伸手取鞋子,却一把抓了个空! “咦?”丫又抓了一把,明明就在眼前的鞋子却根本抓不到。 我面无表情:“怎么了?” 月饼思索片刻,脸色一变:“南瓜,小心,有问题!可能昨晚回来的时候沾上了陌鬼!”所谓陌鬼就是小巷陌弄,脏乱不净、污浊不堪,臭秽不能令人居住之处,是此类鬼所居 之地,喜夜间出没,常依附于醉酒之人,有些醉汉宿醉街头,第二天发现时已经死了,就是被陌鬼俯身导致的。 有些喝醉的人爱耍酒疯,回到家中更是大哭大闹,不能自抑,说出些让人听不懂的莫名其妙言语,也是这个原因,而他所说的就是陌鬼说的鬼话。消除的办法倒也简单,热水洗澡后在泥丸、颤中、天突、迎香穴擦些薄荷油,这种气味是喜脏爱臭的陌鬼受不了的,自然会脱离依附者…… 这些都是我晚上看了一宿师父给的书学来的基本常识。 月饼干脆光着脚从床上跳下,一脸紧张地在寝室里翻翻这里摸摸那里,时而沉思时而掐指。说不得我也要配合一下,故作惊恐状:“发现什么了?” 月饼有些纳闷:“没有阴气,也没有寄灵的物件……” 我把鞋子踢到他跟前:“不就是双鞋么,小题大做!” 月饼倒是聪明得紧:“南瓜,你怎么做到的?” “我简单布置了一个‘迷形阵’。”我换上了学生服。 “迷行阵?”月饼穿着鞋子,“师父给你的书上教的?我怎么看不大懂?” 这句话到出乎我的意料:“那本书上写的很明白啊!方位、卦数、天干地支、五行、算砂数烛,都标注的明明白白,怎么能看不懂?” “这两本书据说来自异世,很少有人能看懂,就算是他也只不过学了三成,你一晚上就都会了?”月饼来了兴趣。 我本来想吹嘘两句,后来觉得这样自己都不好意思,只好老老实实地回答:“当然不可能全看懂,不过大体路数掌握了。” “了不起!”月饼穿上“匡威”帆布鞋,牛仔裤搭配纯黑T恤,拢了拢细碎的长发,准备跟我上课去。 我上下打量着他,月饼连忙看看有没有鞋带没系,裤链没拉的情况…… “月饼,你没校服么?” “校服?话说南瓜怎么穿的和人妖一样?” 在泰国大学里,学生对老师都异常尊敬,上课必须统一穿校服,一般都是“黑白配”。这两年据说是要和“国际接轨”,女学生的白衬衫改为紧身短袖式样,紧身程度可以将身体曲线表露无遗,黑裙子则由以往的过膝宽裙改为低腰迷你褶裙,腰线刚刚及胯,裙边则短到大腿中部,为了走路方便,迷你裙的斜侧面还要开一道契儿,养眼得很。 男学生的校服更是夸张,紧身白衬衫配超低腰牛仔裤,想想就知道这种服装穿身上是什么效果,稍微一弯腰就能露出半拉屁股…… 不过也有很多男学生为了配校服,专门买了许多漂亮内裤,以至于我经常腹诽做校服的原本就是和内裤厂家是一家子。

我们看着景儿溜达着到了“异事组清迈分部”。我还有两套校服。给了月饼一套应急,不过丫打死也不穿这种娘炮儿服,振振有词说“就算是天天翘课有什么了不起,咱们是有身份的人,谁敢给咱们不及格?”我想也是这个道理,换了休闲服去看看师父怎么样了。 开门的是杰克,这倒出乎我们意料。杰克说昨晚连夜赶去曼谷,还好事情不棘手很快解决了,都旺处理事后工作,嘱咐他早回来照顾师父,同时还要处理一件工作上的事情。 师父不愧是灵族掌门,一夜工夫就气色大好,正和几个小护士嘻嘻哈哈闹腾。杰克赞叹道:“吴先生这么大岁数恢复能力就像个小伙子,还很平易近人呢。从没见这些护士笑得这么开心。” 我和月饼尴尬地对望一眼,没有言语。 师父见我们俩来了,喊过去交代了几句,就语重心长催着我们快回学校里好好念书,免得不及格让友邦“异事组”为这些小事劳师动众云云。 我们俩心里门儿清,老家伙还不是想和小护士们多亲热亲热! 倒是月饼说我对那两本书领悟很快这件事的时候,师父楞了楞,看我的眼神有些复杂。我也没多想,估计是他也没想到我能掌握得这么快。 既然无事,待这里也没什么意思,杰克说正好有个中国留学生前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精神出了点问题,在精神病院治疗一段时间好转了,学校让他做个心理评估,看看能否继续学习。问我们有没有兴趣,去他在学校的心理辅导室玩玩。 我们反正也闲得没事,又听说是中国留学生,随口就答应了。三个人也没逗留,就往学校走。 杰克很热情,居然汉语也很好,一路上滔滔不绝地讲着他从小喜欢泰国文化,大学申请了留学,认识了都旺,加入异事组,倒真没把我们当外人,家底交代了个底朝天。 我心说丫这秃噜嘴子,居然能进入严格保守秘密的异事组,估计是泰国异事组收不到人,把门槛降低了也说不准。 月饼倒是没心思听杰克絮叨,板着个扑克脸跟谁欠了他钱似地。不过我昨晚确实反宰了他两万多泰铢,估计丫在琢磨这事。 直到见了那个中国留学生,我才知道杰克一个老外为什么能进入泰国异事组! 杰克的心理辅导室在清迈大学西边,到了之后,一个头发乱糟糟的青年人正坐在台阶上门头抽烟,地上满是烟头。 这在泰国是极为罕见的事情。 杰克皱了皱眉,青年人抬起头来,我被他吓了一跳!

来的路上我们已经知道了他叫李然,来泰国一年多了,学的是编剧专业,半年前被一炮而红当上小明星的女朋友甩了,精神受到刺激,出现了臆想症。 我听了还暗骂丫给祖国丢了人,“中华儿女千千万,不行咱就换!”为了一个泰国小娘们把自己搞出精神病,对得起党和人民的培养么! 可是当我看到他的样子时,开始觉得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 我从未见过一个人能长成这个样子!不是因为他长得太丑,相反还有点小帅,但是人相搭配实在是太过凶煞! 按照那两本书上所讲,人相也有五行,搭配好了,五行相生,一生顺风顺水;如果搭配差了。五行相克,那这一生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简单点说,细瘦者属木,尖露者属火,浊厚者属土,方正者属金,圆肥者属水。体型配上命理五行,才会顺当。所以每个人都不要一味地减肥增重,要根据人相五行和命理五行。根据相生相克的原理控制体型,自然会事半功倍。 有些人本来挺顺利,胖了或者瘦了之后开始诸事不顺或者诸事皆顺,就是这个道理。 李然极瘦,眉发疏秀,鼻梁长而至,喉结非常明显,耳朵尖尖的,有点像《指环王》里精灵族的耳朵,手指纤长苍白,这是典型的“木形人”特征。 这类人发迹较迟,个性严正,耿直不阿,不爱慕虚荣、操权弄舞,但是容易固执己见。 本来还没什么,可是偏偏李然皮肤土黄色,眼睛游浮,坐在那里身子不停地摆动,双脚虚浮,这偏偏是“木形人”的大忌,倒成了极易招鬼的人相! 李然可能有些奇怪不是杰克单独来的。杰克歉意地笑着:“不好意思,两个朋友也是中国人,听说你的事情很关心,想来看看你需要什么帮助。” 杰克的语调中透着股又软又沙的磁性,和平时说话大不相同,连浅蓝色近乎白色的眼睛好像都有些迷离,透着让人说不出的舒服。李然有些僵硬地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拒绝的话,杰克打开门,和李然先走了进去。 “南瓜,你看出什么来了么?”月饼低声问我。 “他是容易招鬼的人相。” “我说的不是这个,你注意到他的皮带扣了么?” 我刚才只注意人相去了,倒真没看他的腰带扣。 “进去再说,他的腰带上面雕刻着玫瑰花,中间是个戒指,让我想起‘鬼妻娜娜’的传说。”月饼闪身进了门。 我站在门外,热辣辣的阳光炙烤着我的皮肤,不过我却觉得浑身发凉。我当然知道鬼妻娜娜的传说,难道李然带的腰带扣就是传说中那个? 进了屋子,李然已经陷进松软的沙发里,闭上了眼睛,梦呓般说着话。 杰克坐在他的身旁,刚把一个摆表收回兜里,又拿着录音笔记录着。月饼从桌子上的拿起笔在手上写了几个字,亮给我看—— 催眠! 杰克会催眠? 还未等我琢磨过来,李然开始讲述他的一个故事……

(以下是李然被催眠后断断续续说的话,由于处于催眠状态,所以经常前言不搭后语,逻辑也很混乱,我借了杰克的录音笔把音频导出,听了好几遍才整理成文字。) 我很喜欢泰国的恐怖电影,于是自费留学,来泰国学习电影编剧。上大学半年后,就在校外租了一间不大的小屋。又过了半年,我的泰国女朋友楠萨嫩也搬了进来。 楠萨嫩学的是导演专业,整天梦想着要在奥斯卡上拿最佳导演奖。有梦想总是好的,虽然这个梦想在我看来是这样的不切实际。所以我经常劝她做人要脚踏实地,但是她总是嘟着性感的小嘴,娇嗔着我一定要帮她。每到这时,我总是很无奈,谁叫我学的是电影编剧呢? 这几天楠萨嫩说是去采风,打了个招呼一溜烟就不见了。我也习惯了她风风火火的来去匆匆的生活,只能每天继续我的剧本创作。 每夜十二点,我都会去一家咖啡屋去苦思冥想,不仅仅因为老板尚达是我的同学,更因为这家咖啡屋的名字很符合我的口味:幽灵咖啡屋。 这是一间很冷清的咖啡屋。我经常怀疑如果我不去,这里是否还有生意。 我会习惯的陷进松软沙发里,要一杯香浓的Royalhagen,打开手提电脑,或快或慢的敲击键盘。 春夜的雨水密集而又柔软。我拍打着衣服上的水珠,走进咖啡屋,发现最喜欢的座位上坐了一名女子。她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浑浊不清,五官轮廓完全被虚化,透着让人不舒服的诡异感觉。 我皱着眉头看着侍者,侍者知道我和老板的关系,所以我也不多做解释,而是单刀直入的问道:“尚达呢?” 侍者连忙小心翼翼的跑过来,悄声对我说:“老板说这几天有事外出。..这个女人来了之后,非要坐那里,咳……您知道的。店里生意不景气……” 我叹了口气:尚达混的确实很狼狈。刚上大学父母就车祸双亡,留给他的只有一套老房和一笔不菲的保险。这家伙的梦想是当全球最有名的编剧(为什么在大学时,每个人都有那么多不切实际的梦想)。可是梦想与现实就像铁轨,虽然平行,但是永远不会交集。眼瞅着所剩遗产不多,剧本又没人欣赏,就开了这么一家咖啡屋聊以度日。 我拎着笔记本找了个座位,背对着女子坐下。侍者如释重负,连忙送过来已经煮好的Royalhagen,又给我一个小礼盒:“老板说您来了之后,把这个给你。他从旧货市场淘来的,您肯定喜欢。” 我打开一看,是一个纯铜的皮带扣,看成色和边角的磨损度,有一定年代了。皮带扣上阳刻着大片绚烂的玫瑰花,群花团簇中是一枚精致的戒指。我平时挺喜欢收集这些小玩意儿,看了这个自然很高兴,立马把原来的皮带扣换了下来。 打开电脑,我正构思着“女雕刻师被老鼠啃成白骨”的剧本,却因为突如其来的小插曲而心绪不宁,盯着已经打开的WORD文档,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电脑屏幕泛出幽幽的惨白色,我看着屏幕中映射出的人脸上罩着一层白的几乎发蓝的荧光,模糊而扭曲,显得极为陌生。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脸,屏幕上的人也伸手摸着脸,表明对方不过是光线作用下我的一个投影。 ????屋外扫着密集的毛毛细雨,轻轻扑在玻璃上,发出细细碎碎的“簌簌”声。水珠汇集成各种形态奇异的图像,随后又被新扑上的雨水击碎,聚合成数条水痕,沿着玻璃缓缓的蔓延而下,盘根错节的在玻璃上相互纠缠,如同地狱中被束缚的恶灵,拼命挣脱禁锢的枷锁。 ????咖啡屋里播放起九十年代风靡一时的《人鬼情未了》主题曲《Uned Melody》,The righteous brothers用悲凉沧桑的嗓音在婉转的旋律里如泣如诉的讲述着一段人鬼殊途的爱情挽歌。 写不出东西的时候,我习惯性的点上一根烟,凝视着窗外。灯光把屋内的情景清晰的投影在这块墨色玻璃中,使得窗外的街景反而越发隐没于黑暗中。光明与黑暗,完美的组成了奇异的三维空间,在玻璃上无节制的相互吞噬。 看一样东西久了,目光很容易游离,各种光影大量模糊了我的视觉,是我不由产生了一个奇怪的想法: 现在的我是真实的?还是镜中的我是真实的?我在看着镜中人的时候,他也在这样看着我。他的想法和我一致么?如果我离开,他会保留在那个空间,继续冷漠的观察我所在的空间么? 我突然想起看过的一本恐怖小说,讲述一个女人在梳头的时候,发现镜中的她和现实中的她完全不同。当她惊恐的发出尖叫时,镜中的女人却将把挡住脸的乌黑长发拨开,露出白青色的脸,对着她妖异的微笑。

我打了个哆嗦,一股微凉的寒意顺着脊梁爬到头顶,像无数蚂蚁在每一根发梢处窜行,头发不由自主的乍起,撩拨着纤弱的神经。 初春深夜,雨意料峭,我活动了一下手指,放在嘴边轻轻呵着气,潮湿的温暖在掌心温润散开,淡淡的雾气从手指缝中飘出。《Uned Melody》已经到了尾音,若有若无的在咖啡屋里游荡,似哀怨的幽魂轻轻撞击着咖啡屋里每一个角落,然后慢慢侵入我的身体,用通灵的方式在我心中慢慢讲述爱情与死亡的纠缠。 音乐终于结束,咖啡屋里顿时幽静下来,狭小的空间异常空荡。寂寞的人们早已三三两两的离去,只剩下我,还有我身后那个女人。因为我听到了浅浅的啜泣声。 那个女人在哭! 哭泣声断断续续,弱有若无,像一道道诡丝钻进我的耳朵,把刚刚捕捉到的灵感搅扰的乱七八糟。厌恶的抬起头,侧了侧身体,这样我就可以从玻璃中看到身后的女人。那极度恐怖的一幕,让我不由自主的哆嗦起来。 从玻璃中,我看到那个女人就站在身后,俯身看着我,长长的头发挡着她的脸,垂落在我的肩膀上。 意想不到的一幕顿时使我浑身僵硬,腿冷冰冰的抽搐着。脖颈上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仿佛感受到发梢扫过的酥麻感,后脑感觉到那个女人呼出的阵阵热气。 一秒、两秒、三秒。 我们俩都保持着同样的姿势,一动不动,维持着恐怖的平衡。仿佛听到我的灵魂声嘶力竭的惊惧尖叫。 我双手死死板着桌子,因为用力过度,桌子竟然晃动起来,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也跟着颤动不止。白色的荧光也跟着摇曳不定。从玻璃中望去,我们俩忽明忽暗,好像光是静止的,我们却在不停的活动。 终于,强忍着狂猛的心跳,我努力转动木耿的脖子,慢慢回过头,脖颈关节处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身后,竟然什么都没有! 再看那个座位上,空无一人! 我连忙又转头看窗玻璃,发现那个长发遮面的女子竟然就坐在我的身旁,紧紧靠着我,被长发遮住的脸上,两道幽蓝的目光穿出,直射在我扭曲变形的脸上。我完全僵住了。甚至连眼角的余光都下意识的收敛住。 那一瞬间,我的大脑飞速运转,无数恐怖电影里面的场景以蒙太奇的方式来回切换,最终定格在一张恐怖的脸: 苍白如纸的脸庞,黑洞洞的眼眶像是在平整的纸上被深深挖了两个大坑,眼眶里面根本没有眼球,但是那一瞬间,我却觉得她的目光漠然的注视着我。从眼眶中延伸出两道白茫,在黑夜里慢慢前进,直射入我的眼中。眼眶两边蜿蜒着两道血痕,如丑恶的蔓藤,蔓延在根本没有颧骨突起的皮肤上,湿漉漉的长发紧紧贴着脸颊。长发中,绿色的嘴唇微微翘起,似乎在对着我微笑,露出里面幽蓝色的牙齿,在灯光下发出莹莹的暗光…… “您没事吧。” 从键盘上抬起头,我茫然的看着满脸关切的侍者。音乐已经换成铁达尼号主题曲《My heart will go on》,桌子上的咖啡早已冰冷,左右看去,咖啡屋里只剩下我和侍者两人。 “我睡着了?” “是的,你来了没一会儿就睡着了。现在已经四点了,要打烊了。” “什么!四点了!”我望向墙壁上古老的挂钟,钟摆不知疲倦的摆动着,时针正好指向12的位置。 “咚、咚、咚、咚”。 也就是说我竟然不知不觉中睡了三个多小时!我猛的站起身,久坐睡着后的无力感袭来,顿觉天旋地转,让我差点摔倒。 侍者连忙扶住我:“您是不是生病了。” 我对着侍者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没想到摇了几下,只觉得头痛欲裂。我举起手用力揉着太阳穴,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一件衣服从肩膀上滑落,掉在沙发上。 一件女士外套!正是那个女人穿的外套!

我心里一惊,脑海里破碎的画面瞬间串联起来,连忙回头看去,那张沙发上空无一人。拾起外套,柔滑冰凉的质感顺着手掌透到血液里,我立刻觉得清醒了不少。 “这件外套是那个女士的。临走时看您睡着了,就盖在您身上了。看来有点意思。”侍者暧昧的笑着。 我拿着外套,沉默不语。难道只是一场噩梦?为什么这个噩梦如此真实?真实的让我感觉又如此不真实。难道这次又碰上什么鬼了? 侍者等了许久:“店要打烊了。” “哦!”我歉意的点点头,关闭了WORD文档,屏幕上突然跳出一个对话框:是否保存对新建文档的修改。我自然很习惯性的点击了是。 雨,比来时更大。路灯下,密集的雨丝闪着幽黄色的光芒,密密麻麻的落在马路上,融合了泥土,浑浊的流进下水道中。 我三步跨做两步,飞速冲入雨中,但是刚才在咖啡厅里做的噩梦,却不停地从记忆夹缝中钻出,始终挥之不去。有时候,人是很奇怪的动物,当你越不想去想一件事情的时候,思想却越不由自主的向那件事情靠近。 奇怪的梦,奇怪的女人,奇怪的夜晚。 想到那个女人,我无意识的撇眼看了看手中的白色外套。恐怖再次出现!我的身体又一次的僵住了。白色外套上,隐约出现几个字——血红色的字!血字像蚯蚓般歪歪扭扭浮现在外套上! 我深吸一口气,把那件外套拿到手里展开,就像一具没有头颅和四肢的躯干,被我举在空中,凄厉的飘晃。 五个血色大字赫然入目:“午夜盼君来。” 我用手指在字上面摸了摸,潮湿粘腻。把手指放到鼻尖,浓浓的血腥味钻入鼻腔。难道我遇到了一个女鬼?这是召唤我去地狱与她相会的招魂幡?我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 我有两台手机,其中一台是国内中国移动号码段的,每到一个节日,都会发一条屏幕彩信,代替原来的手机屏幕。 这次发的彩信异常简单,暗灰的底色上,濛濛雨天,崎岖的山路,一个人拎着竹篮,独自站在一块丑陋的巨石旁,极目远眺。远方,模糊着一座孤零零的坟头。 右上角,三个苍劲的行书小字告诉我那天的节日:清明节。 清明时分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我才想起今天在国内是清明节。 天地鬼门开,万鬼夜行。 传说中,冤死的孤魂野鬼是不能转世的,只能在阳间徘徊游荡。唯有在清明节这天夜里,以人形示人,把封存着怨念的一件物品转嫁给阳间的人,耗干阳气,夺取魂魄,从而转世。而被怨灵选中的人,则变成孤魂野鬼,茫茫然游走于阳世,等待下一个清明节,寻找新的替身。 我完全不知所措,任由雨水劈头盖脸的敲打着。 突然,视线里闯入一道白色的人影,孤独的站在街中央。我揉了揉眼睛,想努力看清楚那个白色的人影,可是人影却又消失了! 我不由寒毛直竖,尽力不去想发生的一切,拼命地回到家中。进了屋子,我把所有的灯全部打开,又把电视声音调到听力所能承受的最大限度,才倒了杯冷水一饮而尽。 冰凉的液体顺着我的舌头由喉咙滑到食管,落入胃里,使我清醒了不少。打开淋浴器,关上浴室的门,准备等水蒸气把浴室温度烘上去再好好洗个澡。 那件衣服在往家里跑的路上就扔掉了,我始强迫自己相信一切幻觉,故意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把淋湿的衣服放到洗衣机里。躺在床上,手指不停地摁着电视遥控器。 “NBA季后赛即将开战,各队厉兵秣马……” “恐怖微电影全民海选进入倒计时,泰国民间最佳导演花落谁家?” “网络惊现裸胸姐,一夜之间家喻户晓。” 抽了根烟,精神放松下来,走进浴室,热腾腾的水蒸气使视线变得模糊,莲蓬头里射出的数十条水流让我略略感到放松,周身肌肉松弛。洗完了澡,对着镜子擦头发时,我已经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一个可笑的幻觉。这时,镜面竟然起了奇异的变化! 水雾附着在镜子上,模糊与清晰的边缘,逐渐幻化出一张女人的脸,半张脸!另外一半,深深的隐藏在垂下的长发中! 恐惧到极点,就会忘记恐惧。那一刻,我就是种状态。 我仔细盯着那张脸,虽然不是很清晰,但我断定,这就是在咖啡屋遇见的神秘女子! 雾气盈盈,镜面上又浮现出五个字——“午夜盼君来”。

我完全呆住了。不知过了多久,我发现地面有些异样,低头看去,浴室的地面竟然变成血红色。大片大片血红色的液体在地面上流淌,浴室里满是浓烈的血腥味。从洗衣机的排水孔里,大量血水夹杂着洗衣液的泡沫,不停地涌出。 我跨出浴室,打开洗衣机的盖子。几件衣服在血红色的水里面上下翻滚。还有那件我已经扔掉的白色外套! 我忽然想起一个民间传说:“在清明节,鬼节这两天,如果晚上独自出门,碰上怨鬼,就会被盯住,成为她的诉怨之人。只有帮助她完成了生前所留下的怨意,才能摆脱她的纠缠。” 难道我碰上了一个怨鬼?她有多大的冤情,不停地用各种方式向我提示她的怨念?洗衣机里的水慢慢变得清澈。难道她已经感应到了我的意识?想到这里,我打开电脑,百度着相关的事件。 我顺手打开了QQ(这是我和国内一些草根编剧的联系方式),把QQ栏拉到最长,看着那形象各异的QQ秀灰暗着,后面缀着各式各样的名字,名字后带着各种个性签名,突然感觉很像很像一个个墓碑横在那里。上面有他们的照片,他们的名字,他们的墓志铭。 整个QQ就像巨大的墓园,容纳着死去的人们。 这种感觉让我很不舒服,正欲关掉QQ,却发现陌生人那个框里有个人头是彩色的,不停地闪动,看形象应该是个女的。我好奇的双击,惨白色的对话框蓦地的出现在屏幕上,让我心里惊得猛然一动。 紫衣:你好。(这个名字好熟悉) 我:你好。 紫衣:你在家对么? 我:对。 紫衣:你没有穿衣服。 我:你怎么知道的?(我不安的看了看拉的严严实实的窗帘) 紫衣:因为我能看见你。 我:我不是一个幽默感很强的人。 紫衣:可是我确实能看见你呀。 我:你是什么人? 良久…… 紫衣:我是一个死人。确切的说,我是一个从未活过的人。 我心中有阵阵寒意,和幽灵QQ对话? 紫衣:阳间有QQ,难道阴间没有么?阴间,只是阳间的反世界。你们是实体,我们是灵体,但是东西还是一样的。 我怔怔的看着屏幕。 紫衣:你不记得我了么? 我:不记得。如果你是我的朋友,我希望你停止无聊的玩笑。因为愚人节已经过去五天了。如果你是我不认识的人,我要把你拉黑了。 紫衣:等等,你真不记得我了?你再想想。 我:对不起,完全没印象。再见!(我心中烦躁不已) 紫衣:紫衣,紫衫。两年前。记起来了么? 这句话,就像一柄利斧,凌厉的劈开了尘封在记忆深处的一段往事: 在国内上大学一年级时,那一届入校的新生中,有对双胞胎姊妹格外轰动。两人是以全校第一第二的成绩考进来的,不但长的一模一样,更妙的是容貌真的可以被称为举世无双。 姊妹俩的姓氏很奇怪:紫。是一个百家姓里完全见不到的姓。姐姐叫紫衫,妹妹叫紫衣。 开学不到一个月,周六的中午,学生们或者回家、或者出门玩耍、或者在宿舍里补打了一晚上牌的困觉。校园里只有几个稀稀拉拉的学生,端着饭缸子,在三食堂门口等开饭。因为一食堂和二食堂周末是不开门的。 我也是其中之一。 闻着三食堂直径一米高一米半的大锅里翻腾着的鸡腿,散发着诱人的香味,我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响了起来。排队的学生开始不耐烦的敲着饭缸子,示意快些开饭。 “开饭老!”大师傅用特有的重庆方言吆喝一声,把巨大的漏勺探到锅底,往外捞鸡腿。 突然,大师傅发出惊吓过度的尖叫,摔倒在地上。排队的学生们不明所以,纷纷冲上去围观。紧接着,所有看到那一幕的学生,全都失去控制的抓狂起来,有几名女生直接晕倒在地上,更多人忍不住呕吐着。 无数从锅中捞起的鸡腿散乱在地上,其中有一个圆形东西在地上乱滚,终于停了下来,那是一颗被煮烂的人头!

那个人头已经煮得烂透根本看不清楚样子,被酱汤的熬制成暗红色,只有几缕还未脱离的长发表示着她生前是一名女子。我实在不想过多描述当时的现场,因为场面实在是太过恶心,导致我现在还不吃鸡肉,不喝酱汤。并且再也不吃不透明的锅里煮出的东西。 警车不多久就闪着警灯飞驰而来,现场封锁,我们惴惴不安的回到宿舍。 事情还没有结束,当天晚上,紫衣、紫衫同宿舍的女生回到宿舍,被当场吓昏。当她打开宿舍门时,看见一具女尸吊在空中,来回摆荡着。 紫衣吊死在宿舍里。长长伸出的舌头上的味蕾长时间没有唾液的滋润,爆裂的空气中。左半边脸上,只剩下洁白的头骨,甚至连牙肉都被剥去,硕大的牙齿镶嵌在牙床里,左眼、左耳、左鼻孔上留着三个黑黑的孔洞。右半边脸却完好无损,因为痛苦凸出来的右眼球上布满血丝,穿过被血液粘合成破布一样的头发,惊恐的注视着一切。 锅里的人头,经过法医鉴定,正是姐姐紫衫。同时还从锅里捞出两截胳膊,而紫衫的身体,始终没有找到。之所以能区分出她们,是因为紫衣右眼角处,比姐姐多一颗小小的红色朱砂痣。 这件案子最终没有侦破,排名我们学校建校以来“十大悬案”之首。 无数自认为有侦破天赋的人,校园BBS论坛上,匿名完美的推测了案发情形,活灵活现到了读者会产生他就是凶手的错觉。而我,做为一名学编剧的,按照思路编了个剧本。可惜我想象力着实不如论坛上那些人丰富,所以剧本编了一半就不了了之。 紫衣:记起来了么? 我:记起来了。(手心冒汗) 紫衣:我感觉到你的恐惧,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但是换做我姐姐,就不好说了。 我:紫衫? 紫衣:嗯。刚才在咖啡屋那个。 我:为什么找我? 紫衣:因为你是我们的父亲。 我:父亲?(我啼笑皆非。这绝对是我哪个不知道的同学换了个QQ号逗我。可是他又怎么知道我是光着身子躺在床上用笔记本上Q呢?) 我:别开玩笑了。你到底是谁? 长久的沉默…… 正当我忍不住要抓狂的时候,那边又传来一句话。 紫衣:这件事情很复杂,需要和你当面谈,可以么? 我:当然可以。时间?地点? 紫衣:我已经提示你很多次了。难道你不记得么? “午夜盼君来!”我突然想到这句话。 我:午夜,幽灵咖啡屋? 紫衣:嗯。希望你今晚务必到。对了,这件事情不能对任何人说。时间不多了! 我:为什么不能对别人说?为什么时间不多了? 紫衣:你中了我姐姐的血咒。三天内结束不了她的怨念,你就会变成和我们一样的孤魂野鬼。如果你对别人说了,知道的人也会被血咒禁锢,下场是同样的。 我:今晚我一定去。我倒要看看谁这么无聊,跟我开这样的玩笑! 紫衣:我知道你不相信,你来了就明白了。 唯一亮着的QQ头像灭了,整个QQ又变成了阴气沉沉的坟墓。 我仔细想了想,距离生日还有半年,显然不会有人在这时候吃饱了撑的祝我生日快乐。 我又仔细想了想生命中与今天有关的所有值得纪念的日子,一无所获。想到最后,我笑了起来。 一定是她! 楠萨嫩,这么折腾男朋友好玩么?吓死人不偿命啊!我无奈的摇着头。楠萨嫩是个精灵古怪的女人,利用专业想制造这些事情,实在是太容易了。而且她也听我说起过这个案件,还嚷嚷着要拍出个恐怖微电影参选。 我今天晚上必然要经历一系列恐怖至极的遭遇,然后这丫头大笑着蹦出来,和尚达兴致勃勃看我被吓得半死的样子。而我只需要装作不明就里,积极配合她就好。要不这鬼丫头失望之余,不知还要想出什么样的鬼点子来折腾。 想到这里,所有的不解之谜全都豁然开朗。我的心情大好,浑身有极度放松后的疲惫感,眼皮越来越重,酣然睡了过去。 一觉睡得很好,我甚至有点小兴奋的等到午夜,匆匆来到幽灵咖啡屋。不过我面部还是保持着疑虑重重的样子。我走到自己常坐的座位旁,装作心情不宁的样子盯着屋外。侍者送过来一杯Royalhagen,就躲在柜台后玩手机去了,钟摆苍老地摆动着。终于,漆黑的时针和分针重叠在12的位置,午夜到了。 “咚、咚……” 我精神一振,莫名其妙的兴奋起来:下面该会发生什么?环视四周,然而一切都没有发生,幽灵咖啡屋依旧如常。我把视线转移回身前,却猛然看见一个女人坐在我的对面! 她是什么时候来的?

虽然我已经明白这是一场闹剧,但是仍然没来由的被吓了一跳。我暗暗赞叹:这俩人从哪里请来这样一个美女。难道是准备色诱我,以此探测我对楠萨嫩的忠诚度? 我连忙正襟危坐,目不斜视,眼神中还夹杂着些许惊惧。 “你很守时。”女人声音及其悦耳。 “紫衣?”我努力回忆着当年初入校时几度对紫衣、紫衫的惊鸿一瞥,竟发现这个女人长得与她们极为相似,就连那颗小小的朱砂痣的位置,也分毫不差。 “对,是我。这些年过去了,没想到你还记得我的样子。”女人浅笑,左半边脸始终被头发遮挡着。 我大笑起来,指着叫做紫衣的女子:“楠萨嫩和尚达给了你多少钱,让你费这么大的劲演这出戏?” 紫衣莫名其妙的注视着我。 我实在忍不住了,笑着站起来,快速把咖啡屋每一个能藏人的角落都翻了个底朝天。我相信,别说是人,就是一只苍蝇,我也能找出来。 我大喊着:“快出来吧,别闹了。” 屋子里还是一切如旧。我甚至抬头看了看天花板,除了几个幽暗的吊灯亮着,什么都没有。当我的声音消失时,咖啡屋异常的安静。我突然觉得事情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因为我看到侍者看我的眼神像个疯子,这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我僵在当场,冷汗津津的往外冒着。 “你以为是恶作剧么?”紫衣似笑非笑道,“时间不多了,我希望你能静静的坐下来听我说。” 难道这不是楠萨嫩整蛊我?我抓住侍者的手,急切道:“快告诉我,别装了。” “告诉您什么?”侍者挣脱着我的手,惊恐的往后退着。 “只有你能看见我,他们看不见我的。”紫衣话语中透着些许无奈。 我指着紫衣问道:“你看见那个女人了么?” 侍者茫茫然看着我,顺着我指的方向看去,立刻恐怖的退到身后的酒柜,后背紧紧贴着,用看到魔鬼的表情对我说道:“你……你……你到底……到底在说什么?这里只有你和我两个人。” 我的手无意识的在空中乱抓了几下,当时的脸色一定非常诡异,王浩吓得缩在柜台角落里。我大口喘着气,努力使自己平静着:“没事儿,我在想一个恐怖剧本的桥段。现场模拟一下,吓着你了吧。” 侍者怀疑地看着我:“这样会吓出人命的。” 我歉意的笑笑,颓然坐回座位上。 紫衣悲伤地盯着我:“父亲,这次你相信了么?” 我没来由的恼火起来,愤怒道:“不要叫我父亲!我完全不相信。” 侍者又警觉的问道:“您要不要找医生?” 紫衣竖起食指,在嘴唇上做了一个“嘘”的姿势:“说话小点声,或者干脆不说话。他看不见我,也听不到我的声音,你再这样大声自言自语,或许真的会被当做精神病人送进医院的。” 我瞪着眼睛,虽然内心已经接受了自己遇鬼这一事实,但是仍不由自主的抗拒着。尤其是一个叫我父亲的女鬼! 紫衣轻轻摇了摇头,把手伸到我的面前:“你试试看,能不能摸到我。” 幽灵只有实形没有实体,遇鬼之人只可以看见她的形状,却无法摸到她。我哆哆嗦嗦伸出手,触向她洁白如玉的柔胰。我的手毫无阻碍的穿过了她的手,两只手嵌合在一起,看上去就像一个畸形,在手掌处又长出半截手掌。我继续向前探去,手完全穿过了她的脸,从她的脑后伸了出去。手上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凉飕飕的,好像微电流穿过时的簌簌感。 我真的遇见一个鬼!

十一

我把手从她的脸上抽回,低声道:“为什么叫我父亲?”这是我最迫切想知道的事情。 “因为那个小说。” “哪本?” “就是你没写完的那本小说,关于我们姐妹俩被杀的恐怖小说《碎脸》。是你创造了我们。” “我不明白。” “我们姐妹俩被杀后,强烈的怨念无数宣泄,正巧你写了《碎脸》,我们的怨念有了依托的地方,成为我们寄居的宿主。时间越久,怨念越深,终于能够幻化成实形。” “书妖?” “山有山魁,水有水精,花有花妖,树有树鬼,为什么书就不能有书妖呢?” “你让我想起一句古语:书中自有颜如玉。” “是的,颜如玉也是书妖。只不过她的结局比我们要好许多。”说到这里,紫衣的眼中竟隐隐有了几分凄怨。 “你们是怎么死的?”我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句。 紫衣一怔,茫然摇头:“我不知道。当我们有意识的时候,就生活在那本小说里,之前的事情完全不知道。只是从你的小说中了解到我们的身世。或许我们根本不是那姐妹俩的灵魂,只是她们的怨念形成的恶灵。” “你还记得情节么?昨天晚上经历的事情,你不觉得很熟悉么?” 我记忆力一向不好,所以我习惯把经历的事情用文字记录下来,那本《碎脸》的情节,说实话,我确实完全记不得了。 我摇了摇头。 “咚……”十二点半了。 紫衣语速突然加快:“父亲,你那本没写完的小说里把我和姐姐构架成两个性格极端的人,彼此有着对方所没有的优点和缺点。姐姐性格阴沉恶毒,我善良纯真。这本来就是双胞胎常见的现象。但是你写到我们在十三年后,终于找到杀人凶手,姐姐要杀了凶手,妹妹却为了转世,要放过凶手时就没有再写下去。我们是小说衍生出来的,所做的一切都是按照情节来做。由于小说没有写完,我们这些年被禁锢于前半段故事而不得转世。终于,小说中十三年的期限到了,强烈的怨念使姐姐完全把你当做那个杀人凶手,所有的恨意转嫁到你身上。我则成了你的保护者。而姐姐杀了你,我们只能永远锁在这没结尾的小说里面。本来姐姐昨天就会杀了你,但是恰巧与我转换了身体。今天她给你下的血咒,如果你能把小说写完,并设计一个圆满的结局,那么我和姐姐都会转世,无论投胎做什么,都比现在要好。如果小说你没有写完,那就会变成和我们一样的怨灵。只有你能帮助我们!过了十二点了,父亲,你还有两天时间。在小说里,你就写到4月8号那天就结束了。这是你也是我们最后的期限。” 说到这里,紫衣的声音发生了奇怪的变化,右半边脸开始蠕动起来,左半边遮脸的长发无风自动的飘到脑后,露出半张碎脸。皮肤下面好像藏着几条蚯蚓,在肌肉上爬来爬去,相貌慢慢变得狰狞,眼看变成昨晚我在车内看到贴在车玻璃那张恐怖的脸。 紫衣急道:“我和姐姐共用同一个灵体,本来是一小时轮换一次。眼看最后的期限就到了,姐姐的怨念和灵力越来越强,我眼看就要压制不住她了。只能每天中午十二点和晚上十二点才能出现,父亲,你一定要抓紧时间。一会姐姐出现,无论她对你做什么,你只要说时间没到,她就会消失。还有……” 紫衣的声音渐渐细不可闻,坐在我对面的人变成了紫衫,空荡荡的衣服里完全没有身体,只有一张满是碎肉,辨别不出五官的脸支在肩膀上,探出两只手慢慢伸向我。我像是被下了奇怪的咒术,完全无法移动。 木然间,我好像听见她对我说:“既然你创造了我们,为什么不对我们善始善终?十三年了,你知道我们过得多辛苦,每天只能重复没有结局的轨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你知道这有多么痛苦!和我们一起来分享这种痛苦吧。父亲!” 苍白的手指上忽然冒出妖异的蓝色,向我的喉结插过来,喉结上被乍起密密麻麻的寒栗。 我近乎下意识狂吼道:“时间没到!” 那双手在距离我不到十公分的地方停了下来。在那张碎脸的眼睛位置,我隐隐看到有两个圆圆的凸起转动着,好像在怨毒的望着我。忽然,那具只有胳膊、肩膀、脖子、脑袋的身体,飞速穿过沙发,穿过玻璃,消失在咖啡屋外无止尽的深夜中。 我狂烈的心跳着,全身虚脱般瘫在沙发里,一道阴冷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父亲,两天后,你就能永远的陪伴你的女儿了。我好想你。” 我无力站起来,不顾侍者吓得不知所措,心绪烦乱的回到家里。冲了一个冷水澡,迅速打开电脑,在各种搜索引擎里搜索着关于书妖的各种信息。 越看,我越心惊胆战。

十二

唐朝贞元年间,某狂生考进士末中,郁郁寡欢,清明节独游长安城郊南庄。一路漫行,看不尽的红花绿草,春山春水,不知不觉离城已远,他忽然觉得有些腿酸口渴,举目四眺,望见不远山坳处,一片桃花掩映中露出一角茅屋,于是加快脚步走近柴门,他叩门高呼道:“小生踏春路过,想求些水喝!”吱呀一声,房门敞开,走出的却是一位妙龄少女。少女布衣淡汝,眉目中却透出一股清雅脱俗的气韵,使他甚感惊讶。他再次说明来意,少女明眸凝视,觉得来者并无恶意,就殷勤地将他引入草堂落坐,自往厨下张罗茶水。待茶送上,狂生礼貌地接过茶杯,十分客气地叩问少女的姓氏及家人。少女似乎不愿多提这些,只是淡淡地说:“小字绛娘,随父亲蛰居在此。”并不提及姓氏和家世,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狂生自然也就不便多问了。 一对未婚男女能够端茶递水,独处一室,已属破格之举。两颗年轻而挚热的心,在春日午后的暖阳中激荡着,彼此都被对方深深吸引着,然而“发乎情,止乎礼”。眼看着太阳已经偏入西边的山坳,狂生只好起身,恳切地道谢后,恋恋不舍地向少女辞别。少女把他送出院门,倚在柴扉上默默地目送着崔护渐渐走远。狂生也不时地回过头来张望,只见桃花一般的少女,映着门前艳丽的桃花。 来年清明,狂生又来到这家农舍,却发现此地早已物是人非。他询问邻舍,方才得知,他去年所遇女子,已于三年前病故身亡,而去年清明时分,他看见的那个女子是谁? 当夜他住进荒废已久的农舍,梦见那个女子盈盈走来,告诉了他真相:她本不是病故身亡,而是被本村恶霸凌辱后不堪羞辱自尽而死。去年清明时分,怨念寄托在桃树上化成实形,与他邂逅,只盼他用诗句助她早日转世,必有重谢。 第二天醒来,书生在墙上题诗一首,这首诗成为千古传诵的佳句,而书生也不日进士及第,并惩治了恶霸。狂生出京赴任路上,路遇一农舍,驻足休息,却发现农舍女子和绛娘不仅长得一模一样,名字也叫绛娘,成就了一段千古良缘。 那首诗就是唐朝著名诗人崔护写的《题都城南庄》。 去年今日此门中, 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 桃花依旧笑春风。 杜牧在池州时,清明时分不能回故乡扫墓,心情郁郁。踏春时,赋诗一首《清明》: 清明时节雨纷纷, 路上行人欲断魂。 借问酒家何处有, 牧童遥指杏花村。 不料刚赋诗不多会儿,杜牧竟然真的见到一个牧童,对他说不远处有一酒家,专门接待清明时分不能归乡祭祖的孤人。杜牧信步走去,果见一酒家,饮酒众人均面带凄然之色,杜牧触景生情,引得酩酊大醉,不知不觉伏案而卧。再醒来时,竟已是第二天,而他则睡在一堆乱坟荒冢之中。 最著名的自然是 href='1281/im'>《聊斋志异》中“书中自有颜如玉”的段子,我就不多累述了。 查看完各种资料,不知不觉天已大亮。我丝毫没有倦意,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我遇到的是两个寄托在文字中的怨灵,通过各种资料显示,这种事情古今都有。我突然又想到一句话:“书读百遍,其义自见。”这句话里面的“义”,难道真的只是含义的意思么?义的注解中,也有人工制造的含义,如:义肢、义齿。那么说这句话的人,是否在读书百遍之后,书中人工制造(作者笔下制造)的东西就会突然出现呢?为什么形容一部好看的小说,要称之为“活灵活现”,这个灵是不是就是灵魂的含义?那么“跃然纸上”呢?是什么东西会跃然在纸上?是鬼么? 为什么我们看恐怖小说的时候,总会觉得身后有人,闭上眼睛就会看见不干净的东西?甚至做梦的时候都会梦见小说中的人物在与我们对话呢? 我突然想到一个很恐怖的问题:我们到底是现实里的人,还是一个作家笔下文字世界里的灵魂呢?为什么我们的生活中会有如此多的故事,如此多的巧合?我们是不是也只是小说中的一个人物,按照设计好的桥段茫茫然度过一生呢?而写这部小说的作家,是也是另外一本小说里面的人物幻化出的灵魂么? 一个人从出生那天开始,命运就已经为他安排好了结局。这个结局就是某本小说的结局? 冥冥中自由安排。这个安排是什么?是现实,还是文字? 我们是不是懵懂的活在一本本小说里面的文字,孤独的挤在书架中?

十三

我的思绪非常混乱,心中涌起很悲观的绝望。如果我的推测正确,那么我再怎么努力,也摆脱不了早已为我设计好的结局。我又何必去努力呢?想到这里,我突然有些意兴阑珊:我只不过是某本小说里的角色,紫衣紫衫是我的小说里的角色。这一切不过是小说里的灵魂遇到了他写的小说里面的灵魂。 我有些明白紫衫的对我极度的恨意了。原来我们都是小白鼠,被作者随意实验,捏造着虚幻的人生。我愤怒的看着天花板,很希望看到天花板变成一张纸,一支巨大的笔在上面写来写去,再往上看,一张巨大的人脸,或喜或怒,叼着烟奋笔疾书。 你可以安排我的命运!我也可以安排紫衣紫衫的命运! 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把小说写完,为她们姐妹俩设计一个圆满的结局,来结束这段十三年迟迟未散的哀怨。 想到这里,我翻着乱七八糟的行李,从中找到一个日记本。我有把所有用过的东西都保存下来的习惯,因为我觉得每一样东西都是有生命的,不能随便舍弃。 而那个日记本,正是《碎脸》这个故事的载体。摸着日记本,我感到似乎在摸紫衣和紫衫的灵魂。打开日记本,看着那一行行略显稚嫩的字体,我有种熟悉的亲切感。紫衫和紫衣仿佛就在我面前,一个仇恨的看着我,一个微笑的看着我。 时间已经不多,我匆匆的读了一遍,脑子里已经有了对故事结局的构思,因为这两天发生的事情难道不是很好的故事桥段么?我立刻提起笔,继续写了下去。可能描述亲身经历的事情非常容易的原因,我写的格外投入,也格外的快速,进入了浑然忘我的入魔状态。 笔尖在纸面上发出“擦擦”的声音,时钟在这时敲响了中午十二点的声音。 一缕悄无声息的寒气从我的背部透入我的血液,我头也没回:“紫衣,你来了?” “嗯!父亲,谢谢你。”紫衣幽幽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随即她站到我的身旁,安静的看着我写作。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很温暖也很悲哀。 “不用谢,这不是为了你们,而是为了我自己。”我依旧写个不停。 “我们都无法安排自己的命运,只能接受作者施舍的灵感么?”紫衣到底是我创造出的人物,完全了解我的想法。 笔尖顿了一下,黝黑的碳素墨水在纸面上阴出一团乌黑,我苦笑道:“认识你之前,我从未想过,自己或许只是别人笔下的人物。” 紫衣轻叹一声,没有言语。 我停下笔,转过头,紫衣遮挡左脸的长发已经拢到脑后,完美无瑕的脸上带着丝丝悲伤。这是我写出来的一个桥段,姊妹俩的相貌已经恢复。我满意的笑道:“对不起,让你和你姐姐以这么恐怖的形态活了十三年。” 紫衣笑着,轻山浅水般:“没关系,现在也不晚。” “紫衣,看过盗梦空间么?”我轻轻问道。 “盗梦空间?没有,那是什么?”紫衣忽闪的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是一部电影。讲述了梦中梦,梦中的梦还有梦,如此无限延续下去。到最后,主角根本分不清楚他是在梦中还是现实。”我揉了揉太阳穴。 “就像我们对么?书中的人写书中人,如此无限循环。”紫衣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 我笑道:“紫衣,下午我就会把这个小说写完,你和你姐姐会有一个圆满的结局,午夜十二点,你们俩会同时出现在幽灵咖啡屋,到时我也会去,那是我们一起完成的尾声。” “嗯!我们等你。”紫衣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最终消失不见。 午夜,我带着日记本,信心满满的走进咖啡屋。在这里,我将结束这个故事,然后继续按照我早已被设计好的人生前行。 侍者不在,尚达不在。 这是我小说里设计好的情节。因为这个结尾只需要我们三个人完成。

十四

两个女子并排坐在沙发上,长发遮脸。这也是我设计好的。我只需要坐在她们对面,轻柔拂开她们的长发,在她们天使般美丽的笑容中,看着她们周身散发出神圣的光芒,慢慢消失,转世投胎到一个生活富足,幸福美满的家庭里。然后继续度过她们快乐的下一生。 我也是这么做的。我把手伸向她们的长发,竟然激动得有些颤抖。 紫衣、紫衫,你们会快乐的。 当我把她们的长发完全拢起时,她们俩同时抬起了头。我自信的看着她们。 但是,我看见了我一生中最无法接受的事情。 那是两张一模一样的脸,森森的白骨上挂着破布一样的碎肉,碎肉上布满暗红色的血管,像吸饱了人血的蚂蝗,泛着油亮肥腻的荧光,眼眶中只有两个黑洞,白色的脑浆不停地从黑洞中缓缓流出,透过黑洞,我甚至可以看到和豆腐脑一样的脑子在里面轻轻的蠕动。 “父亲,我们等你很久了!来陪伴你的女儿们吧。”从两人一颗颗毫无遮掩的牙齿中,说出了来自地狱的呼唤。 这与我设计的情节完全不同。那一刻,我的神经彻底错乱了!我没来由感觉到心脏好像被一只巨手紧紧攥着,又缓缓松开。 那种疼痛,叫做恐惧!

十五

李然讲完这个故事,已经沉沉地睡去。杰克双手托着下巴,面色严肃。好半晌才抬起头,望向我们。 我已经被这个故事扰得有些糊涂,根本分不清李然到底是再说病话还是真话。如果是真话,那么他的女朋友楠萨嫩和好哥们尚达联手做了个局?以求达到最真实的拍摄效果?还是另有原因呢? 月饼踱步到熟睡的李然身前:“皮带扣?” “你也注意到了?”杰克微微一笑。 我这才想起进门前月饼对我说的事情。李然腰带上那个皮带扣,在心理辅导室幽暗的光心中,蕴漾着流波似地光芒。我静下心再看时,才发现这光芒的流动是有规律的。两道光芒分别从皮带扣两端的玫瑰花茎沿着玫瑰花瓣向戒指滑去,又沿着戒指两段汇聚到中间再散开,如此周而复始。 “能解决么?”月饼似乎在试探杰克的能力。 杰克笑得很坦然:“我擅长的是催眠,对于这些,不如你们灵族在行。” 我没想到杰克这么实诚,琢磨着有空怎么也喊他喝几杯。不过对于这个皮带扣,我也没什么办法,月饼轻手轻脚地把李然皮带解开抽出,放到地上,嘴里不知道嘟囔着什么,又把食指放到嘴里,轻轻咬下,“咯噔”一声,指尖涌出了鲜血。 别说这么做了,就是我光看也觉得手指头疼,杰克也是一副惨不忍睹的样子。月饼像没事儿人一样,在手掌画了个太极图,一簇灵气从图中冒出,覆盖到皮带扣上。 皮带扣上传来“嘶嘶啦啦”的炙烤声,像是要融化的巧克力,颤颤巍巍。紧接着一声阴冷的尖叫响起,皮带扣上的图案融合到一起,错综纠缠,化成一张核桃大小的女人脸。一道灰色气体从皮带扣中拖着女人的脑袋升起,摆脱了皮带扣,疾冲向月饼。 月饼迎着人头,中指弹到它的额头,对我喊道:“南瓜,鞋垫!” “啥?” “鞋垫,两只!” 人头被弹出两三米,乒乓球一样在地上弹来弹去,稳住势子,又向月饼冲去。月饼把所有灵气都聚在指尖,像是顶了个灯泡,就这么一下一下弹着。 我觉得这个场面异常搞笑,不过也来不及说什么,手忙脚乱的脱鞋取鞋垫。 “这是在打乒乓球么?”杰克砍得目瞪口呆。 我终于忍不住笑,边笑边把两只鞋垫扔给月饼。 月饼一手一只接住,对准人头来势,双手一合,把灰气形成的人头牢牢拍在鞋垫里。只听见又一声尖叫,月饼双手像是被根无形的绳子拉住,不受控制的跟着跑,场面实在是太滑稽了。 本来挺危险的事情,莫名其妙成了喜剧。 我和杰克都捂着肚子狂笑起来,倒是李然还在深度催眠中,估计要是醒过来一看,又能笑疯过去。 “疾!”月饼大喝一声,双掌灵气爆现,掌中竟然冒出了白烟,一团蓝色的火苗冒出,再松开手时,鞋垫带着火落到地上,火焰中依稀冒出个人形,在火中不停挣扎,终于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不见。 屋子里弥漫着淡淡的土腥味和浓烈的脚臭味! “太神奇了!”杰克捂着鼻子赞叹道。 月饼厉声喝道:“南瓜,快打一盆水!” 我很少见月饼有这么紧张的表情,当下没敢多问,连忙从墙角临其脸盆跑出去,在走廊卫生间接了盆水满头大汗地端回来。 杰克正盯着那双鞋垫烧成的灰研究什么,还时不时用手扒拉扒拉。月饼眉头都快皱成了疙瘩,站在屋里一动不动。 见我端水进了屋,月饼一个箭步窜过来:“别乱动!” 我不知道还有什么事情发生,当下不敢乱动。心里却不停琢磨,书上说水木最易养鬼,月饼这是唱哪出? 月饼把手放进盆里起码洗了两分钟,连指甲缝都没有放过,随便拽着我的T恤擦了擦手才舒了口气:“你丫恶心不恶心!天天不洗脚么?鞋垫黏糊的和糨糊一样,膈应死我了。” 我端着盆,看着T恤上面两个乌黑的手印,恨不得一盆水泼丫脸上! “李然应该没事了吧?”杰克拿着一张纸,小心地把灰烬扫上,方方正正地包好。 月饼掏出烟点上:“应该没事了。只不过他在以后的日子里还要承受这种痛苦的记忆。” “这个简单!”杰克把纸包放进口袋,“我可以用催眠把他的这段记忆封印起来,让他忘记这件事情,换上一段新的记忆就好。” 封闭记忆?我心里一动,想到了我丧失的那段记忆:“杰克,你能把丧失的记忆找回来么?” 杰克耸耸肩:“心理暗示丧失的记忆可以找回来,不过要是物理打击造成的记忆丧失,我没那本事。” 我有些失望,这件事昨晚喝酒的时候月饼已经详细了解了,更何况我在医院的时候丫就看过我,拍了拍我肩膀:“有的时候,人最悲剧的事情就是记忆太好。比如李然……遗忘或许不是什么坏事。” 我承认月饼说的有道理,但是想到自己少了一段记忆心里总是那么别扭! “月饼。”杰克倒真是不见外,看我这么叫月饼,也跟着叫起来了,“元灵消灭了,鬼体呢?” 月饼掏出玄玉手机,忙活了一阵递给我,对杰克说道:“自然也会莫名死亡,放心吧。这件事情算是解决了。” 我接过手机,看到上面是一条半年前的娱99lib?乐新闻:小成本制作,真实场景偷拍,电影特效成功运用,具备诸多中国元素的恐怖大片《碎脸》一揽微电影各项奖项!编剧尚达,导演楠萨嫩一举成名。楠萨嫩亲自操刀化妆扮演女主角紫衣!男主角因身陷剧情无法自拔而导致失踪。 新闻下面附着一张剧照:李然和紫衣的脸重合在一起,背景是幽灵咖啡屋,在以黑色为主色调的框架里,显得异常诡异。我心里面说不出的滋味,又看了一眼紫衣,发现她右眼角旁那颗刚才还有的红色朱砂痣,竟然消失不见了。

十六

这件事情让我说不出的难受,告别了杰克(因为他要给李然进行深度催眠),我和月饼本来想再去看看师父,后来一想他老人家全须全羽地活蹦乱跳,没事儿就去看他显得太矫情,便回到寝室。 我抽着闷烟不吭声,盯着天花板发呆。 “南瓜,别纠结你的记忆了。”月饼枕着双手,懒洋洋地躺着。 我深深吸了口气:“我不是为这个纠结,只是在想,为什么那么多人为了欲望和利益而要去牺牲别人呢?尚达和楠萨嫩大费周章,用带着怨灵的皮带扣给李然下蛊,怎么能下得去手?人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欲望本来就是魔鬼。”月饼做了最后的总结,转身睡了过去。 这件事情似乎结束了。 (2008年,轰动泰国娱乐界最大的事件是——“新锐导演楠萨嫩与编剧尚达裸死家中,无他杀迹象,疑被下蛊!” 无人知道其中的原因。 在全球各国娱乐圈里,也有许多爆红的明星突然自杀或者离奇死亡么? 据消息灵通人士透露,这些事件,与一支隐藏在暗处的神秘组织有着密切关系……) 第十章 阳白指甲 泰国是美容业异常发达的国家。有人开玩笑说,能把男人变得比女人都漂亮,全世界独此一家别无分店。 且不说别的,光是美甲业就异常兴旺。女孩子谁不爱漂亮呢?女孩们最常让别人看到的,就是一双手,所以漂亮的指甲可是必不可少的。传统的只是涂个指甲油,当然还有单色凝胶过渡甲、凝胶3D贴花甲、3D彩绘这些五花八门的美甲种类。在泰国,手绘美甲的价格居然只要300泰铢,人民币也就是六七十块钱,而且是十个手指头全手绘。这个价格在上海估计只能涂个OPI单色吧。泰国的法式和中国的法式有大不同,在中国都是用甲油一笔汇成,而在泰国,则是用白色颜料涂上之后,再用消除伐,一点点描绘好,立体感看上去会更明显…… 泰国人对指甲非常看重,许多家庭即使定期剪指甲,也会把指甲收集起来,用陶土坛子封存,因为指甲代表着生命的延续。 如果不知道的人无疑中打开坛子,看到满满一坛子指甲盖,不知会作何感想。 不知道注意到没有,每个人手指甲盖尾端里都会或多或少有月牙形的白色印记,这就是阳白! 如果你手指上没有阳白,那就要小心了。阳白数量的多少显示着体内阴阳两气的多少。如果阳白太少,则体内阴气盛,会出现体虚多病,内寒易冷的状况。但是有一种人,十个指甲没有一块阳白,这种人是纯阴体! 纯阴体的人会看见许许多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也能感觉到常人无法触觉的东西。 在这里,我只想说:“不要随便在泰国美甲!即使在国内,也不要随便找不认识的美甲师做指甲。” 有一种人,乔装成美甲师,专门收集阳白!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秋天,泰国的秋天和夏天没什么区别,只有通过日历,才醒悟原来已经来泰国快三个月了! 师父在异事组待了五六天身体就好利索了,天天和小护士们打情骂俏,一副为老不尊的样子。杰克碍于面子,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摇头苦笑。 我和月饼觉得实在是丢人现眼,一人一条胳膊把这个老不正经架回寝室。师父一边骂着我们俩欺师灭祖一边不忘给小护士们打招呼告别。 于是变成了我们三个人挤在一个宿舍里。最可恨的是,面对宿舍只有两张床的现实,师父翻着白眼悠悠说道:“晓楼,按照辈分,你入门最晚,打地铺吧。” “凭什么!”我表示抗议! 月饼从橱柜里取出一根麻绳,准备在寝室两头系上。一时间没找到钉子,便用了两枚师父镇鬼用的桃木钉,把绳子钉牢,做了一张绳床。 师父很是心疼,大呼他的桃木钉都是深山老林里取百年以上的老桃木制成,居然用来当普通的楔钉,真真是暴殄天物! 睡觉问题解决了,接下来就是——..特训! 几天后,我才知道为什么月饼提高的那么快了。 这简直不是特训,而是谋杀! 由于和这个故事没什么太大联系,我就不多赘言,简单举几个例子。 例子一:为了增强对各种草药的认识,师父隔几天就会去山上采药,傍晚喜滋滋地回来,搞不好手里还会拎只山鸡,兜里揣着几个野鸡蛋改善生活。然后师父会把采来的草药往我们面前一丢,选出一样盯着我们吃下去。 当然不会是什么千年灵芝万年何首乌这类武侠小说里面能增添一甲子功力的灵药,而是诸如断肠草、曼陀罗、天南星这类有毒的草药! 吃完之后,我们需要在最短时间内从那一大堆草药里面找解毒的,否则实在是苦不堪言。月饼还好,起码有灵气能压制毒性,我却惨了! 我也认真地修炼了,可是这玩意儿估计上辈子和我无缘,这辈子和我无份,拼了老命也就是能从手里挤出面条粗细的灵气,索性也不正经练,专功我擅长的阵法、五行、医术、符咒这一类。 所以每次吃了毒草之后我比月饼要多遭几分钟罪,不过还好是能化险为夷。偏偏有一次吃了天南星,我们俩满头大汗找了半天,正在炖鸡的师父才一拍脑门:“坏了!忘记采解天南星毒性的黄连和鱼腥草了。” 于是我和月饼整整两三天,和中了风一样,歪着半边嘴流口水,说话都不利索。 例子二:为了对人体进行深入了解,那就必须要进行人体解剖。可是在泰国这样一个佛教盛行的国家,人死后把尸体捐给学校、医院那可是大不敬的事情。在泰国医学院里,能有一具新鲜尸体那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奇迹。 于是这个不靠谱的师傅想出了一个天才的馊主意。居然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扛回来一个麻袋,我和月饼大惊失色,难道是从哪里偷回来一具尸体? 师父喜气洋洋地打开麻袋:“为师去屠宰场整了头现杀的活猪,不但可以让你们熟悉经络血脉穴道骨骼,还可以当半个月的下酒菜!徒弟们,动手吧!” 我们俩哭丧着脸,拿着手术刀面面相觑。 “无华兄,您是师兄,您先。” “晓楼弟,您是师弟,您先!” “呵呵,我哪敢和师兄抢这个宝贵的机会。” “呵呵呵呵,作为师兄,怎么能专美于前呢?” “一起动手!”师父泡着方便面怒吼。 在小小的男生寝室里(我早就布下了迷神阵,再怎么在屋子里折腾,别人也看不见听不到),两个满脸是血的少年咬牙切齿的屠宰着一头猪,鲜血四溅,碎肉横飞,还有热腾腾的心脏,白花花的肠子,蚯蚓一样的血管…… 而师父一边吃着方便面一边对我们进行现场指导,直到…… 我实在忍不住,把隔夜饭都吐在豁开的猪肚子里。 例子三:如果这两件事已经在挑战我们的生理心理极限,那么下面一件事情,则有些惨无人道了。 我和月饼苦着脸站在马蜂窝前,师父全身裹得严严实实,手里拿着根木棍:“贤徒们,准备好了么!” “师父,能不能别这么没人性。”连月饼都实在忍不住抗议了。 “人性?遇见恶鬼的时候,它可不会给你讲人性!我当年就是这么练出来的!”师父一挥棍子,西瓜大小的蜂窝掉到地上。马蜂们乌云一样从地上升起,疯了般追着我们俩玩命! “他妈的快跑!”我狂吼着撒丫子就在山林里狼窜!月饼也不甘示弱地豕突狼奔。 “不能用灵气啊!”师父在远处哈哈大笑着。 月夜,山野,微风,两个少年在树林里上蹿下跳,挥洒着燃烧着青春的汗水,身后是天杀的蜂群。 还有——师父! 每次想到这个画面,我的眼睛都很湿润…… 很热血,很张扬,很肆无忌惮的青春就那么深深地烙印在那一年的记忆里。

除了每天晚上的特训,我们白天还要上课。师父说既然是来留学,就不能给中国人丢脸。虽然我不理解我学习好坏跟祖国人民有什么关系,不过如果不去念书,天知道这个老东西还有什么变态的法子折腾我们。 不过我们对学习也实在提不起兴趣,最近也没发生什么奇事,异事组看来也挺清闲,我们白天就跑到杰克那里抽烟喝酒。杰克听了特训方法,大呼有趣,非要尝试尝试。我心说你丫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还有主动找虐的! 三个大老爷们聊几天就没什么话题,,又不能总是抽烟喝酒,于是月饼顺手教会了杰克“斗地主”,每天都能从这个老外手里赢个百八十的。这天我和月饼喜滋滋点着赢的钱回到寝室,却看到师父抽着烟发呆。地上一地烟头,桌上还摆着一瓶快见底的酒。 “无华,你出去一下。我有事要和晓楼说。”师父头也没回。 月饼稍有些诧异,不过二话没说,出了门。 “晓楼,”师父转过身,双眼满是血丝,“为师要出趟远门。” “回国?”我想到可能国内有些什么事情等着师父处理。 “先不说这个。晓楼,咱们灵族当年欠了人鬼部一个天大的人情,所以历代灵族都要寻找红瞳之人帮助他们解决佛蛊之战。这些年我也不忘师训,终于找到了你。有件事情我一直没和你说过,我是故意留下无华,让你单独来泰国。因为这件事情,必须你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解决。本来人鬼部会有人接你,在保护你到清迈寺,可是似乎中间出了差池。” “照你所说,在飞机上有人给你讲的那个人皮风筝的故事,应该就是人鬼部的。那个故事是真的!高僧的徒弟得到那本蛊书后,入了魔道,成了蛊族的创始人,虽然后来被烧死了,但是蛊族却如野草般斩之不绝,终于形成了泰国最庞大的暗黑势力。” 我听得心中一凛,师父知道许多我们不知道的事情,今天为什么要单独对我说呢? “人鬼部的由来,说来也好笑。记得人皮风筝里的秀珠么?她就是人鬼部的第一个人。虽然她是女相男身,不过也娶妻生了孩子,开花散果,人鬼部慢慢壮大起来。秀珠的后裔多多少少都有些奇怪的能力,这些能力危害到人类,甚至触及到蛊族的利益,成为了佛教和蛊族都要消灭的势力。终于在一次剿灭战中,佛教和蛊族联手剿灭了人鬼部,在泰国历史上又一次著名的战役,其实讲的就是这件事情。” “问题就出在这里,蛊族当时坚决要完全消灭已经没有反抗能力的人鬼部,可是佛教却觉得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应该斩尽杀绝。佛教势力太过强大,蛊族还不足以抗衡,于是给人鬼部下了蛊术,驱赶到万毒森林里。这次的矛盾,也为是近千年佛蛊之战的导火索。” “人鬼部的首领当时就立下毒誓,哪怕人鬼部只留下一人,也要与蛊族不共戴天。而作为救了他们两次的佛教,自然是人鬼部帮助的对象。” “所以我对你独身来泰国还是很放心的。现在想来,为师做事太过自以为是了,差点让你出事。” “为师的判断如果没错,人鬼部内部应该出了大事!乍仑和洪猜母亲都是人鬼部,他们却能从万毒森林里出来,更何况洪猜母亲居然会蛊术!我最近一直在琢磨这个问题,难道人鬼部暗中投靠了蛊族?” “你丧失的那段记忆是关键,可惜我的‘取忆青蛇’在许多年前送给广西南宁的一位有过数面之缘的友人(详情请看拙作《异行诡闻录》),无法帮助你恢复记忆。这些天,我除了带你们特训,暗中去过万毒森林几次……” 我想到师父有几天就突然失踪不见,还和月饼兴致勃勃讨论是不是看上了哪家姑娘拔不动腿了,原来是这个原因。 “无华,你进来!”师父对着门外喊着,“要听就听,在外面偷听算什么灵族!” 月饼有些不好意思地推门进来,“嘿嘿”笑着。 “我发现在万毒森林里散居的人鬼部村落里没有一个人!这更证明了我的推断!人鬼部肯定和蛊族达成某种契约,脱离了蛊术控制,重返人类社会了!” “这件事情非常可怕!如果蛊族和人鬼部联手,别说咱们灵族,就是调动世界各地的异事组,也不一定能赢。所以这也是我为什么要在短时间内提高你们能力,想出这些特训方法的原因。为师一生没有什么朋友,这么大岁数了,收两个徒弟不容易,和你们一起的日子为师很快乐,还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 月饼揉了揉鼻子,眼圈有些红。 我心头一热,这个老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矫情了? “我把这件事情已经跟异事组的都旺说了,他最近正在组织人手全力调查。不过,我有种感觉,人鬼部就在附近,而且近期会有大事发生!” “泰国已经很多年没有连续出过这么多事情了。我总觉得有股黑暗力量在慢慢入侵,我本来是要和你们一起把这件事情解决,但是有件事情我现在不得不做!”师父深深地看着我,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 “总之,我马上要走,你们俩继续留在这里等我回来。” 月饼估计是穿够了低腰牛仔裤:“师父,你真的要走?带上我们。” “这件事情你们俩不能参与。在这里继续修炼吧!一切小心!我去几天就回,时间上应该来得及!”师父抽完最后一根烟,忽然很豪气地说道,“记住!灵族,每个人都要站得直走得正!要像古代的大侠一样,把正义放在心里,握在手里!有不平之事,就是灵族出现之时!你们俩要是谁走了歪路,我一定废了你们!” 师父这句话,让我们热血沸腾,直到现在,我在写这段文字的时候,依然为师父那一刻,为我和月饼那句回话而激动! “师父!您老走好!恕不远送!”我和月饼异口同声说道! 师父差点没摔地上,忿忿了半晌才从衣服里摸出两个红包:“马上八月十五,虽然不在国内,可是规矩不能改!为师给你们的喜封!要好好做人啊!” 那个喜封,至今仍然保存在我的抽屉里,上面还有一滴眼泪……

师父走的头几天,我们俩都有些闷闷不乐,连斗地主都经常输给杰克不少钱。都旺最近正在查人鬼部叛变事件,很少看见人,整个清迈异事组就剩下杰克一人当光杆司令。 睡了一上午,醒了之后闲来无事,我和月饼又往杰克那里溜达。结果大门紧关也不知道干嘛去了,只好逛大街。 泰国人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慢悠悠的,这也许和宗教信仰有关。而且随时随刻都会面带微笑,所以泰国也是著名的“微笑之国”。 微笑后面到底是真诚还是虚伪,那就另当别论了。其实有时候想想,每个人都对你保持微笑,也是一件挺恐怖的事情,因为你根本分不出真假。 “月饼,你说师父回国干嘛去了?”我手揣在兜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 “你都问多少遍了,我又不是算命先生,前知八百后晓一千。”月饼懒得回答我,拿着卡片机四处拍照。 “能掐会算也是个好事。”我眯着眼睛看阳光,热带的阳光总透着股七彩的色晕,看上去很舒服。 “想那么多干吗?要是真有那样的人,活得多没意思,一生还没有开始就全都知道了。生命就是在未知中探索才精彩。”月饼停住脚,一张张翻看着刚才照的相。 我正琢磨着这句话似乎挺有道理,月饼“咦”了一声:“南瓜,你看!这是谁?” 我凑过头看去,相片正跳到一个不大的门面铺前,屋里坐着个金发青年,身材很高大,正紧张地向外看着。 杰克! 那个门面铺上面写着“花绣美甲店”几个字。他到美甲店干嘛?神色看上去很警惕,难道和人鬼部有关? “看看去!”月饼收起相机,向走过的那条街跑去。 我忽然想到一件事:“月饼,你丫慢点。万一杰克是干那啥去了呢?” “他一个老爷们不可能有美甲的癖好吧!”月饼显然是没往那方面想。 泰国的色情业异常发达,被称为“男人的天堂”,许多外国游客来到泰国不为别的,就是来猎艳。不过相应而来的是泰国的性工作者据说100%都有性病,杰克万一有这个嗜好,我们去了岂不是很不合适。 再想想杰克满脸警觉,倒是越想越觉得自己判断正确。 “南瓜你想嘛呢?”月饼明白过来,“你家美甲店还负责这事?快跟上!” 好在那家美甲店并不远,再加上这段时间的特训,没几分钟就跑到了,就是路人们纷纷驻足,对着我们指指点点有点尴尬。 到了美甲店门口,我吸了口凉气! 我也感觉到这家店不对劲的地方了! 世间分阴阳两气,阴气重的地方易闹鬼招魂,而阳气重的地方,则凶煞过于强烈,易发生火灾或血光之灾。 这间美甲店倒不是阴气重,反倒是阳气太过凶猛,对于经过特训的我来说,能明显感觉到烫人的热浪炙烤着皮肤。 杰克这会儿正背对着门,隔着茶色玻璃,那头金发还是那么耀眼。 他跑到阳气这么重的地方来做什么? 月饼正要推门进去,杰克像是察觉到,正巧回头看见我们俩,脸色大变,“蹭”地起身,转身就要往里屋跑。大概想到里屋是死路,二话不说就拉开门要往外冲,被月饼一把抓住了胳膊:“杰克,你在干嘛?” “没……没干嘛。”杰克见跑不了,又往屋子里看了看,“走,斗地主去!” 我好奇地探着脖子往里面看,一张碎花帘布挡住了视线,里面隐约有两个阴影…… “你不说明白就别想走。”月饼罕见地蛮不讲理。 杰克倒是干脆,索性把眼一翻,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来了个一问三不知。 “杰克,你看我的指甲漂亮么?” 正当我和月饼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从帘布后面走出来一个女孩。瘦高的个子,古铜色皮肤,一双棕色的眼睛笑起来能弯成月牙,就是嘴稍微有点大,不过倒也挺搭配她略带原始野性的气质。 帕诧! 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洪森母亲在学校里布下草.鬼术的时候,第一个中了蛊的就是她。所有人都被送进医院当做病毒性感冒治疗,当然学生们也不相信自己得的是感冒,可是在有神论的泰国,大家更不愿说自己中了蛊或者撞了鬼。帕诧当时情况却有些严重,于是就被送进异事组特殊护理。 看这样子,这俩人日久生情,杰克陪着帕诧来做美甲。 我松了口气,这能有多大的事情,杰克至于这么紧张么。 月饼讪讪地松开手:“今天天气不错!哈哈……” 帕诧举着亮晶晶的指甲,看见我们俩,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脸红了红:“你们俩也在啊?” 杰克脸色几乎变得铁青,一边一个搂着我们俩的脖子拽到一边:“拜托,这件事情千万不能让都旺知道。异事组是不允许谈恋爱的,一旦知道就要开除。” 原来这哥们担心在这个地方,难怪这么紧张。 “南瓜,你不是还有几本书要买么?”月饼打了个响指,“前面有家书店。” 我也乐得成人之美:“都要考试了,那几本参考书还没买到。” “这附近哪里有书店?” 帕诧也不知道是太单纯还是智商略低,“要考试了么?我怎么不知道。” 我和月饼落荒而逃…… 为朋友虽然两肋插刀有点不太现实,但是插朋友两刀这种事情我们也做不来啊! 仓促间,我们俩竟然忘记了美甲店的阳气为什么会这么强烈……

如此又是几天过去,晚上没事儿干,我和月饼喝起了闷酒,一觉睡到天亮,直到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我懒洋洋地不愿动弹,月饼正盘腿打坐练灵气,一边嘟囔着“南瓜,要勤奋啊!”一边把门打开了。 杰克冲了进来! 我被杰克的样子吓了一跳! 一晚上没见,竟然感觉他起码老了十岁。灿金色的头发像鸡窝一样乱蓬蓬的,淡蓝色的眼睛里满是血丝,下巴上冒出一片胡茬。 “出什么事了?”月饼刚问了半句,就被杰克一把拉住:“来不及说了,快跟我走!”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明显感觉到杰克强忍着巨大的悲痛。 当下也顾不得许多,手忙脚乱穿了衣服,跟着杰克来到异事组。 进了间屋子,杰克深深陷进沙发里,双手插进头发哽咽着:“你们自己看吧。” 半边房子被一张布帘遮着,月饼“唰”地拉开帘子,一具女尸静静地躺在床上。 帕诧! 虽然我已经想到可能会有死人,但是没有想到这个人竟然是杰克的女朋友! “杰克?”我忍不住问了一句。 “不要问我……”杰克摇着头,脸上挂满泪水。 帕诧脸部扭曲着,眼睛圆睁,似乎在临死前看到了无比恐怖的事情,脸腮鼓得滚圆,半张的嘴里好像塞满了什么东西。 月饼摸出柄瑞士军刀,撬开帕诧的嘴巴,我看清了她嘴里的东西,忍不住就要呕吐! 满满一嘴指甲盖! 月饼皱了皱眉,疑惑地看了看杰克,轻轻掀开遮盖着帕诧的白布。帕诧的双手上面血迹斑斑,十指的指尖完全烂成了碎肉,像是被什么东西啃过…… 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冲出去跑到洗手间呕吐起来。 吐完之后我捧了把水浇了浇脸,看着自己的指甲,每一个上面都带着小小的月牙阳白,指甲尖像野草般快速生长,缠住了每根手指头,向肉里面勒着,指肉从指甲缝里挤出,软软地如同挤牙膏…… 我猛力甩了甩头,整个人略微有些清醒,才摇晃着回到屋里。 杰克双手握拳,眼泪仍然在不停地淌着,帕诧已经被盖好,月饼抽着烟一言不发,把玩着一台小录音笔。见我回来,也没多说,打开录音笔,示意我听一下。 我拎了个凳子坐好,接过月饼扔过来的烟,录音笔里传出女孩的声音。 并不是帕诧在说话。

帕诧前段时间生病住院,半个多月后才回来,我们问她身体怎么样,她也不说。平时就是个不爱说话的人,所以我们也没有在意。不过我看到她的指甲和原来不太一样,很通透,感觉很硬,亮晶晶的像透明的水晶。 我摸了摸,凉凉的,很光滑,就问她在哪里做的美甲。她笑得很神秘,摇摇头不告诉我。 过了没几天,清早起来的时候一个女孩儿的指甲秃了,参差不齐,倒像是被老鼠咬过。我们自然觉得奇怪,心里面七上八下的。不过这件事没几天就被人忘记了,后来也没发生过。 昨天晚上我迷迷糊糊做了个梦,梦见帕诧瞪着大大的眼睛盯着我,一张嘴,嘴里尽是各色的指甲。 我立刻吓醒了! 寝室里传来“悉悉索索”声,借着月光,我看见帕诧正趴在一个女生的床边,拿起她的手,啃她的指甲。她像老鼠一样咔拉咔拉的啃着,我吓傻了,只能大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似乎发现了我,猛地将头转过来,用大大的眼睛紧盯着我,张开嘴,里面塞满了 6307." >指甲。我有种要呕吐的感觉。 帕诧对着我笑了笑,有几截指甲从嘴里掉出来,忽然举起自己双手,疯了一样地啃着!鲜血从牙缝里挤出,我甚至听到了“格吧格吧”咬断骨头的声音,当她的手指头被咬得血肉模糊时,好像清醒了。 她看了看手指头,又看看我,凄厉的喊着:“别去那里!” 我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我也不想知道她在说什么,只能尖叫着! 录音结束了,屋子里面静悄悄的,我们三个人沉默不语,我脑补着那一幕恐怖的画面,全身发冷。 “这是我通过催眠,从帕诧舍友那里录下来的。”杰克声音很微弱。 月饼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掀开尸布,轻轻举起帕诧的手仔细看着:“南瓜,你来看。” 我实在不想多看一眼,但是月饼既然这么说了,只好憋住气走过去。 帕诧的每个指尖都被咬烂了,在碎肉里面刺出半截白森森的指骨,我不想多看,扭过头喘了口气。 “她的阳白没有了。”月饼这句话提醒了我。 我再看去,帕诧的残留的指甲盖上,没有月牙状的阳白! 她完全没有阳气! “想到了么?”月饼问道。 我自然想到了一个地方,那个阳气猛烈的美甲店! 其实,就算没看到这个阳白,我也早该明白了!月饼到底是接手过几个案子,估计还没听到录音,就已经联系到那家美甲店了! “杰克,难道你没有想到么?”月饼上下打量着杰克。 杰克愣愣地抬起头:“想到什么?” 月饼微微一笑:“没什么。这件事情我们俩或许能处理!” “你们知道是原因了?”杰克站了起来,双手握拳,两眼恨不得喷出火,“我也去。” “不用了,你在这里把后面的事情处理好。”月饼整了整衣领走了出去。 难道月饼怀疑杰克?可是当我看到杰克这幅摸样绝对不是装出来,又不忍心肯定月饼地判断。 “杰克在装傻。”此时我和月饼正向美甲店走,月饼冷冷地说。 我想想这段时间和杰克的接触,总觉得大大咧咧像个孩子充满阳光的杰克怎么可能隐藏的这么好,犹豫着说道:“月饼,我觉得你说的不一定有道理。事关己则乱,杰克可能太慌张了。” 月饼没有言语,掏出张皱皱巴巴地纸条递给我:“师父临走前塞给我的。当时都旺和杰克也在,这是他不方便说的话。” 师父走后,手机一直是关机状态,怎么也联系不上。 我接过这张纸条,打开一看,歪歪扭扭几个字:异事组有内鬼! 师父也在怀疑异事组? 还没多想,美甲店已经到了。此时天色已黑,路灯璀璨,所有的摊铺都亮着灯,唯独这家美甲店漆黑一片,两扇玻璃门倒映着我们俩的样子,里面黑洞洞的,根本看不见什么东西…… 月饼推了推门,反锁着。从袖口摘下一枚回形针,在锁孔里转了片刻,“咯噔”一声,门开了。 一股阴冷的寒气从屋子涌出……

“月饼,我觉得是不是该多找几个人手帮忙?”我擦了把冷汗,黑漆漆的屋子带给我莫名的恐惧。 月饼抬腿迈了进去:“异事组可能靠不住。” 我硬着头皮跟了进去,按照那天的记忆,我右手两三米远的地方应该是个沙发。 月饼已经没入黑暗中,这间屋子黑得实在是超乎常理,我回头向门外看去,竟然找不到门在哪里。我刚进了这屋子没两步,怎么会连门在哪里都找不到了呢?我顿时汗毛全竖,伸出手向前探着,根本摸不着什么东西。 “月饼?”我低声喊着。 “我在前面。”月饼应了一声,“向前走三步,向右,沙发这里。” 我这才放了心!按照月饼的指示,摸索着走到沙发跟前。眼睛完全看不到东西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心里总是七上八下,担心在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冒出来,或者碰到什么东西,转头看见一张苍白的脸。 相信如果家里停电,许多人都会有这种感觉。 这时眼睛多少适应了暗黑,隐约可以看到沙发上有道人影。我刚想过去,却突然想到:月饼怎么可能坐在沙发上? “我在这里,快过来。”坐在沙发上的人又对我轻声说着。声音悉悉索索,像是婴儿的啼哭,又像是一个女人捏着鼻子尖着嗓子说话。 我听出来了,这不是月饼的声音。坐在沙发上的,另有其人!也有可能是别的什么东西! 我全身发麻,冷汗一层层的黏在身上,想动又不敢动,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视觉完全适应了黑暗,沙发上坐着一个穿着白衣服的人,看纤细的肩膀,应该是个女人。她低垂着头,长发遮住了脸,双手捧在胸前,肩膀不停抖动,脑袋也随着上下点动。 她是谁?月饼去哪里了? 那个女人忽然停止了抖动,慢慢抬起头,对我含糊不清地说道:“快来啊,来我这里。” 我看清了她的脸! 帕诧! 本应该安静躺在异事组的那具尸体——帕诧! 我两条腿已经软了,根本不听使唤。帕诧从沙发上慢慢站了起来,向我走过来,身体僵硬地左右摆动,活脱脱一具僵尸! 走到我身前时,强烈的尸臭让我头晕目眩,她举起双手,裂开嘴对着我凄惨地笑着:“你看我美么?我的指甲美么?” 手指已经被连根啃掉,举在我面前的是一双光秃秃的手掌:“喜欢我的指甲么?喜欢就吃吧。” 她把手伸向我,眼球里是死鱼肚子的苍白,我终于忍受不了,怪叫一声,向后一跃,背撞到墙上,墙上似乎有玻璃茬子,刺得生疼。 “月饼!”我又喊了一声,看到里屋帘子里面白光一闪! “快打开手机扔地上照明!”月饼喊了一声,随即又“呜呜”地说不出话,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嘴! 我连忙掏出那块玄玉手机,打开扔到地上(结实得很,摔不碎),光亮照满了整间屋子,当我看清整间屋子时,我真的很后悔打开了手机!

帕诧一步步向我走过来已经够让我恐怖的了,可是对照这间屋子,这还不算什么! 屋子墙壁上是纵横交错的褶皱,像蛆虫一样缓慢地蠕动着,又像是鱼身上的鳞片被炸起。那是指甲!墙上全是密密麻麻一弯弯剪下来的指甲! 指甲相互碰撞着,发出“咔咔”的声音,每一次小碰撞都会掉落许多在地上,帕诧看到掉下的指甲盖,野狗一样冲过去,捡起来就送进嘴里,“咯噔咯噔”嚼着。 我实在是恶心的无法忍受,想到刚才靠在墙壁上,不知道后背扎了多少指甲盖,又觉得那些指甲盖好像穿破了衣服在往皮肤里钻,就一边扑打着一边往里屋跳着跑。 到了里屋,我才明白刚才月饼为什么说不出话来了! 四个和帕诧一样的女人把他围在中间,抓着他的胳膊,有一个女人把没有手指的手掌塞在他的嘴里。 月饼看见我,“呜呜”喊着,指指这些女人。我心说月饼什么时候这么怂了?眼看帕诧吃完地上的指甲,又摇晃着向我走来,觉得这些尸人好像并没特别强的攻击性,就是想叫我们吃她的指甲。 当下也顾不得许多,把塞住月饼嘴的女人扯开撞到墙上。月饼这才大口喘着气,我把另外几个女人也扯开撞到墙上,她们又在地上爬着捡指甲吃。 “你丫的灵气呢?”我也不觉得害怕了,估计这满墙的指甲够她们吃上几辈子的,一时半会儿不会惦记我们手上的。 月饼罕见地慌乱不已,嘴里“呸呸”不停:“师父说,不能打女人!” “这哪里是女人!”我差点气晕过去,“这是女尸!” “女尸也是女人!”月饼活动着手腕子,“我们上当了!” 我明白了:“杰克?” “他绝对有问题!”月饼看着这几个已经死掉的女尸,眼中带着怒火,“这间美甲店是为了收集阳气的!在每个来做指甲的女人身上下蛊,收集阳白。当她们阳白完全消失,体内没有阳气的时候,就会在睡觉时,阴气最重的时候产生强烈地补充阳气的意愿,所以要不停地吃指甲。哪怕是死了也靠这股怨气成为活僵尸!诱骗咱们过来,是想让咱们死在这里!” “杰克收集阳气干什么?”我这个问题有点儿转不过来。 “人鬼部!”月饼冷冷地说道,“师父说过他们要靠大量阳气才能重回人间。” 那现在的当务之急,一定要把杰克找到!我有种被好朋友欺骗的感觉!这种感觉让我很愤怒,也很沮丧! “月饼,这几个人怎么办?”正当我捡起手机要跟着月饼出门时,想起那几具活尸,回头看去,仍然像狗一样趴在地上,一点点捡着指甲吃,寻找她们生前丢掉的阳白。 我心里很酸。 月饼沉默了良久:“我不知道。” 我心里黯然,这几个女的我已经看清了模样,除了帕诧,剩下几个也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其中还有一个教过我泰语。 杰克!你这个畜生! “留在这里,会给社会带来混乱的!泰国的异事组已经靠不住了!”我喃喃自语。 这是一个很艰难的选择!消灭她们,我实在无法做到对这些昨天还活蹦乱跳的同学们下手!如果不消灭她们,天知道这些活尸还能干出什么来!如果被人发现了,那造成的影响可能是无法想象的。 这是一场良心的较量! 对她们的怜悯和对社会的责任感! 我想起看的美剧《行尸走肉》,每次演到主人公们面对变成丧尸的亲人们宁可被吃掉也下不去手的桥段,我就觉得很扯淡!都已经变成僵尸了,为什么还不能杀死他们。 可是到现在我才明白了,有些事,真的不是能够做出选择的。 “轰!”门口传来巨大的爆炸声响,几乎把我的耳膜震穿,耀眼的火光爆裂而燃,强大的气浪把我们反推到里屋的墙上!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弃抵抗,双手抱头,从前门走出!”扩音喇叭里面威严的喊声在刺耳的警笛声中重复着。 我们被警方或者泰国异事组包围了? “跑!”月饼飞身跳起,撞开后墙上的窗户,跃了出去! 我也跟着跳出,身上被碎玻璃挂了几道口子,热辣辣地疼痛。 更疼的,是心! 整个清迈似乎被警笛声笼罩着,从后街看,影影绰绰的人潮四处奔走,依稀能听到他们在喊我们俩的名字。 孤立无援的绝望让我不知所措,月饼拽着我喊道:“上房顶!” “我们还能去哪?”我苦笑着。 “清迈异事组!”月饼几下爬到房顶,“那里现在最安全!” 第十一章 古曼女婴 泰国有一种很奇特的东西——佛牌。佛牌有阴牌和正牌之分,阴牌称之为古曼。 所谓的正牌,是指泰国的寺庙,僧人亲自加持,然后销售以换取资金建造佛庙等佛教设施的牌。主要的代表牌种为必达、崇迪、药师、龙婆系列的佛牌。正牌可以增人运势,求财送平安,没有反噬作用。 而阴牌则是指阿赞将婴儿炼制成古曼童来施法做牌。由于灵力强大,阴牌比正牌要灵验的多,但是随之而来的是,阴牌反噬力也越强。阴牌越霸道,反噬宿主也就越厉害。 相传第一张阴牌是由一位无意中得到本《蛊书》的黑袍阿赞用弃婴尸体或动物器官,放进桃木棺材里,用白蜡熬炼尸油制成的……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这句话我本来总觉得是扯淡,但是和月饼从房顶躲过无数辆警车和探射灯的追捕,来到清迈异事组时,我才相信了这句话果然没错! 这栋简陋的两层小楼漆黑一片,看上去没有人。为了小心起见,我们从二楼的阳台翻了进去。 “月饼,你怎么想到来这里?”我擦了把汗,尽量使气息平匀。 “帕诧的尸体在美甲店,说明杰克先我们一步到过那里,而且还有三具尸体,他一个人肯定来不及。”月饼鼻尖还挂着一层汗粒,满脸怒意。 我自然知道他这愤怒是怎么来的,因为我也同样满怀恨意! 杰克这么做并不知道为什么,他设心处虑布这个局就是冲我们来的。想起平时嘻嘻哈哈,天天凑堆儿斗地主喝大酒的朋友,这么做真得让我感觉到恐怖。 更何况,他居然还杀死了四个女生,这是我最不能容忍的! “进去查一下,看看有什么蛛丝马迹。”月饼把阳台的门锁撬开,“尽量别用灵气,小心暴露踪迹。” “我那点灵气估计就是用出来也不会被发现。”我没好气地回道。 走廊里静悄悄地没有一丝有人的痕迹,看来月饼的判断确实没有错。我心里很佩服:月饼在这种危急关头,竟然还能保持清醒的头脑,选择了一个最安全的地方,并且这里恰恰就是敌人的心脏! 平时来这里玩的时候,我们都是在一楼,二楼从来没有上来过。因为毕竟是人家的地盘,没有邀请我们,我们也不好意思随便乱溜达。 现在想想,可能二楼有什么不想让我们知道的东西。 “南瓜,你闻到了么?”月饼刚走过两间屋子停住了,疑惑地看着左边这扇门。 月饼不说我也闻到了,走廊里有浓郁的血腥味,还夹杂着说不出来的草药味道,而这些味道都是从那扇门里传出来的。 连串的事情把我的神经绷得很紧,一时间竟产生了幻觉。我看到从门缝里,向外流淌着浓稠的鲜血,挤压出白色的泡沫,“啵啵”地破裂着。 当月饼蹲下用手蘸着血在鼻端闻了闻之后,我才确定:这不是幻觉! “人血?”我确实做不到像月饼这么冷静,把血蘸着闻一下。 月饼手指捻着血迹:“我不确定,进去看看!” “等一下。”我始终觉得这么冒失不是一个好选择。 月饼已经用回形针探进锁眼:“冒失是建立在自信上的。” 门打开,让我没想到的是,屋子里竟然光亮一片。长时间在黑暗中,这突如其来的光线刺得我暂时性眼盲,过了好几秒钟,才眯着眼睛勉强看清楚! 我曾在许多书本里看到过关于十八层地.99lib?狱地描述:作恶之人头下脚上,放进油锅烹炸;绑在砧板上,恶鬼挥斧将人一块块剁掉;把人放进巨大的磨眼里,推磨碾成肉沫…… 但这一切,都不如眼前所看到的带给我的震撼强烈! 这才是真正的地狱!

屋子正中央,一尺见方的血池正“汩汩”冒着血浆,横七竖八的导管延伸至血迹斑斑的墙壁,探进一具具类似于人的东西的下体,用肉眼几乎不可见的频率微微蠕动着…… 那些人(如果还能被称为人)实在让我不忍多看一眼。左侧墙壁上挂着三个,中间那个早已变成枯树的黄褐色,干裂的皮肤皱出一道道裂痕,里面是如同败絮似的肌肉。身体完全失去水分,就像是一张老树皮黏在一副骷髅上面。而在骷髅的头顶,竟然长出一株妖艳鬼魅的红色花朵——曼陀罗! 右边的却像个巨大的肥蛆,肿胀的起码有三个人那么大,快被撑裂的皮肤油光锃亮,隐隐还能看到里面流淌着淡黄色的体液,而且似乎有一群群小虫子在里面游动着! 左边那个人看上去还算正常,全身插满了刀子,活像个刺猬。舌头用铁钩拽出,一条铁链从屋顶落下,链头的钩子穿过舌头,长长的舌根被拽出口腔,像吊瓜一样挂在空中晃悠着,全身划出无数道细小的血痕,透着蜂蜜似的甜香,成片的蚂蚁正在身体上钻爬,撕咬…… 看到他尖尖的下巴,瘦小的身体,和死不瞑目后仍然晶亮的眼睛,我全身一颤! 这是一个我非常熟悉,以为再也不会见到的人! 乍仑的父亲! 我实在忍受不住,捂着肚子吐了起来。看到自己正踩在厚厚的血泊里,我更是吐得撕心裂肺,直到连胆汁都吐了出来,才虚弱地抬起头。 月饼却像是欣赏大师级的画作一样,站在每具恐怖绝伦的尸体前,挨个看着。 “月饼!你丫怎么能看得下去!”我对丫这种反应异常愤怒,这种时候,月饼难道连一点同情心都没有么? 这些人生前不知道受到了多少变态的虐待,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又是谁能够用这么残忍的手法,把这些人杀死! 难道是杰克! 清迈异事组到底是干什么的!这里面究竟隐藏了什么样的秘密! 月饼回过头,我才知道误会他了! 那是一张因为愤怒而近乎扭曲的脸。 他拳头紧握,不停地哆嗦,眼中喷出的怒火几乎能引爆屋子里的空气:“南瓜!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痛恨过一个人!如果这个人是杰克,那么我对自己很失望!” 我明白月饼的想法,人最不能承受的背叛,不是爱情,而是友情。 我又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呢? “这个人我认识,他就是乍仑的父亲。”我愤怒了。 说完这句话,我突然有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我似乎想到了什么东西,可是又没有清晰的概念,这种感觉让我很不舒服,也忘记了这些被虐死的人所带来的恶心恐怖,挨个看过去,一边承受着视觉冲击的极限,一边想着这个问题! 异事组的职责是处理佛、蛊、人鬼三族之间的纠纷以及各类奇异事件,那么应该视人鬼部是友非敌。老吴留下的纸条说“人鬼部有内鬼”,这个内鬼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理应是杰克。 想到这里,我意识到一个关键人物:都旺! 我们已经很久没有看到都旺了,这个人是清迈异事组的负责人,都旺曾经在老吴和草鬼婆(洪猜母亲)在街头一战时展露了自己的飞刀能力,但是我相信他一定具备我们所不知道的能力。难道他没有发现杰克有问题? 除非他们是一伙的! 杰克除了会催眠,从来没向我们展示过别的力量,他说他并不具备像老吴、月饼这样的中国秘术能力。现在看来,他是完全隐藏了自己的实力。 催眠?!我脑子里划过一道闪电,因为我突然想到了月饼讲的一件事! 披古通家族! 他们可以通过梦境控制思想,那不就是催眠么? 杰克是披古通家族后裔?最后消灭披古通家族的是从万毒森林里出来的,那么会不会就是被封印在里面的人鬼部呢? 如果是这样,那么一切就全联系上了! 传说中披古通家族逃出个小孩,那么会不会在泰国被追杀,无法生存流亡到海外呢? 这个小孩就是杰克的祖先。而杰克是带着家族千年的灭族仇恨回到泰国,打入异事组(或者早就和都旺达成某种协议),利用异事组丰富的资料信息,把人鬼部一网打尽呢? 这也就是老吴去万毒森林,却发现人鬼部的村落惨遭屠村的原因? 陈昌平在清迈寺给我讲人鬼部的故事时,我记得曾说过“人鬼部如果能夺得佛门舍利,就可以摆脱千年的诅咒”,后来又从老吴那里得知,人鬼部发誓要帮助佛门,与蛊族不共戴天,但是又有可能和蛊族达成某种协议,解除了封印,从新回到人间。 我曾经觉得这里面逻辑上有些前后不衔接,可是通过这一系列分析,我大概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巴颂在临死前对葛布说人鬼部里面隐藏着一个大秘密却没有说出来,这 4e2a." >个秘密是不是就是蛊族可以帮助人鬼部解除诅咒呢? 如果是这样,那么结果很明显! 杰克是披古通家族后裔,和都旺做了黑暗协议,重返泰国后联系上隐藏的蛊族,解除了人鬼部的封印,诱到人间进行逐一猎杀! 在清迈寺发生叛变的满哥瑞,说在最落魄的时候遇到了蛊族传人,把他拯救出来。清迈异事组理应不会不知道满哥瑞的暗中变化,除非一种可能! 满哥瑞和都旺都是清迈大学的老师,那么满哥瑞所谓的蛊族传人,是不是就是都旺! 这也就解开了我萦绕在心头很久的疑惑:为什么我会和乍仑一个宿舍! 我是鱼饵,乍仑救了我!他带我到万毒森林的村落时,必然暴露了村落的位置,从而使整个村落的人受到了蛊族和披古通家族的屠杀! 事情完全明了,我出了一身冷汗! 正在这时,我已经走到吊在墙上的另一具尸体前,类似于荆棘的蔓藤从他的身体里钻来窜去,从眼眶中钻出的蔓藤把眼球顶出,挂在藤尖上,那是一对红色的眼睛! 我连忙向他身下看去,没有左腿! 我知道他是谁了! 清迈寺的阿赞——陈昌平! 他的父亲是人鬼部狼蛊,他也难逃毒手! “都旺和杰克联合,也就是蛊族和披古通家族的合作。”月饼点了根烟,缓缓说道。 看来他也想到了! 不过我又同时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我从月饼手里接过烟吸了口,月饼眉头锁成疙瘩:“他们把人鬼部抓住,仅仅是为了虐杀泄愤?还是为了某种仪式?” 我和月饼这种默契确实非常少见,经常能想到一起,这也是我们在以后的日子里数次死里逃生的根源。 血浆已经微微凝固,在地上颤巍巍的波动,像极了月饼破“画蛊”那个案子时出现的血豆腐。 看着或浓或薄的血块,既像豆腐又像果冻,我心里暗暗发誓这辈子也不会再吃豆腐或者豆腐脑之类的东西,还有“喜之郎”果冻,尤其是草莓的! 月饼就这么在血冻里走着,每抬一步都会发出“唧唧咕咕”的黏合声。突然,他站在一具尸体前,看了一会儿像是发现了什么似地蹲下,把手探进血冻里,血淋淋的掏出一样东西:“南瓜!我明白了!” 要不是肚子里刚才吐的没有存货,我差点又翻肠倒胃地呕吐!

他手里拿的是一截烧完的蜡烛! 月饼侧头看着尸体的脚尖:“南瓜,你看看别的尸体是不是脚底也有被烧烤的痕迹。” 我看着陈昌平被荆棘钻进钻出的尸体,强忍着恶心蹲下,心里面把都旺和杰克十八辈祖宗骂了个遍,至于他们的祖宗们能不能听懂中国话,这就不是我操心的了。 这个几个月前和我在清迈寺一起经历了“佛蛊之战”的阿赞,如今却成了毫无生命的尸体。我心里有一阵发酸,侧头看去,果然在他右脚底板,有着被火灼烧的黑炭色。奇怪的是在烧痕中心,还有一个圆孔,沿着孔的周围,有一圈淡黄色的人油。在脚底正下方的血冻上面,还有一圈圆形的印痕,像是曾经放过什么东西。 我起身退了两步,尽量离这些尸体远一些,这样就靠近房屋中央的血池。月饼掏出手帕擦了擦手上的残血,又狠吸了一口烟,四处看了看房间的布局,目光顺着导管延续到血池,脸色一变,大吼道:“南瓜!快!快离那个池子远点!” 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当月饼这样吼时,我来不及多想,只是本能的向前窜去。可是,已经晚了! 我发现身体在向前倾,腿脚却根本挪不动。这种姿势如同双脚被绑住,很容易就摔倒,可是眼看着就要摔在血冻中时,一股无形的力量又把我牵扯回去。 当我身体前倾时,月饼可以看到被我挡住的血池,只见他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双眼眯成一条线又猛地睁开,我知道身后血池里一定发生了超出想象的事情。 可是苦于那股无形的力量把我牢牢地束缚住,根本无法转身,我想转过头,后脑勺像是有一只手,顶着我动弹不得。 这时我听到了池子里面传出“哗啦哗啦”的声音,若有若无的婴儿哭声听上去很嘶哑,好像有一双小手摁住我的背,接着是一双小脚丫子踩着我的腰,爬上肩膀,在我耳边呼着潮湿的热气! 我甚至清晰地感受到冰凉粘滑类似于一块肉的玩意儿贴着我,脖子上面还沾着某种液体。有什么我看不到的东西从血池里爬出来,抱在我的背上了! 这一次惊吓非同小可,我连鸡皮疙瘩都忘了起了,全身僵硬的连血液都不流,牙齿停不住打颤,大颗大颗的汗珠冒了一身,更觉得冰凉! “月饼,我身后是什么?”我带着哭腔,连声调都变了! 我虽然胆子不大,可是遇到危险的事情总是能鼓起勇气,但是现在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未知了。如果你坐在电脑前或者走夜路的时候,突然全身不能动,有个东西爬上了你的后背,就可以体会到我的心情了。 人类永远对未知的事物保持着绝对的恐惧! 月饼笑了笑:“没东西,你丫神经过敏,产生幻觉了。” “你这笑比哭还难看,还说没东西。”我心说都这时候了还给我吃宽心丸,有意义么? 月饼又哭出个笑容:“晓楼,你千万别动。也别管身后有什么东西,我一定能想办法帮你解决。” 我只感到耳朵麻酥酥的,好像那个东西伸出舌头在舔我,心里更像是塞了无数只毛虫,这就算不是被吓死,也能活活被身后的东西恶心死了! “无华,不要以为你喊小爷大号不喊外号我就能踏实点。你就说我后面是个什么东西吧,我死也能做个明白鬼!” “我不确定……”月饼试探着向我走了几步,“你现在能动么?” “我他妈的要是能动还在这杵着,你以为我脑残啊!”我气不打一处来,不过觉得身后的东西好像并没有什么危害,心里倒踏实了大半。 那种舌头舔我的感觉由耳根延到耳朵尖,搞得全身痒痒很不得劲,那个东西像是完全爬上了肩膀,在我耳边轻轻说了两个字。 实在是太过紧张,那玩意儿说的啥我没听清楚,倒是月饼好像听清楚了,眉毛一扬,完全没有了刚才的紧张状态,嘴巴紧紧抿着,一副想笑却笑不出来的模样。 那玩意儿又在我耳边喊了一声,这次我算是听清楚了! 不听见还好,一听见了,我差点没有一口血喷个满屋,整出个血染的风采。 月饼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在这么诡异的屋子里,这么血淋淋的场景下,估计也就丫能笑得这么没心没肺。 不过那玩意儿喊的两个字,也确实让我哭笑不得。 “昆妹!” 用汉语翻译过来就是:“妈妈!”

我和月饼走出那间如同地狱般的屋子,异事组办事楼里空无一人,所以月饼笑得前俯后仰,肆无忌惮。 我满脸尴尬的杵着,一个大约两岁左右的小女孩,抱着我的腿,仰着小脸,一双晶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透着股可怜劲,不停地喊我“妈妈”。 “南瓜!哈哈哈哈哈……”月饼捂着肚子,眼泪都笑出来了,“你丫老实交代,到底做没做变性手术?这个在泰国很流行啊!” 我差点没背过气去:“你丫缺德不?都生死存亡了还有心思拿我开涮!小爷我根红苗正的老爷们好不好!” “妈妈……” 小丫头又喊了我一声,可怜巴巴地要往我身上爬,我忽然想到个严肃的问题:“月……月饼,她不是要吃奶吧!” 她刚从我身上爬下来的时候,虽然浑身全是血,但是那双可爱的大眼睛让我心里面疼惜不已,连忙把这个孩子抱出屋子,就着走廊头上洗手间里的热水,洗了个干净,胖嘟嘟的小胳膊像是白嫩的藕节,红扑扑、粉嘟嘟的小脸上面旋着两个酒窝,活脱脱一个人参娃娃。 我们两个大老爷们哪经过这种阵仗,琢磨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撕了T恤给她做了个简单的袍子,可千万别冻坏了。 其实这么热的天,怎么可能把孩子冻着,不过我们也没什么带娃的经验。小丫头看看我又瞅瞅月饼,一头扎在我腿上搂着就喊“妈妈”…… 我疼爱地摸着她的小脑袋,悲从心来:自从加入了灵族这个不太靠谱的组织,不但天天和妖魔鬼怪打交道,还收了个义女,最惨的是当了妈!这要是回国还怎么找对象! 她的出现多少缓和了紧张的气氛,月饼嘲笑了我半天,听到我说“她要吃奶”这件事,才敛起笑容,掐了掐小脸蛋:“她吃的不是奶,是人血和尸油。” “你说什么?”我眼睛瞪得比鸡蛋还大,根本不敢相信月饼说的话,“你丫开玩笑要适可而止,埋汰这么点儿个孩子很有趣么?” 月饼把食指放到嘴里咬破,递到小丫头嘴边。小丫头含着月饼手指吮吸起来,月饼眼中滚动着泪水,我傻了! 小丫头吸了一会儿,好像是吃饱了,砸吧砸吧嘴,开心地对月饼笑着。牙齿上全是斑斑血迹,连嘴角都挂着一丝血痕。 月饼帮她抹去嘴边的血:“南瓜,她是古曼童。” 我来了泰国这么久,自然知道什么是古曼童。许多商人、明星、官员政要到泰国的目的并不是单单为了观光旅游,他们的主要目的是请佛牌。 佛牌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不但可以让人转运,更能够助运。佛牌又分“正牌”和“阴牌”,正牌从大的寺庙就可以请到,但是威力远远不如阴牌来的霸道。阴牌又称古曼,是由死去的婴儿炼制,把煞气依附到阴牌而成。所以这类婴儿又称为古曼童。 我心里突然疼得如同被扎了一刀,小丫头好奇地看着月饼,伸出小手把他脸上的眼泪擦掉,又张着嘴开心地笑着,很懂事地说:“叔叔,不哭……” 月饼背过身去,不停地擦着眼泪。我的眼前白花花一片:这么可爱的小女孩,怎么可能是古曼童! “妈妈……妈妈……”小女孩扯着我的裤腿,看见我表情里透着悲伤,撇着嘴也要哭出来。 我连忙笨手笨脚地把她抱起:“乖……不哭不哭。妈……妈妈给你做鬼脸玩好不好?” 小丫头破涕为笑,点着小脑袋,认真地跟着我学鬼脸,又“咯咯”地笑起来。 “她应该是个死婴。”月饼擦掉眼泪,“杰克和都旺虐杀人鬼部,不单单是为了报仇,他们需要把人鬼部强大的阴气汇聚,炼制成这个古曼童,来制作最强的佛牌。我不知道他们这么做到底为了什么,这种丧心病狂地事情,已经超出正常人思维范围!” “这个孩子怎么办?”我和这个靠阴气复活,如果不是被我们误打误撞碰见救下,而成为炼制佛牌的小丫头继续玩着在她看来无比有趣的游戏,一边和月饼聊着。 “不要问我。”月饼拳头握的关节直响,“办法是有一个,那就是解决掉杰克和都旺,练童人死掉,把这孩子身上的阴气导出,她才会回复正常人身。不过我们如果要对付他们托付谁照顾这个孩子?而且她在回复前,必须要喝血才行。” 我想起了一个人! 或许她可以帮忙!

还记得我出车祸之后,在清迈医院住过一段时间么?那个帮我挡了不少记者,始终彬彬有礼的小护士。 她的名字叫萼,后来我又去医院复查了几次,都是她帮我安排料理的,时间久了自然就熟稔起来。萼对中国文化有很浓厚的兴趣,有事没事就跟我学汉语,还常常嚷嚷着要和我一起去中国看看。我心说丫头你要是到了中国,估计能失望的这辈子不想再去。不过心里这么想,话可不能这么说。后来又一起吃了几次饭,倒成了关系很不错的熟人。 现在整个清迈都在通缉我们,想想也就只有她或许能帮上忙。 我和月饼一商量,如今也只能“逼上梁山一条路”,可是带着小丫头,逃过重重阻截,又谈何容易! 小丫头歪着脑袋,葱嫩的手指含在嘴里,我又是一阵心疼。月饼帮她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走到一边烦躁的抽着烟。 “月饼,你倒是拿个主意!这里咱们待不了多长时间。”我脑子里面已经转过了无数个念头,却觉得没有一个办法可行。 月饼把烟往地上一扔踩灭:“萼家距离这里多远?” “三条街!”我默算着距离。 月饼对着我笑了笑:“我出去吸引开他们的注意力,你把丫头送到萼家里!但愿萼是个有同情心的人。” 我着急起来:“月饼,你丫开玩笑是不?这不是找死么?” 月饼揉了揉鼻子,上半身赤裸的肌肉(已经把衣服脱下来给小丫头穿上了)迸发着战斗前的活力:“谁叫我是师兄呢。仗还没打你就丧门我找死,有这么当师弟的么?况且……”他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我的命如果是为了救她,也没什么不值得。” 我看着面前这个平时说话贫得不得了,做起事情完全不讲情面的少年,到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开玩笑。不过我也知道,他看似玩笑的话,是要告诉我:如果我们三个人牺牲一个救活另外两个,他愿意做那个牺牲者! 这已经不是什么信仰或者精神,而是最值得尊敬的人性! “月饼,我觉得吧。”我顿了顿,努力挤出一丝微笑,使自己显得豪迈一些,“要不你带着丫头去萼家,我吸引开敌人的注意力?你想啊,如果你做诱饵,谁去干掉杰克?我本事不大,肯定不是他的对手。师父这个不着调的又联系不上,所以还是我来吧。” “你那三脚猫的功夫怎么当诱饵?这不是给灵族丢人么?”月饼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我的提议。 我长长伸了个懒腰:“月无华,每次特训躲马蜂追杀的时候,可都是你被咬的血头血脸,我好人一个啊。” “你丫每次都在身上熏了艾草防马蜂,别以为我不知道!”月饼挥了挥手,“别矫情了,就这么定了!” “我不同意!” “我是师兄!听我的!” “我凭什么听你的!” 我们俩僵在那里,气鼓鼓地谁也不说话。 小丫头好奇地看着我们,好像听懂了讨论的内容,扯着我的裤子,指着前面一个门:“妈妈,那里。” 那是炼古蔓童旁边的屋子,我们注意力始终集中在地狱般的炼蛊屋,所以也就没有太注意。 我也没心思对小丫头喊我“妈妈”有什么不得劲了,这个孩子虽然看上去和正常小孩没区别,但是因为她奇特的能力是我们所不知道的,也许那间屋里子有什么转机也说不定。 月饼利索的把门撬开,这间屋子不像上一间灯光大亮。月色在黑暗中透过窗户,模模糊糊看到墙边有一张床,把整张床覆盖的白布下面,是一个人的形状,还发出“嘶嘶”地呻吟声。 月饼摸出一枚桃木钉甩出,挂着白布一角掀开,露出床上那个人! “救我……”声音虽然低微,但是我还是听清楚了! 老吴!

四颗钢钉贯穿手脚,把他活生生钉在床上! 老吴面色死灰,嘴唇干裂出一道道血口子,嘴里时不时含糊地喊着:“救我……” “南瓜!封住穴道。”月饼已经跑到老吴身旁,神色慌乱地刚想拔钉子,又想到猛地拔出会造成血液大量流逝。 我急忙把撕下T恤,做成简易绷带捆住他的胳膊和腿,阻止血液流通,轻轻地拔着钢钉! 钢钉插得很牢固,往外拔的时候,连带出血痕,显得格外刺目。我体会不到老吴这时候忍受着多大的痛苦,只看到他微微张开眼睛,目光已经涣散,时不时地痛哼着。拔完钢钉,我们直接扯掉床布,做了简单地包扎,小丫头看到钢钉上血迹,又欢天喜地的拾起来舔舐着。 我只觉得手因为愤怒不停地打哆嗦,月饼猛地抬起头,双目含泪,紧咬着嘴唇就往屋外走! 我一把拉住他:“你干嘛去!” “杀了他们!”月饼面色寒如冰块。 月饼已经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我在他耳边吼道:“月无华!你知道杰克和都旺在哪里么?你现在出门立刻有无数警察对你开枪你信不信!那些警察只是执行命令,不是坏人!你连他们也要杀掉么!何况老吴和小丫头怎么办!把他们妥善安置好再做打算!” 月饼大口喘着气,面色渐渐恢复平静:“你说得对。我刚才冲动了。” 我牙齿咬的“咯咯”直响:“等一切安排妥当,咱们再找机会接近那两个杂种。我随便整点草药就能毒翻他们祖宗十八代!” “无华,晓楼……” 老吴在床上轻声说道。 我们俩连忙走过去凑在老吴耳边。 “那边,有个暗门……” 老吴虚弱地指着墙壁上的一幅画。月饼扯下画,一个两尺见方的铁门露了出来。向里推开,阴冷潮湿的空气从里面涌出。 “不要管我,你们快逃!” 老吴的手无力地垂下来。 月饼抢一步背起老吴:“把小丫头带上,快走!” 我也顾不得动作粗鲁,一把夺过小丫头手里的钢钉扔掉,抱起钻进那扇小门。小丫头不明所以,“哇”的哭了起来,声音大得能把我耳朵震聋。我手忙脚乱地哄着她,月饼也背着老吴钻了进来,又顺手把门反锁,四个人沿着一条斜斜向下的地道往前走着。 地道里没有一丝光,什么都看不见,好在有手机当手电。如此走了十几分钟,地势平坦,比刚才宽阔了不少。潮湿的墙壁上布满绿苔,地上积洼着大大小小的水坑,还经常能看见老鼠腐败的尸体。 “再向前走,会有个岔路口,走左边那条。” 老吴的声音比刚才要响亮多了。我心里这才一宽,小丫头这时也不哭了,竟然趴在肩膀上睡着了。走了没几步,果然看到了三条岔路,我想也没多想,选了左边那条跑了进去。 忽然,我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回头看了看。月饼也背着老吴跟了过来,差点和我撞个满怀。 “怎么了?” 我向他们身后看着,并没有别人,但是心里面那种奇怪的感觉更强烈了:“没什么,我总觉得好像有人在跟着咱们。” 月饼“哼”了一声,拿着手机来回照着,别说人了,连鬼影都没有一条。 也许是神经太紧张产生了幻觉,我甩了甩头,索性不再去想。又往前走了不远,一个差不多篮球场大小的地下空间呈现在我们眼前。 墙壁和地面都是用坚固的水泥浇筑,难得的是还保持着干燥,墙角堆积着各种大大小小的箱子,用泰文详细地分类摆放着。 食品、水、药物,生活用品…… 看到这几样东西,我眼睛一亮,小心地把小丫头放妥当。看她甜甜地睡着,我心里一暖,捏了捏她的小脸蛋才跑到那堆箱子处,打开药品箱子。 里面果然有我需要的东西,我看了看日期,抗生素类的药品上面标着“1942”的字样,早就过期。只好拔开酒精塞子闻了闻,又倒在手背上试了试,还没有变质,才有找了纱布和针线,拿着给老吴消毒缝合。 酒精对伤口的刺激,针线缝合穿皮过肉的疼痛,让老吴终于彻底清醒过来,气色也好了许多。 “我操他大爷!” 老吴睁开眼怒骂了一句! 我和月饼相对一笑:看来是没什么大碍。 “是杰克和都旺?”月饼问道。 老吴忿忿着吐了口吐沫,又有些悲戚:“都旺也死了!这一切都是那个狗日的杰克暗中操纵的!” 都旺死了? 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这是在二次世界大战时,清迈建的防空洞,都旺带我进来过一次。” 老吴眯着眼睛四处看着,目光停留在小丫头那里,皱了皱眉头,“古曼童?” 月饼点了点头,老吴面色大怒,想挥手却忘了身上的伤,又疼得呲牙咧嘴:“杰克这个畜生!我早就和都旺说过,外国人靠不住,结果……” “你的伤……”月饼有些担心。 老吴摇了摇头示意不用:“说来也是大意。准备回国前,我觉得把你们俩扔在这里有些不太妥当,便找都旺谈谈异事组有内鬼的事情,顺便让他保护你们,谁料却中了杰克的催眠术!看来他和披古通家族有些关联。” 也许是老吴太过虚弱,也许是这个防空洞过于空旷,我总觉得他的声音和平时有些不同。而且我总觉得他的脸不太对劲,总有些皮动肉不动的感觉。 月饼很专注地听着,似乎没有察觉。 “对了,晓楼。我给你那本书还在么?” 老吴忽然问道。 我愣了一下:“在包里,一直随身带着。” “那就好!” 老吴赞许地点点头,“我一开始还以为是人鬼部和蛊族联合,没想到还有披古通家族的涉入。说起来这件事情还和郑和下西洋有关。” “明成祖朱棣委派郑和下西洋,除了扬国威,加强外交,还有一个众所周知的秘密,那就是寻找建文帝朱允炆。不过这里面还有更深层的原因,那就是寻找一本遗落在泰国的蛊书。” “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在争夺天下时,一直有一支神秘部队帮助,那就是擅使蛊术的南疆少数民族。见识到蛊术的神妙,朱元璋深感是个威胁,建国后对这支部队大肆暗杀,残存的蛊族通过南疆逃到泰国,据说是为了找到那本蛊书,习得更高深的蛊术报仇。这成了朱元璋的心头大患,直到朱棣篡位夺得天下,遍寻朱允炆不着,有传言说在泰国曾见到过建文帝的踪迹,于是断定他也在寻找这本蛊书,联合蛊族复国。便暗中吩咐郑和打着下西洋的旗号,带领中原能人异士对泰国的蛊族进行了一场大战。结果不得而知,只知道双方均伤亡惨重,这也是郑和为什么始终能够得到朱棣器重,赐国姓,不惜国库钱财,数次下西洋的原因。” “话扯得有点远,那本蛊书的下落始终不明。而这本书却成为杰克的目标。他坚信蛊书已经被夺走,并且在中国世代流传。现在想起来,我们都中了杰克的局。” “从我接到泰国异事组寻求帮助的消息,到满哥瑞叛变,乍仑、草鬼婆的出现,一直到现在发生的种种,都是他下的一盘大棋,一步一步引咱们入盅。没想到我纵横半世,老了却成了这个外国小崽子的棋子。人鬼部被虐杀,自然是为了炼制这个最强的古曼童。” 老吴指了指小丫头又说道:“被杰克暗算后,他把我生生钉住直到你们救出来。要不是他始终相信蛊书就在我手上,估计咱们就人鬼殊途了。哼!别说我没那本蛊书,就是有,也决不会给他!我倒是每天都担心你们两个,看到你们没事,总算心里踏实了不少。晓楼,那本书你可要妥善放好,千万别出差池。” 结合老吴所说,与我刚才的推论倒是差不许多。 老吴手脚不便,我点了根烟塞他嘴里。老吴抽了一口,一阵剧烈地咳嗽,月饼连忙拍着他的背。 “咱们现在被全城通缉,这里没多久就会被发现……”月饼站起身摸了摸墙壁,看上去是在试探墙的厚度。 “你们有安全的藏身处么?这个防空洞和城里的下水道相连通,如果有地方,可以通过下水道到达。” 老吴咳嗽得厉害,把烟吐在地上不抽了。 “能通过下水道找到萼的家在哪里么?”月饼问道。 我闭上眼睛仔细想着地面上的街道,肯定地点了点头。 “走吧!”月饼背起老吴,“南瓜,你先去墙那边看看,我觉得里面好像有夹层。” “哦?”老吴伏在月饼被上,有意无意地向刚才月饼摸过的地方看了看,“这种防空洞有密室倒也不奇怪。” 我心说月饼这时候还让我看什么夹层,不过还是走了过去敲了敲,墙壁发出“砰砰”的声音,显然没有什么夹层。 月饼不好意思地笑笑:“可能我神经太紧张,观察太仔细了。” 他这句话和平时的性格截然不同,我明白他的意思了。再仔细看去,上面有一排英文字母,是新划上去的,字迹很潦草,看来是他刚才匆匆写下的。 “LWKNBSSF”! 这句话什么意思? 为什么要通过这种方式告诉我? 我心如电闪,用了各种方式想了一下,仍然不得要领。 “既然没有夹层,我们就走吧,这里不安全。”月饼背着老吴向外走去,“南瓜你带路。” 我应了一声,抱起小丫头,诧异地“咦”了一声。 小丫头还在熟睡,可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她竟然沉了许多,再一打量,居然长大了不少,看上去像是个六岁左右的孩子了! 这就是古曼童的力量?或者因为是靠阴气而活,身体长得也快? 乱七八糟的疑问实在太多,我索性清空脑子,背着小丫头抢在前面带路。 “南瓜,你丫平时用什么输入法?上次给我发的微信怎么那么多错别字?”月饼跟在身后没头没脑来了一句。 我一下没反应过来,不过立刻明白了月饼的意思! 冷汗顺着脖子滑到背上,我知道了那行英文代表了什么! “SFKNBSSF”——老吴可能不是师父! (在泰国许多寺庙,会遇到身着黑衣的僧侣,被称为“黑衣阿赞”。而有黑衣阿赞的寺庙里,都会有许多号称是盛放香油的坛子,其实都是用尸油装的古曼童,靠着香客们的阳气进行蛊炼。古曼童一直是泰国最暗黑的神秘力量,各行各业的知名人士都会到泰国请佛牌回家供奉来助势转运,不过凡事都有利有弊,能力越强的古曼童,带给养主的反噬力也越强。稍有不慎,如家中放入红色饰品、木质摆件,会立刻招来古曼童的血煞。 不过也有种说法:古曼童的好坏,全在于养主内心的好坏。 一旦发生吞噬,养主轻则家中起火破财,重则身体中风、生大病,更有家破人亡,发疯自杀的事情发生。最著名的一个例子是香港某著名女影星,90年代曾被誉为最有魅力和灵性的女演员,尤其是在泰国拍过一部电影后,名声更是红极一时,众多香港大牌明星都对其展开追求。可是进入新世纪,突然精神产生问题,入院治疗数次不见好转,现如今成了穷困落魄,又老又丑的街头妇女,晚景之凄凉让人不胜唏嘘。 狗仔队却不放过这个能博取大众同情心的话题,经常尾行偷拍。终于有人在照片中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有许多张照片中,女影星身后不远处,总是会出现一条淡淡的影子,像一个小女孩……) 第十三章 鬼泰拳 (在古代泰国,泰国和缅甸发生战争,泰国战败,国王被俘;缅甸王听说泰国国王是搏击高手,就此派缅甸拳师与他比赛,并许诺如果缅甸高手战败,就释放泰国国王。果然,泰国国王完胜,缅甸王也只好把泰王释放回国。之后,泰国国王把自己多年的搏击经验编织成一种拳法,传授给将士,这套拳法则正是泰拳。 据《泰国民间史》记载,其实泰缅拳赛时,是两国派出拳术高手比拼。缅甸派出的是全国最强武士亚加拉达,而泰国却是一个不起眼的黑瘦青年。比赛前,青年用了足足半个多时辰进行了一段奇怪的舞蹈表演,嘴里还一直念念有词。而比赛过程更是诡异,亚加拉达就像是中了邪一动不动,任由黑瘦青年一拳击倒,全身青紫,不省人事。在家昏迷了一个多月才苏醒,任凭家人朋友如何询问,他都闭口不言。直到一个夜晚,亚加拉达突然闯入皇宫,生生撕裂了国王,又把自己的肚子撕开,扯断了肠子而死。 黑瘦青年使用的神秘拳术,就是泰拳。赛前的舞蹈,则是用来召集阴魂助战的鬼舞。直到现在,泰拳比赛前,对战双方依然保持着跳鬼舞的习惯。博彩高手或者行内人士,能通过双方舞蹈的姿势,立刻判断出谁胜谁负。)

我越想月饼那句话越心惊,再仔细回想重新遇到师父,这一切实在太过巧合!而且师父的声音和相貌确实有那么一点不同,更何况这个嗜烟如命的老头,怎么会抽了一口烟就咳嗽个不停,也不会出现不抽到烟屁股就扔掉的事情。 何况他跟我们说的那些话,听上去合情合理,但是又似乎在哪里少了些逻辑。 如果不是师父,他会是谁? 或者他就是师父,被杰克用了什么法门控制了?比如催眠? 而我们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为什么会卷入其中? 这么想着,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萼住的那条街区。 我抬头看着一排铁栏阶,上面的井盖有几个排水孔,洒着柔和的月光。想到如果出去,有可能一群荷枪实弹的警察正对着我脑袋,心里多少有些怯意。 月饼一路和师父说着话。师父时而清醒时而昏迷,但是月饼问的事情却又都能回答上来,这又动摇了我们俩的判断。 我把小丫头绑在背上,爬上台阶,顺着排水孔看去,视线能看到的范围内没什么人。小心地挪开井盖,现在已是凌晨三点多,街上空无一人。 我和月饼各背一人,从下水道爬出,我辨了方向,看到萼的居所,沿着街边猫着腰跑了过去,正要敲门,却被月饼制止。 师父又陷入了昏迷,我把小丫头放下时,发现她居然又长了不少,已经是出落成十岁模样的漂亮小姑娘。 月饼把师父斜靠在门前,眼睛迷成一条线,迸射出锐利的光芒! 乌云遮月,天地间顿时陷入灰暗的虚无中,一道闪电破空而劈,留下开膛破肚的血色残红。闷雷声滚滚而过,风雨呼啸而来,肆无忌惮地砸在我们赤裸的上身,潮湿中带着点冰凉的快感。 小丫头和师父在门口位置,横出的门檐把雨挡住,恰巧形成了一柄保护伞。 “来了!”月饼低声喝道,迎了过去。 阴气! 彻骨的阴气从街头席卷而来,由黑暗中扑向漫天大雨! 远远走来三个人,中间一人就像是走在温暖的阳光下,让任何一位少女都能为之着迷的脸上,嘴角微微上翘,挂着邪邪的微笑。又一道闪电划过,金黄色的头发下是一双淡蓝色近乎发白的眼睛! 杰克! 在他身边两人,衣服已经被雨水淋湿,暴露出凹凸有致的身材,长发被雨水打成绺,湿漉漉地贴着肩膀。 只是这两个女人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膝关节很僵硬,每一步不像是迈出,而是用身体带起腿,机械地踩进雨水里。 杰克对着我们挥了挥手,更强的阴气爆出,仿佛凝固了时间空间,阻挡了雨滴,天地间只有这三个人一般。 “当两只被猫玩弄的老鼠感觉怎么样?” “感觉还不错,不过我们是猫,你是老鼠。”月饼微笑着回答,像是和多年未见的老友寒暄。 “哈哈哈哈哈哈……”杰克仰天狂笑着,良久才收起笑容,傲然喊道,“知道对天吐口水会是什么下场么?就如同这雨水,落到自己脸上。” “所以你满脸都是雨水。”我并肩到月饼身边摊了摊手。

杰克面色一冷:“只要交出那本书,或许因为咱们斗地主的友情,我可以考虑放过你们?” “书店里有的是书,不知道您要哪本?”我长长地打了个哈欠。 月饼摸了摸鼻子:“说不定他要的书店买不着。不过估计红灯区的街头小商贩那里应有尽有。” “住嘴!”杰克被我和月饼冷嘲热讽地恼羞成怒,指着师父说道,“就是他给你的那本书!” “哦!”我老老实实地应着,从包里掏出一本书扔了过去。 杰克连忙接住,刚看到封面,就甩手撕得七零八散:“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南瓜,给的是苍老师还是东京热?”月饼做心疼状。 我不屑地瞥了南瓜一眼:“那两本书我怎么舍得,给他的自然是学校课本。” 杰克“嘿嘿”笑着,伸出舌头舔着嘴角的雨水,缓慢的后仰着身体,发出狼嚎般的嚎叫。 “三天,”杰克竖起三根手指,“我给你们三天时间。” 月饼周身爆出强烈的灵气,雨水落到灵气上面,发出“嗤嗤”的声音,化成一团团水雾:“我只需要三分钟就可以把你毙了!” “呵呵,我倒想看看你们灵族如何能毙了最伟大的披古通家族的后人。”杰克冷笑着,双目幻彩连连,瞳孔忽大忽小,如同水纹荡漾。他身边那两个人像是提线木偶,猛地直起身体抬起头,露出原本被湿漉漉的头发遮挡的脸部。 一道闪电划过,两个人的样貌清晰的映入我的眼帘!我惊叫了一声,颤栗着退了几步。 两张脸几乎一模一样,鼻子被生生削去,露出黑洞洞的圆孔,十多条钢针由眉毛处穿过被挖出眼球的眼眶,直到鼻孔的位置由上及下贯穿,把皮肉紧紧皱在一起。嘴唇却像是被热水烫过,血肉模糊的粘连在一块,鼓着密集的黄色水泡。整张脸更是布满芝麻状的颗粒,让人看了头皮发麻。 “这两个尸变的人妖可是我费了好大劲才从曼谷抓住带回来的。”杰克微笑着挥挥手。 刚才还走路看似僵硬的尸变人妖,随着杰克的手势,疾如闪电冲向我们。月饼双手探出,两道锯齿般的灵气化成剑的形状迎了上去,对准尸变人妖的肚子横切。 “嘭!”灵剑在空气中撞上无形的阴气,迸发出让人牙酸的摩擦声。两具人妖僵尸全身由阴气笼罩,伸手抓向月饼。一瞬间阴气大涨,密集的雨雾中,月饼脸上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全身紧绷着顶住强大的压力,双脚却不停地向后一点点挪动。 我急忙向前冲去,虽然明白自己没这么强的战力,不过这时候能帮月饼分担一点总是好的。 杰克戏弄地对着我摇了摇手指,更让我火从心起。正想把体内那一点灵气从手掌贯出,月饼大喝道:“崩!” 灵气暴涨,刺刺拉拉划破阴气的阻挡,随着月饼前冲的身形,没入尸变人妖腹中。只见两个尸变人妖晃了晃身体,上下半身如同拦腰斩断的木干,“啪”的分开!鲜血暴喷、内脏零零碎碎流了一地,几截被斩断的肠子因为神经牵引,还在地上“吧嗒吧嗒”跳了一会儿,才被雨水压住。 月饼已经站在杰克面前,又是一道闪电划过,两张英俊的脸上带着都挂着闲庭信步的微笑。一柄灵剑架在杰克脖子上,微微划破皮肤,随时准备切下。 “还有什么要说的?”月饼单手拢了拢挡在眼前的碎发。 杰克低头看了看吞吐着光芒的灵剑,眼中贪念大炽:“我如果有这种灵气,全世界谁能与我为敌!” “你没有机会了?”月饼冷冷说道,灵剑又切入几分。 杰克仰起头深深吸着气:“不一定!你们往后看。”

我连忙回过头,不由心里暗叫“该死!” 刚才只顾得战局,却忘记照看师父和小丫头。在萼家门口,门已经打开,萼目光茫然的站着,手里拿着两把刀子,分别架在昏藏书网迷的师父和熟睡的小丫头的脖子上。 “我早就想到你们会找她,所以提前把她催眠。”杰克舔了舔嘴唇,“她现在只有保护我的意识,如果我死了,她失去保护对象,会陷入无止境的催眠状态中。而且她最先要做的事情,你们应该知道……” “啪!”杰克一巴掌扇在月饼脸上,紧接着又一下、三下、四下! 月饼手里的灵剑已经退回体内,眼中几乎喷出血。杰克每一巴掌,都把他打得侧过脸,鼻血流出,但是他仍倔强地继续转过头怒视着杰克! “我操你大爷!”我握着拳头很想揍这个变态,却又无法动手! 杰克轻轻拍了拍月饼红肿的脸:“放心,今天不是杀你们的时候。我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后会有人通知bbr>..你们去哪里。既然是在泰国,那就用泰拳决定胜负!那两个人我带走了,如果你赢了,包括这个美丽的小护士,都还给你;如果你输了,我要你身上的灵气。” 月饼微微抬起头,斜看着杰克,笑了! “我想告诉你一件事。今天你不杀我,将会是你这一生最后悔的事情!你一共打了我十七下,我会一下不少的还给你。” 杰克打了个响指,萼较小的身材竟然毫不费力的扛起师父和小丫头,从我身边走过直到杰克那里。 杰克摁住萼的脑袋,狠狠地近乎蹂躏的吻着,最后撕咬着她的嘴唇,直到斑斑血迹。 我心里一疼,却深深感觉到面对一件事情无能为力却又心怀愤怒的冲击感。 “泰国警方这里我会事先打好招呼,不会再有人追捕你们。你们可以放心地休息三天,等泰拳之战!”杰克晃了晃肩膀,很无所谓地和萼转身走进迷茫雨雾中。 刺耳的破空之声传来,一个像贝壳般的东西落在地上,从里面探出爪子和脑袋,是一只从未见过的小虫。 “这是誓蛊,吃下它。三天后如果你们逃跑了,或者比赛时不用泰拳,虫蛊就会钻进心脏……”杰克的声音远远传来。 我看着那个虫子,一步抢去,想拿到手里吞下。没想到月饼速度比我还快,眨眼功夫,那只虫子已经被他吞下。 我急道:“月无华,这次我来!” 月饼努力吞咽着虫子,能从他的表情看出正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你这三脚猫功夫,还是免谈了。” “你丫会泰拳么?”我慌乱间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竟然冒出这么一句。 “不会!”月饼回答得很干脆。 “那你还吞这个虫子干嘛?”我一听立刻急了。 月饼摸着脸:“因为他打了我十七下!况且……我们的自尊也许不值什么钱,但它是我们唯一真正拥有的东西!”

萼的家我来过几次,既然杰克说了这几天我们不会出什么事情,所以就把她家当做临时僻难所。 我和月饼的脸色都不好看,闷着头抽烟一言不发。有太多疑问需要去探明,师父的手机依然关机联系不上,根本无法确定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师父。我们不敢拿这件事情开玩笑,如果那真是师父怎么办? 何况就算他是冒牌的,萼和小丫头也是无辜的,我们必须要救。 现在的问题是:月饼根本不会泰拳,又吃下了誓蛊,如果不按照杰克所说,蛊发后的可怕后果可想而知。 如果杰克是解开所有谜团的钥匙,那么月饼不会泰拳这件事情就成了一把永远打不开的锁。 “南瓜,我需要你做一件事情。”月饼放下手机,“我刚才上网大略看了看泰拳,三天最多能学个皮毛,但是要每一招都用泰拳,完全不可能。所以……” 我没有明白月饼的意思,月饼摸了摸鼻子:“所以我需要你用那个办法。” “我不同意!”我反应过来,立刻拒绝了! “不行也得行!”月饼站起身走了几步,“不置死地,怎能后生!” 我也少有得强硬:“那招太危险,稍有差池,你丫就变成个白痴!” “我宁可变成白痴,也不能因为不敢冒这个险而被打败!”月饼冷笑着,“何况我已经吃了虫蛊,如果掌握不了泰拳,我的命从现在开始算起,就只有三天了。” 我当然明白这里面的道理,但是对最好的朋友用这个方法,始终做不到! 师父给我的《奇经八脉手札》里面,有一章名为《过阴渡忆》,里面介绍了一种很奇怪的法门——人体里有阴阳两气,阳气就是俗称的“生命力”,而阴气就是体内的“灵魂”。这个法门是用银针按照顺序封住身体上的所有阳脉,把阳气纳入丹田,再由泥丸宫导出阴气。灵魂出体后,因为阴阳时限的不同,灵魂在世间一刻,即为生命力在在阳世一时辰,换言之灵魂在世间可以做正常人短时间内做不到的事情! 中国的“五鬼搬运”、“神游千里”都是用了类似的法门。 但是后果也很严重,灵魂极难操纵,如果稍有差池,灵魂无法回体,那么留在世间的就会是一个空壳…… 所以在《过阴渡忆》最后,上面用朱砂写的繁体字:千萬慎之,切勿亂用! 当时看到这一章,我还和月饼打趣说按照他的学习成绩,到了考试的时候用上这招,一夜之间就把所有习题都掌握,免得补考丢了祖国的脸。 没想到今天却要用在这里。 但是这个方法我只是看过,根本没有机会去实践操作,如果因为我的失误导致月饼出了问题…… “能不能利索点。”月饼往沙发上一坐,“大姑娘出嫁也比你利索!” 我冒了一头的汗:“我觉得以你的资质,三天掌握泰拳全部精髓也不是什么难事。” “你说神话呢?”月饼抽完最后一口烟,“小爷时间有限,拜托南少侠爷们儿点。” 我从未觉得手有这么沉重,包里那一囊师父送的银针,此时更是重如千斤。 “哦!对了!”正当我把银针取出,翻开《奇经八脉手札》温习,准备下针的时候,月饼突然说道,“南瓜,如果你丫学艺不精,小爷变成白痴,你也别带着我这个拖油瓶当累赘。我这么骄傲的人,很嫌弃被你救,还欠你个人情还不上。你就赶快跑吧,回国去。虽然我刚才试探了师父,他把咱们平时很多事情都说的很清楚,但是我还是觉得他哪里有些不对劲。你回去找师父吧,如果他在国内,事情就好解决了。如果那个人真是师父,那你就藏起来,把这段时间的事情忘掉就好!” 我鼻子一酸:“我没那么废柴!” 银针拿起,按照穴道顺序挨个刺下,这是我第一次使用针术,却是在用朋友的生命做赌注! 当我扎进最后一根银针时,手已经因为紧张哆嗦得完全不听使唤。月饼陷入了昏迷,身体白的和纸一样,体寒如冰,我心脏快速跳动的几乎要炸了。 一道白影从月饼头顶缓缓钻了出来。 洁白的如同蔚蓝天空中漂浮的云彩,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辉。人的灵魂由白至黑分为七色,代表着内心的善恶。月饼的灵魂,是最干净的白色! 那道白影渐渐形成人形,依照月饼阴气离窍前的意识,专注地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泰拳视频。 这是我第一次真正意义与灵魂近距离接触,我却在想一个问题:我的灵魂是什么颜色?

三天后…… 月饼坐在巨大的铁笼边上对我说道:“回看台上吧。” 我回头看了看,心头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这种感觉让我很不舒服,再看看对面挂着阴冷微笑的杰克,却发现这种感觉并不是来自这个疯子。 对面,坐着被催眠的萼,师父手脚经过了包扎,被捆得和粽子一样,嘴巴上还绷着条白布,一条毒蛇在肩膀上吐着信子。看见我们,师父眼睛一亮,“呜呜”说不出话,眼中满是焦急的神色。 小丫头看上去又长了几岁,已经是个十七八岁的大姑娘了!但让我无法忍受的是,她的脖子上套着一个铁链子,像狗一样被锁在椅子上。 “公平么?”巨大的废弃篮球场里回荡着杰克的喊声,“只有我们,谁赢,谁带走想要的!” 那一刹那,月饼仿佛置身于古罗马竞技场,脚上缠着沉重的铁链。 对面的杰克,是和他一样扛着长矛举着盾牌的奴隶,就等着他露出哪怕一丝破绽,长矛便会瞬间贯穿他的身体。在喷流的鲜血中,高举双手,迎接奴隶主们的欢呼和咒骂,期待着下一场不知生死的角斗! 杰克漫不经心地活动着胳膊,仿佛月饼是他的一个小小玩物,就等着他的宰割。月饼没有搭理杰克,对师父的方向挥了挥手。 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了!巨大的恐惧笼罩在我身上。有一股强烈的阴气,带着野兽临死前最后一击的残忍之气慢慢覆盖了这个废旧的地下拳场。 我不安地四处看着,除了坐在对面的三人,拳台上的月饼和杰克,再无一人! 这种感觉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开始吧?”月饼退到拳台一角。 杰克没有言语,只是双手合十鞠躬,开始做拳赛前的泰舞。我对月饼有着近乎盲目的信心,在过阴渡忆顺利完成之后,月饼对泰拳的掌握绝对达到了最顶级的水平,何况还有师父对我们的特训,要说解决这个杰克,也就是捎带手的事情。 除非杰克有什么阴谋! 月饼转身对着拳台一角的泰拳神位置鞠躬时,杰克忽然停止泰舞,纵身一脚,侧踢向月饼! “操!你他妈的偷袭!”我大吼着,“月饼小心!” 月饼反应倒是迅速,向旁一闪,杰克刚猛的一脚擦着月饼发梢扫过。月饼却没有回头迎战,反而指着我身后,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我匆匆回头一看,什么都没有,又站起来吼道:“杰克,你违规就不怕被誓蛊钻心么!” “哈哈哈哈!”杰克仰天长笑着,“你们俩真是傻得可爱!就像每次斗地主我故意输,你们还觉得占了便宜一样!誓蛊,我又没有吃下!守规则的只有月无华啊!” 我“腾”地站起来的一刻,才认识到我们俩的阅历经验实在少得可怜。这么明显的一个圈套竟然都没有意识到。 月饼的表现更是让我奇怪,杰克再起一脚的时候,他竟然连躲都没躲,反而伸着手对我喊道:“你丫小心!背后……” 杰克的侧踢正中月饼左臂!骨头“咔啪”断碎的声音响起,强烈的疼痛让月饼在那一瞬间脸色煞白,左臂软软地耷拉下来,垂着头斜靠在拳台棕绳上。 杰克一记肘击,又正中月饼胃部。月饼闷哼一声,半蜷在拳台上,擦了擦嘴角流出的鲜血,奋力站起,突然仰天长啸,全身骨骼发出“格格”的爆裂声,一股青白色的气焰从身上冒出,把他罩在当中。赤裸的上身,竟然隐隐现出一只凤凰的纹身。 “斗气!”杰克眼中贪色暴涨,“凤凰!难道?” 这股淡青色的气焰和凤凰的纹身一闪即逝,我擦着眼睛,不确定刚才那一瞬在月饼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忽然,一阵冰冷的凉意从我的肩胛贯穿到前胸,锋利的刺痛随即传遍全身,我纳闷的低头看了看,一柄刀尖还滴着血珠,在胸前兀自颤颤晃动。 我被刺了? 我努力扭过头,这个简单的举动因为胸口的疼痛而变得异常艰难,杰克站在我的身后,依旧挂着淡淡地微笑:“很快就会不疼了。” 我的眼睛越来越模糊,依稀看到他施施然的走出去,我再回头看去,拳台上的杰克正在和月饼保持着三米的距离! 怎么会有两个杰克? 我只剩下一个信念:如果我死了,也要在死前看到月饼把台上的杰克干掉! 月饼回头看了我一眼,轻轻张了张嘴:“南晓楼,我会替你报仇!” 我点了点头! 男人的承诺! 比烈酒更灼热,比死亡更永久!

全身轻飘飘地酥麻感竟然让我忘记了疼痛,任凭鲜血流淌,任凭生命消逝,我只希望看到月饼在我死之前,把台上的那个杰克干掉! 至于真相,只能留给他去探寻了! 月饼深吸口气,后退几步,后背顶着棕绳,冷冷地看着杰克。杰克抖了抖拳,全身肌肉高高隆起,勾勒出只有文艺复兴时代雕刻大家最传神的男性肌肉作品! 杰克跟进数步,左脚为轴,右腿带着必杀之势向月饼面部踢去。 月饼猛然蹲身,脚尖抵住地面,狠狠发力,向前跃出,头部向杰克腹部撞去。杰克惨叫着倒在地上,双腿死夹住月饼脖子,拳头在月饼身上胡乱击打。 月饼死咬着牙,强忍着越来越紧致的压迫感,奋力挣出右手,摸到杰克脸上,对着他的眼珠挖去。 杰克又一声惨叫,双腿一松,月饼急欲起身,却觉得手掌传来粗糙的咬痛! 月饼发狠把被杰克用嘴咬住的手掌向外扯去,随着手上粘热的鲜血喷涌,好大一块肉从手掌剥离,留在了杰克口中。 月饼整个人压在杰克身上,狂性大发,低头张嘴咬住了他的喉咙!清脆的骨裂声沿着空气传到我的耳中。 只见月饼死死咬着杰克喉咙,喉结上下翻动,把鲜血生生咽进肚子里,杰克的双手在月饼身上击打着,只是越来越无力。 肉搏,真正的肉搏。 吃人肉喝人血的肉搏! 月饼嗓中发出声呜呜的狼嚎,牙齿牢牢地嵌在杰克喉咙上。猛地抬头,大块的血肉和碎骨从杰克喉咙上生生撕下。 一溜血箭从伤口中刺出,激洒在月饼全身。 杰克睁大双眼,喉咙上的缺口往外翻涌着带着大颗大颗气泡的血沫,似乎要说什么,嘴里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月饼从嘴里吐出一样东西,是誓蛊怪虫:“我不会傻到把这个东西吃进肚子里的,一直由灵气包裹着,根本发挥不了作用!不管你是谁,我赢了!” 杰克双目猛睁,右手缓缓伸起,竖立了几秒钟,软绵绵的垂落在地板上。 月饼在杰克脸上摸索一阵,“唰”的一声,撕下一张人皮! 我看不到冒充杰克的人什么模样,因为我已经快要什么都看不到了! 月无华,以后,就,靠你了! 直到我被一阵猛烈地晃动摇醒,月饼焦急的盯着我吼道:“南瓜,你醒醒!南瓜!” 我发现自己并没有死亡前夕的枯朽感,而只有失血过多的冰凉感。 那一刀并没有伤到要害!只是被穿过了膀子! “操!”我嘴里喷出口血沫,“还不快送我去医院!我他妈的还是处男呢!我要挂了月公公你负责得起么!” “操!你他妈的回光返照啊!”月饼居然哭了!

“月饼,你说那天咱们俩都挂了会怎样?”我望着点滴慢慢流进血管里,喝着酒若有所思道。 月饼顺手接过二锅头,灌了一口,又把点滴速度调到最大:“那就来世做兄弟吧。” 门锁响了,我神色紧张:“操!风紧,快把酒藏起来!” 月饼手忙脚乱中不知该把酒藏哪里,满脸惋惜的把酒瓶从窗户扔了出去。 听见酒瓶清脆的粉碎声,我的心也跟着那瓶师父历尽千辛万险送过来的好酒一起碎了。 门开了,师父带着小丫头进来了,后面跟着满脸怒容的萼。 “别装了!又偷喝酒!”萼把乱七八糟一堆药往桌子上一放,“这样怎么能好?” 距离和冒牌杰克一战已经过去三天了,月饼撕开那张人皮面具,躺在地上的是泰国非常有名的泰拳高手阿凯,师父分析说应该是杰克催眠术起的作用,在阿凯思想里制造了另外一个人格,至于杰克为什么这么做,却还需要找到他本人才行!我肩膀被扎了个对穿,居然没有伤及内脏,不得不说是个奇迹。倒是月饼浑身上下断了不少地方,只好老老实实地躺在医院里面还阳。 师父也恢复了正常,言语之间和原来没有什么区别。小丫头身体停止了生长,出落成十八九岁的大姑娘,身材相貌很是不错,也不再以人血为生,能够正常吃饭喝水,师父说她身上的阴气已经解除,以后就是个正常人了。不过思想还停留在三岁小孩的时候,萼非常喜欢她,很认真地认她当了妹妹。 当她想给小丫头起个名字时,我顺口说了一句:“就叫秀珠吧!” 月饼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饭,师父手痒痒地拿出烟放在鼻子上闻着,在医院里自然不好公然抽烟,要不然萼的护士守则神功一旦发作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对月饼使了个眼色:“师父,咱们俩下楼转悠转悠。” 师父闻言大喜过望,忙不迭地点头应允。 我苦笑着指着窗外绿意葱葱的树林:“师父,咱们去林子里聊吧。”

我帮师父把石椅擦干净,铺了个手帕,和师父分别坐下。 “师父,想听我一个故事么?”我抬首望天。 “哦?这么有闲情雅致。”师父手里玩着那根还没有点燃的香烟。 我自顾自道:“在中国有个神秘的门派,名字叫灵族。这个门派的人拥有辨阴阳、捉阴鬼的能力,对于五行八卦、奇门阵法、医卜星象更是使用的得心应手。在郑和下西洋来到泰国寻找建文帝时,曾与当地的蛊族、人鬼部展开了激烈地战斗。两个部族惨败后,不得不臣服于灵族,并在后来多次帮助灵族化解了危机,反倒是成了灵族欠了泰国两个部族的人情,这也就是为什么师父您见到草鬼婆,听说她是人鬼部后放弃战斗的原因。” 师父此时已经点上烟:“这些都是我跟你说的,我自然知道。” “随着时间的推移,蛊族深感既然有能帮助灵族的能力,为什么不能得到灵族的秘密,取而代之,以此干掉统治泰国多年的佛教呢?这种野心越来越膨胀,终于不可收拾。蛊族为此找到人鬼部,可是人鬼部常年被蛊族封印,自然不愿接受蛊族的挑唆,何况在泰国还有佛教对蛊族进行压制。” “蛊族虽然在人鬼部那里受挫,但是并没有死心。他们想到了当年流亡到海外的披古通家族,这个被佛教和人鬼部联手驱赶的家族,自然是最好的利诱对象。但是按照蛊族的资源和暗黑属性,他们根本无法找到披古通家族。于是,蛊族派出了最隐秘的弟子,混入了泰国异事组。这样确保有足够的能力对人鬼部、佛教虐杀以及寻找披古通家族的后裔。”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多年的寻找,他们终于找到了杰克!披古通家族血统最纯正,也最有野心的变态狂徒!于是,一个阴谋慢慢策划出来了。” “首先在泰国制造几起看似由蛊族制造的神秘事件,引起异事组的关注,再寻求灵族帮助!然后利用十年一次的佛蛊之战,寻找红瞳之人,也就是我,由灵族带到泰国。至于为什么非要我来泰国,一开始我很不明白,真的以为师父你所说,来参加佛蛊之战,帮助佛教。后来经过了乍仑、草鬼婆等一系列事情,再到前段时间和杰克的生死一搏,我隐约感到了,这件事情并不是我想象的那么简单。蛊族需要红瞳之人,但是为什么需要,我想听听您的高见!” 师父手上的烟灰已经很长没有弹落,目光变得越来越阴冷:“我怎么知道?” 我微微一笑:“嗯,也许您知道不愿告诉我。不过我会知道的。” “当我坐上飞机时,曾经遇到了一个女孩,名字叫秀珠。给我讲了一个很恐怖的《人皮风筝》的故事,而您后来也曾经告诉我,秀珠就是人鬼部的始创造者。说实话,我以为我那天遇见的是秀珠的鬼魂,这点我深信不疑。但是当杰克懂得催眠,又在我们面前催眠了被人骨皮带里面的恶鬼附体的李然,我就察觉到了这里面的不对劲。可是当时我把杰克当成朋友,所以没有深究,直到这几天,我才琢磨过来。你曾说肯定会有人鬼部的接我,接我那个人就是杰克,我只不过在飞机上被他催眠了,同时他催眠了所有飞机上的人,当我听完人皮风筝的故事后,所有人都失去了对他曾经上了飞机的记忆。杰克用了一个很泰国的名字,拓凯!” “而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蛊族和披古通家族已经开始对人鬼部进行虐杀,所以只好由杰克伪装成人鬼部,这样可以对您那里有个交代。” “至于下了飞机,杰克当然可以用异事组的身份出现。并且制造了一个局,让我目睹他被蛊族消灭,由明转暗,把身份完美的隐藏起来,一步步把灵族引入这个局。” “可是事与愿违,没想到在爆炸中我竟然失忆了!辛辛苦苦布的局没有用上,杰克只好继续以异事组成员身份出现。为了防止师父您有所怀疑,在我住院的时候,又在车祸地点制造了些小事件,吸引您去调查。后来又通过杰克、蛊族和异事组的能力,制造了几个看似离奇的案子,继续分散灵族的注意力。这期间我却在叛变的满哥瑞的带领下,参加了佛蛊之战。” “虽然结果是你们不愿看到的,但是陈昌平却因为佛蛊之战实力大损,又成了你们炼制最强古曼童的人体材料!” “结论到现在就很简单了!红瞳之人,才是炼制古曼童最后的原材料。话说蛊族和披古通家族也真够纠结的,既想着吞掉佛教,又想着收拾灵族,还要一边想着我死,一边又不能让我死得太过轻松引起师父您的怀疑。真是煞费苦心!” “直到我和月饼偶然遇上了阳白指甲事情,杰克认为我们对他产生了怀疑,于是趁着您不在的时候,提前设计,把我们引入圈套,这样可以堂而皇之的把我们除掉。谁料我们误打误撞,居然逃脱还进了清迈异事组,发现了古曼童的秘密。” “只是师父,您为什么在那里,这可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在所有过程中,有个人始终没有出现过,那就是清迈异事组的负责人——都旺!” “我说的对么?都旺?做为蛊族的传人,您这个局布置得不错。可是又何必用苦肉计冒充师父,想把那两本书骗到手呢?也许您不知道,你直接问我们师父要,按照他的性格,几杯酒几个小姑娘一哄,立刻就能给你,这样的代价是不是有些太大呢?或者你还想在这几天,找机会把我干掉,继续拿秀珠炼制古曼童?” 坐在我面前的那个人,依然是师父的相貌,可是我已经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了! 都旺! “呵呵!”都旺轻轻把人皮面具撕掉,“你是根据那个泰拳手的人皮面具想到了我是乔装的?” “我不得不承认,人皮面具实在是太过逼真!不过能改的了面孔,却改不了心!我们师父遇见美女的那种眼神,是谁也不可能模仿的。” 都旺从兜里掏出眼镜戴上:“不戴眼镜,看世界都是混沌的,还是这样舒服。” “心不干净,看什么都是混沌的。”我依旧漫不经心地坐着。 “南晓楼,有时候,做个聪明人,真的不如做个愚蠢的人活的时间长。”都旺手背的皮肤鼓起、裂开,从里面钻出许多奇怪的虫子。 我慢慢站起身:“都旺,你没有觉得你全身已经开始麻痹?手脚已经不听使唤了?” 都旺大惊失色,看着自己不受控制的手指,想起身站起,双腿也完全失去控制,重重的摔在地上。 我走到他身前慢慢蹲下:“都旺,虽然我没什么战力,但是我一直相信,智慧在很多时候是更强的力量。” “酥心草?”都旺嘶哑着嗓子。 我从都旺坐的石椅上捻起一根细若牛芒的尖刺:“没错,刚才我就把它放到手帕上了。” 都旺脸上沾满潮湿的泥土,口水不停地流着:“你确实聪明,不过你搞错了一件事情。我之所以冒充你们师父,也是被杰克催眠控制了。他的野心太大,超出了我的控制范围。直到杰克刺了你一刀逃走,催眠才解除。而他之所以走掉,那是因为月无华身上的凤凰纹身!那……那是……” “那是什么!”我已经解开了所有的环,唯独杰克逃走这个环始终百思不得其解,连忙扳着都旺问道! 而都旺的身体,已经僵硬冰冷……

回到病房坐下,我久久没有言语。秀珠和萼不知道去哪里了,只有月饼看着点滴发呆。 “解决了?”月饼活动着身体。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实在不想说话。 月饼加快了点滴输液速度:“南瓜,虽然你平时胆子不大,不过我还是很佩服你。越到关键时刻,你脑子越清醒,也越容易超越恐惧。” 我摸着胳膊上的一排针眼苦笑着:“师父传下来的‘取忆术’实在太疼了,脑子里就和刀割一样,我实在不想再有第二次。” “如果不用‘取忆术’,你也不会记起杰克在大巴车上的出现,也不会记起养尸河的事情,我们就很难从中发现端倪,推断出这些前因后果。”月饼低声说道,“还我,也许不一定有勇气在自己身上使用没有掌握的‘取忆术’啊。这种疼痛下还能保持冷静的银针刺穴,也就你丫做得到。” 我想想前几天刚住院时,下决心恢复那段记忆所经历的疼痛,从心里面直打哆嗦,于是转移话题:“都旺临死前说杰克走掉,是因为你身上的凤凰纹身,但他没说完就毒发身亡了。” “哦?”月饼扬了扬眉毛,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不知道你身上有凤凰纹身么?”我总觉得月饼好像瞒着我什么。 月饼摸着鼻子喃喃道:“也不知道师父到底在哪里!” 这一连串的经历让我异常暴躁,不耐烦地吼道:“你丫别岔开话题!” 月饼看着窗外,再不言语…… 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哪怕是对最好的朋友…… “我来告诉你们!”门外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披古通家族的标志,就是在最危急的时候身上能够浮现出凤凰纹身!” 师父推门而入! 这么久的时间不见,师父好像苍老了许多,眼中布满血丝,手和胳膊上全是大大小小划破的血痕。 “师父,您老怎么和美国大片里的警察一样,事情解决不完不现身?”月饼有些不满地说道,不过我能听出他声音中的哽咽。 我又何尝不是! 大约半包烟的时间过去之后,我已经把事情的原委向师父讲了个明白,其中有些遗漏的小细节月饼补充着。 师父一改往日嬉皮笑脸没正形的样子,锁着眉头听着。以至于我怀疑他是不是杰克伪装的,很想伸手拽拽他的那张老脸,看看是不是有个人皮面具。 “有一点你们并不知道:红瞳之人,天生就对蛊、鬼、异能之人有着奇妙的联系,就像是磁铁,总会把铁屑吸引到身边。他们也是利用了这一点,来捕杀人鬼部。都旺和我交往了这么多年,为师也是太过相信朋友,差点把你们俩折在泰国。” “那凤凰纹身……”我试探着问道。 师父深深看着把视线转向窗外的月饼:“晓楼,你和无华,从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在我了解的范围内,只是你们不知道罢了。你们俩本质善良,否则我也不会收你们为徒。哪怕是有披古通家族的标志又如何?英雄不问出处,你不是也天生红瞳么?” 听师父简单几句,我豁然开朗! 是啊! 英雄不问出处! 我们为什么会相信人生会有逆转,因为我们谁都不知道未来自己到底有多么强大! (泰拳一向以凶狠、简洁、搏命著称,习泰拳之人也都认为泰拳天下无双,于是练泰拳者四处约战,与世界各国拳术高手比武的事情常见诸于新闻,我国少林寺也曾经接到过泰拳的约战,却以“佛门清修,不争俗事”的理由回绝了,让世界各地的拳术粉丝大呼失望。2007-2008年,泰国曾崛起一位天才泰拳少年——阿凯。因为拳术太过凌厉凶狠,招招致命,所以在比赛中经常被判违规出局,所以只能在泰国拳术界排名第三。但是在以命相搏的世界地下暗黑搏击比赛中,他保持着37胜0负的骄人战绩。正当全球暗黑搏击粉丝为之疯狂的时候,阿凯却神秘消失了。众说纷纭中,有说他是为了习得泰拳精髓而进了深山苦修;也有说阿凯在第37战赢得太过艰辛,元气大伤,不能再战;还有种说法是他爱上了一个女孩,隐姓埋名过上了普通人生活。直到失踪一个多月后,泰国警方在清迈一个废弃的练拳场发现一具尸体,因高度腐烂无法辨认,而且死者的脸皮被完整割下。经过指纹和DNA鉴定,死者是阿凯!于是坊间又有传闻:他的狂热粉丝实在太过崇拜他,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把他杀害,割下他的脸做为纪念。还有种更离奇的说法:阿凯因为杀孽太重,在独自练习泰拳,进行泰拳舞的时候,引出恶鬼丧命。) 尾声 日本,神奈川县。 稚子半跪在门口为丈夫荒木穿上鞋子,鞠躬目送丈夫出门:“这一天又辛苦您了!” 荒木满意地点了点头,拎着公文包出了门。开车路上,荒木回.99lib?味着昨晚和稚子的旖旎风光,不由面红舌燥。 自从生了第二个孩子之后,稚子对夫妻生活完全提不起兴趣,虽然每次都不拒绝,但是依然能看出稚子的敷衍。更可恨的是,稚子的身材在产后完全走样,原本小巧玲珑的身体变得肥肿不堪,以至于荒木也没什么兴趣。 每次路过红灯区,看着妖艳的妓女们搔首弄姿,工薪阶层的荒木只能摸着干瘪的钱包望之兴叹,只能去音像店淘一批最新的女优片在半夜偷偷看打发时间。没曾想一个月前邻街开了一家减肥美容中心,稚子在邻居麻生理太太的怂恿下报了名,居然在短短的时间内瘦了二十多斤,而且全身散发出一种说不出的魅力。 只不过听说那家减肥美容中心是一个帅气的金发外国人开的,减肥更是用上了匪夷所思的催眠疗法。不过日本人对性独有的变态观念让荒木倒觉得无所谓,他还经常和麻生理太太去主题宾馆偷情呢。 只不过这几天可能有些纵欲过度,荒木觉得浑身有些轻飘飘,身体没有明显的消瘦,但是称体重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瘦了快十斤了。 “看来需要休息几天了。”荒木走进公司,坐在电梯里眼睛盯着前面女子浑圆的屁股时心里暗想。 稚子和麻生理太太有说有笑地向减肥美容中心走去。 “荒木太太,那个外国小帅哥真的好可爱哟。如果能和他……” “麻生理太太,拜托请不要在大街上说这种事情可以么?让别人听到会脸红的。” “哈哈,难道你不想?怎么可以连这个觉悟都没有哦……” 两名家庭主妇满怀期待的走进减肥中心,淡紫色的落地窗帘把屋子里的光线调整的异常暧昧,一个身材高大的外国人整理着灿金色的长发,翘着二郎腿,桌前一杯香气浓郁的炭焙特级蓝山咖啡。 “杰克先生,您好!辛苦您了!”太太们恭敬地鞠躬,麻生理太太今天特意穿了低胸装,这样鞠躬时就会有一道若隐若现的乳沟。 杰克那双淡蓝色近乎发白的眼睛对麻生理太太连瞥都没有瞥一眼,端起咖啡轻呷着,麻生理太太多少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又被杰克风度翩翩地喝咖啡动作迷住了。 “今天开始吧!”杰克起身走向内室,“或许会有不同的体验呢。” “很期待呢。”她们相视一笑。 “哦,对了!东西带来了么?”杰克声音里透着股不可抗拒地诱惑。 “带来了。”两位太太从包里掏出个小试管瓶子,里面是白色的粘稠液体。 “喝下去吧!”杰克温柔地说道。 ——全文完——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