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道门宗师》 引子 我是三曜。一个普普通通的正一派道士。 当年祖师张道陵于鹤鸣山得太上老君真传,创立五斗米教,至今已两千余年。 当今中国有“南张北孔”之说,北孔,即山东曲阜孔府,南张,即龙虎山天师府张天师一脉。 几千年来,唯有此两家沿续不断,每一代王朝都对这两家礼敬有佳。封候赐爵,更是不胜枚举。 现在道教最兴盛的,当属正一天师道和全真武当派。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将会记述自己入道以来经历的各种奇异事件。 事件定属真实,无一虚言。既不需要“假语村”言,也无任何杜撰,只是将个人亲身经历的灵异事件一件件道来。 以供后学做参照之用。同时也可以作为道家爱好者了解道门的一扇窗口。 在介绍所经历的事件之前,通常都会介绍一下前因。 而要追溯前因,就不得不提我的师父---龙虎山嗣汉天师府授箓大法师“罗鸿道长” 相信在全中国,提起罗鸿道长,应该没有几个人不知道,或者没有几个人没听说过他的神奇传说。 师父出生在神秘的湘西。 和许多历史上留名青史的人一样,相传师父出生的那天,雷雨交加,天生异相。空中如有龙啸,有老人说曾于当天看见有飞龙盘旋于村庄周围 ,久久方才遁去。 既而,便见一处人家红光通明,众人急道,莫非是谁家走了水? 师父自幼,便与常人不同。常仰观天象,星辰皆能明辨,易经,道德经,南华经,更是自小便烂熟于胸。 每与人论,常能引经据典,虽饱学之士也莫能胜。 后来师父在山中得遇异人授异术,随着对道教文化的深入研究,终于走进了龙虎山,得到了第65代天师--张金涛的赏识,收入门下,成为了天师最得意的门下弟子。 师父是几千年来继五路财神赵公明之后的第二任正一玄坛坛主,掌管雷霆都司,司命风雷电雨。 能呼风唤雨,于千里之外施法救人。所到之处,信众无一不是心悦诚服,顶礼膜拜。 而后面要说的这些事情,全都是因为有师父的庇佑,才得以在万险中全身而退。 每每想来,当时那些场景仍历历在目,令人不寒而栗...... 第一章 帅气师兄 “咣!咣!咣!”,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正在美梦中的三济。 三济是我的师兄,本名姓萧,法号三济。 就在刚刚的梦中,刚中了一注彩票,正开着豪车在路上潇洒,准备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路上行人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和一阵阵“好帅!好帅!”的赞叹声。 正在享受赞誉的他被这一阵敲门声惊醒,自然是没好气。 谁呀? 三济没好气的问道 三济道长,快开门!出大事了! 门外的声音非常急促,还带着点哭腔。 吱呀一声,大门打开。 门外站着一对中年夫妇,衣着华丽,一看就是富贵人家。 三济打开门,说了句“能有啥大事儿?找到本道长,大事也会变没事!”说着便把这对夫妇让进了茶室。 座分宾主,茶过两泡。 “是什么事,二位可以说说看,本道长上知天文 ,下知地理,中晓人事,古今中外无所不知,人间三界无所不能,只要功德足够,任何事情都是有办法滴。” 三济望着这两位衣着光鲜的夫妻,一脸正经的说道。 夫妇俩人对望了一眼,仿佛找到了救世主一般。先是将三济一顿猛夸,什么久闻大名,百闻不如一见,果然是道骨仙风,道法高深,济世度人,名垂千古,就差没说万古流芳了。 一顿猛夸之后,眼见三济已是志得意满,心满意足之后,这才说明了来意。 原来这对夫妇是本市的一家房地产公司的老板。通过关系拿到一块地之后,在开挖的时候,在地里挖出来一口石棺,工人们不敢造次,便小心翼翼的试图移走。 但是当天晚上,开挖机的师傅便突然暴病身亡,其余几位在场参与了移棺的工人,也在一周之内纷纷莫名死去。 尸检得出的结论是,正常死亡。 现在工地上全部停工,所有的工人都不敢去做事。而那几个工人的家属也不依不饶,闹个不休。 正好这位老板有位朋友和三济师兄关系很好,所以一大早就急忙过来,希望能够请到师兄出山解决。 师兄一听,心里暗道,坏了。 三天前,师父突然给自己发来告诫,一周内,不得外出去处理任何阴阳事宜,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没想到还没到一周,事儿就来了。 三济沉吟了片刻。 “功德的事情好说,事成之后,我们夫妇愿意资助功德一百万,供养道长” 二人急忙说道。 “嗯,钱的事小......这样,您二位稍坐,容我思考片刻” 说着便起身加满了茶水,走向里屋去了。 到了里屋,师兄袖占了一课 ,大凶。 于是拿起电话,给我打了过来。 说罢事情原委,我也起了一课,大凶。 虽然卦象主凶,但是好奇心驱使,还是忍不住去了师兄的道场,一探究意。 见面后,我和师兄一合计,权衡再三,师父的告诫一定是有缘由,两课均是大凶之象。 于是端茶送客。 这对夫妇临走前,硬是留下了一张名片,说如果觉得有转机,务必和他们联系。 客人刚走。师兄便开始捶胸顿足起来。 一百万对谁来说,都不是个小数目。尤其对刚刚在梦里中了奖了师兄 ,更是莫大的诱惑。 正捶胸间,我的电话也响了。 本市住建委的李主任。 电话那头,李主任先是寒喧了一番,然后说有事要找我帮忙处理。 还是这个工地的事情。事情的经过和夫妇二人描述的基本相同,只是另外又透露了一个细节。 在挖出这个石棺之前,工地上已经在四周挖出了九块大小均等的石头。每块石头上,都刻的有一些看不懂的符号。工人们不管三七二十一,便都拖上车,运走了。 九块,符文,石棺,莫名死亡。 综合起来,我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词: 太阴养尸 在龙虎山典籍的记载里,太阴养尸是一门邪术。用符咒刻在柳树桩或石头之上,按九星位置排列,可以将棺内尸体的往生之路切断,困在此处,以供施术之人驱使。随着时间增长,阴魂的力量渐强,能做的事情也就越多,危害也就越大。 这个石棺被人布了太阴阵,不知道是哪一年,施术之人早已故去,被困了几百上千年,怨气自然越积越大,这下无故被人搬走了石头,阴魂得以解放。不知道要有多少人遭殃。 “好,我过来看看!” 我答应道。 说了地址,不到一个小时,李主任派的车到了。 在这一个小时里,我和师兄一起,准备了一系列的法器,五雷符,太罡符,九凤破秽符,六丁六甲符,桃木剑,雷击枣令牌,等等。 正所谓有备无患,未雨绸缪。还是准备充分一些的好。 师兄一看有人一起去,也不由分说,上车了。 路上师兄还是拿起名片,给那对夫妻打了个电话,说道家人济世为怀,不能让妖孽为害人间,最终决定去现场处理。 夫妻俩自然是感恩戴德了半天,说一定在现场恭候。 我瞄了一眼名片上的名字: 龙烟雨。 本市的房地产界龙头企业老总,许多人只闻其名,不识其人。 难怪出手这么阔绰。 好有诗意的名字,只是偏偏是个男的。 一路无话。 到现场一下车,一股寒意扑面而来。我意识到,糟了,我们太低估了这个石棺的能量 第二章 养尸地 司机到达了离场地还有一百多米的地方,就停下了车。说啥也不愿意往前 再走了。 这也很正常。谁遇到这种地方都想躲的远远的。 龙烟雨夫妇也在一旁,看到我们下车,急忙走上前来,一把握住了师兄的 手,说着感激不尽的话。 师兄一边应和,一边向他介绍:这是我的师弟,三曜道长。和我一起过来 处理这个事情的。 不一会,又一辆车也在这里停了下来。车上走下来一位五十多岁,穿着庄 稼汉衣服的中年汉子。 这中年汉子一下车,看到我和师兄两个穿着青色道袍,便一脸不自在的问 龙烟雨:这两位是? 龙总夫人慌忙解释道:万先生莫怪,这两位是我们专程请来的道长,也是 来助我们解决问题的。 万先生听完,讪笑一声,走过来向我们看了一眼,说道:两位道长,这个 地方可不是闹着玩的。你们在道观里看看卦,解个签也就是了,这种事情 ,怕你们看不明白呵! 师兄一听就要出言理论,我向师兄递了个眼色。笑道:万先生看来是这方 面的行家,那就请您赐教一二,我们也好开开眼界。 龙总接过话去,说道:这是万先生,我这几十年来多亏了他一路指点 迷津,才能有今天的小小成绩。今天请你们都来,是为了共同处理问题, 不必存门户之见。想必二位道长也不会介意。你说是吧,万先生? 万先生听龙总这么说,也就不再多言。但仍是恨恨的瞪了我一眼。 江湖中,风水门派极为繁多。但大致分为两大派,一类理气派,一类峦头 派。理气派注重元运及方位。峦头派注重案砂龙穴。讲究周围形势的象形 类比。诸如白虎探头,青龙朝拜,玉带缠腰等等。 而这两大派中,又分 为许多的分支门派,每派理论又各不相同,所以风水师聚在一起,通常就 要呛起来,谁也不服谁。 万先生便说道:“这块地,青龙白虎俱全,岸山开阔,整个地形为藏风聚 气的格局,实为风水宝地。只是这棺椁不知何年何月,动工之前没有提前 告知棺中之人,所以才会怪罪。只需龙总诚心敬意,祭拜一番,送些银钱 ,便可无事。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听完万先生说的话,我和师兄对望了一眼。 “这个...,恕我直言。这墓穴堂气不聚,阴气不散,虽是平地, 实象鸠尾,难以识别刚柔和界限。墓穴所在的地形如鸠尾,则不可阳来阳 作,亦不可阴来阴作,而且墓地四周有九块石头,乃是九星太阴锁,墓中 死人无法投胎,怨气生聚,与四周阴气相克。这里是一块绝佳的养尸地, 您难道看不出来?棺中人的魂魄被这九星太阴局所困,已经多年,怨气极 深。在这里都能感觉到一股阴气,现在九星锁已被解,如果我所言不差, 现在的棺椁外应该已经是长满了黑色的苔斑!” 师兄斩钉截铁的说道, “不知万先生可否愿意和本道长一起前去察看?”。 此话一出,空气中已是充满了**味。 我抬表看了一下时间,已是下午五点半。秋季的天黑的越来越早,我也想 趁着天黑之前,去探究清楚,方才好施以对策。 ***扭过了头,不再搭话。 师兄见状,便和龙总说道:我们师兄弟二人先去探查一番,龙总稍等。 在师兄和***理论的时候,我已用罗盘确定了九宫方位,选定了生门所 在的位置,大踏步走了过去。 不多不少,正好360步。 石棺被挖出了一半,尚有一半在土中。露出的那一半,恰如我们出发之前 预判的一样,黑色苔斑已经长到了三分之二的位置。远远望去,就好似被 某位针管书法家用针管滋了半天这般,凌乱不堪。 这个地形,前高后低,左岸青龙背向,右侧白虎开口。整个地型呈梯字型 。而石棺位于整个梯型的正中间,四周九个石头的位置坑洞仍在,只是石 头已经不知去向。 师兄取出一枚五色旗,插在了棺椁的东南角。 两支烟抽完,眼看五色旗安然无事,便围着石棺四周察看。 “看这个石棺年代不久,也才三十年”师兄说,“而且施法的人应该就在 附近”。 “师兄,这你都能看得出来,师弟对你的景仰有如滔滔江水,五体投地啊 !” “投地就不必了,你看这上面有字嘛,时间写在上面的。”顺着师兄的手 指方向,可不是。最下方有一块黑色的苔斑下,依稀可辨的文字赫然写着 :一九八八年X月X日。 既然五色旗毫无动静,就说明这个事情不难处理。 于是我从包里掏出九凤破秽符,催动咒语,便往棺椁的首部贴去。 如果只有三十年的时间,那这一张符,绰绰有余。更不必劳神费力了。 谁知,我刚把九凤破秽符刚贴上,一分钟不到,符竟然烧着了! 再看五色旗,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被拉腰折断! 我暗叫一声:不好! 只见此地棺椁上的黑斑突然间迅速的增长了一倍! 抬眼一看时间,不知不觉,时间刚到七点。 戌时,鬼门开启的时辰。 天色不知什么时候,已渐渐暗了下来。 三济师兄急道:师弟,快取雷击枣木令牌! 第三章 正反四象阵 我取出令牌交与师兄,只见他催动金光神咒: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 亿劫,证吾神通.....金光速现覆映吾身!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开! 只见令牌顷刻间散发出阵阵金色之气,这金光和黑色石棺顷刻间便如同两 股力量你来我往,争斗在了一起。 师兄此刻面色凝重,看得出来一直在用自己的功力在和棺里的人在斗法。 眼见金光越来越暗,我正想帮手,只见师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金光瞬间消失。 这时一阵阴森的笑声,从背后传来。 不知何时,之前送我们的司机小王,出现在了我们身后,眼睛直勾勾的望 着我。 正待开口询问,小王说话了,只不过却是个女声:“两位小道长,你们是 来搞笑的吗?这么点儿道行也敢出来招惹我?呵呵呵” 这笑声别提多疹得慌了。八辈子也没听过这么阴森的笑声。 我手上早已准备好了一道五雷符,乘着小王还在笑的时候,一个箭步冲上 前,把符贴在了小王的胸口。 五雷符是正一派最具威力的灵符。其中蕴含着雷神的力量。可以驱除一切 邪秽。 果不其然,小王被贴上后,顿时安静了。 我急忙拿过师兄手中的令牌,同时拉住师兄便往外跑。 只是没跑十几步,小王就又站在了我们的面前。 这下他不再多说话,伸手便向我的面门抓过来。在他伸手的瞬间,我看到 他的手心上赫然画着一道阴符! 我一闪身,小王的手便抓住了三济师兄的肩头。力道之大,竟将四指没入 肉中半截。 趁这个空档,我掏出事先准备好的糯米粉,一把撒向了小王,同时也把师 兄和我的身上都洒了一些。 小王一下子退后了半步,紧跟着就开始胡乱挥舞着双手,似乎变得看不到 了一样。 糯米粉可以掩盖人体的气味,所以他也就找不到我们。 只是这时候仍旧不能发出一点声音,否则他仍旧会循着声音找过来。 怎么办? 我们二人站在原地,你望着我,我望望你,师兄急中生智,拣起几块石头 ,向远处几个方向抛去。 声音把小王引开,我们俩便撒丫子跑了起来。 一口气跑到了停车的地方,龙总早已把车子发动好,等我俩一坐上去,便 一脚油门,箭一般冲了出去。 从车窗回头望,小王正飞快的赶过来。 走到半路的时候,师兄非常严肃地问了一句:“姓龙的,你得罪了什么人 ?从实说来!” 这一句问的非常突然,龙总一脚急刹车。差点没把我们甩出去。 “这个棺材里的女人,是你的什么人!你为什么要来害我们?” 龙烟雨愣道:道长,这话从何说起? “这女鬼分明是被人养的小鬼,那个万先生一脸阴气,你和他布下这个局 让我们进来,意欲何为?” 我问道。 此时龙烟雨望向副驾驶的夫人,夫人的脸色顿时变得一阵阴,一阵晴,嗫 嚅着说道:这个我不清楚,是万先生当时选的这块地。 原来这块地是万先生带着罗盘四处寻找,认为这是百年难得一遇的藏风聚 气之所。并且拍胸脯保证此处用来开发建房,一定是顺风顺水,富贵绵长 。所以他们费尽心力,四处打点,才最终把这块地的开发权拿到。 没想到刚开挖,便遇到了这种事情。 万先生用了很多办法一直未能奏效,所以今天看到我们过来,才会心有不 甘,说话夹枪带棒,怕我们破坏了他在龙总心中的形象和地位。 风水界有句古训:庸医杀人杀一个,庸师杀人杀一族。 作为一个风水师,寻龙分金,定砂探穴,本是职责所在。 但风水术自九天玄女传授给黄帝以来,自古只在道门传承,是帝王所用的 御术。道门弟子必学的五术:山医命相卜,其中相字诀,即包含天文,地 相,即是民间所称的堪舆。 一直到唐朝,杨筵松把宫廷秘术带入民间,在江西一带授徒,民间才得以 窥探天机。 只是这风水术博大精深,除了专业知识浩如烟海,还需习术之人心存正念 ,不可心怀叵测,钻营谋利。 民间许多风水师,窥得其中一角,便自立门派,抱残守缺,管窥蠡测,虽 能偶中,但是却离天机越来越远。 殊不知真正的道门风水大家,从来不分理气峦头,而是将二者结合,方能 心神凝静,百物皆通。上观星斗,下观脉络,天地蕴藏于心,而可辨吉凶 。 “杨晓露和你是什么关系?是怎么死的?”师兄厉声问道。 龙总一听,如闻霹雳,愣在了当场。 半晌才说:道长为何有此一问? “请龙总如实回答,否则这个事情我们就无法再继续过问,只能任其为害 ,你前面所有的投入只怕都要打水漂了。”我说。 “是是,此事说来话长,要不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我与二位道长慢慢说 来。” 适才一阵慌乱,此时才想起,李主任的司机小王仍在危险之中。如不设法 营救,想必是凶多吉少。 正在我们两个手足无措的时候,师父发来了一条短信:速布正反四象阵! 看到此消息,我眼前一亮,于是立即要求龙烟雨掉转车头,返回原地。 车子仍旧停在之前离目的地一百米远的地方,我和师兄二人每人手中握四 支香,向中间走去。 二人分别从生门和开门进入,在场地的四周分别按八门方位将香插于土中 ,并一一点燃。 同时每根香的正前方,按后天八卦位分别放八面彩旗。分别是一白,二黑 ,三碧,四绿,六白,七赤,八白,九紫。此阵一布,阵中鬼怪自然就会 如坠云中,丧失法力。而且会自动就近被香所吸引,此时将五黄旗贴于其 胸前,则其自然化为灰烬。如果鬼怪是受人力控制,则控制之人亦会身受 重伤,功力大消。 此阵法相传是张道陵天师所创,用于降鬼捉妖威力极大。 但凡道士,随身一定携带背包一个。包中之中,除罗盘,灵符外,还有各 类法器随身。 更加上此次出门前已做了充足的准备,正所谓有备无患,故而所用之时, 自然是随手可得。 片刻之后,东南巽方响起了脚步声。从方位来看,巽为长女,且巽主利, 这女鬼还是个富家长女。 只是遇人不淑,死后仍旧被人控制了三十年, 不禁令人感叹,阴界的黑暗,和人间的是非相比,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眼见小王已经是满身泥土,面上也被一团浓浓的黑气所笼罩。 一步步走到了燃烧的香前,贪婪的吸食着烟气,如痴如醉。 此刻我知道,五黄旗一贴,这女鬼便会灰飞烟灭。 但不知为何,此时只觉得她其实也是受害之人,这一贴,除开她灰飞烟灭 外,施法之人也会身受重伤,女鬼何辜,只是施邪术之人倒是罪有应得。 此时师兄见我迟迟不出手,便一把拿过彩旗,朝小王的胸品贴了上去。 一阵黑烟过后,小王向后一仰,人事不省了。 第四章 反 噬 小王倒下的一瞬间,师兄长吁了一口气,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此时肩上的血迹尚且未干,道袍已被染红了一半。 我招呼龙总安排人过来把小王和师兄送往医院调养。并告知他事情已经解决,可以安排人员把石棺起走,不会再有问题。 上车之前,师兄突然回头问了一句:龙总,你那个风水师哪去了? 适才紧张之时来不及想,此时龙烟雨被这么一问,环顾了一下四周,才发现来万先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踪影,车子却在原地未动。 龙烟雨拿起手机,拨通了万先生的电话。 万先生名叫万建国。倒是符合那个时代的特色。 电话拨通,但是却始终无人接听。 侧耳细听,隐约从不远的一处沟壕之中传来一阵电话铃声。 众人循声找去,发现***已是昏厥在一张八卦毯上,不醒人事。嘴边和地上还残留着血迹。 毯子正前方,摆设了一个简易的法坛,坛上放了一个人偶,上面贴着一张生辰八字。而人偶上赫然写着三个字:杨晓露! 事情已经再明白不过了。 万建国养了小鬼,自己又强烈推荐了这块地,待到开挖之时,又操纵女鬼夺人性命以增强自身功力。 等到功德圆满时,再借他人之手让女鬼灰飞烟灭。此事便可了无痕迹的结束。 只是天网恢恢,疏而不失,碰到了正宗龙虎山的正反四象阵,被反噬了一把,竟落得身受重伤,计划败露,功亏一篑。 只是令人不解的是,龙烟雨多年来一直照顾***,为何却对他放此大招? 其中原委,实在费解。 龙烟雨想到近日来连续发生的工人猝死,家属闹场,提心吊胆,四处求人化解。却不想是自己最信任的人在做怪。 愤怒,失望,羞愧,解脱,各种情绪此刻一齐喷涌而出,直冲胸扉。斯文的脸变得面色通红,嘴唇和手都在发抖。 中间处理环节自不必多言,待到一切处置妥当,龙烟雨安排人到现场来将小王送去医院调养,并打电话给李主任,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师兄的伤势并无大碍,消毒包扎以后,又交代了后续可以继续开工,并做了风水上的布局调整,当然师兄临走前,也没忘记了把卡号发给龙烟雨。 我们回到道观,已经是深夜了。 坐下之后,我问:“师兄,这次违抗师命,又搞出这么大个动静,师父会不会责罚?” 师兄说:“责罚是肯定的,我们还是老老实实的先跟师父汇报,还可以坦白从宽。” 话音刚落,我们两个同时收到了师父发来的消息: 明日一早八点钟,到老祖天师殿跪香,以示惩戒! 跪香,是道门中惩罚犯戒弟子的一种方式。即是从香点燃起,便跪拜天师,自我忏悔,直至一柱香燃完,方可起身。 道门弟子如误食六种肉(牛肉,狗肉,大雁,乌鱼,乌龟,蛇),或违抗师命,淫邪,坑蒙拐骗等,皆为犯戒。必须跪香以示惩戒,以免再犯。 师父前几日已发消息告知不可外出处理阴阳事宜,想必我们的一举一动,师父也早已知晓,若非师父及时教我们布阵,这次的糗可就出大发了。 有一个神通广大的师父,危难之时可以保全。但是稍有差池,也免不了责罚。 凡事有一利必有一弊。易经上说:一阴一阳之谓道。正是如此。 但是对于万建国为何费如此大的周章要害对他信任有加的龙烟雨,我们讨论半天,仍旧是百思不得其解。 看来只有趁明天跪香的时候,问一下师父了。 正准备各自休息,一阵电话铃声响起。 李主任。 这么晚打电话来,莫非...... 电话那头传来非常焦急的声音:“三曜道长,你有时间来医院一下吗,小王醒来以后,变傻了!” 第五章 附 体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待我赶到医院之时,司机小王正杵立在太平间的门口,面朝着大门,一动 不动。 李主任,还有小王的父母,早已在一旁傻了眼。 我们离开以后没多久,昏迷的小王慢慢睁开了眼。王妈妈慌忙走上前去, 结果却发现他目光呆滞,眼睛动也不动的死盯着天花板。任凭如何呼叫, 也毫无反应。 之后忽然起身,径直往太平间走去,拉也拉不住。 “万建国,你败了一阵,还不甘心吗?” 我厉声问道。 众人吃了一惊,李主任说道:“三曜师父,他是小王。” 小王这时猛然转身,阴森森的大笑起来:“臭道士,我三十年的苦心修炼 ,眼看就要功成,却被你们搅了局!叫我如何甘心!” “修道之人,当以修心为本,圣人传下道法,是为了济世渡人,而不是拿 来残害生灵!像你这种邪门歪道,心术不正,死有余辜!居然还大言不惭 的说苦心修炼?” “没错,我是死有余辜!他龙烟雨就那么干净吗? 他娶了八个老婆,被 玩弄过之后又抛弃的更是数不胜数,你一定不知道杨晓露是谁吧?他是我 的初恋女友啊!被龙烟雨花言巧语骗了去,最后又被无情抛弃。最后郁郁 而终。临终前对我说的一句话,我永远都记得,她说要龙烟雨身败名裂, 不得好死!如果不你们,如果不是你们!哈哈哈哈哈.....” 分不清是哭声还是笑声,加上面目狰狞的表情,又在太平间门口,更添悲 凉与阴森。 没想到这货还挺痴情。 世人为情所迷,有轻生者,有奋发者,有生邪念者。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欠债还可以慢慢还,要是欠了情债,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还得清。 李主任赶忙把我拉到一边,说:“赶紧把他驱走吧,不然小王的父母也不 放心。” 我点了点头。 道士的包里,永远有你想象不到的丰富。 不知道当年杜十娘的百宝箱里,有没有我的宝物多。 我左手拿一柱香,右手拿一柱五雷符,面向他问道:“你是要超度往 生,还是魂飞魄散,自己选一个吧!” “若非我被破了功,以我几十年修炼的道行,你区区一张五雷符,我岂 会放在眼里!不过你记住,我是不会放过他的。晓露的遗愿我一定会替她 完成!” 说完,便化成一道轻烟,离开了。 小王一日之间被两个人上身,不过最终还是安然无恙。总算是有惊无险。 向其父母问了他的生辰八字,一看果不其然,八字纯阴。 八字是由年月日时,四个组合,仿佛四根大柱撑起一条生命,因此又称四 柱。每组有天干和地支,共八个字。俗称为八字,便是这个原因。 天干和地支,分别都有阴阳,如甲木为阳,乙木为阴,丙火为阳,丁火为 阴。 多数人的八字组合里,有阴有阳,是为阴阳平衡。 但有两种人,一种为八个字全部是属阳,称为纯阳之体。此类人,百毒不 侵,胆大心细,有魄力,有远识。多为人中龙凤。 一种为八个字全部属阴,称为纯阴之体。此类人气运较弱,多数性格内敛 ,心细如发。更为困扰的是,这种人多数能看到不干净的东西,而且很容 易被出马仙看上,同时也更容易被鬼上身。 这两种,纯阳和纯阴,都因为物极必反的道理,纯阳之人虽然天不怕地不 怕,但是却胆小如鼠,怕水,怕黑,怕自己一个人独处。 而纯阴之人,虽然火焰较低,但是却胆大如斗,自己一个人去乱坟冈也不 会觉得害怕。 世界上的任何事都具有两面性。 在人群中安静的人,自己一个人恰恰坐 不住。在人群中话最多的人,自己安静的坐一天都可以。 道德经说: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诚然真实不虚。 我掏出一张辟邪符,折成一个三角形,交代小王的父母,让他随身携带,可保以后平安无虞。 抬眼一看手表,凌晨4点。马上要到卯时,又到了每天练功的时辰。看来今天晚上是别想睡了。 到了师兄的道观,师兄也已经起身练功。 昨日一场恶战,师兄的面色明显很疲惫。 我调侃道:“三济道长,俗话说钱难挣,屎难吃,你算了没有,一万块可以换几滴血?” 师兄道:“屎难不难吃我还真不知道,你吃过的,描述一下。” “哈哈,这个体验还真没有。孔融都知道的道理,机会一定留给年纪大的。还是你去尝尝吧。” 静坐,凝神,运周天之气。 一个时辰以后,面皮渐渐恢复了颜色。 这时师兄突然说话了:“你刚才出去了,我接到了一个电话,明早跪香结束,把三坤师弟叫上,你们去收拾一个粽子。” “你不去吗?” “我元气恢复还要几天,你们去吧。三坤师弟深得师父真传,功力不在你我之下。 对付区区个把粽子还是小CASE的。” 三坤,本名姓黄,单名一个宇字。自幼便把人心摸索得十分透彻。常能语惊四座,无论老师还是长辈,无一不是赞不绝口。 论到相貌,那也是一表堂堂,上学时便是众多女同学追求的对象。常有女生为其争风吃醋,实在是羡煞旁人。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帅的过分的男人,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选择了和我们一样,遁入了道门。 因为这个事儿,现在仍有许多女同学时不时的抹眼擦泪,恨不能当个尼姑陪伴其左右。 入道之后,因天资聪颖,得以常年伴随师父左右。足迹遍布大江南北,对祖国大地的各地风土人情,奇闻轶事,无不了然于胸。 他最爱钻研的是考古。对历朝历代的历史都能头头是道,如数家珍。在同门之中也是当之无愧的佼佼者。 粽子,是行话。指的是入敛后得地气而未能腐化的尸体。此类尸体因吸取地气精华,年深日久,便能出入变化,夺人性命。更有甚者,可化为旱魃,带来大的灾难。 端午时的粽子,因其是投与江中祭悼屈原,因此被称为“丧食”,和“丧尸”同音,故而行话中僵尸被称为粽子。 闲话少叙,不一时,到了师父面前,自然少不了一顿训斥。尔后我二人在天师殿前老老实实跪了一柱香。 说来也怪,平时一柱香的时间大概40-45分钟,今天是十足的燃了一个小时才结束。 第六章 大变活人 记得上次有同门因为误食牛肉,被罚跪香。 正常的一柱香,整整燃了两个小时才结束。 看来还是师父恩典,念在我们是出于善心,才略施惩戒。 跪香完毕,二人来至师父的房间,向师父谢罪请辞。 师兄又备述了今天要去处理粽子一事,希望三坤师弟同行。师父得允。 三济师兄留观养伤。 我和三坤踏上了征程,出发之前,师弟提议把我的徒弟山恒一同带上,一来让他有个学习的机会,二来端茶倒水也有人照应。 此次出发的目的地远在千里之外的福建。 列位看官须知: 正一天师道的字派,分以下四十个字辈: 守道明仁德,全真复太和, 志诚宣玉典,忠正演金科, 沖汉通元蕴,高宏鼎大罗, 三山愈兴振,福海湧洪波。 自老祖天师张道陵传至师父罗字辈是66代,而我们是67代弟子三字辈,山字辈则是第68代弟子了。 三坤师弟风趣幽默,因此一路上不免欢声笑语,并不觉得路途遥远。 沿路不表,下午六时许,到达福建晋江机场。 杨总迎接的司机早已恭候在机场。只是接机的牌子,却被司机拿倒了。 我们三人找了一会,直到人已走得所乘无几,才看清有个人倒举的牌子上写着:三曜道长。 师弟打趣道:师兄你看,他的意思是说,三曜道长到了!哈哈 我只得苦笑,心里暗笑这司机也太不注重细节。不过转念一想,三坤说的也不无道理。 贴春联时,常把福字倒贴 ,寓意福到了。看起来这司机也是个有大智之人,竟然晓得打如此有智慧的哑谜。 一路无话。 待到杨总宴请结束,住宿安排停当,已是子时末。接近凌晨1点了。 席间杨总大致说了一下情况。 杨总本名杨龙,1976年生人,生肖属龙。 原来此次的起因,是杨总的爷爷离世,在出灵时怪事丛生,先是抬棺的绳子总是无缘无故的断裂,以致错过了最佳的时间。二是主持殡葬的管家,竟然好似被老人家附身,以致胡言乱语,几日都不得安宁。 原来并不是僵尸作怪,只是亡灵作祟罢了,只见山恒自告奋勇道:“这个事情,师父就交与我去处理吧” 山恒虽入道时间不长,却是勤勉好学,道业精进。 这种小事让他处理,已是绰绰有余。 我欣然答应。 第二日清晨,一行三人来到杨宅。只见院子中央停放着一口漆黑的棺材。 棺材的四周贴满了各种朱砂画的纸符。我和三坤一见这一张张灵符,差点笑出声来。 这些符是民间一些号称易经大师所画。既无印章,又无咒语加持,仅仅是相当于一张纸上面写满了红字。毫无用处可言。 院中众人个个表情凝重,显然这一声笑不合时宜,因此二人硬生生憋了回去。 山恒此时走上前去,催动金光神咒,咒语一起,棺上所贴灵符纷纷落下,待朱砂符坠落怠尽,山恒一边起咒,一边按九星方位一一将九凤破秽图贴上。贴完之后,捏起九字真言诀,按“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踏起罡步,绕棺材一周后,将一根香点燃,插于棺材之前的碗上。 一套流程下来,干脆利落,毫无停滞。看来平时没少下功夫。 待到香已燃尽,山恒对杨总说道:安灵已毕,可以起棺。 于是家族中年青力壮者纷纷上前,将拇指粗的棺绳套紧系牢,准备往外抬。 只见此时门口不知从何处出现一只碗口粗的蟒蛇,横陈在门口。 众后生顿时唬得魂飞魄散。 山恒顿时六神无主,不知道哪个流程出了差错。转眼向我和三坤一望。 我正欲答话,只见三坤已箭步冲上前去。说道:慢! “出棺见蛇,必有蹊跷!院中之人速速回避!” 听到三坤道长这句话,抬棺的八个小伙中,有四人默默放下杠子,一股脑钻进了屋内。 我抬眼望见,杨总本人,竟也悄然钻进了内屋。 而就在此时,棺内竟然发出了阵阵声响,好似有人在里面不停的跺脚一般! “炸尸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院内顿时乱作一团。有人向外跑,有人向里屋钻。顿时院内只剩下我和三坤,山恒三人。 此时棺内仍旧有声音不断传来。除了跺脚声外,隐约还听见救命的声音。 我进里屋找出杨龙,要求他把棺材打开。 一来此时正是清晨,鬼怪不应该在此时作怪,二来里面的动静听来竟像是生人求救! 屋内团缩的众人一听,一致把目光望向了杨龙。 不得已,只得召集众人,重新开棺。 在打开的一瞬间,众人赫然发现,棺材里面竟然是两个人! 一位女子蓬头垢面,从里面爬了出来! 女子一出棺,门口的蛇变忽然之间消失了。 只见这女子一边向外爬,一边叫着救命,显然是受到了极度惊吓。 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此次殡葬管家的二女儿翠翠。 翠翠妈今正在屋中躲藏,此刻一见,连忙出来拉过女儿问道:“你不是在县城上学,怎么会在棺材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翠翠一见母亲,喊了一声:“妈!”便昏厥了过去。 第七章 死亡病床 这件事情令得当时院子里就炸了锅。众人亲手把老爷子入的殓,封的棺,且自始至终都有人守灵看护,棺前的长明灯一直没有熄灭过。 为何远在县城上学的翠翠却进到了棺内? 一时间人们开始议论纷纷,有说老爷子死了还要拉个大姑娘作陪的,有说翠翠中了邪的,有说是结冥婚的。 我知道三坤师弟最擅长的除了分金辨穴,寻龙定星外,还有一门独门绝技:奇门遁甲。 江湖上有句话:学会奇门遁,来人不用问。即是说学会了奇门遁甲,有人到你跟前找你办事,在他起心动念要找你的那一刻起,既不需要生辰八字,亦不需要任何资料,甚至话都可以不用说,便已清楚明了。 相传奇门遁甲自九天玄女传授给黄帝以来,经过姜子牙,张良等古代先贤们的不断完善改进,从最初的1080个盘局,逐渐归纳简化至当今的18个盘局。以天干乙丙丁为三奇,配合节气及八门,可以演绎出世上所有的事物。因其取天干时以乙丙丁为奇,甲字遁去不用。故称遁甲。 “三坤师弟,你起个局看看发生了什么?” 师弟说道,“就等着师兄这句话呢”。占卜自古以来都有个前提条件,那就是不问不占。即使你有了天大的本领,如果没有人问,那你占卜出来的事情一定不灵。 占卜即是问事。问即是动机,有人起心动了念,并且发问,便触动了机关。 同时也是占卜能否准确的先决条件。 许多人无论理论或是技术都已经是一流,但却经常有事占断不验,即是忽略了这个前提。 盘面已成,黄石公奇门第十二局。 乙奇同天地、柱星临杜门,号曰“玉女回关”。 从局面上看,此局中是柳仙作怪,西南方向三公里外,藏于一处千年古树之中。 柳仙即是修炼成精的蛇,民间传说的“五大仙”也叫“五大家” 胡仙(狐狸)、黄仙(黄鼠狼)、白仙(刺猬)、柳仙(蛇)、灰仙(老鼠),民间俗称“胡黄白柳灰”,属于萨满一派的出马仙。 卦中少女并无大碍。 玉女回关局,正应少女被置于棺内。 若非这几日怪事连连,老人一直没有下葬,待到翠翠在里面醒来时,已被埋入地下,那才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适才拦在门口的蟒蛇,想必便是为此而来。 看来在蛇界,也同样有正有邪。 这几日总在癫狂的翠翠父亲,嘴里总在喊着好饿,身上好重,压得好疼。原来竟是此意。 同时局中显示,老人之死非正常死亡,乃是死于非命。且死时非常痛苦。 这里所说的非命,意为阳寿尚未尽,而因其他人或事情导致的死亡。 从开棺以后,杨龙就一直不言不语,仿佛被这种突如其来的事情吓傻了。 我命人将棺盖盖上。随后三人便来到了翠翠的家。 翠翠的父亲这几日因为癫狂 ,此刻仍被绑在床板上直直躺着。 许是喊的累了,或是老爷子已经离去,此刻已然睡着。 山恒将他叫醒,他睁开眼睛看到我们几个陌生人,又发现自己被绑着不能动弹,顿时一股巨大的恐惧感,嘴里连连说着:“饶命啊大哥,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们不要杀我啊! 要杀就找我们村最有钱的杨龙!他们家最有钱了,没事随便给村里老人小孩给红包都是一万一万的给,你们去杀他,我给你们指路啊!” 刚开始说的时候,我觉得好笑。把我们当土匪了。 最后一句话一说完,我忽然觉得一阵凉意从背上传来。听得出来,杨龙在村里还是乐善好施的,对老人孩子也都慷慨大方。 只是这反而成了别人仇恨你的理由。人心,有时候比鬼怪更加的阴险可怕。 想到此处,我觉得也没有了和他谈话的心情。便说了一声,你好好休息吧。 三坤一直以来眼里都揉不得沙子,出得门来,便恨恨的说道:“真是畜牲!杨总听到他这样说,不得气死!” 我安慰道:“我何尝不是这样觉得。人心隔肚皮,你永远不知道那些笑脸的背后隐藏着什么样的祸心。看来老爷子上他的身去折磨他,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按照奇门局里的信息显示,三公里外的的蛇精将翠翠一个活人摄于棺材之中,且并未加以伤害,这是为什么? 翠翠明明在县城上学,为什么会被盯上? 老爷子既然是死于非命,为什么杨龙不加以追究? 喊炸尸的时候,杨总作为主人家却带头往里屋跑,是害怕什么,还是因为知道什么? 三坤说道:这件事情,一定牵扯到一个大的事件。既然是死于非命,我们回去,先把老爷子生前住的医院去查看一番,应该会有端倪。 听闻我们要去医院查看,杨总便亲自开车带我们前去。 普通人多数不会在意,在每个大医院,都有一个内部所共知的“死亡病床”。 死亡病床指的就是,某张床比较邪门,但凡躺在了这张床上,病轻者会迅速加重恶化,病重者往往会在夜间悄悄的离去了。 许多人明明是小病,但是却死在了手术台上。 说得通俗一点,就是这张床上面,有恶鬼赖在病床不走,成了他索命的地方。 所以大家以后如果需要住院,有条件的话,一定要多跟老病号打听打听,哪些病床比较霉的,能不用就不用。 路上山恒听说有这么一说,还真是闻所未闻。便缠着三坤师叔要学,三坤便故作神秘的说:“师侄莫急,等会我们到医院之后,你们都别说,我来找找看有没有这种。找到了的话,我就告诉你怎么看。” 山恒自然是不胜欢喜,又可以多学一门绝技。 到了住院部六楼,消化内科。当时老爷子是老便秘。过来输液来的,谁成想竟然就再也没有回去。 三坤师弟到了六楼以后,从护士台那里左右望了一会,径直朝12号病房走去。这个病房是个单间,病床上正好没人。只是床头的柜子上倒是放满了水杯等物品,看样子是临时出去了。 三坤指着病床对山恒说:“喏,这个就是刚才我们所说的死亡病床。” 此时厕所传来一阵冲水声,一个女孩开门走了出来 ,一抬头,竟然是上午从棺材里跑出来的翠翠! 看见我们,喊了一声杨叔叔,又分别和我们打了招呼, 我问道:“翠翠现在好多了吧。” 翠翠显然还是心有余悸,说:“几位叔叔,多亏了你们,我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还在学校宿舍,早上一醒,却发现自己下面压了一个人的脚。我想开灯,却发现根本动不了。我拼命的喊宿舍同学的名字,结果也是一样没人回应。后来感觉有一束光照了进来,我借着光一看,竟然在棺材里面......”她越说越怕,到最后边说边哭了起来。情绪也变得非常不稳定起来。 想必她说的金光,便是山恒催动金光神咒时的能量。 我问道:“你的妈妈呢?让她找医生给你换个病床吧,这个房间你不能住。” 说话间,她妈妈进来了,听了我的建议,找医生协调换病床的事情去了。 她们一走,杨龙便指着病床问道:“三坤道长,你是说,这个床就是所谓的鬼床?!!!” 三坤点头道,是的,如假包换。 杨总这时才说:“爷爷生前就是在这个病房,本来只是便秘,医生安排了吊针,便在床上躺了半天。谁知睡了一会之后,人就像虚脱了一样,下不来床了。第四天晚上,悄无声息的就走了。平时那么精神的一个老人家,走的时候眼睛睁得大大的,面部表情十分狰狞,一脸的恐惧和绝望。临走的前几天,总说自己做梦在一个红房子里和别人打架,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总来掐他的脖子。当时说这些我们都没太在意,今天三坤道长一解释,看来爷爷死的不应该啊!”说罢竟嚎啕大哭起来。 杨总父母过世的早,从小和爷爷相依为命,对爷爷的感情也最深。此时听闻爷爷是因为住错了病床而死于恶鬼之手,一时悲从中来,情绪失控了。 杨总的哭声招来了护士。护士过来关心的问道:“先生,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杨总抬起头,收拾了一下情绪,说:“没事,没事。” 山恒到底是年轻,好奇心强,问道:“这张病床上,是不是经常死人?” 护士闻听,脸色一紧,说道,这个我没有统计过,如果你们没什么事的话,请你们离开,很快要有新病人住进来,谢谢。 “您不要误会,他不会说话,有冒犯之处,多多见谅。 杨总他有一个朋友,年轻人,身强力壮的,当时也是没有抢救过来,今天是睹物思人,没有忍住。您多多包涵。” 我急忙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这个人我印象也特别深刻,一米八几的大高个,长得又很帅,谁能想到他得罪了什么人,半夜三更熟睡的时候,一伙人进来每人几刀,给扎成了筛子,当时那个血流的,床上,地上全都是红的,可吓人了!” 听他这么一说,结合老人生前梦到的红色的房子,年轻人掐他,便一一对应得上了。 山恒说道:“美女姐姐,我们是龙虎山的道长,进来之后师叔直接就看出来这个床有问题,而且住在这个病房的没有一个人活着出去的。你们可以请我师父和师叔教你们如何化解,也免得让更多人遭殃。” 这个山恒,明显是自己想学艺。偏要怂勇别人来求。 护士说:“你们稍等,我去跟主任汇报一下,他也正为这个病床发愁呢,如果不是实在没位子,一般这个病房都是空着不敢用呢。” 不一会,一位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小跑着奔了过来。和我们一一握过手,说道:“这真是上天派来的救星,最近这一两年,我为这个病床想过无数的办法,但是仍然是打破不了这个魔咒,刚才听小宋说您二位一眼就发现了问题,那定然能够化解,我在这里就拜托二位道长了!” 三坤道长一笑,接而非常严肃的对山恒说,我今天代你师父教你几招,可要学好了! 第八章 柳 仙 三坤正色道:医院乃是病人聚集的地方,同时也是最多人去世的地方。这里聚集了许许多多的怨气和婴灵。 鬼的种类有36种之多,(分别是:食气鬼:?食法鬼,食水鬼.食血鬼.食吐鬼.食粪鬼.食唾鬼.食发鬼.无食鬼.希恶鬼.食肉鬼.食小儿鬼.伺婴儿便鬼.伺便鬼.食人精气鬼.火炉烧食鬼.炽燃鬼.食香鬼.地下鬼.疾行鬼.护身饿鬼.针囗饿鬼.神通鬼.欲色鬼.住海渚鬼.使执杖鬼.住不净巷陌鬼.住冢间食热炭土鬼.树中住鬼.住四交道鬼.旷野鬼.食风鬼.食毒鬼.罗刹鬼.杀身饿鬼) 其中以最后两种怨气最重,杀身鬼,便是阳寿未尽而被杀身亡,亡魂无法往生,便成了四处游荡的孤魂野鬼。 若是在医院横死之人,则会停留在被杀之处,不停的找人相伴作陪。 此类病床有几处特点,首先寻找数字是3的倍数的阴数,如6,12 ,18,之类。 俗语说三三见关,即是关口,大多数人在33岁,73岁时,便要经历关口劫难。 其次双数为阴,阴关难过,易留亡魂。 山恒点头道,难怪你直接进了12号病房。 三坤说道:对的。但是也并不是所有的12号就一定是有问题。这时候就需要观察这几个双数房间所处的位置。 首先看走廊的尽头处那几间,因为走廊尽头是 阴气最聚集的地方。 其次要看一排房间中房门退后,凹于其他房间的病房。 进来之后,还要注意留意房中的气温是不是比其它房间更冷。 前面是技术要求,如果你会望气,那就简单多了,直接可以看出来这个地方的气与其他不同。或黑,或灰,那便是了。 山恒道,记住了,多谢师叔点化。 那要如何化解呢?。 病房内是不宜用符和法器的,这样对后面住进来的人会有一种心理上无形的压力。 “很简单,你不是会吗? 早上看你九字真诀和罡步走得很熟练嘛,来,围着床走一遍。” 山恒听完更不搭话,便按九星方位掐起九字真诀,走了一套罡步。 我们是见惯了,那科室方主任第一次见,被这罡步的气势给震住,目瞪口呆了半天。 “再念净天地咒!”山恒照做。 “再用剑指在东南西北四方画金光符!” 诸事完毕后,交代方主任,找一只手机,用极细小的声音,连放一周“往生咒”,同时用艾草悬挂于窗口和门上。把现在床上的物品一应拿去室外晾晒两个太阳。即可化解。 不知何时,病房门口已聚满了一堆护士,门虽然关着的,但是仍透过玻璃窗在向内张望。一边望,一边有人尖叫:好帅!好帅! 真的好帅啊! 不用说,三坤道长的粉丝数又涨了。 交代完毕,一开病房门,门口的美女们一声尖叫,四散着跑开了。有一个胆大的,走到师弟面前,问:“帅道长,可以给我你的电话吗?” 三坤师弟此时仍不改平时幽默的性格,道:“不好意思,我只有一个电话,给你了我就没得用了。” 那美女好像被触碰到了胳肢窝一样,笑得花枝颤,说道:“你好幽默哦,我是说把你的号码给我。” “那怎么行,我一直用的这个号码,给你了别人就找不到我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美女在原地鼓着嘴跺脚。要不怎么说帅哥就是这么任性。 山恒毕竟还很年轻,想到自己这辈子再也不可能变成这种超级无敌大帅哥,于是暗下决心晚上一定要多吃几碗米饭平衡一下。颜值不够,腰围凑。 一切处置停当,方主任留了我们的电话,盛情邀请我们吃晚饭。 想到仍有许多谜团未解,便谢绝了方主任的好意,驱车回到了杨宅。 回来时天色已晚,简单用完晚饭。我师兄弟二人开始分析今天发生的这些事情。 老爷子的死因查明了。 翠翠是怎么被放进棺材里的,却还没有头绪。如果此事不弄清楚,老爷子下葬的事情就不可轻举妄动,以免不知什么时候又被塞了一个进去。那时候想救也没办法了。 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山恒说了一句:“那天的那个蛇来得好奇怪,如果不是大蛇拦住了大门,在吹吹打打的唢呐声中,翠翠的声音还真不容易被发现。翠翠一出来,它就消失了。会不会是专程来救她的?” 山恒的话,一下子提醒了我,看起来晚上有必要去三公里以外去找一找那棵千年古树。 想到此处,我们三人收拾了一下,看了看时间,已是十点钟。 立马出发。 院里来来往往帮忙的本家人很多,我和杨总打了个招呼,便径往西南方走去。 走了不到半个小时,便远远看见一株巨大的银杏树。 远望有如一个巨大的蘑菇一般,月光淡淡的洒在树叶上,显得此树甚是壮观。 距离古树尚有百米左右的时候,三坤眼尖,一把拉住我说:“师兄你看,那里有个人在烧香磕头!” 我三人放慢脚步,蹑手蹑脚的走到近前,只见那人一边磕头,一边在念叨着什么。 山恒说:“是翠翠她爸爸。” “听听他说啥。”我说。 只听翠翠爸爸一边磕头,一边说:“柳大爷,我错了,您老人家发发慈悲,放我一马吧。放我一马吧!放我一马!!! 我不该克扣杨龙的香火钱,更不该找人来对付您。我真的知道错了,您老人家放过我吧,不要伤害我的女儿啊,柳大爷” 这时一阵风吹过来,竟然把他整个人原地掀翻,往后飞出去了两三米远。 风过之后,一位老人家站在了树下,怒道:“就凭你找的那个假和尚,也想置我于死地!! 杨大毛,你这时候来求我,会不会太晚了?若不是我用遁术将你女儿放进棺材中又让她出来,你怕是还不知道悔改!” 杨大毛连滚带爬,扑到老人家脚下,捣蒜般只知道磕头求饶。 “杨龙托你来求我给老爷子配冥婚,本是一片孝心,我也应允。可是你竟敢想把上贡的香火钱私吞! 事成之后,你怕我怪罪竟然又喊了个未入流的假和尚来这里作坛害我! 似你这等狼心狗肺之徒,还有脸来求我!” “你回去吧,准备好后事,我断然不会饶过你这等人面兽心的畜牲。”顿了一顿,又说道:“三位神官既然来了,就现身吧。正好也帮小仙评评理。” 听到柳爷如此说了,我三人也不好再继续躲藏,便走上前去。 只见这位老人家人身蛇面,五官已初具人形,只是面上的麟片尚未退净 ,看来仍在修行之中。 “前辈有礼了。适才的对话,我们已听到。前辈所说,不无道理。似这等奸滑之辈,面善心恶,实在是罪有应得。” 这位柳大爷今早现身拦棺,对杨大毛如此行径,也只是略施惩戒,而没有夺其家人性命,可见不是恶灵。 千年修行实属不易,因此我也不禁然对他多了几分敬重。 “哦?如此说来,神官是同意我的处置方法咯?” “只是天道有轮回,每个人的命数皆由天定。前辈若是随意干扰人间事务,怕是城隍那里上报到天庭,倒可惜了你的千年修行。前辈三思。” “嗯,正因有此顾虑,才只是将他的女儿放进棺内,示以告诫。”转而向杨大毛说道:“神官替你求情,便饶你一命 ,只是从今日起,我会让你诸事不顺,穷困潦倒,直到你幡然醒悟为止,你可听到了?” 杨大毛此时仍旧是不停捣蒜,嘴里念叨着,听到了,听到了,谢谢柳大爷,谢谢道长。 “还不快滚?” 三坤怒道。 杨大毛爬起身,一溜烟跑了。 柳大爷一拱手,说声“小仙告辞”,也消失在了树身之中。 第九章 福祸无门 出马仙属于东北萨满一派。 满族崇拜萨满教,信奉万物有灵。 东北是满族的祖地。萨满文化发展的很快,普及很广,东北道教之首是九顶铁刹山。 东北原始森林比较多动物成精的也很多,五大仙家外,还有很多仙家,讲究在深山修身养性,出古洞四海扬名 有求必应。修正道积功德。 东北仙家,实际上修得一定道法之精怪,除了“胡白黄柳灰”五类,额外其实还有清风之类。 它们能出山海关,不过在所在地只有参观权,没有管理权。仍归当地城隍管辖。 道士,是道教的神职人员。对精怪、鬼怪有生杀予夺之权。 千百年来却由于出马一派多数在行善事修道积德,因此道门弟子亦不多加干涉。 遇到修为极高的出马仙,亦极为尊重。 天师府旁,便立有狐仙堂。 三十代虚靖天师曾拯救过一个怀孕待产的狐仙。多年以后,天下闹瘟疫,此狐送来解药,拯救了无数苍生。后来又有了几次的报恩事件,苍生因此获救者颇众。 因此天师府便立狐仙堂,对出马一派不再轻易灭杀。 事情起因皆因冥婚而起,却为何杨总从始至终只字不提。 想来今早误以为炸尸之时,他必是以为所谋之事不成,反成祸患,所以才急忙往里屋跑。这倒也是人之常情。 而翠翠从棺内爬出来后,他又是一脸的茫然,呆坐不语。 想必是再一次出乎意料之外,自己拜托杨大毛求柳大爷配一过世女子,他如何却将自己活生生的女儿送入棺内。 这其中原委,如若不是今晚亲见,常人却如何能够推敲得出来? 我三人回到杨宅时,杨大毛正站在院门口,张牙舞爪地和杨龙比划着什么。 待我三人站定,杨大毛忽然大声说道:“就是他们!我刚才看到他们威胁柳大爷,想多谋些钱财,所以他们一来,翠翠就被莫名其妙的弄进了棺材里面!他们是妖道!打死他们!” 杨大毛这一喊,院里的人顿时围了过来,旁边也有一些人闻声赶来。 众人不明就里,听了杨大毛如此一说,有些人将信将疑,有些人情绪激动,也有人在嘀嘀咕咕。一时间竟成剑拔弩张之势。 杨总问道:“三曜道长,刚才大毛所说的,可是实情?” “杨总,此处人多口杂,可否借一步说话?” 杨龙正待同意,杨大毛喊道:“不要鬼鬼祟祟的,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 想必他回来之后担心我们把今晚的事情说出去,索性来个恶人先告状。咬定了村里人必定是信自己不会信几个外人,趁机搅浑水,让我们百口莫辩。 我说道: ”杨大毛,今天的事情,是你和柳大爷之间的事情,我本来不会多管。既然你自取其辱,那我就把柳爷和老爷子都请过来现身,让他们说说到底如何,可好?“ 听到这话,杨大毛愣了一愣,但仍心存一丝侥幸,说道: ”你能把老爷子请来,你请啊!说的跟真的一样,我才不信。“ ”众位乡邻,杨总请我前来的目的,是为了处理家中怪事,现在事情原委我已清楚。只是出于我之口,想必众人不会信服。请各位乡亲莫走,待我将柳大爷请来,事情自会明了。“ 我朗声说道。 众人对于柳爷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只知道每次遇事去求,总有有求必应,百试百灵。因此当地人把柳大爷当成了神明一样的供奉,香火不断。 听闻我要将柳大爷请来现身,个个都翘首以盼,想必是赶也赶不走了。 闻听得柳大爷要来,全村的人不一刻全都聚集到了门口。 待我布下法坛,祝香已毕。念起咒语: 精灵精灵,不知姓名,授尔五鬼,到吾坛庭,顺吾者吉,逆吾者凶,辅吾了道,匡吾成真,命尔搬运,即速便行,逆我令者,寸斩灰尘。 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焚符纸,只见符纸在最后一节燃尽后忽地直冲西南飞去。 片刻间,一阵凉风带着腥味飘至。 一阵烟在上空盘旋一阵后,直从杨大毛的顶门而入。 杨大毛此时过来一行礼:”神官召唤,小仙已至。“ 此时的声音已是一个老年人。 ”柳前辈,此次召您前来,原因已于符上说明,请您向乡邻们将事情原委陈述一遍,也好明辨是非。“ ”遵命!“ 说罢便转身面向众人,背手而立。 村民们一见柳爷现身,扑扑通通的跪下不少。 柳大爷将事情原委借杨大毛之口,将他如何前去求冥婚,如何起了克扣的恶心,如何找假和尚意欲作法清除自己,如何将翠翠用遁术置于棺内惩戒,一一道来。 村民们个个听的义愤填膺,若非此刻说话的人是杨大毛自己,杨大毛估计早被捶成了肉饼。 杨龙听罢,又气愤,又羞愧。气愤的是自己托大毛办事,完全信任的兄弟竟然背着自己做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 羞愧的是刚才差点被其蒙骗,冤枉了我们。 最后柳大爷说道:老人家死于非命,往生无门,此事我亦无能为力。只能请三位神官做法超度。至于配婚一事,就免了吧。 次日 ,超度法事,起棺下葬。 事情办完,我们三人便踏上了回程之路。 回想这一次福建之行,一波三折,所遇所见,实是玄之又玄,闻所未闻。 世人多以精怪鬼妖可怕,但是真正复杂又可怕的,恰恰是人心啊! 后来再一次见到杨大毛,竟沦落为人人喊打的乞丐,那已是多年以后的事情了。 福祸无门,惟人自召。多行善事,方为立身之本。 回程赶往机场的路上,接到了龙烟雨的电话。 龙总的工地自上次调整结束后,一切都很顺利。工人的事也已处理妥当,只是最近他在老家的弟弟,近日横遭不测,竟然倒在了下乡扶贫的定点村里。 且近日以来,家中父母多次遇险,幸得周边都有人照料,但母亲性情大变,动辄对弟媳非打即骂,家中已是鸡飞狗跳。 想请我去老家去看一看。 想到了在医院里,万建国所说的话,我不禁心头一紧,果然他又来了! 第十章 受生债 龙烟雨的老家,位于湖北的西南部,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 恩施地处武陵山脉,西邻重庆, 东连湘西, 是著名的旅游城市, 因其山川秀丽,风景优美,被誉为“仙居恩施”。 我们一行三人回到老祖天师殿,师父命三坤留观负责观内事特,三济师兄养伤未愈,仍不得出门。 临行前,我特意去向师父请示此行吉凶。 师父略一沉吟,道:”此去半吉半凶, 只需谨记, 遇船不乘, 遇财不取, 遇贤不交, 即可高枕无忧.” “ 谨遵师父教诲!” 打点行装, 山恒这次去福建收获颇多,此次主动要求一同前往, 另一位师侄山通,听了山恒的一通描述,此次也强烈要求出去涨涨见识. 山通是我大师兄三程道长的得意门生. 姓吴,湖北武汉人.年纪虽轻,但对于道家文化的研究已经颇为深入. 除开大师兄的耳提面命,谆谆教导外, 还是离不开个人的虔诚好学, 所擅长者,除科仪, 书符, 其余如风水,八字命理, 占卜预测,也是多有涉猎. 实为山字辈中的佼佼者. 待他请示过三程师兄,得允后,我们一行三人, 踏上了去往湖北恩施的征程. 沿路不表. 等到达恩施许家坪机场的时候,已是下午的六点钟.天色已渐渐黑了. 远远望见一男一女在等候区, 举着”欢迎三曜道长”的牌子. 男的身高一米七五左右,体型匀称, 气质儒雅, 一身衣服裁剪得十分得体. 女士瓜子脸, 上身白色长袖衫,下身一袭红色长裙,身材匀称, 长相甜美,显得十分的温婉. 行礼,一一见过. 双方都做了自我介绍, 男士叫曾东成, 一家纺织厂的总经理. 女士叫汪晓婷,龙烟雨的弟媳妇. 从机场到宣恩城, 一个小时的路程. 路上, 汪晓婷向我们介绍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龙烟雨的弟弟叫阿明, 十年前,在一次聚会上认识了汪晓婷. 青春期的爱情,总是如此简单又如此纯粹, 两人一见倾心, 双双坠入爱河. 很快二人发现,完全不熟悉的两个人,竟然有如此多的共同爱好, 喜欢唱歌,喜欢写诗,都向往着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都向往着美好而幸福的生活. 虽然结婚的时候, 父母和亲戚朋友有过许多的质疑和不解,质疑她为什么面对那么多条件好上许多倍的追求者毫不动心,却对这个一穷二白的小伙子如此全心全意. 可能这就是爱情吧, 问世间情是何物, 直教人生死相许. 婚后的生活是浪漫而满足的, 他们成了众人眼中的模范,出则同出,入则同入,生活从开始的一穷二白,逐渐的有了起色. 二人有了可爱的一儿一女, 又买了车子和房子. 一切都在朝着美好的方向发展. 生活, 就像刚睡醒的孩子, 欣欣然对她们张开了善意的怀抱. 按照正常的人生剧本, 这应该是一对天作之合. 可是正所谓福兮祸之所倚, 祸兮福之所伏.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却一步步偏离了轨道,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了. 先是新买的房子在装修时, 莫名其妙的一个年轻小伙子从顶上摔了下来, 等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停止了呼吸. 赔偿, 慰问, 扶恤, 一系列的事情令人心力交瘁. 尔后不久, 下乡扶贫开始了. 全州单位定点扶贫, 阿明作为事业单位的骨干, 被分配到了宣恩县沙道沟镇的一个贫困村: 石头岩. 阿明的责任心极强, 只身住进了石头岩, 为了村里的扶贫攻坚, 终日不停的奔波. 他的勤快和热情,很快得到了村民的一致赞赏,做出的成绩也是可圈可点. 许多的村民把阿明当成了亲人一般, 自发的关心起阿明的起居饮食, 今天这家送来一包地里的特产, 明天那家送来一袋鸡蛋, 但是都被热心的阿明给拒绝了. 并且说,我们有国家补助, 是来帮助大家的, 不能反过来接受大家的礼物. 这一天, 吃完晚饭, 阿明和往常一样,和在家中的汪晓婷视频通话, 问完女儿和儿子的作业情况后, 关灯休息. 此时的他们, 谁也不知道灾难正在悄悄降临. 恩施的山村,秋冬季节温度低,湿度大. 许多人家都有烤炭火的习惯. 为了取暖, 阿明的床边, 也放了一盆. 第二天,乡亲们发现平时习惯早起的阿明今天也睡了个懒床. 好心的村民没有去打扰阿明, 一直到中午仍旧不见阿明的身影. 觉得不对劲的村民推开门一看, 阿明因为一氧化碳中毒, 已经停止了呼吸. 谁曾想, 这一盆炭火, 竟成了阿明在人世间感受到的最后一丝温暖. 汪晓婷做梦也没有想到, 那一次的视频后的一句拜拜, 竟成了永别. 说到这里, 汪晓婷已是泣不成声. 两行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 一颗颗顺着脸颊不停地滑落. 曾东成递过几张纸巾。安慰道:“晓婷,人死不能复生。作为阿明的好朋友,我们每个人心里都很难过。你现在要调整好情绪,两个孩子需要你,这个家需要你,你要坚强起来,我想阿明泉下有知,也会希望你振作起来的。” 正说间,汽车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用完晚饭,约好了今天先休息,明日一早八点钟来酒店接我们去汪晓婷的家里。 他们二人离开后,山通和山恒过来我的房间,山通问道:”师叔,我觉得今天跟车而来的两个婴灵,应该就是这些事情的起因。不知道我判断的对不对?“ ”山恒,你看呢?“我问道 ”师父,我今天不在状态,没有感觉到什么,只是觉得这女士面色发青,似乎阴气很重” “嗯,确实有两个婴灵跟在她的身旁。我们坐上车以后,他们就一直漂浮在车外不愿意离去,定是过往所欠的受生债,讨债来了。” 所谓受生债,即是阴债。多指的上一世功德有亏,隔世后再来讨还的一种情况。当今社会,许多人怀孕后选择打胎,将一个生命扼杀在了成人的半途中央。 许多生灵修行多世,才得以投胎做人,结果还没出生便被杀害。因此被打胎后的婴灵多数怨气积聚,依附于母亲身上。 被婴灵附体后,如不及早清除,开始的时候会莫名其妙的和别人关系紧张,人际关系极差。久而久之,则会令人抑郁,常有轻生之念。 随着婴灵长大,力量逐渐增强,怨念也逐年增加,则会有横死及各种飞来横祸。 汪晓婷的命盘已于晚饭席间排过,命理推算,本不应有此丧偶之祸。 想来必是婴灵怨气积聚,讨债所致。 阳间欠债,或被列入失信名单,或被法院强行执法。 欠阴间的受生债,结果如何,实在是难以预料。 不料当晚,那两个婴灵便在梦中出现了。 第十一章 遇船不乘 当晚的梦里,我在一个农家的堂屋里坐着。 这堂屋门前有一片平整的水泥地坝子。进门后的左手边,是一个厨房。 堂屋与后屋之间,有一个小门,开在厨房门的旁边。我就坐在靠厨房的那面墙的前面。 堂屋的桌布上,不知被谁烫了三个大小相同距离相等的烟洞。 一个七八岁大的小男孩,笑嘻嘻地走了进来。走到我的跟前,非常亲昵的对我笑。 我问他,小朋友,你多大了? 他没有回答,只是说:“叔叔,你这么远来,肯定累了,我帮你捏捏肩吧。” 说罢,就主动走到背后,帮我松肩去了。 我问他:“你平时和谁住一起呀?” “ 我和我弟弟,还有妹妹一起。” “你爸爸妈妈呢?没和你们一起住呀?” 小男孩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低着头,眼泪叭哒叭哒的掉了下来,说:“叔叔,我想我爸爸,他这么多年都没有见过我,也没有抱过我,你能不能帮我把他找来,抱抱我。” 听到这里,我禁不住心头一酸。孩子对父母的爱很深,要求却很简单。简单到只是一个拥抱,和他一起玩耍。 于是我使人去将他父亲召了来,不一刻,便听到门口有人喊小男孩出去,小男孩一见,欢乐的跳着出去,一下跳进了父亲的怀里。 看着他们在门口的地上玩耍了一阵,父亲把小男孩举过头顶,抛起又接住,一会亲亲他的脸蛋,一会又让他骑着自己的脖子转圈圈。 满院的欢声笑语。 玩耍了一阵,父亲要走了,小男孩依依不舍的和父亲挥手告别。流着泪走到了我的身边。我问他:“你的弟弟妹妹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他们两个和妈妈在一起。” “要不要把你妈妈也请来见见你?让她给你带身衣服来穿上。” “不要!我不喜欢妈妈!她只喜欢弟弟妹妹,早就不要我了!” 安慰了一阵,他临走时对我说:叔叔,我知道你的耳朵里面这几天有点不舒服,我给你带了一瓶滴耳液,放在你床头吧。 ...... 梦醒了。 这是几年来做梦的情节记得最清晰的一次。直到现在都还可以完整的记得小男孩的样貌和声音,以及当时房子的布局,还有那条被烫了一排三个烟洞的桌布。 床头柜上,赫然放着一瓶氧氟沙星滴耳液! 我清晰的记得,这瓶滴耳液是半个月前,因为耳朵内有轻微耳鸣,从药店买回来。用了几次之后,便放在了药箱里。并且在瓶身上面有我自己记的一天滴几次的字样! 早上七点钟起床,山通和山恒一脸的倦色。 看样子昨天晚上睡的不是很好。 “ 昨天晚上总是梦见一个光屁股小男孩在我旁边跳来跳去,醒了又没人。弄得一晚上没睡好!”山恒说道。 “巧了,我昨天也是梦见一个小男孩没穿衣服一会进来一会出去,闹腾了一晚上。” 说完,我说:“ 那不是巧,我昨天也梦见了,还给我送了一瓶滴耳液,喏,还在这!” 三人在同一天做了同一个人托的梦,实是罕见。 山通毕竟入道久些,马上反应过来,说道:“师叔,莫非是知道我们此行的目的,提前来告解求饶的?” “现在下结论为时过早,今天去一探便知了。” 八点,司机准时到达酒店门口。 司机小伙子今年二十刚出头,非常的英俊帅气。一见面就做了自我介绍,小伙名叫刘船,到曾东成的公司上班才第三天。 正准备上车,抬脚的一瞬间,酒店门口那颗巨大的风水轮,旋转的过程中仿佛突然被大力后动了一下,呼啦啦掉了下来。 球一掉,下面的水柱喷起几米高。 这是什么预兆? 我猛然想起临行前师父的告诫”遇船莫乘“,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袖占一课,车毁人亡之象。 于是和刘船说:”小刘,你把车子放在酒店,再去开一间房,今天一天哪也别去,在酒店待一天。你不用担心,我会和曾总说是我让你休息的。“ 刘船一脸的不解,说道:”道长,今天一天接送您是我的任务,我要是在这待一天,就等于是失职了,您还是上车,曾总和汪姐都在那儿等着我们呐。“ 我说了几次,终究拗不过,他还是坚持,于是我便让山恒喊了一个出租车。 小刘一脸的茫然,不知道是什么地方没有做好,惹得我们不愿意坐他的车。便满是委屈的开车先行,我们在后面跟随。 我在出租车上打电话给曾总,说了今天刘船不宜开车的事情,曾总说等回来了就让他今天回去休息。 出租车开的较慢,不一会儿,我们的两台车中间就穿插了不少的车辆。小刘一边开车,一边不时从后视镜观察我们的位置。 走到文澜桥的时候,一辆车飞快地从左侧横穿而出,正常行驶的小刘被撞了个结结实实的。 我们在后车也听到”砰“的一声巨响,急忙下车看时。横穿出的车头已是撞的面目全非,小刘的驾驶室被挤扁的完全变了形,车里的气囊全部弹出,人已是血肉模糊。 交警几分钟便赶到了现场。肇事车上前排二人全部身亡,刘船救出时尚有一丝气息,在送往医院的途中,停止了心跳。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却又让人猝不及防。 曾东成也在半个小时后赶到了医院。悲痛之余,又捶胸顿足,后悔没有听我的劝阻,否则也不会有这样的飞来横祸。 我也很后悔,没有强硬的阻拦住刘船,明知不吉,却无论如何也劝不住。 道家有个词:定数。 人的一生,能用多少钱财,能吃多少米饭 ,结几次婚,生几个娃娃,都是定数。 好似沙漏一般,人出生的时候头朝向下,沙漏的计时尚未开始,出生后抱起来头一向上,便如同将沙漏翻转,人生的倒计时便从那一刻开始了。 当今命理派别中,关于人的命理,有对于是用剖腹产的时间用来计算命理,还是推算出实际应该出生的顺产时间为准,有较大的争议和分歧。殊不知一切皆有定数,无论是剖腹还是正常分娩,皆是以呼吸的第一口空气的时间为准。因为从那一刻开始,沙漏的计时便已经开始,无法再有任何的更改。 临行前师父的嘱托,第一句已经应验。却不知后面两句,还会发生什么样的不利之事。 刚一开始,便遇到了这样大的凶事。 我和山通山恒都意识到,这一次恩施之行,一定是非比寻常,困难重重。 第十二章 风水困局 不多时,刘船的父母也赶来了。人到中年痛失爱子,其痛苦已非言语所能表达。事情原委陈述清楚,涉及到赔偿,抚恤,等等事宜,公司法务前来处理。 我们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望着灰蒙蒙的天气。心中有一番说不出的滋味。人生就是这样的反复无常。有旦夕祸福,有不测风云。 若非师父临行前秘授机宜,此刻我们也一定是正在病床上,生死难料。 信仰,有时候真的能够救人于水火。 若非对师父的话有坚定的信仰,定然也会对自然界给予的预兆视若无睹,而结果,则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汪晓婷家。 一到楼下,便发现了房屋的风水存在严重的问题。 这是一栋老式的单位房,楼高五层。左右两侧皆是新起的高楼大厦,青龙白虎傲然耸立,把这栋老房子夹在中间,形成了一个凹字。 风水上有句古话:两新夹一旧,钱财填不够。官非疾病把身缠,灾星连绵短阳寿。 只因当时两个人资金有限,便选择了这个相对便宜的老单位房,却从来没有考虑过风水的因素。 新装修的房子刚刚居住不满一年。屋里虽不大,却也布置的很温馨。 汪晓婷热情的招呼我们坐下,泡茶,端水果。 山通的风水已经研习颇深,习惯性的四处查看了一番,看完之后,面色庄重地向我点了点头。 凡被夹之旧房,因地气被逼,难以上升,故而天地不交,阴气乱窜,无阳气来平衡。便容易藏污纳垢,引来一些浊物。 山通看完之后,便站立在一旁。山恒忍不住,也四周转了一圈。回来之后,一脸疑惑不解。 我问道:怎么了你们两个,脸色这么严肃。有什么不对吗? 山恒说道:师父,这里好像有人来布了一个局,而且手法还是正宗的龙虎山的手法。可是刚刚汪女士说从来没有请人看过,所以有些疑惑不解。 说完,我们都把眼光投向了汪晓婷。 “布局?没有唉,我从来没有请人来做过什么。”汪晓婷自己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而且听闻家里被人动了手脚,立马紧张起来,接着说道:“是个什么局?好的还是坏的?难道是有人故意要害我们?” “不必担心,只是一个简单的催财改运局,是好的”山通说道。 汪晓婷听罢松了一口气。 你们房子装修的时候,有什么人来过的,可还记得? 我问。 您这么一问,我还真想起来了,当时那个工人出事以后,我妈妈曾经带了一个年轻人过来看,说是格局上没什么大问题,只是整栋楼的位置不佳。至于怎么不佳,我就没细问了。 汪晓婷说。 正宗龙虎山的手法,而且风水判断基本无误,这里居然会有这样的能人,一阵强烈的好奇心,让我想要见见这个人。 几番周折,邀请到了这个号称龙虎山头号风水师的神秘人物。 “千秋大业龙虎山,万法归宗天师府,我龙虎山道长布的局居然能有人认出来,请的人水平不错嘛” 还没进门,声音已经传了进来。 听到这个声音,山恒顿时会心的笑了起来,说道:山浩师兄,还不快来拜见师父! 话音刚落,一个年轻人大踏步走了进来,急忙拜倒在地上,说:师父,您怎么来了?我是说什么神秘的人来了,居然认得出徒弟布的局,原来是您啊!几年不见,师父还是这么玉树临风,仙风道骨,快来让徒弟瞧瞧头发变白了没有。 被他这么一打诨,整个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变的轻松了一些。 一边起身,同时一边向山恒和山通行拱手礼,又见过了曾总和汪晓婷。 山浩俗家姓覃,正是恩施宣恩人。三年年前学成下山,不想今日在这里遇见。 一番寒暄过后,山浩把我喊到一边,详细说明了一下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龙烟明和龙烟雨本是远房的堂兄弟,父母过世的早,便过继给了龙家。母亲和父亲对于大哥是不遗余力的支持和帮助,可是对于龙烟明确实长期的不管不问。因此龙烟明的生活一直是自力更生,小两口日子本来过的很好。可是龙烟明出事以后,有一大笔抚恤金,龙家的母亲便打起了这笔钱的主意。现在整个家族的人都统一了口径,一口咬定孩子是龙家的,汪晓婷年轻漂亮迟早要改嫁,要把钱留着抚养孩子,以此为理由,一直扣着这笔钱。 汪晓婷一直没有工作,现在又失去了收入来源,拉扯着两个孩子,如何度日? 汪家人去交涉,说抚养孩子无可厚非,可是两个孩子终究是跟着母亲过日子,钱在你们手上,孩子却和我们在一起生活,怎么抚养?可是龙家人竟是对两个孩子不管不问,任由一双儿女和汪晓婷忍饥挨饿。 不得已,汪晓婷只好住在母亲家,艰难度日。 为了此事,各单位领导不知道做了多少工作,可是一点作用也不见。 最后都只能是清官难断家务事,不了了之。 这种事情,在农村屡见不鲜,所谓的吃绝户,一家的主要劳动力不在了,孤儿寡母的很快要被孤立,家里的东西也会被左一个右一个连偷带抢刮分的干干净净。 听完事情的原委,我从内心更加同情起这个柔弱的女子来。同时也是异常的气愤,都说农村人淳朴善良,那些只存在于之中。真实的农村,比起城市中的勾心斗角,丝毫不会逊色。所谓的淳朴善良,只是没有能力作更大的恶罢了。 仔细想来,现在汪晓婷面临的问题,已远非一个常人所能承受的范围。 丧夫之痛,抚养一双儿女的负担,公婆的刁难,生活的重担,一下子全部压在了她的身上。 在我们到来的前一天晚上,甚至已经崩溃到直接走到马路中央,只求某辆大车撞过来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一了百了。 这世间百态,远比影视剧中更惨淡。 第十三章 鬼烤火 山浩说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道:“ 这件事情,我也仅仅知道这些。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了。师父您此次前来,弟子一定全力以赴,做好师父的助手!” “好,我们下午出发,去往阿明的老家”。 阿明的老家,位于乡下。好在现在的路都已经实现了村村通,车子直接到了家门口。 门口坐着一位六十岁左右的老年人,想必就是阿明的母亲。 看到有陌生人下车,一脸堆笑的正准备迎过来,“妈,这是大哥专程请来的三曜道长,过来看一看我们的房子。”汪晓婷柔声细语的说道。 一听是龙烟雨请来的,老人家又是让座,又是倒茶,热情的让人怀疑山浩描述的那个冷漠无情的人到底是不是她。 一进屋,我突然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总好像来过这里,屋里的摆设竟是如此的眼熟。直到看到了桌布上被烫的三个大小距离都相等的烟洞。 竟然是来的第一天晚上,梦见那个小男孩的地方!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房屋格局,竟然和梦里的一模一样。 龙总的父亲也颤巍巍的走了出来,硬拉着我说了半天的话。一会问大儿子现在那边怎么样,一会问几个孙子孙女学习怎么样,俨然一副慈祥老人的模样。 听说龙烟雨的朋友来了,不一会儿院子里就坐满了。大家都非常热情的招呼着,递烟,倒水,异常的热情。似乎丝毫也看不出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任何的异常。 这时,村长出来说话了:”道长啊,不瞒您说。烟雨真的是个好样的。一个人在外面闯世界,现在做出了这么大个成绩,也为我们村里修路架桥,做了不少的好事。每次过年回来,不管男女老少,只要见面了,都有大红包给勒。村里人没有一个不念着他的呐。“ ”我这次来,是受龙总的委托,看一下阿明的身后事。其中原委,还请村长说一说。“ ”要说烟雨啊,就是心细。在外面事业做的这么大,还能时刻关心家里的这些小事。我这个做伯伯的自愧不如啊! 你回去之后和烟雨说,一切有我作主,不会有差池的,让他不要为家里的事操心,专心搞事业!“ 一旁的亲朋立即出声附和。 却对问的阿明的事情只字不提。看来当着众人的面,是肯定问不出什么了,只能晚些时间再单独去找村长,看看他有什么难言之隐。 在我和村民们闲坐聊话的同时,山通带着山恒,山浩,绕着房前屋后,仔仔细细的堪查了一番。 待村民逐渐散去,已是掌灯时分。山通将三人堪查后的情况,画了一张图。我们一行几人坐在堂屋研究其格局,龙总的父母在旁边坐着侧耳倾听。 此房屋后,是一大片竹林。 背后玄武山峰高耸,左侧青龙环抱,右侧白虎低头,前方明堂是一片低洼的水田,远处岸山两高一低,有如金元宝。山环水抱,四兽俱全,实在是一个难得的风水宝地。难怪出了龙烟雨这样的大企业家。 正在分解,清楚的听见有人在外面喊了一声:”臭道士,你又来坏我的好事?“ 山浩大喊一声:”谁?“院子四周望了一圈,山恒和山通早已跑到院外,四下并没有人在。 正在疑惑之时,龙母突然冷笑起来。 一脸的阴象,目露凶光,说:“这么大老远来送死,好啊,我成全你。” “万先生,我早就知道是你。我劝你还是放下过往的恩怨,早早去往生投胎,免得到头来落得个魂飞魄散,形神俱销!” 我道。 话音未落,山浩和山恒一齐飞身而起,各用一道五雷符,一前一后,贴在了龙母身上。只听一声响,二人皆被一股大力震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龙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早已是面如土色,话也说不出来了。 只见龙母起身,一步步向汪晓婷走去,一面走一面奸笑道:”道长你看,这么水灵的姑娘,怎么能便宜龙烟明那小子。哈哈,跟我走吧。“ 说罢在汪晓婷眼前打了一个响指,汪晓婷便如被催眠了一般,本还吓得两股战战的她缓缓起身,跟着龙母向堂屋外走去。 此时我大喝一声:”布正反四象阵!“ 四人同时起身,在院内八方点香插旗。布阵尚未完毕,万建国上次见过这阵的厉害,早化作一阵烟飘走了。 龙母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汪晓婷也突然醒了过来,对于自己怎么走到了外面竟然毫无印象。 看来龙烟明的死,远非表面上那么简单。 龙母不一刻苏醒,我们把刚才的经过复述了一遍。龙父也亲眼所见,不由得不信。 龙母这才道出了阿明出事前讲过遇到的一件怪事。 那一天阿明在石头岩,晚上出门小解,远远望见有三个人在围着一团火在烤。阿明心里犯嘀咕,这么晚了村里谁呀还在这里生火烤。犹犹疑疑的向火光走去。一堆火就生在路边不远的魁树下,三个黑乎乎的人低垂着脑袋围着火堆一言不发。大概是赶夜路的人吧。阿明并不停步,忽然就一阵倦意袭来,不自觉的向火堆靠去。 都在烤火呀! 没人答应,一个脑袋微微点了两下。阿明没在意。想着点支烟就回去。一蹲下来只觉眼皮越来越重。阿明窸窸窣窣地从口袋中摸出一根烟。 把烟伸到火堆里,半天点不着。奇了怪了,没弄湿啊! 阿明猛然惊觉,这火怎么越烤越冷啊?忽然就想起老人所说的冻死鬼。 传说冻死的人,永远要忍受严寒折磨,于是寒夜中用人骨点起鬼火,吸引过路的人。鬼火会一点点吸收活人的热气。而冻死鬼就依赖活人的热气缓解痛苦。最终路人困倦着睡死过去。 阿明心里开始发毛,但又不敢轻举妄动。借故挠痒侧过身子,眼光不经意的从肩上扫过去。老人们说,人的两肩和头顶有火,火越旺,生气越旺。透过这火可以看见脏东西。这一看不要紧,阿明一个趔趄栽在地上。那堆柴火分明是一堆骨头。那三个又哪里是人,脸上没有五官只是黑漆漆的窟窿眼。 这时候窟窿眼都齐刷刷的看着自己。阿明只能心里叫苦,半夜三更的过来借什么火。但努力装作镇定,“蹲久了脚都麻了!”阿明顺势站起来揉揉腿。“去撒泡尿。”阿明故作大声,走到路口转角处顿住滋尿,偷偷往回撇。那三个人正直愣愣的盯着。阿明一激灵,索性不管了,撒开丫子就跑。跑了几步慢下来。回头见一个人不远不近的跟着。给缠上了。 阿明只觉得后背发凉,两腿打颤。硬撑着往家赶。四下一片狗叫忽东忽西地响起,让人莫名心安。阿明回头大喊:我到家了嘿,不用送了啊! “他上次回来说的时候,我们还说让他请个平安符带在身上,结果忙的一直也没去。谁成想没几天,人就走了.......“ 龙母边说边流泪,”后来有一次阿明托梦给我,说是有人要和他抢汪晓婷,他一直在和那人搏斗,却一直打不过那人。我们一直以为是汪晓婷变了心,和别人好上了,今天看来,看来,是我们错怪了晓婷啊!“ 怪道是村长对此事三缄其口,原来是家丑不可外扬。他们一致认为汪晓婷有了外遇,才间接导致了阿明的死亡。 第十四章 斗 法 我问汪晓婷:“那天晚上你走到马路中间,是意识清醒的状态下,还是意识模糊的状态下?” 汪晓婷心有余悸地说:“我当时清醒过来的时候,一片汽车鸣笛声,根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走到了马路中间。若不是有交警过来,拦住了过往车辆,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毋庸置疑,万建国又在寻找新的魂魄来为自己所用。 练这样的邪功,鳏寡孤独残,五占其三。因此他多年来既不结婚,亦无子女,远离家人,一心陪着自己初恋女友的魂魄,现在杨晓露已是魂飞魄散,又物色到了新的人选--汪晓婷。 还别说,这万建国一脸土包子相,眼光还挺高,选中的都是大美女。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瓶装。 圣人创立术法,本是为了弘扬正气,除魔卫道。 可是有一正必有一反,道愈高者,魔亦倍之。 法术本为解灾救厄之术,但是许多心术不正之人学来,却拿去残害生灵。 倚天剑到了张无忌手里,就是匡扶正义的神器,可到了灭绝师太手上,却不不知多少无辜的人要葬身于剑下。剑作为工具,并无善恶之分,只因使用之人有了正邪,工具也便就有了善恶。 刚才让他溜掉,如果不及时解决这场冤结,势必会卷土重来。看来只好放大招了。 想到此处,我问山通:”你此次可带有招魂幡?“ “带着的。师叔。” “那就好办了,山恒,山浩 ,你们两个配合山通,去布招魂坛,务必在亥时前完成所有流程!” 民间流传的”养小鬼“,其来源正是道家的拘魂之术。所谓拘魂,需布坛,设招魂幡,催动拘魂咒语: 荡荡游魂, 何处留存, 三魂早将, 七魄来临, 河边路野, 庙宇庄村, 宫廷牢狱, 坟墓山林, 虚惊怪异, 失落真魂, 今请五道, 游路将军, 当庄土地, 家宅灶君, 山神河泊, 六甲黄金, 吾今差汝, 着意搜寻, 收魂附体, 助起精神 天门开,地门开,千里童子送魂来, 南斗六星,北斗七星, 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敕,另压,符,印,诀,字于后。 此咒威力巨大,用之则可将方圆数里之魂悉数拘来为我所用。任其是36种鬼魂中的任一种,都不可抗拒,否则便会化为灰烬。远非民间养鬼之术可比。 法坛布置已毕,山浩山恒各执桃木剑分列左右护法,山通行都功之事。我拿起令牌,踏北斗罡步,祝香开坛,符咒令牌祝毕。只见招魂幡随即无风而起,刹时间,点点荧光如飞蛾扑火般直向招魂幡而来。 不一时,已聚集了几百淡蓝色的火光,如流光飞舞,火树银花一般。其中有几点光量极强,可见其中亦有修行较高在。 我随即用手中桃木剑挑起一纸阴符,对着流光大喝一声:”万建国速速上前!“ 只见一团极强的蓝色光点,循声一步步飘进了符上,催动安魂诀,既而符纸逐渐向上卷起,将蓝色光点卷入了其中,随着符纸越卷越高,光点逐渐变暗,直至熄灭! 此时山通上前,将卷好的符纸取下,塞进了香炉的香灰之中。 其余的蓝光中,我相信定有龙烟明及上次托梦的小男孩在其中,只能后面行超度之事了。今日之坛,是销魂之用。一旦入坛,则神形俱毁,灰飞烟灭。此坛甚是凌厉,若非对付作恶之鬼,轻易不会使用。 科仪已毕,便将其余魂魄谴去,收坛不表。 万建国之事已处理完毕。总算松下了一口气。 可是在谴散的蓝光中,有两点却在门前,始终不愿离去。 龙家父母及汪晓婷作为凡人,看不到它们的存在。可是山恒山浩山通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山恒上前问道:”师父,门前的两个......” “让龙家人准备一些纸钱,烧与他二人。并告知明日将作法超度他们,让他们今日暂且离去。“ 次日一早,开坛作法超度二人。流程不表,科仪直至中午方才完成。后又至汪晓婷新房之处化解风水,这些事情就由他们三人完成了。 事毕,正待收拾准备回程,曾东成打来电话,说公司里有一笔钱莫名被盗,监控里从头到尾看了好几遍,却没有任何人开过保险柜。警察来看了之后,也无从下手,怀疑可能有人施了法,请我们去看一看能不能看出什么破绽。 一行人到了曾总的纺织公司, 公司的保险柜,放在一个极为隐蔽的地方,在老总办公室书柜的背后。要打开书柜,必须验证指纹,且保险柜的密码除曾总外,也仅有财务总监一人知晓。 内外监控极为严密,一旦输错密码或指纹错误,会立即触发报警装置。 今早财务总监打开保险柜时,发现柜中的五十万现金竟然不翼而飞! 急忙调来监控,从头看到尾,都没有发现有任何的人进出的痕迹。 这件事情已经超出了我们所能处理的范畴。对于侦探一类,从来没有接触过,也不懂得如何分析其中关窍,因此只能对曾总说抱歉,帮不到什么忙。 曾总说道:”道长,此事实在过于蹊跷。可否用道家的占卜术,看一下此事的经过和结尾,也好让我心里有个底。“ 我抬头看了看山通和山浩,这两个人一人学习奇门遁甲,一人学习梅花术,二人此时亦正望向我,眼神十分的渴望。 于是我便说道:”你们各用所学,各起一盘,看看结果。“ 道门中人,山医命相卜,修习各不相同,山恒修习的”山“字门和”相“字门,主修风水和科仪,对于占卜一事,倒是不太擅长。 不一刻,卦象已成。 山浩的梅花术,简便快捷,精准迅猛。 卦象得水地比,第一爻动,变**屯。 观卦是易经中的第8卦,卦辞:初六。有孚比之,无咎。有孚盈缶,终来有它吉。 象曰:比之初六,有它吉也。 曾总忙问,这话是啥意思? 山浩略一沉吟,说道,钱没丢,也不会丢。只是现在被人用搬运术取走,现埋藏于公司门口旁的一棵大树之下,三尺深处。 山通此时排盘也已完毕,说道,奇门上看,钱也没丢,在一棵树下埋藏,搬运之人就在不远,男性,五十岁左右,这种施搬运法术偷盗之事损阴德十分严重,一旦被发现并破解,此人就命不久矣。 曾总闻言,派一个小组去门口找最大的树往下挖,一直把大门口的几棵树全挖起来了也没看到钱的影子。 每挖一棵,山浩的脸色便凝重几分,一排树都挖完了也没有见到一丝影子,此时脸色已是十分难看。大家失望之余,都开始自嘲起来,都什么年代了,还相信这些乱七八糟的算命术,这不是涮傻小子呢嘛。 我看山浩实在是脸上挂不住,便出言提醒到,坤为西南,震为木。去西南方看看有没有小门吧。 山浩恍然大悟,奔西南方而去,果不其然,那里有一棵极大的古树,工人三下五除二,挖到三尺深的时候,一个牛皮纸包露了出来。 山浩喜不自胜,眼看扳回一局,弯腰就把那一个牛皮纸袋双手抱了起来。我正要出声拦住,却不想”啊“的一声,手上好似被什么蜇了一样,把纸包丢在了地上。 ”不好,纸包上有毒!“ 我见那纸上隐约被贯入了一道五毒符,便知道山浩中的是阴毒,非普通药物可解。如不及时施法解除,半个小时之内,毒气攻心,便有性命之忧。 聚气凝神,摧动化五毒咒用剑指画了上去。大喝一声”解!“ 话音未落,旁边看热闹的人中,有一人应声而倒,一口鲜血吐到了地上。 此时才猛然想起,师父临行前所说的”遇财不取“竟是此意。 第十五章 巫蛊 五毒,是指蜈蚣、毒蛇、蝎子、壁虎和蟾蜍,这五种动物是五大毒物,而且都可入药。苗家用蛊,也多是从五毒中提取粹炼。 这五毒咒,是用五种毒物加上巫术混炼而成,恶毒非常。 恩施是土家族和苗族混居,有人用蛊亦是常事。只是用蛊之人多为女性。 苗族养蛊女性在三种阶段的年龄中,产生蛊婆、女巫和落洞女子——穷而年老的,易成为蛊婆,三十岁左右的,易成为巫,十六岁到二十二三岁,美丽爱好性情内向而婚姻不遂的,易落洞致死——这三种女性,形成了苗族和湘西的神秘部分之一。 将苗家蛊术和湘西巫术结合,便成了巫蛊。威力将会更加巨大。可以千里之外夺人性命。 唯一不足的是,如果遇到法力比自己高强者,一旦被破功,则马上会反噬到自己身上,重伤乃至暴亡。 众人见有人吐血,扶起看时,却是公司的搬运工老周。 老周今年五十多岁,孤身一人,无儿无女,在公司做搬运工已经近十年了。平时不善言词, 和公司同事接触的不多。大家对他唯一的印象就是虽然干瘦如柴,但是却力大无穷。几百斤重的东西在他手上却毫不费力。 同事们连忙七手八脚抬进了公司医务室。只是在被抬进去的那一刹那,老周猛然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眼神中似乎充满了恐惧,又好似充满了怨恨。 谁也不会将这种传说中神奇的法术和自己平时就认识的普通人联系起来。包括曾总在内。 在人们的认知里,会法术的人正派一定是不食人间烟火,白衣飘飘,仙风道骨。反派则一定是贼眉鼠眼,一眼便能认出是坏人。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他们就生活在我们的周围 ,和普通人一样,吃喝拉撒。有时候你看到公交车上买菜的老头老太太,说不定就是这种大能。 正所谓大音希声,大象无形。修道之人,追求的是和光同尘,你根本看不出他究竟会些什么,甚至比普通人还要普通。 这世上修行之人的数量,远远超出我们的想象。 每个城市,每个乡村,都一定有人在修行。区别只是有人知道和没人知道。 有的人好端端和别人在路上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回到家便莫名其妙暴毙身亡。有的人冲别人做了一些不该做的动作,犯了他人忌讳 ,轻则动辄失魂落魄,重者病痛难当,去医院检查又毫无问题,最后还只能求助于出马仙家或道士,才能化险为夷。 看来今天晚上,有必要去探一探老周的虚实。 钱已找到,曾总吩咐财务总监将现金收好,为免再次被盗,存入银行会更加稳妥一些。 山浩的手上所中之毒,已被化解。并无大碍,只是两只手皮肤全破,需敷药养伤。 山恒向工友们打听到了老周的住处所在,我们晚上天黑之后,便一同前和其住所一探究竟。山浩因手上有伤,暂回酒店歇息。 老周一个人在离公司不远的居民区租房居住。独门小院,一间堂屋,几间卧室。 到得门外,只听屋内有人压低了噪音正在说话。声音较小,若非凝神侧耳细听,很难听得清楚。 贴耳细听,里面断断续续传来“弟子学艺不精......此仇不报......祖师爷......” 才听到这么几句,屋内人朗声说道:“道友既然到访,不妨进屋一叙!” 屋内甚是简陋,简直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唯一在墙的西面挂了一副祖师爷的画像,前面放着供桌。 想来老周多年生活也是异常清苦。 老周此刻正盘腿坐在床榻之上,旁边正襟危坐着一个年过六十的老人,一身道袍,想来也是道家人物。 行礼过后,老道开口说道:“ 贫道全真龙门赵高明,今日听闻道友好手段,竟将我的弟子伤至如此,几乎丧了性命! 我正欲向道友讨教 ,不想你自己过来了,不知道友可是来灭口的?“ 言语间竟满是挑衅的味道。 ”道门中人,当以济世度人为己任。你门下弟子用巫术将公司钱财盗走,你却如何解释?“ 赵高明眉头一皱,道:“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全身门下弟子千万,所作所为作凭自己本事,况且我门下弟子犯戒,自有我来处置,你有什么资格替我管教?难道你正一就比我全真道法高明吗?” 言已至此,争辩也是毫无意义。 山恒在一旁早已沉不住气:“ 我入道以来,走遍大江南北,见过许多全真道友,像你老人家这么纵徒行凶又厚颜无耻的还是头一回见。就比你高明了,你能怎么样!” “这位小道友是说你眼睛看的多咯?既然如此,你的一双招子就收着内观用吧!”言语间右手捏剑指向山浩一划,山恒顿觉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了! 山恒顿时一阵恐慌,双眼好似被人用胶水粘上一样,眼皮无论如何也睁不开。边后退,边喊到:”师父,我的眼睛看不到了!救我啊师父!“ 障眼法!当年学艺时,听师父讲过,巫术中有一种可以让人暂时失明的法术。 这种法术属于旁门中的一种,用法力阻断人体的足厥阴肝经,可使人暂时双目失明,普通人一个时辰后便会自解。 破解之法很简单,用清水一碗,画治病魔仙符,将双眼一抹,便会自破。 命山通将其拉出门外,授以解法,几分钟后,便解了障眼法。 山恒想到适才的失态,忙羞成怒,从门口顺手抄起一根木棒,几步冲上前去,便要暴打那老妖道。 那赵高明动也不动,山恒的棍子尚未及身,便自行转向,一棍子打在了自己身上。 明显可见,对方和修为远在山恒之上。山恒被这一棍子打得自己险些怀疑人生,一脸惊恐地望向了我。 ”山恒退下!“我喝道。 ”道友,我们今日此来,是想探一探究竟,不是为了斗法而来。既然道兄咄咄逼人,那就只好讨教了!“ 凝神聚气,两手大指指寅纹握拳藏起甲壳,催动天雷诀:将雷神之力聚于掌心,向赵高明拍去。这天雷诀是五雷咒上清雷法的别称,雷法传于世亦有多种,此法亦属雷法中的一支。一般又都称之为五雷大法。 这赵高明气定神闲,竟也用起同样的天雷诀,对掌过来。 只听一声闷响,掌上感觉有一股大力袭来,力道竟然无比浑厚。看来这老道长修为不浅,催动的雷法亦是正道所传。 一番较量后,二人额上都开始冒出了汗珠。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我二人竟似不相上下,但此时如若山恒和山通乘机而上,我们的胜算要大得多。 赵高明怕是也想到了这一点,说道:”今日初次见面,不想你等功力竟是如此不堪一击。不妨等你们回去养精蓄锐,免得在这里打坏了我徒弟屋里的东西。明日我亲自登门拜访,再决高下!“ 这里情况晦暗不明,又不知他们是否养了蛊类,我担心情急之下他们不择手段,对我们下什么邪蛊。便应承下来,明日一早约在恩施的望城坡见面。 出得门来,尚未行至一里路。便觉手上火辣辣的,且钻心的疼痛。手心内像有有什么在皮肤下爬行,用眼看时,却一切如常。 到底还是中了邪术,被下了蛊。 第十六章 神秘少女 转眼间,两只手心由开始的像一条虫在爬,发展到两手间十数只在爬。其疼痛及麻痒,宛如数十根钢针从不同方位连续扎下,每一下都好似直入骨髓般钻心,其痛苦实在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既而感觉到蛊虫顺手心开始向肩部逆行而上,形势危急, “山恒,快封住我手三里穴!”若两手间蛊虫联成一体,直入心包,则会立即丧命。 这老妖道,果然是心狠手辣,阴毒无比。怪自己以为他毕竟是道门中人,没有防御到这一手阴招。 不一刻,山恒忽然感觉面部亦好似有虫在皮下游走。 定是赵高明在对山恒施障眼法时便种了巫蛊,此刻我们方一离开,他便在屋内催动蛊虫,意欲取了我们性命。 在过往修行过的法门中,对于邪术皆有解法,但却并无解蛊之术。 此时只觉眼皮越来越重,呼吸也越来越困难。本想和山通说,让他迅速给师公打电话求救,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觉眼前一黑,便人事不醒了。 恍惚中,我看见自己的身体趴在地上,山通急忙打电话叫120,紧跟着又急忙打电话给三程师兄,问怎么办,山恒在一旁捂脸**,不知所措。 而我自己则飘飘忽忽的飞上了云霄,这一刻身心俱轻,眼前光明无限,对地上趴着的那个自己竟然没有一丝留恋,只觉眼前有一道非常明亮的光在吸引着我向前,耳边也是仙乐缭绕,竟然让人生出无限的愉悦之感。 正自逍遥前行,心中无限爽的时候,只见师父在前方不远处挡住了去路,厉声道:三曜,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师父,您怎么在这儿?弟子也不知道怎么就到了这里,好像被一束光吸引......” “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快回去!我自会派人去解救你,安心等待。” 眼前的光明,耳边的仙乐,若非是师父钧旨要我回去,我是定然不舍的。 没办法,只好调转头,回到了尚未被抬上担架的自己身上。 医院对此,也是束手无策,各项检查做了一堆,结果是,一切正常。 不得不说,医学现在发展的阶段,对这些传承了几千年巫术和法术来说,仍旧是毫无办法。 或许有一天,当医学界真正弄明白了大自然的奥妙之后,才能完全解开这些谜团。 有句话说:有一天当科学家千辛万苦爬到山顶时,东方的几位圣人宗师早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不过既然师父说会派人过来,那就只好耐心等待了。不过止痛针的效果还是不错。 迷迷糊糊,已是凌晨寅时。药效已过,钻心的疼痛又一次开始。这次的疼痛程度较先前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想必是赵高明看没有起到效果,加大了符咒的效力。 山恒在另一间病房的痛苦声也断续传来。 这种感觉,没体会过的人实在是难以明了。十指连心,每一根筋络里面,都好似被人用尖刀不停在挑一般。肉眼看时,却无半点异常。但在意识里,青筋早已暴出了许高,仿佛要被撑破一般。这个时候,对师父的信仰和坚定的信念,就成了克服痛苦的唯一法宝。心中只念着一句:师父,您在哪,快救我! 迷糊间,见到病房内进来一个年轻的小姑娘。约莫20来岁,穿一身牛仔服,走到我的跟前,问了一声,你是三曜? 嗯,你是? “是你就好了”,说着右手便掏出了一把匕首,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一刀向我右手手心扎去。 我本能的想抽回,却因为手被封了穴位,动弹不得。只见她熟练的用刀尖将手心中间划开,好似看得到我手心中的蛊虫一般,趁蛊虫向手心划破处游动的时候,一刀将一串蛊虫挑了出来。 左手仍旧如法炮法,挑出来的蛊早被扔进了她早已准备好的酒碗里。 一条条血红血红的像蜈蚣一样的小虫儿,个个肚子圆鼓鼓的在酒碗里乱爬,数了数,共有十几条之多。 手上和手臂上的酸痛感立消,穴位亦被解开,我说道:“多谢大姐,是师父派你来的吧?那边山恒也中了蛊毒,请大姐......” 话还没说完,那姑娘拿起刀和酒碗,站起来就说:“叫谁大姐呐,我有那么老吗?切.....” 说罢,竟头也不回的走了。 不一会儿,山恒也一样传来了惊呼声,紧接着一阵啊啊的乱叫,之后又归于平静。 看来也给治好了。真是会了不难,难了不会。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呀。很多疾病,在有的人手上回天无力,顷刻间送了小命。在有的人手里,却是三下五除二,手到病除。这世界就是这么的不公平,高人一直都存在,只看你能不能遇得到,看运气。 我起身想去和这姑娘说几句,出得病房时,却看见她正进电梯,下楼去了。 这姑娘真奇怪。既不知姓谁名谁,也不知是谁派来的。如果是师父派来的,好歹应该说句话,我也好给师父带个话回去。如果不是,那又会是谁让她来的? 不过历来有异能之人,性格多数与常人不同。既不会去讨好他人,也不需要借助他人的认可来确认自己,只因自己对自己有绝对十足的自信和把握。 所以给人的感觉就是,冷冰冰,难以靠近。自古皆是如此。 我走到山恒的病房,山通正在一旁,仍旧保持着目瞪口呆的姿势,哈喇子流到胸前了也不晓得擦一擦。 ”怎么样,好了吧?“ ”嗯,好了,这姑娘是谁,真厉害,不知道有男朋友没有,多大了,叫啥.....” 一边说着话,一边呆呆的盯着门口,仿佛那姑娘随时会走进来一般。 年轻人,在承受巨大痛苦的时候,被一位年龄相仿的美貌异性轻易解救开,这种突如其来的幸福感和巨大的冲击力,看样子把山恒给冲击的已经是魂魄俱倾,如痴如迷了。 山通被我喊了一声才回过神来,第一句话冲出口的就是:“我靠,这也太帅气了吧,简直帅到掉渣!” “你们没事还是多学点文化,别遇到点事就只能说我靠。要来点有文化的,比如说几句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也比我靠有品味多了吧。”我忍不住笑道。 ”不是,师叔,此刻千言万语,唯有化成一句我靠才能形容我复杂多变的心情和幼小心灵所受到的震撼!“ 山通道。 ”山恒呢,你准备说句啥表达一下?“ ”我靠,真的太厉害了,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男朋友,多大了,叫啥,电话多少......” ...... 没救了。摇头无语,回病房,办手续,回去休息。 一路上俩人的“我靠”加拍大腿的声音此起彼伏,听了一路,像步步高复读机一样。 第十七章 梅老爷子 三人回到酒店,已是卯时,天快亮了。 躺在床上的那一刻,我才真正感觉到,平平安安,没有病痛,是多么的美好。 人们在生活中,会追求很多的东西,金钱,地位,事业,职位等等。唯独很少有人真正享受这种平淡无奇的幸福。 庄子说:忘足,履之适;忘腰,带之适。 你的注意力之所以不会放在脚上,是因为鞋子让你很舒服。 之所以不会注意自己的腰上,是因为皮带的尺寸刚刚好。 因为这些部位没有提出抗议,让你很舒服,反而自己就不会太在意。真正等到病魔来临,才会发现毕生所追求的东西,和生命相比,是多么无足轻重。 可能这就是生活吧。人生来总是不满足的,明朝有位朱载育,写了一首《十不足》,虽有玩笑之意,但其中所阐明的道理,实在是非常深刻: 终日奔忙只为饥,才得有食又思衣。 置下绫罗身上穿,抬头又嫌房屋低。 盖下高楼并大厦,床前却少美貌妻。 娇妻美妾都娶下,又虑出门没马骑。 将钱买下高头马,马前马后少跟随。 家人招下数十个,有钱没势被人欺。 一铨铨到知县位,又说官小势位卑。 一攀攀到阁老位,每日思想要登基。 一日南面坐天下,又想神仙来下棋。 洞宾与他把棋下,又问哪是上天梯。 上天梯子未坐下,阎王发牌鬼来催。 若非此人大限到,上到天上还嫌低。 思虑间,不觉已经沉沉睡去。直到中午,被曾东成的电话叫醒。曾总尚且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情,说他有位长辈想见一见我。这位长辈早年曾经在成都青羊宫跟随一位老道长修行,之后*****爆发,被红卫兵作为牛鬼蛇神拉去四处批斗,最后道观被占,又被勒令还俗,无处可居,便又回到了恩施老家。 因为有这样的机缘,所以听闻我们到来,便表达了想见一见的愿望。 既然是前辈,又在青羊宫这样的千古名观里修行过,我自然是欣然前往。 青羊宫,相传是当年老子成仙得道的地方。始建于周朝,到现在已有几千年的历史。当年黄巢军作乱时,唐僖宗曾避难于蜀中,便是以此处作为行宫。 明朝的时候,因为天灾被毁,再加上士兵扰夺,一度破落不堪。现在所能看到的青羊宫,是清朝康熙年间修葺扩建的。宫内尚存有当时宰相张鹏翮所赠铜质青羊,许多善男信女去到青羊宫,都会在铜羊上抚摩一番,以求得好彩头。 *****爆发以后,宫观受到极大的冲击,里面的道士被勒令还俗,对当时的道教文化传播,是一个极大的损失。 改革开放以后,又进行了多次修缮,只是其中的文化传承,已经不复当年。需要一代代有志之士再去逐步完善和发展,以期恢复期唐宋盛貌。 一会儿,接我们的车辆就到了楼下。山恒山通山浩也早已洗漱完毕,在楼下等候。 经过一番休整,几个人的气色都明显好了许多。 路上山恒问道:“师父,昨天晚上还和那个妖道约了今天去望城坡的,还去不去?” 山通白了他一眼,说道:“那明显是打发我们走的托辞,我们一走他就开始使坏,哪里真会过去。” 山恒说道:“ 也是,这人手段狠毒,阴险狡诈,昨天吃了那么大的亏,这口气无论如何我也咽不下,非要去灭了他!” 何止是他,我们师徒四人,有三个在他手上吃了亏,山浩的手被灼伤,山恒被施了障眼法和蛊虫,我也被他施了巫蛊。 几个小徒个个义愤填膺地不服气。 车子停在了一处私人会所门口。曾总和一位老人家在门口迎接。寒暄,行道家拱手礼,而后随二人进入。 老人家姓梅,今年已是七十高龄。但身体仍是十分健朗。声如洪钟,举止颇有一种道骨仙风的味道。 这个会所是曾总自己开设的,不对外营业,只对内部朋友开放。里面装修得并不十分奢华。却别有一番风味。 进得门来,一对金丝楠雕刻的金钱豹傲然挺立在大厅,中间一副大型的屏风上,挂着梁启超书写的字画。雄壮洒脱的气质跃然纸上,几欲喷薄而出的才气令人眼前一亮。真不愧是一代才子手笔。 往里走时,过道中间名家字画一副接着一副,徐悲鸿的马,齐白石的虾,启功的对联,弘一法师的书法作品,米芾的草书,令人应接不睱,不忍移步。 历代书法名家的作品见过不少。但是像这般稀有而又齐全的却极为少见。 俗话说:室中无字画,必是俗人家。 字画的作用,自是不言而喻,一方面能体现主人的身价,另一方面还衬托了个人的品味。 许多地方装修的十分华丽,却少有字画。这样的空间就如同妖艳的女郎一般,久处而生厌。 但此处却用字画将室内衬托的如同大家闺秀,清雅秀丽,举手投足间却有名门气象。令人不自然便陶醉其中。 茶室里也是别有风味。一面由各式茶壶组成的墙,一把把茶壶无不精美别致,共同形成一股极强的视觉冲击力,向人迎面扑来。 分宾主坐下。山恒三人在一旁侍立。 这时茶艺师从里屋走了出来。一见此人,我们几个人全愣住了。 是昨天晚上帮我们驱蛊的那个女孩子! 只是今天穿着变成了旗袍,一身衣服十分得体,端庄秀丽,气质高雅,和昨天那个牛仔服竟完全是两个风格。 山恒和山通也瞬间被惊到,山恒连忙转头看向我,说道:”这.....这.....她不是......“ 情急之下,竟然话都说不出来了。 老者说:”这是我的孙女,名叫梅若水。取上善若水之意。若水,来见过三曜道长和几位高徒。“ 柳若水说道:”三曜道长吉祥。三位吉祥。没想到今天又见面了。” “ 昨天多谢若水姑娘出手相救,我们正要打听姑娘的下落,不想在这里遇见,真是有缘。”我道。 ”道长不必客气。爷爷从小就教导我,济世救人,乃是我们行医者的本份。“ 曾东成看得莫名其妙,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竟然见过,她居然还救了我们,便问道:“道长,你们认识?” 我简单的讲述了昨天在医院的过程,当然隐去了在老周屋里和赵高明斗法的情节,曾总听完说道:“没想到若水小小年纪,竟有这等本事。平时隐藏得好,我竟然从来不知道你除了泡得一手好茶写得一手好字之外,医术也这么高.” 梅老爷子说道:”从小她就对医术有兴趣,于是闲睱之余,便教了她一些。没想到昨天还派上了用场。说到底还是道长吉人天相,自然能处处逢凶化吉。也都是定数。“ ”我想问一下,你昨天怎么知道我们在医院,并且还能准确的叫出我的名字?“ ”你猜!“ 说罢调皮的一笑。此时的神情,和昨天那个冷冰冰的形象截然不同,想来应该被一番夸赞之后,心情大好,所以开始有说有笑起来。 “昨天是接到了你师父罗鸿道长的电话。我和你师父认识已久,当年到龙虎山问道,便是罗鸿道长接待的我。一住一月有余,我二人志趣相投,志同道合,相处十分的融洽。受人之托,自然要忠人之事。”梅老爷子说道。 原来是这样。 “今天梅老相约,定是有所赐教。请梅老明示” “赐教不敢,我今天是来赔罪来了。”说罢转头向内一声喝道:“还不快滚出来!” 从里屋出来两个人,赫然便是赵高明和老周。曾总一见老周,也当即愣了,不知道这个平时老实巴交的搬运工,怎么和眼前的梅老爷子扯上了关系? 垂头丧气的走出来,走到梅老跟前,扑通一跪,赵高明道:弟子有罪过,请师叔责罚。 梅老道:哦?你有什么罪过,我可不太清楚呢。你在这里当着曾总和道长的面,倒是说上一说。 赵高明此时面如土色,不知师叔这样说,是究竟知道了多少自己做过的见不得人的事情。早年听师父说过,这位梅师叔虽然平日极少显山露水,但是当年在青羊宫却是师爷最得意的弟子,天资聪颖,道法精深。后来又到龙虎山和武当山四处访仙问道,想来更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了。 昨天的蛊毒,自己已是倾尽全力,却被其孙女轻易化解,可见其修为之深。 无奈之下,便一五一十将如何训练老周,如何在功成之日搬运公司钱财,如何下蛊欲加害我们几人,从头到尾叙述了一遍。 曾总听的义愤填膺,公司出了这样的邪恶之人,自己竟然毫无察觉,又连累得我们一行几人受此折磨,又羞又恼,一张脸已是憋得通红。但其修养极好,只一刻间便又恢复了正常。 梅老爷子听完,说道:“你们学得一身本事,不思济世度人,却拿来行邪恶之道。师兄不在人世,我今天就要替师兄清理门户。废了你二人的道行,也免得你二人以后再为害人间。” 说罢,双手剑指,在二人头顶及背部各画一道符,一边念起散功诀,最后喝一声“收!” 此时便已将二人道行尽数废去,不再有行功的权力了。 赵高明百般不情愿,却是毫无反抗之力。眼见数十年努力化为烟云散去,一时间竟瘫倒在地,泪流不止。 道门中讲究师承,法术的传承,绝非几句口诀记熟便可。一定是师父过功授权于弟子,方能调动本门兵马。若是师父不过功授权,弟子纵是将八千卷道藏背得滚瓜烂熟,亦无法调动兵马,法术也即无效。 梅老爷子这一收功,便是收回了二人调动兵马之权。所以他二人从此以后法术也即失灵了。 山恒等三人眼见赵高明落得如此下场,也即消解了胸中怨气。直恨不得拍手叫好。 事情处理完毕,我即向师父汇报事情经过。 师父却道:“姓梅的老人家?我不认识这个人,莫非是认错了?” 第十八章 收 徒 看来此事有诈。 不过他确确实实是来解救了我们。而且今日所见,梅老爷子一身正气,怎么看也不像是欺名盗世之徒,这可就令人费解了。 师父昨晚休息较早,并没有打过电话,而且睡得很香,对于在云端将我拦下并说会派人来解救我一事,并无所知。 且师父早年在龙虎山修道时确曾有一位梅姓道友来挂单,只是多年前已经失去联系,现在并没有梅姓朋友在。 也就是说,这一切只不过是我当时的幻象。并没有这样的电话,也并没有这样一个道友。 一切都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好在分手时留的有梅老爷子的电话,于是满心疑惑的拨了过去,空号。 曾总听完之后,也一样一头雾水。昨日梅老爷子主动联系到他,并且说出了他的爷爷的姓名与来历,声称是其爷爷生前的好朋友。除此之外,他对梅老也是一无所知。 按通话记录的号码回拨回去,也是一样,空号。 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我睁开眼,才发现居然是黄梁一梦。 打开门,曾总,山通,山恒,山浩 ,一齐站在门口,山通见我开门,急忙问道:”师叔,你今天一天怎么打电话都没接,房内电话也没人接,敲门也不应。没事吧?“ 我拿出手机一看时间,竟然已经是下午五点! 难道刚刚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那这梦也未免太过真实,真实的让人有点分不清哪个是梦哪个是现实。 曾总也关切的说道:”道长,我在会所准备了酒席,来接你们过去一起用晚饭。可是电话怎么也打不通,可把我担心坏了。没事就好,您赶紧洗漱一下,我们准备出发吧。正好汪晓婷也过来了。“ 曾总果然有个会所,不知道会不会是梦中的样子。 我满心狐疑的洗漱完毕,便下楼上车,去往曾总的会所。 到达之后,汪晓婷和一位老人家一位年轻女孩子在门迎接。一一见过,行拱手礼,老人家是汪晓婷的父亲,年轻女孩子是她的侄女,名叫汪思琪。刚刚毕业,随爷爷一同过来的。 大门口的样子,和梦中一模一样。待进得门来,一对金丝楠雕刻而成的金钱豹昂首挺立,正入眼帘。 往里走,一应的布置均和梦中一般无二。 我问曾总:”你这会所中可是有一个茶室,里面有一面墙满是紫砂茶壶?“ 曾总惊道:”道长,您真神了!那个柜子里的壶可是我费尽心力从各大名家手里淘来的,正要带您前去观看。“ 进得茶室,一切都非常熟悉。所不同的是泡茶的女孩子是一位专业的茶艺师,她很大方的起身,招呼我们入座,并且做了个自我介绍:”各位好,我是茶艺师,姓梅,叫梅若水,你们喊我若水就好。“ 介绍完之后,我只感觉好似有一张无形的网把自己裹住一般,一种强烈的无力感瞬时间笼罩全身。好像一切的一切都很随意,却又如此令人难以置信。 ”若水,你爷爷可还安好?“我问道。 ”道长为何有此一问?我爷爷已经过世多年了。生前他也是一名正宗的道长,而且曾在青羊宫修行,在我们恩施这一带,也有不少的门徒和学生呢。“ 说到爷爷,梅若水充满了自豪,话匣子一下子就打开了。”听父辈们说,想当年,在咱们这一带,没有人不知道我爷爷的名号。不论谁家有个大事小情的,都是爷爷出面去摆平,真正是德高望重,非常的受人景仰。“ 我问道:”那你见过他吗?” “见过呀,他过世的时候我已经十岁了。小时候对我特别好,特别的慈祥。当时上山的时候,来了很多的人,还有很多是从其他地方过来的道长先生,恩施本地的也有不少。“ 她说。 ”那你可认得一个叫赵高明的人,好像管你爷爷叫师叔。“ ”这个我就认不清了,爷爷过世以后,这些人就没有再出现过。我也就不清楚了。不过有一点倒是很神奇,爷爷生前会给人画九龙水,卡鱼刺或者骨头一类的,一喝就好。 后来爷爷身体差了,我父亲就问他,如果您老人家百年之后,再有这样的问题,不是没法治啦。他说这个很简单,你让他到我的牌位前跪着,上柱香,喊声老爷子有人被鱼刺卡住了,赐碗水吧。等着香燃的时候把香灰接到碗里,就行了“ ”结果呢?“ ”结果每次都非常灵验,这一两年仍旧有邻近的人找来,这么喊一声,真的就管用呢!“ 不知为何,若水的这一番话,倒让我开始变得轻松起来。看来要打开梦境中的谜团,从她这里,不失为一个好的突破口。 不一刻,饭菜已准备停当。众人分宾主入座。 汪晓婷的气色明显变得非常好,脸上也一扫开始时的青乌之气。变得非常的阳光起来。近日来好事不断,和婆家的关系缓和,家庭内的矛盾一扫而光。事业上也得到了很多人的帮助和支持,近日还有人听闻龙烟明的事迹后,要来替他们拍宣传片,弘扬这种舍己为人,无私奉献的精神。 她本就喜爱唱歌 ,长相甜美,歌喉动人。连日来正在准备为阿明出一只单曲,既作为纪念亡人,又可以为阿明生前为之奋斗的村镇做宣传,可谓是一举多得。 ”晓婷,我由衷的替你感到高兴。相信以后的生活会更加的美好。“我说。 汪晓婷父亲说:”前段时间我一直在为她担心,这次道长来了之后,把很多事情处理的非常圆满,现在一切也都在发生变化。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才好!“ ”这是我们道门弟子应该做的。圣人留下古训,积善之家,必有余庆。晓婷这么优秀,离不开您的培养,我们所做的实在是微不足道,您才是功不可没的。“ 我说。 ”道长,今天来,其实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您能否应允。“ 汪父说道。 我说道:”您有什么事情,说一下,能帮到忙的,自然是责无旁贷。“ ”我这位孙女思琪,一直以来对道家文化都十分的景仰和崇拜。此次听说了道长此次来之后的事迹,一直非常强烈的要求要拜您为师,不知道您意下如何?“ 道门收徒 ,历来十分严格。既要命中有道缘,又要心术端正,不可起妄心。因此道家的传承一直都是非常缓慢而又平稳。 问过了汪思琪的生辰,再通过面相和问话确认,确实是个学道的好苗子。于是我便问道:”思琪,入得道门,种种戒律,要求繁多,你可知晓?“ 汪思琪何等聪明伶俐,一听这话,立马走到座前跪地行礼:”蒙师父不弃,我不怕苦,也不惧怕戒律严格。请师父受徒儿三拜。“ 说罢不由分说便拜了三拜,随即端过桌上茶杯:”请师父用茶。道门中拜师,要行跪拜礼,再向师父献茶,师父喝了你献的茶,便表示收了你了。 ”哈哈哈,这丫头可是鬼精得很呐。很好,很好。你起来回座吧。“我接过茶杯,抿了三口。 山恒山浩山通三人齐声说道:”恭喜师妹,恭喜师父(师叔)“ 我抬眼看了一下三人,山浩从汪思琪进来开始,便已经是目不转睛。此刻成了师兄妹,脸上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立马就走过去和小师妹套起近乎来。 因为有此一喜,整个过程便十分的开心和喜悦。想我道门传承,正因为有了一代又一代志在于此的人,才有了道脉的延续,才有了千百年的一脉相承。 宴罢,辞别了汪父和汪晓婷,汪思琪回去准备,收拾行装。 我特意和曾总交代,把梅若水留下,在茶室里泡茶。山浩三人回酒店歇息。 茶室,梅若水让家里人拍来了爷爷生前的照片。 果不其然,正是今天梦中看到的老爷子! 事情到了这一步,也便能想得通了。想来梅老爷子泉下有知,知道自己师侄正在对生前好友的门人下手。便主动来主持正义,清理门户。 人的身体好似庙宇,而灵魂寄居其中。物质组成的身体终究会消失灭亡,但是精神和灵魂却会永远存在。 这天地万物间,有许许多多的事物是现在的科学还不能够解释的。相信梅老爷子在天之灵,也一定在时刻注视着这片土地,时刻关注着他在意的人和事。 正所谓举头三尺有神明。此言真实不虚,我们人类所能见到的世界,仅由人类具备的感官决定 ,眼,耳,鼻,舌,身,意六种而已。这世界上除此之外,有数不清的事物是人类所不能见到的。 风,电,声音,电波,红外线,紫外线,超声波,次声波等等,人类所能感知到的世界实在有限。而我们却以为自己所见到的便是全部,见不到的便全盘否定。 这种与其说是科学,倒不如说是真正的迷信。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这世间的万事万物,无一不在永恒的运动中轮回着。 心念一动,鬼神皆知。还是管好自己的内心,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如此,也算是离道很近了。 第十九章 纣绝阴天宫 不知道昨晚梦中的发生的事情是否属实,赵高明和老周的去向,还是需要确认一下。 曾总向公司的员工了解到,老周的电话已经打不通,有人去他住的房子去看,已经是人去房空,不知所踪。 而关于赵高明,则无从打听,没有人对他有了解,吉凶未卜。 期间和梅若水、曾总聊了许多,相谈甚欢。 此次事情已经处理完毕,我们也即将于次日踏上回程的路途。 梅老爷子的照片,由梅若水发到了我的手机上。 晚上回到酒店,无事时拿出来看,不经意间竟然发现老爷子的照片对我露出了笑容。 一惊之下,急忙擦眼细看,手机中的他又恢复了正常的表情。严肃,却又祥和。并无笑意。 关灯,睡觉。 似睡非睡间,有人昂首而入,竟然是梅老爷子来访!身边带着那位驱蛊的姑娘。 我急忙起身让坐,倒水。对于今天晚上了解到的事情,看来梅老爷子已经知晓,便开口问道:“你都知道了?” “嗯 ,您孙女......”说到这,抬眼看了一下那位小姑娘,”今天一起喝茶的时候见过了。“ ”此事说来话长,之所以说是接到了你师父的消息 ,乃是怕你有所疑虑。今日此来,是有件事情,要和小道友交代一下。“ ”梅老请说,晚辈洗耳恭听。“ ”想我恩施武陵一脉,自古巫术盛行。自张天师创教以来,并入道门。但其发展的源头和上神 ,一直在武陵一带,此次赵高明虽是我道门弟子,却也身负巫门之责。他选在你来的时间施法引你前去,不是偶然,而是背后有一个庞大的组织,多年来一直被龙虎山所压制,其头目禀君,需要天赋异禀之人的魂魄做药引以炼其内丹。“ ”前辈的意思是,赵高明选在我们在的时候让老周窍取公司财物,是处心积虑之举?” “正是。只因你八字中带纯阳之火,又是百年难得一见的贵格。如果用来做引炼丹,则可有百倍之效。因此今晚我特意前来告知。巫门多年来一直在寻找炼丹引而不得,此次一旦发现,定然不会善罢甘休。此番你们回到天师府之后,可于院中七棵古树下寻找一柄上古宝剑。“ 原来当年三十代虚靖天师在那里封印了一把上古时期干将莫邪打造的尘嚣宝剑。此剑威力无穷,可以上诛众仙,下斩鬼神。虚靖天师也因此剑而重振龙虎山旗鼓,成为历代天师中最闪耀的一颗巨星。因此剑威力巨大,后世若被无良之人得之,必将天下大乱,是以将期封印。 千百年来,无数之人前去找寻,却都是无果而终。 当年梅老爷子去天师府挂单,也正是为此而去。可惜终究是福德不够,并无所获。 封印的口诀与心法,只在天师传承时才相传。当年第63代天师随蒋去了台湾,随后几十年的两岸阻隔,如今64代天师也已在台湾羽化仙去,关于此剑的一切秘密也便就付之而去,无人知晓了。 但是历史上的奇遇,若是真正的宝物,绝不会因为人为失传而不再出世。 当年秦始皇用和氏壁做传国玉玺,于洞庭湖遇巨浪,龙舟将倾,人言投玺可止。于是将玉玺投于湖中,风浪遂止。八年后,便有一老人拦路将玉玺奉上。 沛公布军于灞上之时,有人跪道献玺,玉玺复归于汉王。尔后经王莽,袁术,孙坚等人,无一不是奇遇得之。 可见真正的传国之宝,绝不因人为之举而遗失。必待其人至,而有新的机缘再次出现。 如此说来,每年无数人到天师府问道挂单求法,倒有多半是冲着尘嚣宝剑而来了。 梅老爷子说完,便将驱蛊姑娘指道:“她是我当年救下的一个无家可归的小娃娃,因为有救命之恩,便一直在我左右侍候。救她的时候太小,本名也不记得,她知道我最疼爱的便是孙女若水,便也自称梅若水。久而久之,也便这样叫习惯了。” ”爷爷最偏心,一天就念着若水,现在我也叫这个名字,就只能念我啦!“姑娘冲我莞尔一笑,说道:”这次爷爷对你的事可是比对以前所有人的事都上心。一直担心你被禀君捉了去,这不,下午才回去,现在又来了。“ ”实在感谢前辈挂念,只是这禀君是什么来历,我竟然一点也不知晓。“ 相传在远古时期,土家族的祖先禀君带领族人西迁,因过度疲劳晕倒在盐阳,被盐阳女神救起,盐阳女神有意与禀君结为夫妻,但禀君一心只想带领族人西迁,婉言谢绝了盐阳女神的好意。女神没办法,便化作飞蛾遮天蔽日,试图以此阻止廪君西进。禀君无奈拔弓射杀了盐阳女神,使族人得以西去。廪君射杀女神后深感内疚,魂魄便化作白虎,留守在女神身边。从此,白虎就成为土家人敬奉的神位。 久而久之,禀君便成了武陵山之主,成了巫术的祖师爷。后来东汉时期,张天师收伏群魔,降龙伏虎,一统灵异界,禀君便成了他的臣民,张天师座下之虎,以及五路财神赵公明骑下黑虎,均是禀君的分身。 两千多年来,常年受龙虎山的胯下之辱,处处不得自由。禀君一直在谋求超越之术,五百年前已经小有成就,只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差一个炼丹药引,便可大功告成。这才有了前面所发生的事情。 如此说来,我们现在的处境十分危险。身陷虎穴而不自知。 梅老爷子看出了我的担忧 ,说道:”不妨事,我今日正为此而来。我这孙女若水,多年来也修得一身道术,对于巫蛊之术,也是十分的精通。我将她的魂魄注入到这一串白玉菩提之中,关键时刻她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说罢,拿出了一串精美的念珠,白玉所制,晶莹剔透,好生精美。 正说话间,只见若水面色一紧,突然一步跳到窗前,伸手一捉,便捉进来一个身着黑衣,瘦骨嶙峋的人出来。 老爷子淡淡说道:”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话音刚落,忽拉拉从外面飘进来五个同样打扮的黑衣人。其中一人指着梅若水道:”格老子滴!我们是受了禀君的命令前来捉人,你还是少管闲事!“ ”这个闲事我管定了,看你们哪门搞法?“ 梅若水凤眉一皱,说道。 “你们可是酉水堂的黑老幺手下?” 梅老爷子朗声说道。 几个黑衣人被这么一问,顿时楞住了,为首那人见对方一句话便道出了自己的底细,态度恭敬起来:“正是,敢问前辈是?” “你们回去告诉黑老幺,这个人是我梅宗吾的朋友。让他不要再来生事,否则我翻了脸皮,把你们酉水堂口都给你淹了!还不快走?” “梅宗吾!你就是掌管纣绝阴天宫的黑煞鬼王梅宗吾!” “怎么,不像吗?” 六人仆地便跪,口中一面说着有眼不识泰山,一面急忙倒退着散去了。 听到纣绝阴天宫黑煞鬼王这几个字的时候,我一惊的从椅子上跳起来。 纣绝阴天宫是丰都大帝管辖下的六丁鬼神宫之首,第一宫名明纣绝阴天宫,第二宫名泰煞谅事宗天宫,第三宫名晨耐犯武城天宫,第四宫名恬昭罪气天宫,第五宫名宗灵七排天宫,第六宫名敢司连宛屡天宫。传说一般人初死后都要以第一宫受事,而圣贤之人死去是先到第三官受事。 重庆位于武陵山一带,正是丰都鬼城所在地。 不想眼前这个慈眉善目的老爷子,生前修道济世,死后竟名列仙班。 梅老爷子一见我惊坐起,急忙挥手笑道:“不必惊讶,小友日后成就远在老朽之上。到那时可别忘了我老朽才好。” 坐下之后,老人家又问了师父安好,说了一些他们之前的过往趣事。不时逗得如水哈哈大笑。 一面说,一边起身道:“好了,他们此次应该不敢再来,我抽空前来,此时也该回去了。你安心休息吧,如有急事,可令如水前来通报。” 正准备出门,忽见窗外有人道:“ 酉水堂小黑前来拜见梅老爷!” 老爷子苦笑道:“若水”望了若水一眼。 若水会意,对窗外说道:”爷爷乏了,今日就不见你们哒。命你们此后不可再来生事。可记下了?“ 窗外唱一声诺,便悄无声息的退下了。 若水化作一阵烟,飘进了白玉念珠,梅老爷子拱手告辞。 此时再一睁眼,竟又是一番梦境。所不同的是,适才坐的茶几上,端放着一串白玉念珠。 第二十章 五猖兵马 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打点行装,曾东成和汪晓婷一起过来送行。汪思琪也已准备停当,和我们一起踏上了回程之路。 山浩就在当地,收拾行装,回自己的道场。 山浩拉着思琪说了许多多照顾自己,记得多跟我打电话之类的话。 一旁的汪晓婷冲我笑道:“没看出来,你这个徒弟还是很多情哈” 众人会心一笑。思琪闻言羞得低下了头,向姑姑做了个鬼脸。 一路无话。 到达鹰潭时,已是深夜。 冬季的鹰潭,天空已是飘起了雪。路上的雪衬着路灯的反射,竟好似银色的童话世界一般。 正行之间,忽然间手上的白玉念珠竟变得越来越烫。 我说道:“思琪,走在我旁边来。山通在前,山恒在后,小心慢行!” 话音刚落,思琪忽然奇道:“师父,你快看,那里有几个好大的猫爪印!” 循着思琪指的方向看去,在我们前方不远的地方,四个巨大的梅花脚印,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里,显得十分的不协调。 “师叔,好强的一股杀气!”山通在前,离脚印最近,因此感受也最明显。 “师父,后面也出现了四个脚印!”山恒在后面惊道。 此时手上的白玉念珠已经从开始的发烫变成了抖动。 我从包中掏出了一瓶牛眼泪,用柳叶打湿后,让他们三人抹在眼睛上。这牛眼泪用柳树叶蘸后,涂于眼睑之上,可以让人看见阴间生物。 许多人在行法时多用此物。但其功效有限,仅能持效一个时辰,尔后便会散去。 此时手上念珠已经停止抖动,归于平静。梅老爷子将手串交于我时,曾告诉我如遇紧急情况,可将右手捏剑指,连喊三声若水,即可将其召唤出来。我依诀喊了三声,却毫无动静。 情况紧急,看来只能靠自己了。涂上之后,眼前顿时出现了两只巨大的猛虎,一前一后,向我们缓步行来。 雪把路灯的光映射到老虎的身上,一面走,一面张着血盆大口。更显无比的恐怖。 思琪哪见过这个阵仗,早已吓得瘫软在地,不能动弹,但是仍旧不忘拼命嘶喊。 我和山恒山通三人背靠着背组成一个圈,将瘫坐在地上的思琪围在其中。 说时迟,那时快。这一切的发生也仅仅是在一瞬间。 “取铜钱剑!”我说道。 三人从包里各取出一把由红色丝线和铜钱串成的剑,各自左手持剑,右手捏小金光诀,催动金光咒将金光注入其中,顿时,一把软绵绵的铜剑,变得坚硬无比。 许多人只知道铜钱剑可以用来辟邪,却不知在杀鬼驱邪时,须注入金光在其中,方有效力。否则只是一串普通的铜钱罢了。 两只虎看我们三人取出铜钱剑,便加快了脚步,伴随着一阵阵浓厚的喘息声和嗓子眼中的咕噜声,一股巨大的压迫感正在一步步逼过来。 叫喊声突然间停止。低头一看,思琪已经完全吓昏了过去。 此时前方老虎眼看已到眼前,此时来不及思考,提剑便冲上前去。 山恒和山通见我一向前冲,也即调转方向,和我一起冲了上去。一转身绕过虎头,我在左,他们二人在右,三把剑同时向咽喉处刺去。 它猛的向我一甩头,把我连人带剑挥了出去,山恒和山通也一样被甩出了老远。 在巨大的老虎面前,第一次感觉人类如此渺小。力量的悬殊太大,完全无从招架。 此时后方老虎也已扑到,一只向我,一只向他二人,扑将上来。 眼见巨大的虎爪就要扑到眼前,便一转身溜了出去。尚未转出两圈,虎爪又到。手上铜剑也已不知所踪。 此时两眼一闭,只觉万念俱灰,到底还是没能逃脱廪君的追杀。一瞬间,过往的种种片段一幕幕涌上来,快乐的,伤心的,努力和坚持过的那些人和事,像电影一样,一格格的闪过。 然而好似等待了许久,竟不见虎爪落下。睁眼瞧时,只见两只老虎已然各自被一堆人马团团围住,几十只长矛将老虎扎成了筛子。 片刻间,两只巨型猛虎便倒在了路中央。而后人马分两列而立,整整齐齐,动作利落干净,却毫无声息。 不一刻,梅老爷子和梅若水一前一后,向我们走了过来。 原来适才若水见情势危急,自己绝难抵挡,便飞身前去求救。待我召唤时,已经飞走多时。 梅老爷子见情况紧急,便急调五猖兵马前来。所幸及时赶到,再迟得一刻,便难以预料了。 五猖兵马的来历,是轩辕皇帝当年麾下战死的将军和将士,当年轩辕黄帝以九天玄女的符令,将这些战死的将军和将士的灵魂全部封印在酆都铁朝山上。 轩辕黄帝给他们永生不死的能力,但是换来的就是失去自主意识,只能听命与符令驱使,从此就成为了道教和巫教行法之中,运用最为广泛的一支奇兵。 而五猖的另外一支队伍,则是龙虎山张天师所收服的六洞天魔的残党余孽,因为臣服于天师与赵帅的神威,所以皈命了龙虎山,也融合进了五猖兵马的大部队中,但是这帮五猖没有和轩辕黄帝的五猖在一起,而是在北帝麾下与六洞天魔共在一起。 五猖兵马在天界都是隶属与天蓬元帅所统领的北极驱邪院名下的,因为北极驱邪院实际上属于主管酆都地狱的一个特种兵部队,这帮特种部队平时就安扎在酆都铁围山中镇守酆都魔王。 这些五猖特种部队,平时就是在铁朝山间屯兵扎寨,镇守酆都的六洞魔鬼。 而一旦受到法师召请,听命与符令之时,一旦出了酆都,就像台风一般,会火速的执行任务,并且快速的解决战斗。 凡间的妖魔,遇到他们就是闻风丧胆,四处逃窜。 因为五猖神王及麾下的兵马,可以说是魔鬼中的魔鬼,鬼王中的鬼王。普通的鬼妖遇到他们就是完全没有任何还手的能力。 所以才能够在一瞬间到达现场,并且不动声色的解决战斗。 此时山恒和山通,已经将晕倒的思琪拖至一旁,又是掐人中,又是拍脑门,好一顿折腾才醒,眼睛才一睁开,便“哇”的一声哭了起来,继而一头钻进了山恒的面前。 山恒此时也是满身的泥水,眼见若水在一旁,却碍于梅老爷子不敢过去搭话。此时被思琪这么一抱,顿时觉得手足无措。 只得一边安慰小师妹说着没事了没事了,不用害怕,一边不时的望向若水。生怕她误会了一般。 老爷子说道:“此事终究是我低估了廪君的决心。想来他定然还会卷土重来。这一队兵马暂时留在你身旁,供你调用。待你找到尘嚣宝剑后,再调回。” 转头向若水道:“若水遇事机敏,应该给你给个嘉奖才对。说吧,你想要什么奖励?” 若水调皮道:“要是真给我奖励,就不要再让我在念珠里待着了,给我赏个人身吧。” 老爷子说道:“这个却难得很了,我暂时记下,等到时机成熟,一定完成你这个心愿。” 说罢将兵马一收,缩到了一把天篷尺之中递与我,并道:“这些兵马不受命令时,不吃不喝,亦不需要理会。符咒一出便立刻出动。我将调兵符和咒语教于你,以备不时之需。平时只须随身携带即可。切记不可随意调动,否则危害无穷。“ 我点头接过。并将口诀及符咒牢记在心。 老爷子拱手便告辞了。 山恒一见老爷子离去,便立刻冲到若水旁边,柔声问道:”若水姑娘,你......你好吗?“ 若水看了看他,突然问道:”干嘛?你想泡我啊?“ 山恒被冷不丁这么一问,窘得不知如何回答,面红耳赤的不知所措。 第二十一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只因山恒几次见若水,都是在出其不意的状态之下。且并不知晓若水的真实情况。 待到他去一旁问清了思琪的情况,再折回来时,若水已回到了念珠之中。 山恒左寻右寻不见,于是奇怪的问道:咦,她人呢? “她呀,化作一阵风,飘走啦!”我笑道。 山恒一脸的失落,嘀咕道:“可惜了,也没来得及打招呼。” 眼睛上的牛眼泪经过这么长时间以后,已经逐渐失效。 思琪初次出山,便遇到了如此大的惊险,许久都没有缓过神来。只是一味的咕囔着:太吓人了,我要回家,太吓人了,我要回家。 山恒山通一边扶着她走,一边安慰着。许久才平静下来。 回到道馆,将思琪的房间安顿好,便倒头睡下。 此次恩施之行,到这一刻才算完整的划上句号。 这一路上,所见所闻,实在是可谓惊心动魄,令人回想之时不禁寒意阵阵。所幸每次都全身而退,有惊无险。 遇船不乘,遇财不取,皆有应验。唯独遇贤不交,思来想去,如果不去过问曾总钱款被盗之事,就不会有后面这么多的波折吧。 山恒睡前专门和我聊过一会儿。用他的话说,江湖险恶,修道之路亦充满了诱惑和心魔。若是没有正确的信仰做指引,修为越深,就为害越大。 无论修身,还是修法术,皆是要以德为本。 道偏离了德,就会像赵高明一样,用在歪门斜道上。把自己亲手送进深渊。 时光荏然,岁月如梭。 转眼间,一年时间匆匆而过。像沙漏里不断流地的细沙,一刻也不曾停留。 一年里,山恒的道业精进。已经从初级的山居道童,进阶到中级知堂。负责来往道友的迎来送往及各类日常事宜。 思琪也由开始的小白,通过系统学习,以及每日的听讲 ,成为了一名合格的道童。法名山娴。 梅老爷子时常到访,他的学识渊博,见解独到,对我启发甚多。同时也因为他的指点,修习了一些法门,天眼通,耳报通,调兵遣将之类,自是修炼纯熟,不必再借助牛眼泪亦能见到。 老爷子终究拗不过若水的三番五次撒娇,山恒也是多次询问若水的踪迹。 终于上报天庭,求得龙炎草还丹,令若水得以现身。自此若水每日在山上乐不思蜀,不愿意跟爷爷回去了。 正一派的门规,道士可以结婚,不忌荤腥烟酒。 山恒每日里对若水照顾有佳,并且生活细节上也是无微不至。只可惜她每日醉心于四处游山玩水,对这位师兄的照顾,并不十分买帐,时常弄得山恒唉声叹气,郁闷不已。 这一日,观里进来一胖一瘦两位商人打扮的香客。 进得门来,其中精瘦的那人便大大咧咧的说道:“诶,那个谁,你们老板在不在?” 山娴在一旁,冷冷地说道:“这里没人叫诶,也没有老板,你找错地方了。” 说话那人见碰了个钉子,说道:“怎么说话呐,你知道这是谁吗?这是我们环宇大厦的金总,赶紧叫你们老板出来,有事要和你们谈。” 山娴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什么大厦,也不认识什么总。就你这个德行,你们金总也强不到哪去,请回吧。” 胖胖的那人接过话去,说道:“不好意思,我这弟弟年少无知,冲撞了您。我们想找你们师父,不知道可否通报一下。谢谢。” 我在内室早已听得清楚。便道:“山娴,带二位进来喝茶。” 金总进得内室,命另一人在门外等候。 抬眼望去,金总约莫40岁左右,胖胖的脸上没有一丝皱纹,背头梳得纹丝不乱。穿一件花衬衣,白裤子。 只是脸上一股阴气,印堂发青。 “今日到访,不知金总有何见教?” “道长,我今天来,是有一件事情要向您请教。” “请讲。” 金总左右张望了一下,忽然压低了声音说道:“道长,你可知道,龙虎山的后山,听说藏着一把价值连城的上古宝剑?” 尘嚣宝剑!我不禁一惊,自上次回来之后,我曾多次去院中七棵北斗七星树下寻找。奈何总是一无所获。 “哦?金总如何得知此事?” “我是上次逛古玩街的时候,无意中认识了一个小姑娘,她对我说的。” “此事确有耳闻,只是年代已久,想必早已失传。“ ”我有可靠消息,近几日此剑要重出江湖!那位小姑娘说,只要能请动你出手,定然唾手可得。 怎么样,我们一起发笔大财如何?“ ”不好意思,这个我帮不到你。山娴,送客!“ 不知道他遇到的小姑娘是何来历,竟有如此见识。 这剑的故事,流传千年,且经过数次社会动荡,凡间早已极少有人知晓。 早年知道此事的道士经过动荡,死的死,亡的亡,梅老爷子这个年纪的已经是少之又少。 如果她所言非虚,又在四处放出消息,那这几日的天师府,定然是不太平了。 不一时,又有人前来求见。 两个时辰里,竟来了五波香客。皆是为此事而来。 一一打发走之后,我便吩咐山娴,今日乏了,闭门歇客! 又命山恒出门打探,看看天师府是何动静。 傍晚时分,山恒回来了。讲了一下今日所见。 这两天的天师府异常的热闹。到访的游客比平日无故增长了三倍之多。且其中不乏有各地前来拜山的道士及居士。相比天师殿进香的香客,倒是院子里的人数更多,且许多人似乎并不为了参观,而是在后院树下流连,举止十分怪异。 天师府内竟也好似如临大敌,殿内殿外,增加了不少的岗吵。院内也有不少的道长在四处走动。 山恒刚刚说完,一支飞镖从窗外破窗而入,直扎在了我面前的茶台之上。 打开一看,赫然写着:“ 今晚天师府见。不便具名“ 山恒冲出去看时,早已没了踪迹。 看来此事早已是人尽皆知,山雨欲来风满楼了。 第二十二章 异军突起 正思量间,师父的电话打了过来。命我今晚到天师府,有要事相商。 果然是为了尘嚣宝剑的事情。此时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道教界。许多道门中人从各地纷至沓来,还有不少正在赶来的路上,谁也不愿意错过这个流传千年的顶级宝物重现世间的经典时刻。 关于我的传言,也早已是漫天飞舞,无人不知了。 师父担心我受图谋不轨之人袭击,故而将我召回天师府内,同时将近处的同门召回来不少。以策万全。 同门师兄弟中,有不少人过来问我具体什么情况。遗憾的是对于这件事,我自己也是一头雾水,完全不知所以。 这时一人撇嘴说道:“想你就是知道了也不会和其他人说的,谁不想独占宝贝,称霸道门。你们说是不是?” 循声望去, 只见此人身形瘦高,四十多岁,一副精干的样子. 却并不相识,于是问道:”敢问道友仙乡何处, 为何如此这样” “ 在下高恩昭, 茅山派弟子.近日路过天师府, 不巧听闻了这一消息,特意前来探探虚实. 我还道传说中的三曜道长,会是三头六臂,法相非凡,今日一见,啧啧啧, 实在是大失所望啊!” 山恒听他出言不善,就要上前理论.被我拉住. 我道:“高兄, 现在还只是传言.况且我对此事一无所知,实在不知从何处传来这个消息. 你这样故意激怒我, 居心何在? 想我天师府虽然从不欺人,却也从不怕别人来欺!” “啧啧啧, 不光长相不怎么样,脾气还大得很呐. 我可没欺负你, 你们天师府也不能仗人多欺负我啊! ” 高恩昭嘴撇的就快要碰到鼻尖. 山通听着越来越不像, 恰好站在他身后, 便顺手抄起一个枣木令牌, 朝他后脑朝拍去. 不想高恩昭虽没有回头看,却似长了眼睛一般,扭身躲过了这一拍. 山通一下拍空,倒差点自己没站稳. “这可是你们先动的手,既然你们正一欺我茅山派人少,那就不客气了!” 只听得他一声口哨, 院子里竟然忽忽拉拉一下子涌进来了十几个人. 难怪一直故意挑衅,原来在这儿等着呐. 我苦笑道:“各位道友, 你们恐怕是搞错了对象. 传言到底是真是假,尚且没有定论. 而且即使要抢,是不是等宝剑出来以后再抢比较好?” 其中一人道:“我们可不是为了宝剑, 纯粹就是因为你们欺人太甚, 我们要为茅山派争口气!” 说罢一行人一涌而上,目标很清晰,全部直冲我就过来了. 天师府内戒备森严,安保人员闻声早到. 直接挡在了他们前面. 师兄弟们也片刻间赶到, 一下子几十人围在一团, 将他们包围在了中心. 高恩昭见事不妙, 向那说话的人使个眼色,说道:“你们天师府果然是欺世盗名,以多欺少, 今天就暂时放过你,下次被我遇到,可对你们不客气! 撤!” 说罢一行人便要走. 既然来了,哪有那么容易便让他们走掉. 安保人员和众人合力,把他们两个为头的高恩昭和说话的人拘住,其他人任其走掉了. 天师府后堂, 师父正向高恩昭二人问话. 说话那人名叫高恩举, 二人是堂兄弟. 并不是茅山弟子,而是江湖中走动的江相派门徒. 江相派自清朝以来,一直在民间流传,靠着一本行走江湖,虽然对于易经风水毫不知晓,却可以通过察言观色,捕捉极为细微的特征来震摄人心, 更有甚者可以凭此书登堂入室,成为一方巨富. 这次来,是奉了他人之命, 欲将我强抢至贼人之处, 以求可以夺得先机,得到尘嚣宝剑. 至于是谁下的命令,他们却并不知晓,只知道其人出手十分阔绰, 一次就给了五十万的定金. 江相派一贯作风就是敛财敛物不计手段. 对于这种肥差,自然是抵抗不了诱惑. 越是贪财之人, 甚至不需要怎么逼问, 便会将事情和盘托出, 免去受皮肉之苦的危险. “ 现在看来,各方势力都在蠢蠢欲动, 不知道此事究竟是谁在主导?”师父促眉道. 突然一个念头涌上来, 为什么不去问问梅老爷子? 想到此处,我对师父说, “师父可还记得上次和您说过的梅宗吾,梅老爷子?我想问一问他,说不定会有发现.” 话音刚落, 一阵清风飘过. 梅老爷子飘然而入. “罗师兄, 一别多年,别来无恙啊!”梅老爷子拱手道. 师父拱手回礼, 让座,看茶. 寒暄几句之后, 师父问:”关于最近尘嚣宝剑一事, 梅师弟可知其中原委?” “此事我也略有耳闻, 近几日派人出去打探, 倒是有一些眉目.”梅宗吾正色道:” 此事皆因台湾天师一脉夜观天象, 太白星冲射龙角,龙现于野之象, 正应今年有宝物出于龙虎山. 而且众弟子中只有三曜的命格与此物相合. 故而有此一说, 不曾想消息传播如此之快,竟转眼间传遍了大江南北. “ “此物一出,必定会使道门格局为之一变, 是关乎千秋的大事,其中利害自不须言. 我猜想台湾一脉也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看来,天师府这些日子注定是不会太平了.”师父道. “正是, 现在各方势力齐聚龙虎山, 听闻阴界也参与到了此事之中. 如若稍有不慎, 定是一场血雨腥风.” 梅宗吾说道. “梅师弟可有良策?”师父问道. “良策倒有一个.只是需要师兄及三曜的配合.” 梅老爷子的意思, 是我的行踪及住处早已透明, 他可以把我暂时带走. 将我置于龙虎山内,实在无异于在虎口前放一块肉.危险异常. 现在各方势力都处于剑拔弩张的阶段, 危机四伏. 待时间一久,并无此事,相信人们也就逐渐散去了. 而后再去寻找宝剑下落,则可避开锋芒,确保无事. 师父略一沉吟, 突然间脸色一变,说道:”此事不可, 三曜的安危由天师府负责, 想必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多谢师弟的好意.” 梅宗吾闻得此言,脸上掠过一丝不快.但随即转瞬即逝, 说道:”既然师兄成竹在胸, 我便不打扰了, 改日再来拜访!” 说罢飘然而去. “三曜,随我去后山!”师父说道. 我顿时一惊,此时后山便如龙潭虎穴一般, 此时去,莫不是自投罗网! 第二十三章 初现端倪 此时已是深夜子时末。 我和师父二人一前一后,到达了后山的七棵歪脖子树下。 这七棵古树已有几百年的历史。按北斗七星位置排列,分别以七星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命名。代表天师府在道教中的地位,如北斗一样,至高无上。 此时的后院,异常的安静。每日酉时末,天师府便会关门清客,故而此时并无闲人在此。 点点星光照耀下,七棵古树如七张罗盖,映衬着满天的星辉,异常的壮观和静谧。 师父忽然轻声说道:“坐下,凝神聚气!不可出声!” 于是在斗门的角落里,我二人端坐,凝住气息,不做任何声响。 忽然间,一阵说话声响起。从东南方向逐渐走向天枢树旁,其中一人说道:“掌门做事真让人想不通,想要那小子的命直接取不就完了,费这么大周章。” 另一人说道:“ 掌门自有掌门的道理,不可妄加评论。再说此事关系重大,说漏了嘴可有你好果子吃。“ “听说连武陵山的廪君这次也亲自赶来了……“ 二人渐行渐远,逐渐听不清了。 不一刻,又有一阵说话声响起,一个女声说道:“今天真是晦气,臭道士没找到,倒是被赶尸人灭了一阵威风。今天晚上过去,非报此仇不可。“ 一个男声道:“师妹,你可千万不要再冲动。那些人都不是什么善类,你和他们斗,我可是不放心呐。到头来担心的还不是我!“ 女声道:“快拉倒吧,打的时候你跑得比谁都快,这时候假惺惺的!等会你要是再当缩头乌龟,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亦是渐行渐远,向后山深处去了 一会儿时间,过去了十几拨人,都是前往同一个方向,看来今夜在后山有一场聚会。 待到过去完之后,师父说道:“走,去看看!“ 很快跟至后山断崖处,远远望见一群人聚在一起。与其说是人,倒不如说是一群阴魂和鬼怪。 这些人三个一群,五个一堆,各自门派的人聚拢在一个小的方队。 其中一人站在中央,对众人说道:“各位上仙,我们此次前来,无非是想讨一个公道。千百年来,正一天师道忝居正统之位,统管三山,对我们修行人要杀便杀,要赶便赶。况且现在的天师,并非正统,正统一脉尚在台湾。我们要联合起来,共同商讨如何帮台湾天师取到尘嚣宝剑,恢复道教正统。各位说,对与不对!“ 下面人一声喊道:“对!“ “此次我奉天师之命,召集大家前来,正是为各位修行人带来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如果此次夺剑成功,天师承诺,可以上奏天庭,免去我等修行五雷之灾, 不堕六道,永得仙道!“ 众人一听,齐声欢呼不已。 精怪修行,往往需耗时千年,且每一阶段,皆有雷击之祸,若能躲过,则可继续修行,否则便会灰飞烟灭。 正所谓人身难得,能修炼成人形,是许多精怪几千年追求不到的终极目标。但是生活中却有很多人不爱惜生命,轻生寻短,实在是不懂得珍惜。 此时,那说话的人道:“此次还有天师派来的代表,要来给大家见面。有请她给我们大伙讲几句!“ 一阵欢呼声过后,一个女孩子快步上前,看身影竟是十分熟悉,只是夜间且距离较远,看得并不十分清晰。 “我是台湾64代天师派来的代表,名叫若水。刚才柳大哥说的没错,此次凡是帮助过天师的修行人,皆可摆脱六道,永食仙禄!“ 声音传来,我瞬间惊呆了,怎么会是她!她什么时候变成了台湾的人?难道她背着梅老爷子在做这样的事! 我满是不解的望向师父,师父也是一脸凝重。 只见师父捏起剑诀,一阵咒语后用手一指,若水所站的地方忽地原地冒起雄雄大火,将其裹在了火中。 其余众妖一见火起,顿时消失不见了。 待我二人走上前去,师父收起火焰,若水此时竟已是冻成了一块。原来师父催动的是火焰冰,虽是火形,却是极寒之物。能在一瞬间将所受之物冻僵,令其失去行动能力。其效力的时长,则随施法之人的法力而定。 正待将若水带走,却见一阵骤风突起,飞沙走石,刮的人眼睛睁也睁不开。隐约看见一只白虎乘风而来,将若水驮起便消失不见了。 师父并不追逐,说道:“我施的火焰冰,天下再无第二人可解。我们回去安心等待,很快便会有人找上门来。” 师父房内。 众同门听闻今晚所见所闻后,对所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头雾水。 我对于今晚所见,更是感惊诧无比。 若水明明是梅老爷子派来保护我的,为何却又和台湾天师一脉扯上了关系? 我们刚到鹰潭时便遭到了老虎的袭击,全仗若水出手相救才转危为安,今晚白虎再次出现,却又为何救了若水? 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直至寅时末,各自才回房歇息。眼下我们在明,敌在暗,根本不清楚对方真正的意图和人数。只能以不变应万变,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次日,天师府内游客人数猛增,府外的广场上也是人满为患,像赶集一样,挤得水泄不通。 早上起床做早课时,脚下的跪垫突然间塌了下去。袖占一课,卦象显示今晚必有祸殃! 巳牌时分,忽报有人来访。待得迎进门来,赫然是梅老爷子带着若水进来。 此时的若水仍旧是保持着僵硬的姿势,梅老爷子一脸的忧色,向师父一拱手道:“罗师兄,我这孙女不争气,与妖人勾结,本是罪有应得。今日前来,正是要让师兄做个见证,我亲手灭了她,以正视听!” 说罢便抬手运功,一掌向若水头顶拍去。 “慢着!”师父说道:“原来是梅师弟的孙女,那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不妨事,我解了此法便是。”说罢捏起剑诀,向其一指,冰霜融解,若水的面色由白转红,逐渐恢复了知觉。 抬头一见爷爷正怒目而视,慌忙跪倒在地:”爷爷,我怎么在这里?“ ”你干的好事!竟然与妖人勾结,想冲击天师府!简直是自不量力,螳臂挡车!还不快向罗鸿师爷请罪!“ 梅宗吾喝道。 二人走后,师父说道:”今晚勿必严加戒备,今晚十五月圆之夜,精怪必定倾巢而出。“ 众弟子领命,各自按事先安排好的方位前去准备。 待到亥时末,天师府内静悄悄的。月光如水,照得大地如白昼一般。 万籁俱静,宁静的十分反常。 子时刚过,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真的来了! 第二十四章 尘嚣宝剑 敲门声响了三声。尔后又是三声。 山通在门内问道:”谁呀?“ ”是我,山恒。“却是山恒担心有事,和山娴一起连夜赶来了。 进得门来,行过礼。便至一旁侍立。山娴一年来历炼了不少,遇事已没有了最初的恐慌,变得沉稳了许多。 接下来便是漫长的等待。 奇怪的是一直到丑时末,寅时初,外面却再无任何动静响起。 山娴小声问道:”师父,我怎么感觉屋子里的师叔师伯好像都定住了一样?“ 我一直留神听外面的动静,却没注意房内的几位师兄弟,此时闻言一看,一个个好似磐石一般,纹丝不动。 我走上前伸手去试探,却连眼睛都不眨动一下。喊名字时,依旧毫无反应,仿佛时间定格了一样。 奇怪的是山恒山娴和我却一切如常。 一阵巨大的恐惧感瞬间扑了过来。这样无声无息间便能将这么多人定住的手段,实在是闻所未闻。 我低声向山恒山娴二人说道:”快走!“便转身向门外冲去。 此时,门却开了。 赵高明和老周二人一前一后,大笑着走了进来。 一边笑一边说:”想不到吧,三曜道长,我们今天又见面了。“ ”你二人被梅老爷子废了道行,竟然不知悔改,跑到天师府来作乱?“ 我喝道。 ”废了道行,哈哈,有这样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再说梅师叔好不容易教了我一身本事,会为了你废我吗?哈哈哈“ 赵高明此时得意的样子,像极了电影里的反派,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你想怎样?” “梅师叔后山有请,跟我走一趟吧。正好你的两个徒弟也在,一起去吧!” 眼见不敌,无奈之下,只得和二人一同来到了后山。 仍旧是昨晚会盟之地,却只有梅宗吾一人月下独坐。 对面而坐,仍旧是往日长者的慈祥面容。我问道:”梅老爷子,今天的事,我倒真是有点糊涂了。还请前辈明示。“ ”难为你一直都对我很尊重,也很勤奋好学。若非是情非得已,我实在是不想杀你。“ ”前辈此话怎么讲?为何要杀我?“我不解道。 ”梅宗吾确实是纣绝阴天宫的宫主,但却不是我。你想不想看看我本来的样子?“ 说罢不容我答话,便伸手撕去了脸上的面具。露出来一张浓眉大眼,四四方方的脸来。 ”我便是廪君,武陵山的廪君!“ ”如此说来,你前面对我所说的那些,全部都是假的?那些袭击我们的老虎,和救我们这些事情,都是你自导自演的?“ 我问道。 ”不错!“ ”放消息出去,引得三界众生齐聚天师府,也是你让若水做的?“ ”正是!“ ”安排若水在我们身边,侦查我们的行踪,也是从一开始早就预谋好的?“ ”正是!“ 连日来的疑团,此刻才豁然开朗。 这一切都像是早就布好的棋局,只等我们一步步走进去罢了。 回想起师父当时说的最后一条”遇贤不交“,一直以为对应的是曾东成,却不想竟是我一直以来礼敬有加的”梅宗吾“! ”只是我想不明白,你如此大费周章,究竟是为了什么?若是要取我性命,完全不用费如此大的周章。“ 我问道。 ”为了炼丹药引!为了尘嚣宝剑! 这宝剑不在别处,就在我面前的石桌之下。必须等到今日 ,用你的血去祭拜,才能打开这尘封之门! 也只有用你的血才能让我的功力天下无敌!被人成日骑在胯下的感觉,我一刻也不想多受了!“ 廪君越说越激动,双眼竟似要鼓出眼眶一般,面色极是恐怖。 ”只怕你的如意算盘要白打了!“ 师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只见师父捧一尊赵元帅的神像,不知何时已站在我的身后。 赵公明元帅随老祖天师张道陵当年荡妖除魔,被封为正一玄坛元帅。此时法像正身骑黑虎,手持金鞭,怒目而视。 廪君一见,喝一声:”与我拿下!“ 随即四面八方无数的精怪忽然现身,向我们四人扑将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我迅速抽包中铜钱剑,山恒山娴亦各执铜剑站在我左右,不住的挥手砍去。 只是对方人多势众,不一刻,我和山恒山娴手上身上均受了伤。衣服很快便被染红。 廪君此时见我流血,便加入战斗,想着用沾上鲜血,好去开启尘封的石桌,率先夺得尘嚣宝剑。 只片刻间,鲜血便已洒上了石桌。 廪君急忙催动符咒,眼见石桌缓缓开启,只见一道金光从内向外光芒四起,直冲云霄而上。 石桌开启的速度非常缓慢,正在打斗中的众人被金光吸引,都纷纷停下了手脚,看得呆了。 就在此时,另一道金光突然从师父手中所捧的神像中迸然而出。金光逐渐幻化成赵元帅的模样,对着廪君说道:”廪君,你还不住手?“ 廪君一见赵元帅现身,慌的急忙伸手去抢石洞内的宝剑欲做反抗。 不想此时石洞尚未完全打开,宝剑怎么抽也抽不出来。 赵元帅见状不再答话,右手一指,宝剑便从石洞内飞出,落到了元帅的手上。 廪君一见不妙,便欲逃窜。尚未转身,便被赵元帅右手作爪捉了回来。 其余众人一见赵元帅真身,早已是慌的急忙倒地便拜。 元帅说道:”此剑关系重大,尔等可速散去,不准再来生事。“ 众妖们听闻元帅并没有责罚,眼看性命无忧。慌得捣蒜似的直磕头。 元帅向师父说道:”此剑合该三曜所佩,你须悉心教导,不得有偏颇之心。“ 师父领了法旨。 元帅遣散了一众人等,尔后收了金身,把廪君带回去向老祖天师复命去了。 回到府内,众位同门都已恢复了正常。且对于刚刚被定住一事,竟然毫无知觉。 尘嚣宝剑实在是平凡无奇。和寻常宝剑并无太在差别。 惟一奇怪的是我拿在手上,便觉轻重大小恰好合适。而其他同门拿在手上竟好似有千斤一般,根本拿不起来。 其余的如果说非要有差别,在我看来,应该就是年代久远一些,其余丝毫没有任何不一般的气质存在。 拿到手左看右看,琢磨了将近一个月,也根本参不透它的秘密究竟在何处。 实在是令人费解。 第二十五章 问世间情是何物 廪君被带走后,若水便也失去了踪影。山恒围着后山找了好几遍,也并无任何发现。 回来之后,山恒仿佛变了一个人,整日间无精打采,日渐的萎靡不振起来。 山娴和他说话,经常是听而不闻,好似与别人说话一般。 这一日下午,山娴跑来对我说:“今天山恒师兄好像心情超级好,中午匆忙扒了几口,便哼着小曲跑出去了呢。” 闻听此言,第一感觉,定然是若水回来了! 问道:“有没有说去了什么地方?” “说是到山下去买点东西就回来。”山娴道。 傍晚时刻,山恒回到观内。手中提了一包笔墨纸砚。还有几件时下流行的服装。 还专门给我买了一件礼物,拆开一看,一方古色古香的松烟墨。包装甚是精美,色泽与墨香俱佳。 山娴在一旁道:“师兄,我的礼物呢?” 山恒笑道:“自然少不了你的,急什么,喏,这件步摇送给你。” 说着递给山娴一支精美无比的步摇钗。 我看这两件随便哪一件都价值不菲,心下疑惑,便问道:“山恒,你是中了彩票,还是发大财了?” “师父有所不知,最近山下开了一个新店铺,里面好多古玩,又精美又便宜。真的很划算。”山恒道。 山娴一听有这样的好地方,便嚷嚷着明天也要去逛一逛。 我将松烟古墨转身收起。在靠近腰畔时,腰上的尘嚣宝剑竟然开始微微的抖动起来。我将剑取下拿在手中,拔出鞘来察看。 它竟像有磁性一般,一股大力将墨吸附至剑上,继而山娴手上步摇亦被吸附于其上。 转眼间,古墨和步摇,都变成了普普通通的墨和钗子,而后从剑上掉落。剑亦停止了抖动。 我三人看后大惊,眼前之事,实在是匪夷索思。这也是第一次见到尘嚣剑的神奇。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才好。 山娴先是惊讶,而后便是一脸的失望,向山恒说道:“师兄,你这是被人骗了嘛。” 山恒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眼神中尽是失望和不解。口中嚅嚅地说道:“这....这....这怎么回事?这.....” 我意识到事情不对,说道:“山恒,现在就带我去你买东西的地方,快!” 熙熙攘攘的街上,有一家店门口正排起了长队。远远望去,有如一条长龙,蜿蜒曲折,五颜六色,竟有几百米长。 山恒指道:“就是那一家,黛御坊。” 我们走上前去,尚未到门口,便被排队的人异口同声的讨伐了起来。 “哟,穿个道袍就不用排队是吧?”“还道士呢,这么没有素质,赶紧到后面排队去!” 一时间竟把我们当成了不守规矩要插队的了。 我并不理会,直接便进了店内。 这店内的陈设,可以说是古色古香,异常的讲究,眼睛所能看到之处,无一处不是精美绝伦,每一件都足以令人爱不释手。且个个价格低廉,童叟无欺,是以刚一开张,便引发了抢购热潮。 那店中收银女子,亦是身着旗袍,气质高雅,举止投足间,令人赏心悦目。眉宇间乍一看觉着很熟悉,但是细看时,却发现并不相识。 此时尘嚣剑在鞘中不住的抖动起来,一瞬间竟越来越厉害,眼看就要挣脱了去。 我于是将剑从鞘中拔出,只见它“嗖”的一声便飞了出去,绕着室内盘旋了一圈后,竟留下了一道飞过的痕迹,这痕迹逐渐散开,渗入到每一片区域中去。而剑则又飞回了我的手中。 随着痕迹越散越广,屋内的陈设正逐渐变了模样。原本古色古香的家具,从上到下,开始变得破烂不堪。而摆设的文玩古董,也一件件的变成了枯草和各种残枝败柳所做成的残次品。 店内排队的众人一见此景,瞬间惊叫起来,正在付钱的那位,眼见着自己精心挑选的几件精美物件儿竟然变成了一堆破铜烂铁,尖叫得好似海豚音一样,高亢而嘹亮,不去唱美声实在可惜。 那个收银的女孩子,着装倒是没有任何的变化,面部却摇身一变,变成了梅若水! 梅若水一见障眼法被拆穿,恼羞成怒,趁着众人一哄而散的当儿,随手抄起一件便朝我们扔了过来。 山娴伸手接住,竟是一只塑料手镯。质地粗糙,毫无美感。 梅若水叉着腰白了山恒一眼,质问道:“真是没用!让你送东西给他们,为什么不送,反而带他们来对付我?” 山恒道:“送了,只不过......” “住口!师兄,你竟然勾结妖人,要来加害师父?”山娴闻言气不过,竟对着师兄吼道。 “我俩早已私定终生,他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肯定只能听命于我!你这个臭道士,整天被蒙在鼓里呢,哈哈!” 梅若水道。 此时的山恒急道:“若水,我们何曾私定终生?你这样说,让我如何向师父解释?” 梅若水一脸鄙夷之色道:“怎么,敢做不敢当吗?昨天中午你是怎么说的?是谁说愿意为我付出一切也在所不辞?说完就忘了吗!” 山娴此时想起几日前的一场恶斗,身上的伤尤自尚未痊愈,一直尊敬的师兄却和对方妖人勾结在了一起。 挥手便向山恒面上打去。手尚未到,手腕已被若水握住,顺手一推,被结实的推在了地上。 山恒此时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既不愿与师门为敌,又不愿自己心爱之人失望,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才好。 梅若水见我手上拿着一把剑,料想定是尘嚣剑,此刻近在咫尺,如何不来抢夺。一个箭步冲到了我的面前,向剑身抓去。 我站在原地,眼见着自己的徒弟被梅若水美色迷惑,不禁伤心异常。一愣之间,剑竟被她夺了去。 只是刚一脱手,她便连人带剑一起砸到了地面上。剑身压着她的双手,仿似有千斤之边,无论如何也抽不出来。 山恒见状,急忙跑去帮忙,但是合二人之力,剑身竟是仍然纹丝不动。梅若水双手被压,疼得双眼通红,却咬牙一声不吭,真是个有种的! 山恒眼见如此,心疼不已,连忙跑来求情道:“师父,你放了她吧,她也是为人所迫,身不由己......”话未说完,竟抽泣起来。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叫生死相许。谁能想到平日里不苟言笑之人,因为心爱之人受了皮肉之苦,竟担心的掉下泪来。 看着这二人一个因为担心,一个因为被压而双双变红的双眼。心中不禁掠过一丝不安:“此妖女不除,日后必定会将山恒带入歧途。” 这时只听梅若水一声吼叫,竟然从后屋里出来十几个少年。凶神恶煞一般便向我们三人冲过来。 恰在此时,这两日买过文玩的买家们,一队人约好了似的全部找上了门。手中拿着已经变成破铜烂铁的文物算帐来了。 一进门,眼见售货女子正半蹲于地上,便一下子围了过来。两队人相对而立,怒目而视。 山娴见事不妙,将我拉在了一边。至于尘嚣剑,却仍旧是压在原地,没来得及取走。 买家们有人大声质问,有人义愤填膺,有人火上浇油,责怪她毫无诚意,这么多人来了竟然还摆架子不肯起身。于是逐渐由争吵演变为推搡,继而便你一拳我一脚的打了起来。 山恒在一旁,眼见梅若水被踹,便挺身护在其上,一时间二人皆被踹了不知许多脚。鼻青脸肿的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众人一看事情不妙,事情闹大了,慌忙都做了鸟兽散。 警察到来时,只见我四人在场,不由分说,便把我们带回了警局。 第二十六章 御剑之术 情况很快查明。 梅若水因涉嫌诈骗被拘留调查。山恒虽挨了不少拳打脚踢,却并无大碍,只是一些皮外伤。 回去的路上,正走到大街的中央。此时已大约戌时前后,天色已黑。商铺已经收摊。 一路上山恒的面色凝重,山娴几次想说些什么,却几次都收了回去。 行走间,只见前方一道亮光从天而降,如同闪电一般。亮光凝聚成一只带着紫色的巨鸟。 两只眼睛的瞳孔下方,又各自连着一只瞳孔,此便是双瞳。 山娴慌忙问道:“师父,这是什么鬼?怎么有四个瞳孔?” “重明鸟!” 《山海经》中曾有记载,上古尧帝在位时,曾有掋支国进献神鸟重明,状如鸡,鸣似凤。能搏逐猛兽虎狼,勇猛异常。 不一刻,从重明鸟背上走下来三人。为首的一个身着紫金装,面如满月,气质非凡。后面二人恭敬的走在其后。 为首那人说道:“三曜兄台,马胜这厢有礼了!” 马胜,是马天君的俗家名。说起马天君,民间应该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又称马灵官,五显灵官,是正一雷法部灵官之一。 俗语常说的“马王爷三只眼”,其中的马王爷便是马胜元帅。 照此说来,后面跟着的应该是千里眼和顺风耳二将! 我急忙一拱手道:“灵官驾到,失礼了!” 马元帅过来一把我把挽住,说道:“当日同在雷部,今日却怎么这么客气了?走,带你去个好地方,你可不能推辞!” “灵官稍等,我这两个弟子身上有伤,我要先把他们护送回去才好。”我说道。 灵官一听,笑道:“这还不简单。”说罢走上前去,伸出手在二人顶上一抚,只见转眼间,山恒身上的淤青逐渐消退,不一刻便恢复了常态。 山娴身上皆为当日月圆之夜所受之伤,虽大半已愈,却留有不少伤疤。经灵官一抚顶,伤疤迅速修复平整,就得和之前一样,竟无半点痕迹。 “你二人也随我来吧!”灵官对山娴和山恒说道。 几人一起跨上了重明鸟背。 这重明鸟伸出翅膀,足有三十米长。一声鸣叫,如凤凰鸟一般,而后直入云霄。速度如风驰电掣,却丝毫感受不到风的存在。一路上山恒山娴已经顾不上之前那许多,被眼前的景观给惊得一路哇呀哇的叫个不停。 人在俗世中,容易被琐事左右情绪,当你跳出这些琐事,将眼界望向更宽更广的宇宙天地间,当一种巨大的视野展现在你面前时,会顿时豁然开朗,过往的一切,在浩瀚的宇宙面前,实在显得微不足道。 千里眼和顺风耳二将,架不住恒娴二人一路哇个不停,时不时的大笑起来。 不知过了多少时刻,重明鸟到达一处宫殿门口停下。抬眼望去,却是五显华光殿。原来到了他的道场。 进得殿内,分主宾席而坐。 灵官说道:“近日听说尘嚣剑已归其位,可喜吉贺。现在你坐的位置,以及眼前所处的宫殿,不知你可有印象了?” 我说道:“并无印象,不知道灵官为何有此一问?方才听灵官说,你我同在雷部,不知道指的是什么?还望明示。” 灵官笑道:“既然你现在尚不知晓,那我也就不便多说。时机到了,自会明了。今日我是受人所托,将这一本《神霄宝鉴》交付于你。当年兄台纵横天下全仗此书,日后当用心修炼,切不可有丝毫懈怠。” 说罢将一本极为破旧的书递了上来,说道:“这是兄台用过之物,今日原物奉还。” 我双手接过,打开看时,里面的字迹却是我自己的字迹! 只见扉页上写着四个大字:“元金大神”,另有金牌一面,上有“无拘霄汉”四个篆字。 明明是自己所写,却又似完全不认识。 灵官继续道:“今日兄台两位弟子亦是有缘,这两块玉佩送与二位,上有华光真诀,每日诵持,定会道业精进,法喜充满。” 山娴和山恒喜不自胜,今日得见传说中的道教四大护法之一的马元帅,又见过了千里眼顺风耳、乘坐了上古传说中的重明鸟,还有马元帅送的玉佩,后半生吹牛的资本今天可是赚得足足的! 叙了半晌,已不知是何时辰。 我三人便起身告辞。 灵官起身,命千里眼顺风耳护送我三人回龙虎山。 去时用了许久,回程却是非常之快。 回到道观,回想起今日所遇之事,若非亲身经历,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山娴一回来,便急忙打电话给远在湖北的山浩诉说此事,山浩听完,回了一句:“你赶紧让师父给你瞧瞧是不是发烧了!”弄得山娴哭笑不得。 我将灵官所赠之书细细翻阅,其中记载多为雷部正法,各种修行法门,及人世间早已失传的众多法术及符咒。 其中一章,便是御剑之术。讲述了众多上古神剑的用法及其来历等等,待翻至第五篇,赫然写着:尘嚣剑法! 多少天来一直求之不得的秘法,就连师父也无从知晓如何破解。不想今日竟然于此处得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原来要催动尘嚣剑,第一重便是要学会调用雷部正一天罡之气。需打通体内小周天,习禹步,将天罡之气接引至自身,待得运气纯熟,便能运用自如,将其自身能量发挥出十之二三。但此时剑仍旧不能离身。 第二重境,则需修炼意念御剑之力。待得意念之力修炼有成,则可御使此剑飞行千里之外,皆能随心所欲。 此时其能量已能发挥十之六七。 第三重境,则已臻化境,人剑合一,打通人与天地的大周天。意念所指,剑亦同步。可以御剑飞行,上通三十三重天,下通幽冥,三界内外,随意畅游。 此时其能量方才得以全部发挥。 无怪乎当年虚靖天师凭此剑可以使我正一声名大燥,幼时起便得宋神宗多次召见,对其饮佩得五体投地。 眼下根基全无,只能按步就班,从第一重开始修炼。 自此终日不辍,每日里勤加修炼,山恒山娴经灵官赠送宝物后,也开始每日勤学苦炼华光之法,另外书中诸多法门,亦择其可以修炼之术教习,二人进步非常迅猛。 几个月后,二人已是脱胎换骨,道业十分纯熟了。 自从小周天打通,每当踏禹步,接引天罡之气时,总会在眼前浮现出一个浑身青色的将军,左手持玉环,右手持一狼牙棒,面色严肃,在前方与我对视。 每到此时,便心神不宁,再也炼不下去了。 难道,这便是心魔? 第二十七章 臧卜天 随着时间推移,这位不速之客竟然出现的越来越频繁。 最初只是接引罡气之时,后来发展到只要意念一起,便会如此。但却好似并无恶意,只是这么对面而立,不说话,亦不动,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我怀疑自己是不是精神分裂了。 时光如梭,一转眼,又是一年。 新春刚过,元宵佳节之时,一位老朋友来访。 此人名叫臧卜天。山东诸城人氏。虽不是道门中人,却在江湖中地位极高。旗下统领一帮异界能人,有呼风唤雨,改天换地之力。其道法之高实是难以估量。 旗下异人,囊括了凡间所有能知的各类大能。出马仙,阴阳师,特异功能者等等,在中国势力极大,覆盖范围极广,是当今中国除佛道两家宗教外,力量最为庞大的神秘组织。组织极为严密, 内部人都尊称他为臧部长. 进得门来,一番寒暄之后. 我问道:”臧部长不远前来,必是有所指教.” 臧卜天道:”指教不敢, 只是近日夜观天象, 太白星冲射龙角,龙现于野, 正应今年有宝物出于龙虎山. 后有消息探明, 尘嚣剑已归其位, 我细推命理, 正应在兄台身上, 是以特意前来, 一来为了一睹尘嚣模样, 二来有要事相告.” 臧部长对于尘嚣剑的传说,一直比较关注.此剑原归道教四大护法之一的温琼元帅所有,本是盘古开天时,轻清者上浮为天, 浊重者下沉为地, 而天地之间所浮之尘埃被太上老君凝聚于一把剑上, 故而名为尘嚣. 后来封神时论功行赏,玉帝将此物便赐予了温琼元帅. 温元帅本为道教四元帅之一,掌管泰山,为泰山之神. 后被玉帝封为”金元大神”,并赐玉环一只,琼花一朵,金牌一面,金牌上书”无拘霄汉”,以示其可以在灵霄殿内无拘无束,自由行走. 其权威特殊如此. 听到”金元大神”和”无拘霄汉”八个字的时候,我猛然一惊, 这正是那本”神霄宝鉴”扉页上所书的四个大字! 而金牌上的”无拘霄汉”四个大字,也完全相符! 至于身形呈青色,手持玉环, 则正是我每日踏禹步接引罡气时与我对面而立之人的样子! 我越听越惊, 连忙问道:”臧部长,你所说之人,可是道教奉为泰山正神的温琼,温元帅?” “正是, 此剑本为温帅所有,后化为虚靖天师下凡, 此剑便随之显现人间,降妖除魔,大显神威, 今日重出寰宇,当真是道门之增, 三山一统之吉兆啊!” 话音刚落,只听得门外雷声忽然间轰鸣而起, 一团火球自天而降,在院中久久盘旋, 竟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臧部长略一沉吟,说道:”天机终究不可泄露, 雷部火舞二部来警告了.” 说罢双手捏起金刀诀, 用头作笔,一道符画完,双手向外一指, 即刻间,火球化为一道烟,向上而去了. “道兄, 此事我亦不可再多明言. 今日特意带来一件宝物,赠予你左右. 你可随身携带,以备不时之需.” 说罢,从包中掏出一件三清铃,此铃又名叫帝钟,帝钟有手柄柄端称“剑”,呈“山”字形,是道教三清的象征,代表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太清道德天尊。帝钟有降神、驱魔的作用。法师施法时以单手持柄摇动,其叮呤叮呤的声音意为“振动法铃神鬼咸钦”。 “此铃为信物,其声可传千里, 内有雷神霹雳, 必要时可以召唤我部神兵. 眼下道兄剑法尚未练成, 宝物在身, 多有虎视眈眈者, 眼下危机重重, 不可不多加防范.”臧部长正色道. 听闻此言, 我正色起身,恭身道:”多谢臧兄挂怀, 在此先行谢过了.” 说罢,臧部长起身告辞. 我一路直送到山门外,方才依依不舍挥手告别. 人生在世, 家人的照顾, 朋友的关爱,同门的情谊,师父的爱护,无时无刻不让人感受到一种温暖在心头. 只是聚散苦匆匆, 似乎知己之间总是相聚短暂而离别漫长.这不能不说是人生一大无奈之事. 说也奇怪, 自臧部长告知了温帅的特征后, 再踏禹步接引罡气之时,竟然没有了往日的心魔,气息也变得更加顺畅起来. 草长莺飞, 转眼又到五月, 自四月起, 每日到访之人竟每日愈发的多起来,以至于从早上辰时起,直至夜半子时仍有善信在门外排队等候. 一时间观里竟似从未有如此这般景象. 山恒山娴每日里迎来送往, 实在是招架不住,只好将山浩召来,分担些日常工作. 端午节到了. 这一日是中华民族的传统节日,为纪念楚国屈原而立. 观里闭门谢客,师徒四人一起挂艾草,过佳节. 许多善信几日前便陆续供养了很多粽子. 堆积到了一起,竟然有一两百盒之多. 山娴笑道:”师父,接下来一个月,我们每天的口粮全有了.” 山浩急忙接道:”那可不行,我可不想吃到最后变成个粽子.” 山恒笑道:”你每天盯着山娴师妹那个眼神, 可不就像个粽子一样, 直勾勾的,弯都不带拐一下的.哈哈” 山娴嘴上不吃亏, 回道:”唉哟喂, 我看梅姐姐要是在,你那个眼珠子就不是直了, 简直要掉下来了的.” 这多日来忙于练功和迎送, 山恒对于梅若水已经很少念及. 被山娴这忽一提起,顿时间好似积攒许久的思念竟然一股脑的冲将上来, 整个人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山浩见状,瞪了山娴一眼. 山娴自知失言,连忙跑进里屋去了. 午饭刚过, 山浩过来说,山恒不知道哪去了.打电话不接,发视频不接,四周找遍了也不见踪影. 这心魔一旦来袭, 任尔平时修行如何, 也会被瞬间土崩瓦解. 我说道:”不妨事,你去天师府后山那块石桌处找找看. 不得呵斥, 好言把他劝回来即可.” 山浩领命前去, 不一时电话打过来:”师父,您赶紧来看一下, 山恒他......出事了!” 第二十八章 三魂七魄 天师府后山。 山恒此刻正如一头发疯的公牛一般,用头死命的顶着一块石头,好像在和石头比力气。身上的衣服已经全部湿透,眼睛也已经变得通红,嘴里兀自喊着“我和你拼了!我和你拼了!” 任凭我们如何拉扯呼喊,都依旧纹丝不动,继续用头和石头比着力气. 眼见无用, 我便命山浩拿出九凤破秽符, 往石头上贴去. 符一贴上,山恒便立刻如泄了气的皮球, 精疲力竭的倒了下去. 但只安宁了片刻,便立即又如打了鸡血一样,起身向另一块石头顶去. 口中兀自继续喊着和你拼了的话. 眼见事情太过蹊跷,打开阴阳眼,所见又无丝毫异样. 可以判定是受到了某种刺激所致. 忽然间,我想到了今天臧卜天所赠的三清铃,此铃亦有召魂安神之功效. 于是掏出三清铃, 边摇边念起驱魅咒.铃声伴随着咒语同时响起,山恒顿时停住,两只血红的眼睛望向铃铛, 一脸好奇的向我走了过来. 此时的山恒,才正面对向我.一看之下,才发现, 原来是丢了魂魄. 人有三魂七魄, 魂是指离开人体而存在的精神;魄则是依附形体而显现的精神状态。 三魂,第一个名叫胎光,为太清阳和之气,主管人的精神,中医判断人的生死,多以神死为准;第二个名叫爽灵,为阴气之变,是主管人和天地沟通的本领,人机敏的反应程度,爽灵代表的是智力,反应能力,侦查力,判断力,逻辑能力等等,所谓一些弱智症患者,多半是爽灵出了问题,另外,还有一些人身体没有痛感,无法感知疼痛,与爽灵也有一定的关系; 第三个名叫幽精,为阴气之杂。它可以决定一个人的性取向,决定着生育能力,所以有很多人是“精神性阳痿”,这就是他们的幽精出问题了,同时幽精也会引导你爱上什么样的人,有些喜欢高大威猛,有些喜欢阴柔细腻,多为幽精主导。 三魂需要阴阳平衡,如果阴气过盛克制阳气,则人心不清净;若三魂内多有阴杂之气,则人心昏暗,神气阙少,肾气不续,脾胃五脉不通,各种疾病缠身,就会有性命之忧。 七魄则分别是: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主管人的喜、怒、哀、惧、爱、恶、欲等七种情绪状态,七魄需寄存于物质之上,所以人身去世,七魄也消失。 世间各国邪道皆有摄魂之术,可以将人魂魄摄去,供自己驱使,而被摄魂之人,就会终日疯疯癫癫,痴呆傻气, 完全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所以很多人到一些地方去之后,随意将八字报与别人看命,回来之后就变得痴呆疯癫, 殊不知皆是中了此等摄魂邪术. 而道家所用的铃和钟,皆有召魂安神之用.是以驱邪之士,多用铃声开路, 一来可以召唤魂灵, 二来可以让一些过路野鬼及时避让. 眼见得山恒此时眼神直钩钩地一步步向三清铃走过来, 我轻声向山浩道:”念收魂咒!” 山浩听令, 随即双手捏起安魂诀,口中念动咒语. 正常情况下收魂咒三遍已毕,则必有效验.只是山浩所催之符咒,竟全无应验,完全没有任何作用. 看来摄魂之人道行还挺深. 无奈之下,只得请出尘嚣剑, 催动咒语, 只见宝剑飞出剑鞘后,在顶上盘旋一圈,随即径直往东南方飞去. 约莫半盏茶时分,尘嚣剑忽地从天而降,我伸手接过,竟然带着些许血丝.! 而后山恒便瞬间恢得了常态. 抬眼一见眼前情景,慌忙问道:”师父, 我们怎么在这里?”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我们回去再说! ”我心道这里是块是非之地, 不宜久留,有什么事情还是等回去了再慢慢细问的好. 回去无论怎么追问,山恒竟是全无印象,至于怎么走出去,怎么到了后山,竟然完全答不上来. 此事愈发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看起来臧部长提醒的危机, 已经真的到来了. 而尘嚣剑在刚刚出鞘后飞向了何处, 血丝从哪里来,也是一团雾水,完全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次日晚间,便有爆炸消息传来, 说是昨晚亥时, 住在当地某星级酒店的三位游客, 在卧室内被杀, 一直到中午查房之时,服务员进去时,发现有三个人簇拥而坐,中间放着一具香炉, 香炉内的香已经燃尽, 而三人被发现时也已经停止了呼吸. 尸检时发现,三人头顶均有一处极小的伤口,虽然极小,却是极深. 部位完全相同,从百会穴插入, 直至咽喉. 刀法之准,伤口之小,极为罕见. 而从监控来看,三人入室后两天内并无任何人员出入, 他们亦从未出门. 一时间各种流言蜚语便迅速的传播开来, 有人说鹰潭来了几位顶尖高手,专门杀人抢劫,也有人说三人是逃窜的杀人犯,被仇家买凶所杀,亦有人说此三人是中毒而死, 各种说法众说纷纭. 听闻消息后,山娴和山浩便开始嘀嘀咕咕, 神秘兮兮的样子. 我问二人:”你们总在嘀咕什么, 有什么事情吗?” 二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山浩小心翼翼地说道:”师父可记得当时尘嚣剑飞的方向和时间?” “记得, 亥时初飞向东南方向. 怎么?”我问道. “哦,没事就问一下的.昨晚天太黑,有些记不住了.”山娴急忙接过话去.紧跟着悄悄拉了一下山浩的衣袖. 亥时,东南方,尘嚣剑, 新闻报道. 几条线索看似无关, 但是如果串在一起,却无一不是指向了一个结果: 那三人死于尘嚣剑之下! 眼下三人的来历,却只有新闻报道上的游客身份.其余一概不知. 如果三人是死于剑下,则三人必定与山恒的魂魄被拘有关. 如果无关,在龙虎山的周边,竟有人施法这样杀人于无形之中,无疑是对正一派的严重挑衅! 左思右想,正百思不得其解之时,电话响了: 臧卜天. 第二十九章 阴山派 臧卜天的电话,正是关于三人被杀一事. 据他提供的消息,此三人乃是巫术阴山派一脉, 专门从事摄魂炼鬼. 三人乃是阴山派辈份较高的长老,此次似是受人之托,前来龙虎山探寻尘嚣剑一事. 短短月余,已有十几人之魂被摄. 待其炼够七七四十九人,则威力无比,将成为一大祸患. 此次山恒完全因为感情之事,神魂外放,故而被其摄去,不想中途竟有人用收魂咒想将其魂魄收回,因收魂之力甚强, 故而三人如临大敌,围成一团,共御外敌之力. 谁知天降横灾,竟被人莫名杀死,所拘之十几人魂魄也自飞散,各自飞回本身去了. 三人伤口怪异无比,无从查找.至今仍旧是个悬案. 因臧卜天对于尘嚣剑研究颇深, 依伤口猜想,应该是尘嚣剑力所致. 故而来电询问详情. 我便将那晚情形如实告知,听完之后, 臧部长沉吟了一会,说道:”此事关系阴山派的脸面,阴山派定会派人彻查, 阴山派自古以来能人辈出,相信不久定会有人找上门来, 道兄务必多加小心,万不可麻痹大意,以致酿成祸患.” 交代完毕,臧卜天说近日会到我处小住,也好有个照应, 以策万全. 我自是欣然应允,无比欢喜. 臧卜天到来之后,说了关于阴山派的一些事情. 道术源于上古巫术,几乎全世界人类在文明起源初期,在试图通过宗教去探索真正的生命奥义之时,各大洲各种族,都是先以不同形式的巫术萨满术起家,而巫术萨满术其中最大的一个功能,除了祈福祭祀以外,就是诅咒.换句话说,就是害人 由此再论证,害人其实是所有术数界宗教界从业人士所背负的原罪,一直都到了很后来,道教在整个华夏大地兴起,彼时天下道派,各个都把替天行道惩恶扬善视为己任之时,却还有某些“另类”却将“害人”奉为圭臬的门派,譬如下面要提到的这个阴山派! 补充说明:害人打上双引号,并不是说这个门派就除了害人就不干别的了,毕竟传统门派跟轮子功那种纯邪教还是有本质区别,只不过阴山派推崇:人有善恶之别,法无正邪之分,无论用于干嘛,法脉的源流没有错,更无限接近于上古巫术的那种一切随心,原始自然的状态 首先,阴山派门人行事诡秘莫测,其法重阴弃阳,修行也是专找秽地煞地极阴之所,施法时,令旗倒插,符头倒画,法坛也是落地阴坛…… 再者,阴山派不同于闾山,茅山等派,门人现今几乎已经隐迹。某宝上一搜,阴山秘法符本倒是一堆 不过我劝各位有好奇心的善信,那些秘本买来看看可以,但千万不可照着练,没有心法传承辅助,害死别人把握不大,害死自己却有极大可能…… 阴山秘术,其秘传的术法也散落四方,少数门人隐迹在台湾,云南,广西的玉林等地,基本上又跟当地的民间巫术蛊术进行了好几轮的大融合…… 话说今年有一次,臧部长就见证了一次阴山秘法的威力…… 因为这一次他麾下一位法师去办事,背景是河北石家庄某县,当地一个大家族,从上一辈发家,六个儿子俩闺女,从商从政遍布在当地,可谓黑白通吃,背景实力具齐…… 本来一切都顺风顺水,全部人都意气风发志得意满,可突然从两年前就开始出了岔子,先是这家最顶梁柱的大儿子,所在公司突然就吃了官司,而大儿子去出庭应诉的路上出了车祸,一车人都毫发无损,结果就他自个被甩出车外撞了个**迸裂 紧接着是老四,是政府某单位的一个小头头,本来整天醉生梦死应酬不断~八项规定出来以后其实也就把酒戒了~可偏偏在某天参加一个饭局之后还是喝的有点多~结果失足掉进了当地某饭店的荷花池里,淹死了. 一年多时间横死了俩儿子,而且死的都挺离奇,本来已经对这个家族是很沉重的打击,但直到他家的老六出事时,才掀起了整件事的**…… 老六是整个家族里唯一的一个文化人,在当地教育局工作,算是与世无争教书育人,可就属他死的最为蹊跷. 老大老四死了半年之后,老六他们教育系统开全市中学运动会,本来做为领导他该在看台上坐着,可偏偏不知道为啥,他溜达到了田径项目的场边,偏偏这时候进行的是标枪比赛, 偏偏投掷标枪的那位体校生手滑了……但准头力道不减半分,一枪命中咽喉要害. 当时还有很多本地媒体进行了报道,整个最终的结论就是:死的太冤了 话说回来,两年时间三个儿子,撞死一个淹死一个被标枪投死一个,换谁谁也得崩溃,谁也得犯嘀咕吧? 我当时听这段的时候,觉得完全就是死神来了的现实版……也难怪那家人后来满世界遍寻高人给看,希望能找出一丝线索. 反正不管怎么着吧,找到了他旗下这位法师. 去了他家之后,过程也很简单,没有详尽叙述的必要……一般来说,小概率事件发生在一个群体或一个家族,一次或许真是巧合,两次就不正常了,连续三次基本上就可以判断这家人被人动了手脚,做了阵局………… 传统道教认为:阵走阳,局落阴,道教各门派布排法阵一般都是在地面之上,堂堂正正拉开架势,要么旌旗招展,香火鼎盛,要么铜钱遁甲,奇门八卦,反正都摆在明面上 而局落阴呢,尤其是这种憋着害人的邪局,必须与地脉阴气相接……也就是深埋,而且还必须圈定一个合理范围. 太远了肯定不行. 你不能说我在北京你在泰国,你憋着坏下个飞头降来毁我……又不是巡航**. 所以到了现场,稍事寒暄之后,大概确定了一个区域之后,就开始拿着铁锹四处开挖 很快,就在这家人的祖宅的大院子里西南角坤位死門的地下,挖到了一个镇魇的东西. 乃是正宗阴山派的布局--“万刃绝户局” 此局一出, 专攻男丁,镇满三年,则此家男丁必定全部死去,无一可以幸免. 阴山派为祸之深,以至于此. 第三十章 主动出击 我原本对江阴派有所了解,所以也不觉如何吃惊。一旁的山浩和山娴听来却觉得十分愤慨,问道:“那布局之人最后要找到了?” 臧卜天摇头道:“没有,没有任何线索。只能是把局破了便收工。至于是谁布的局,被破局之后有没有受反噬,就无从知晓了。” “这样说来,阴山派已经在我们周围伺机而动,要怎么防备一下才是。”山恒较浩娴二人较长几岁,考虑问题相对稳妥一些。 臧卜天道:“天师府脚下,自有神将守护,镇魇一类的局法很难施展,所以倒不用担心这方面,倒是此次他们一次折了三位长老级人物,接下来一定会疯狂报复,我们需得做万全之策才是。” 我点头称是,此次目标十分清晰明确,正是对着尘嚣剑而来。 因此命弟子几人,分别在道观四周,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分布,东方七面青旗,按角亢氐房心尾箕布苍龙之形,北方七面皂旗,按斗牛女虚危室壁,作玄武之势,西方七面白旗,按奎娄胃昴毕觜叁,踞白虎之威,南方七面红旗,按井鬼柳星张翼轸,成朱雀之状。 中央用东南方赤土筑一小坛,上布五行之色,谓之七星坛,此坛下采东南西北中五方之气,上应二十八星宿之位,可用于祈禳,亦可用于辟邪。 当年诸葛孔明布坛求东风所用,即是此法。 布坛已毕,将三清铃置于中央七星坛上,若有风吹草动,铃声便会响起,以做警报之用。 正与臧卜天在室内品茶论道,忽报有人求见臧部长。进得门来看时,却是其座下大弟子郑岳和二弟子毛阶。二人行礼已毕,诉说原委。 原来是江湖四大家之一的诸葛家族,掌门人诸葛艾昨日派人送来密信,信中所言之事,乃是族中近日波折不断,先是有三位弟子突然中邪而后疯癫坠崖而死,后是家庭中几位子侄也相继出现类似症状。诸葛艾想尽办法,都仍是无能为力。只得将几位子侄用绳索绑住,关于室内,以防再有性命之忧。 其余陶氏、许氏两大家,也相继出现类似情况,三大家一起调查研究许久,却是毫无头绪,束手无策。 四大家中有三家已中了招,只剩臧家平安无事,因此三家人便把目光盯上了臧家。 二人见事关重大,不敢耽搁,所以专程前来向臧卜天汇报情况。 江湖四大家,分别是诸葛武候的后人四川诸葛家,陶弘景仙师的后人江苏陶家,福建许由的后人许家,以及山东臧家,四大家族各自雄踞一方,经过几千年来的发展和壮大,其民间势力及阴阳两界的势力,都极其深厚和复杂。 四大家千百年来,各自独立,又相互依存,相互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时而相互争斗,时而相互帮扶,却一直都长盛不衰。 此次居然有人敢对三家一齐下手,但奇的是联合诸葛家许家陶家三家之力,竟然束手无策,可见对手的实力。 臧卜天闻言面色一紧,说道:“你们速派军马前去查探,有消息立刻向我汇报。” 二人领命前去。 江湖上竟似山雨欲来风满楼,一张看不见的黑网,对各大门派和组织下手了已经。 我问道:“臧兄,这样的手段,以现在的江湖实力来看,能做到的人不多。” “如果按明面上的来看,能做到如此的除了天师一脉,便只有茅山和武当。只是江湖中藏龙卧虎,有很多隐匿民间,并不为世人所知,因此也不敢妄断。”臧卜天促眉道。 “会不会也和阴山派有关?”我问道。 “我也正有此虑,只怕是没这么简单。怕是有人联合了江湖上诸多门派共同下手,也未可知。”臧卜天说道。 闻听此言,我想起三坤师弟的奇门遁甲乃是天下一绝,何不请他占卜一局看看结果。 不多时,三坤师弟如风一般踏进门来。一阵寒暄之后,介绍了臧卜天认识,之后便说起眼前所遇之事。 三坤正色道:“不难,待我起局,一看便知。” 不一刻,局成。三坤师弟盯着盘面足足有十几分钟,沉吟不语,时而摇头,时而掐指,显是局面异常复杂。 须臾,三坤开口道:“此局,是奇门72局中的第十九局:乙奇同六合、禽星临伤门,号曰:风散百花。” 我问道:“这一局是怎么解释?” 三坤道:“此局不利,有折兵覆舟之象,西方离此六十里,有多股人马汇聚,只待太白星出,则一起出动,四面八方,如百花从天而降。” 稍一停顿,接着道:“盘面晦暗不明,除此之外,竟然看不出其他的消息。可见其中定有高人施法,使人难以探其虚实。” 臧卜天问道:“太白星何时冲出?” 三坤道:“昨日夜观天象,太白星被荧惑所遮,久不可见。以奇门局上来看,不出三日,定会出现。不过师兄,此局又主不利出师,必折主将,这可难办了。” “难道此局没有破解之法?”我问道。 “若是坐等对方来攻,则毫无破解之术。但若是主动出击,自巽宫出手,则可扭转乾坤,改变结果了。”三坤道,“此事关系重大,我一定助师兄一臂之力!” 我望向臧卜天,他也正望向我,眼神坚定地点了点头。 我,臧卜天,三坤,山恒,山浩 ,山娴,一行六人各自带好武器装备,向西方出发。 很快便来到了一处村庄。 此时的村庄在夕阳的映射下,炊烟袅袅,若非三坤说这里便是众人聚集之所,谁都会觉得这里是一片宁静祥和与世无争的世外桃源。 三坤拿出罗盘,将我们指到了东南边一处隐蔽之所,由山浩和山娴先扮作行人,进去其中打探。 约莫半个小时左右,二人回来,说道:“奇了怪了,村里面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有的屋里还在冒着烟,却什么人也没有!” 第三十一章 定海珠 众人都吃了一惊,如果说空荡荡没有一人,那这袅袅升起的炊烟...... 山恒到底是年轻易冲动,说道:“不管他龙潭虎穴,我们先进去闯了再说!” 正待冲上前,被我喝住。从包里拿出蓝色的小瓶牛眼泪,用柳叶蘸上,涂抹于几人的眼睛之上,方才说:“去吧。” 山恒早已按捺不住,听罢一头便冲了出去。山娴山浩见状,也小跑着跟了上去。 三坤师弟说道:“师兄,这村庄上方隐隐有一股极强的怨气,此去怕是少吉多凶啊。” 臧卜天道:“是福不是祸 ,是祸躲不过,既然来了,就只管放手一搏吧!” 村庄内。 果真是空无一人,但是许多人家的锅内尤自冒着热气,桌上的饭菜也是热气腾腾的刚上桌的样子。 从东头走到西头,家家户户皆是如此,多数人家屋内都是干干净净,满满的生活气息。但却不见一样活物。连一只鸡也没看到。 仿佛这里的时间被定住了一般,越往前走,越发觉得气氛诡异。 山娴望向我说道:“师父,我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凉,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山浩也附和道:“我一直没好意思说,这个后背上总是凉嗖嗖的,感觉越来越瘆的慌。” 其实何止他二人,我们几人也分别都有这种感觉。 村西头的一家,门户打开着,里面的电视开着,正在播放新闻。墙上的时钟好像已经没电了,定格在了22:20分。 电视里,新闻画面上的时间居然也是22:20分! 细看电视上的日期,却是一星期以前! 山娴忽然惊问道:“这个时间,不正是山恒师兄在后山时,尘嚣剑飞出去的时间吗?” 三坤不知是何事,我又简单和他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正毫无头绪间,只听远远一拨脚步声由远及近,听声音人数还不少。 不一刻,一队人马便到了面前。 约莫有二三十人,为首的乃是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寸头,膀大腰圆,一根浓密的眉毛尾部向上翘起,国字方脸上写满了义愤填膺。 臧卜天一见,急忙上前拱手道:“陶兄,一别多年,令我甚是想念。”原来这人便是四大家之一的陶家掌门人,陶渊平。 陶渊平一脸的愤慨,道:“姓臧的,我们四大家多年来和平相处,此番你却为什么要设法来害我们?你说,是何居心!” 臧卜天急忙道:“陶兄,想是你误会了,我也是今日弟子来报才知晓此事,对于此事我也感觉非常意外和难过,所以来此查探,不想在这里遇见了你。” 陶渊平道:“少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早就有人来报信,说你会带人来赶尽杀绝,所以我们所有人便提前撤离,果不其然,你真带人来了。” 说罢,拿出一封信纸,说道:“你自己看!”随手一扔,那纸竟然平平整整的直向臧卜天飞来,其手上力道之大,功力之深,可见一斑。 臧卜天伸手接过,只见上面写道:“臧已纠集人手,明日下午将到,速撤离。” 字体歪歪扭扭,下方的署名已被抠掉。竟看不出是何人所写。 臧卜天心想,我们今日前来,乃是临时起意,竟有人能提前预知我们今日动向,其功力实在是深不可测。看来今日是难以辩解了。 便说道:“陶兄,我们此来,一是为了打探情况,二是为了救人,既然各位都安然无恙,那我们就告辞了。” 陶渊平一声冷笑道:“怎么,看人手少了,要回去搬救兵吗?想走,可没那么简单!” 说罢将手一挥,后方二三十人突然四下里散开,将我们围在了正中间。 正在此时,从南方又走过来一队人马,望眼瞧时,却是福建许家掌门人,许家兴。 许家兴也是得到了消息,说是陶掌门将有危险,所以带人前来解救。 臧卜天说道:“许兄,你素来知我为人,烦请你向陶掌门解释一下,此事纯属误会,不要伤了四家和气!” 许家兴懒洋洋的说道:“你臧部长的为人嘛,小弟一直是非常佩服的,只是我们三家都遭了毒手,他们要怪罪到你头上,我也抵挡不住啊。” 略一停顿,说道:“这样,念在你我兄弟一场,你把宝贝交出来,小弟我这就撤退,保证不参与你们之间的争斗,你看如何?” 陶渊平一听此话,马上瞪圆了双眼,向许家兴道:“我说姓许的,原来你这么不讲义气,说好来帮我的,怎么,还没开始就想独吞啊?” 许家兴一笑,说道:“我说陶兄,我也就是开个玩笑 ,怎么,还真有什么宝贝啊?” 陶渊平自知失言,说道:“哪有什么宝贝,就是为了门人讨个说法,你不也是为了这个来的吗?”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好似德云社里学过一样,说得自己不亦乐乎。可在我听来,却是一头雾水,原来这些人到此处来,竟像是为了一件什么宝贝。但是个个又不便说出口,都揣着明白打哑谜。 臧卜天笑道:“原来你们是为了这个来的,还以为多大点事儿,你们想要,来封信,我就给你们送去便是了,至于搞这么大的阵仗。说吧,你们谁想要,我这就拿给你们。” 说完,从包里掏出来一串晶莹剔透,闪闪发光的珠子来。共24颗,其光彩夺目,一看便非凡间之物。 定海珠! 此物是先天灵宝。有二十四颗,攒成一串。散发五色毫光、眩敌灵识五感、威力巨大犹如四海之力。 据山海经记载,此定海珠自元始已来,此珠曾出现光辉,后来落在了通天教主手上。 通天教主在碧游宫分宝时,将定海珠与缚龙索赐给了赵公明。 封神大战中定海珠被武夷山二散人萧升、 曹宝以落宝金钱落取,燃灯道人又将此珠索回。 封神之后燃灯道人投身西方,化为燃灯上古佛,此珠亦兴于释门,衍为二十四诸天。 此物一出,众人皆看傻了眼。 原来臧卜天此次到龙虎山,竟是为了保护此物。 臧卜天四下环顾一圈,朗声喊道:“诸葛掌门,来都来了,就请快现身吧!” 第三十二章 五岳派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五六十岁,花白头发的男人,大笑着从一户院子里走了出来,随行的一起大概三十人左右。此人便是诸葛艾。 边走边说道:“三位掌门别来无恙啊!看你们聊得热闹,我就没好出来打扰,不想还是被臧部长发现了。好手段!好手段!” 他身后的随从跟在十步以外,始终保持着整齐的距离,且个个肌肉壮满,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练家子。 臧卜天道:“上次四大家会盟还是五年前,只是今天这场地的档次,可远不如当年了。” 陶渊平道:“少废话,我问你,阴山派三位长老,可是死在你的手上?” 我闻言心中一惊,原来阴山派那几个人竟然是他们派来的。 臧卜天冷笑道:“他们作恶多端,江湖中人人得而诛之,陶兄你名门之后,却和这等阴狠之徒为伍,就不怕日后无颜见......” “住口!”陶渊平喝道,“枉你以名门正派自居,却暗下杀手,使人杀我三家一共二十七条人命,却在这里大义凛然说什么名门之后!” 许家兴此时向陶渊平说道:“陶掌门,和他废什么话,我们三人联手,上吧!” 陶渊平不语,把眼睛望向诸葛艾,似乎在征求诸葛艾的意见。 不待诸葛艾发话,臧卜天说道:“许掌门,你可知这一串定海珠,拿到手有什么作用?” 许家兴道:“定什么珠,我没听说过,今天只是为了替门下之人讨个公道!” 臧卜天道:“既然你不是为了此物而来,那我就把东西交到你手上,免得等会打起来,仓促间打坏了,倒可惜了这个宝贝。” 许家兴闻言大喜,但立即又假装平静道:“我可不希罕你这什么劳什子,不过你说的有理,我先拿着,免得碰坏了宝贝。” 说罢便大踏步往里走来。 陶渊平一见,心想自己费尽心思筹划这么久,怎能眼看要到手的宝物被他人这样轻易拿去。立即上前拦住许家兴,道:“许掌门,小心中他的奸计!” 许家兴不屑道:“陶掌门,这么几个人能有什么奸计,你是怕我拿到手了不给你是吧?” 臧卜天道:“这样,你们两个一起来,一个拿定海珠,另外一个学咒语,可好?”说罢将手上定海珠拿出来在手上晃了几晃。 诸葛艾哪能让二人占了便宜,急忙说道:“你二人再莫争了,我看他是不怀好意。”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不一刻便争的不可开交起来。 臧卜天见三人乱作一团,向我轻声说道:“三曜道兄,快请尘嚣剑,我这手上是一串假珠子,只能是暂时掩人耳目。” 三坤师弟却伸手拦住我,说道:“不急,看一看再动手也不迟!” 我明白三坤师弟之意,向臧卜天点了点头,臧会意不表。 三人为了定海珠争得不可开交。忽然不知谁家人趁乱动了手脚,一只匕首插进了陶渊平的后腰。 陶渊平吃痛,顿时骂道:“唉哟,哪个狗杂碎居然敢背后捅刀子!”陶家人一看掌门人被刺,一股脑的冲上去对着另外两家掌门人动起手来,其余两家人一看,也便都冲了上去。 一番混战之后,三家人各自受伤不少,也未能分出胜负。 诸葛艾这时也已身上负伤几处,跳出圈来叫道:“都快住手!陶掌门,许掌门,我们在这里鹤蚌相争,难道是要让臧家渔翁得利不成?” 陶渊平也已负伤,陈家兴因门人较少,早被另外两家的门人按在地上摩擦。被诸葛艾这么一喊,几家人都停下了手。 眼见得三家人未负伤的已经少之又少,臧卜天道:“各位同仁,今日之事缘起何处,我实在是无从知晓,你们三人争来争去,无非是为了这一串定海珠,所谓甚爱必大费,实在是没有必要为了这身外之物,而白白牺牲掉门下的这许多性命。” 话音未落,只见陶渊平飞身扑来,口中兀自喊道:“少在这里假仁假义......”,手上一只匕首眼看要刺到臧卜天的胸前,山恒眼尖手快,一抬脚便将陶渊平踢了回去。这陶渊平本已身负多处刀伤,此刻虽有壮士之心,却难逞壮士之勇,被一个后辈一脚便踢得难以招架。 陶渊平何曾受过这种屈辱,伸手一挥,门下未受伤的五六人一齐便冲了上来。眼见几人拳脚都到,三坤山恒山浩三人双手齐出,一拳抵住一个,那几人早已是打斗半天精疲力竭,哪经得起三人这拳脚,一个回合,便全部倒下。 陶渊平见状大惊,争忙往回躲去。陈家兴已是身负多处刀伤,无力再做反抗,唯有诸葛艾尚且无甚大碍,臧卜天喝道:“诸葛掌门,你还不来!” 诸葛艾一拱手道:“臧兄,今天纯属误会,我诸葛艾一直以来都特别相信你臧兄的为人.....”边说,边向臧卜天走来,走到跟前时,身后一人猛然窜出,一刀向臧卜天面门砍去。 臧卜天早有防备,伸出左手一格,同时右手飞出,将那人踹出了老远,重重的摔了个四仰八叉。 随即弓身向前,一步跃至诸葛艾的面前,如老鹰捉小鸡般将其捉了回来。山浩眼疾手快,拿出绳索,将诸葛艾双手捆了个结实。 就在此时,一旁的大路上忽然响起了一排刹车声。尔后开门声关门声此起彼伏,竟似有十几辆之多,即而脚步声响起,一步步走了过来。 不一时,五位衣着讲究的中年男子,站在了众人的面前。 这五人衣着华贵,气质高贵,面色不怒自威,飘飘然皆有仙人之概。 我拱手道:“不知尊驾是什么人,到此有什么指教?” 五人中最左边一个说道:“我们是五岳派,弟兄五人分别驻守五岳,分别是中岳嵩山李文仲,西岳华山吴文常,我是东岳泰山黄文伍,南岳衡山邓文道,北岳恒山戴文博。” 原来是江湖中传闻已久的五岳派,此派江湖中早有传闻,却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五人时而合为一体,时而又分踞五岳,自师父年轻时便听闻其名,今日得见,却皆是如此年轻,仿佛三十岁左右的年纪,与传说中的白发仙人竟似有天壤之别。 闻得是五岳派,臧卜天吃得一惊,望向其中一人道:“戴前辈,你可还记得我了?” 第三十三章 福祸无门 惟人自召 原来臧卜天在幼时,有一次和几个小朋友一起鬼使神差的跑进了山林之中。小孩玩心重,不知不觉到了天黑,竟找不到回家的路。 晚上山林之中毒蛇猛兽的叫声,吓得几位小朋友哇哇直哭。 这边家里人久等不见孩子回家,也是心急如焚,四处寻找却并无下落。 这时一个老太太出现了,喊着几位孩子的名字,说领他们回家。几位小朋友一听喜不自胜,于是跟着老太太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 越走越深,山林深处竟然有一户人家,灯火通明。老太太一脸慈祥的说,这是我家,先吃点东西再回去吧。 说罢拿出来许多好吃的零食和馒头,几位小朋友正饿得不行,伸手便去抓。 这时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人,一袭白衣,突然出现在了门口,说道:这东西不能吃! 说完伸手一指,桌上的美味全部变成了癞蛤蟆,蜈蚣,臭虫,吓得几位小朋友哇哇直哭。 老太太突然间便消失不见了,灯火通明的房子随即也变成了一具土坟。 随后,这人便将几位小朋友带了出来,一直送到离家不远的路口。 时隔多年,臧卜天仍旧记得当时那人的样子,只是不知道姓谁名谁。现在才知道原来是五岳派的戴文博。 今日一见,虽已过去三十多年,样貌和当年却并无变化。 文博听罢,微一点头,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也是你福德所至,不必谢我。” 臧卜天道:“若非前辈搭救,后果实在不堪设想,今日前辈此来,定是有要事。” 文博道:“我五人前几日在华山朝阳峰顶相聚,忽报龙虎山近日将有妖人出没,故此特来相救。你们四家为了定海珠大打出手,殊不知是中了妖人的离间之计。” 说罢只见手下将绑着的一男一女推了出来。男的光头穿着僧袍,女的衣着时尚,面容姣好,发型却凌乱不已,想是被绑前经过了一番争斗。 二人脸上极是不忿,虽无还手之力,表情却极是不服。 臧陶许诸葛四人齐声惊道:“空闻大师!” 空闻和尚一脸正气,说道:“四位掌门,怪我自己学艺不精,竟被他们五个妖人抓住,逼迫我带路过来。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把定海珠和尘嚣剑一并收入囊中,你们万万不可上当,不然这世上不知又要掀起多大的风浪,又有多少无辜之人遭殃。” 那女的立即接过话头:“正是,臧部长,我们相识多年,此番是听闻消息后专程过来解围的,不想这五个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把我们一路绑到这里,实在是可恶之极!”说罢竟哭泣了起来。 空闻大师是当今宗教界鼎鼎大名的高道,素以佛法精深著称。历年来和四大家关系非常紧密,因而四大掌门对他的话多年来都深信不疑。 此次定海珠重现江湖,即是空闻大师将宝物交付予臧卜天代管。不想引出来这样一场风波。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因为一件宝物,四大家就一改往日和善的面孔,勾心斗角的争夺起来。可见天下间的祸事,多由贪欲而起。 太上感应篇开篇便说:福祸无门,惟人自召。 可见人若能清心寡欲,自然会知足常乐,少却很多烦恼和灾难。 文博听完,竟然哈哈大笑起来,尔后正色说道:“我戴某人想要什么东西,还用得着这样大费周章?!” 说罢伸出双手,五指一收,我手上尘嚣剑和臧卜天手上的定海珠竟自动飞到了他的手里。 尔后极为不屑的说道:“修行的最终目的,便是手中无物,心中有物。宝物对于常人是增加技能,对我却是毫无益处,即便是一片树叶,到我手上亦可变为武器,又何需这等劳什子碍手碍脚!” 说罢,一伸手,两件法物又自动回到了我们各自的手中。其手法之快,法力之高,实在超出我们不知多少倍。如果其真有心要取,简直是轻而易举。 是非已明,臧卜天道:“空闻大师,我素来敬仰你的为人。想我四大家几十年来和睦相处,为一串定海珠,竟至如此。今日之事,还请明示。” 邓文道在一旁看不过,说道:“这事再简单不过了,这定海珠是上古神器,若能和尘嚣剑合璧,威力就会无穷,那时候整个江湖就无人能敌,谁不想一统江湖,名垂青史?这老秃驴给你一串假珠子,让你到龙虎山把宝剑引出来,再放出风声挑拨另外几家人过来围剿你们,等到你们打得两败俱伤的时候,他出来收渔翁之利!” 说罢,瞪了空闻一眼,问道:“老秃驴,可是这样?” 空闻见计划被文道合盘托出,一张面皮臊得通红,但嘴上仍旧说道:“血口喷人!血口喷人!想我空闻几十年如一日,弘扬佛法,与世无急,怎会做这样的勾当!” 文道说道:“我看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好,我且将整个事情经过还原给你看。” 说罢双手捏诀,催动大圆光咒,尔后右手伸出剑指在北侧一面墙上画了一个圈,只见墙上如电影一般,将空闻如何计划,如何将宝物交予,如何放风,如何派人暗害三家门人,一一的放映出来。 道家圆光术,乃上乘法术,《白蛇传》中看到的法海就善用此术,他将罄放平后,用手在罄上轻轻一拂,则白蛇的一切活动都在其中,圆光术的应用范围很广,不但能查看像白蛇传中的邪灵附体,而且还能查人走失信息,还能看你的前世,能看神仙的容貌,能查被盗,能勘查阳宅风水,阴宅风水,年轻人可以看将来的对象,还可以驱除不良的信息。 事已至此,空闻再无法抵赖,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那女的看完之后,对空闻破口大骂:“臭和尚!不想我供养你多年,将什么都交给了你,你却是此等卑鄙无耻,脏心烂肺的小人!” 文博看事情已经交代完毕,便说道:“各位自行处理吧,我等告辞了!”说罢便要飘然而去。 我急忙道:“五位前辈留步,晚辈有一事不明,请前辈赐教!” 第三十四章 母猪产后护理 文博闻言停住,道:“请讲。” 我道:“此处言语不便,可否请前辈移步至观内叙话。” 我和三坤几人陪同五岳回观。臧卜天留下处理四大家的事宜。眼下误会已解开,便没有了之前的剑拔弩张,几位掌门一同处理,不必言表。 到得观内,分宾主入座。 我问道:“适才听文博前辈说到关于尘嚣剑和定海珠合璧之事,晚辈对此一无所知,恳请前辈不吝赐教。” 文博望了望李文仲 ,文仲会意点了点头,说道:“世间万物,有其阴必有其阳,有一物出世,则必有一物与之相对。世间有黄河,则必有长江,一清一浊,一阴一阳。有泾水则必有渭水,亦是一清一浊。天地,日月,男女,左右,无不如此。是以老子说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此是万古不变的规律。” 我闻言说道:“前辈对世间万物的理解,实在是高深至极,又平常至极。大道至简,今日得闻高见,实是有幸之至。” 文仲一笑,继续说道:“尘嚣剑为阳,则必有一阴出世,此阴即是定海珠。此二物不出则已,一出则成双。互相克制,又互相依存,分则各绽其华,合则如虎添翼。尘嚣剑原归温元帅所有,此番出世,则必有其使命。定海珠本归燃灯佛所有,而近日也已由释门人流出,看似偶然,实属必然。” 三坤在一旁问道:“既然如此,这两样是合归一人的好,还是各自保管的好?” 文仲道:“问得好。天造万物,定不会让一人独大,所以合归一人的话,此人若福报不够,则必会带来无妄灾祸。所以不必强求合二为一,若是有此机缘,天命所归,定海珠也自会到你手上。” 说罢,从怀中掏出一个本本,封面上写着《母猪产后护理》几个大字。 我一见愣了,这是要我去办一个养猪场? 文仲一见我的反应,也随即笑了起来,说道:“这是当年WG时期,为了保存经典,一位前辈粘上去的封面。也幸亏了这个封面,才把这个手抄本保留了下来。” 我打开一看,里面的内容全是道家正一派修行的法门,内容十分全面,共十六章,包含了道家的各种术数及心法口诀。 文仲说道:“这其中便有尘嚣剑和定海珠的秘诀,你当用心体悟,他日定有用处。” 随后五位前辈起身告辞。一排豪车开动,马路上留下一骑烟尘。 望着五人绝尘而去,三坤忍不住感慨,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学无止境啊! 回去之后,三坤和我二人在茶室。 三坤道:“师兄,这半年以来,所经历的种种,皆是匪夷所思,所遇之人也越来越深不可测。以往总觉得自己所学颇精,甚至有些骄傲自满的情绪。如今看来,在真正的大能面前,我那点微末道行,实在是不值一提,惭愧得紧呐!” “道门广大,鬼神莫测。以往看易经上说,大到无外,小到无内。总会理解为宇宙的浩瀚无边,却很少想到人本身也是一个宇宙,体内所蕴含的潜能,也一样是大到无外,小到无内。” 我道:“正是,我们修道之人,穷尽一生,也不过只能知道宇宙万物的千万或亿万分之一,越学习,越发现自己的不足。易经中第一卦乾为天,即为两卦相叠,卦辞所指,自是不言而喻,卦象不也正是告诉我们,天外还有天吗?” “反观社会上的很多人,看了十几本书,便以饱学自居,目中无人,眼高于顶,对别人的生活指指点点,一概否定别人的观点,这种迷失,恰恰正是来源于无知。认为这世上的学问便只有那几本书,认为已经看透了世间的规律和兴衰的秘密。实则把自己活成了一个可怜虫。” “儒释道,都在反复强调克己,修身,明心见性,最终到达无为而无不为的境界,所谓的无为,是看透了世间规律之后的一种淡然,而不是无知状态下的不管不问。不争,是不屑或不必与之争,因为掌握了大势的人,不争也没人可以争得去。” 三坤道:“师兄高论,如今境界又和以往不同了,可喜可贺。也不知道臧卜天那边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话音刚落,臧卜天推门而入。 竟是满脸的疲惫和倦意。 我慌忙问道:“臧兄,看你脸色极差,发生什么事了?” 臧卜天道:“说来惭愧。你们一走,我便把诸葛艾松绑,许掌门,陶掌门也各自收拾残局,不想那空闻见有空隙可钻,竟然不知用的什么法,把绳索解开,带着那女的跑了!” 我和三坤二人一同惊道:“跑掉了吗?” 臧卜天道:“我们四家合力找了许久,把周围都翻遍了也没有找到。这真是奇了,他竟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无影无踪,毫无迹象可寻。” 我道:“历来大奸似忠,此等心机深沉之人,遇事必有后路。所谓狡兔三窟,即是此意。既然眼下无迹可寻,那也只好听天由命,相信不用多久,他又会自己出现的。” 臧卜天道:“今日出现的五岳派,道兄此前可曾有所耳闻?” 我道:“没有,如果不是今日所见,从来没听过有这样一个门派。只是你几次有灾厄之时,文博前辈都现了身,可见和你的渊源非同一般。” 臧卜天道:“所见略同。只是思来想去,却并无半点头绪。我们四家合力在江湖上打听,也一样是并无线索,当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三坤道:“臧部长吉人天相,运交天乙,遇事自是有神灵护佑,也是福报所至。” 我道:“以你四家之力,要找出哪只苍蝇也并非难事。想必一定是仙人在庇护。” 四大家之事暂且告一段落,生活又归于平静。 每日里接待善男信女,修习道法。 马元帅所赠之书,加上文仲所赠之手抄本,各个法门逐一修习,呼吸吐纳,内外丹道,也是越发的熟练了。 只是那青面将军,又开始再次出现。所不同的是此番多数是在梦里。开始有所交流,并对我修习时遇到的障碍和难点加以指点。 时而严厉,时而平静,时而闲谈,所说之高论皆是广博精微,观点独到深刻,令人叹服不已。 这一日,午睡正甜,山娴慌忙敲门道:“师父,门外来了个闹事的!” 第三十五章 一念天堂 一念地狱 门外,一个醉汉正在撒泼打滚。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什么。 他们去扶,却每次都被大力的推回来,山娴的手上也受了伤。 那醉汉看我出来后,忽然就停止了动作,两眼一动不动地死盯着我。 眼光十分坚定,丝毫不像喝醉了的人那样迷离。 随后说道:“我要喝水,去帮我倒杯水来。” 山娴看了看我,我点下头,便去倒了一杯来。 醉汉不接,指着我道:“不要,你去倒!” 倒来一杯,喝完后把杯子往我面前一递:“还要一杯!”,“还要一杯!” 就这样来回一起接了三杯。 山娴看得气不过。所谓事不过三,再伸过来的话,她就要发飚了。 好在他并没有继续要求,而是说道:“我饿了,要吃饭。替我准备一些吃的!” 我示意山恒和山浩去准备,请他进来,却不愿意动,就原地坐在门口。 不一刻,饭菜端来。他也不客气,端起来就风卷残云般把饭菜扫了个干净。 吃完以后,满足的打着嗝,看也不看我们一眼,起来便走。 第二天,又来了。 一样的流程又走了一遍。 第三天,又来。 第四天,第五天,每天都是同一个时间,同样的要求。 山娴等三人感到十分的不解,却也仍旧照做了。 第六天,同一时间,几人左等右等,却不见有人来。 一件事情做得久了,就会成为习惯,如果突然打破,反倒会不习惯了。 山娴道:“今天咋没来了?还要不要准备吃的给他呀?可别饿坏了。” 山娴心地很善良,头两天还有些怨言,现在却开始担心起那人来了。 第七天,那人来了。不同的是今天的穿戴十分整齐,衣着光鲜,一改前几日的萎靡形象。 巨大的差异,把几位徒弟都看傻了。 这次倒是没有推辞,昂首阔步的走了进来。说道:“道长好修为,令人敬服!” “早就听闻道长乃是得道高人,善心善行,弘道济世,果然是名不虚传!” 我拱手道:“兄台过奖了,敢问您尊姓大名,这些天如此费心周折,定是有所赐教。” “此次是有件重要的东西,要托付给有德之人。”说罢从怀中取出一个精美无比的盒子。 打开一看,24颗精美无比的珠子串成一串,晶莹剔透,光芒四射,赫然竟然是定海珠! 我不解道:“这???” 那人说道:“世人皆谓我道大,似不肖。如果知道我有此宝在身,相信定会处处都待如上宾,但我化身醉汉,便无人答理,有些甚至恶语相向。 这世界上很多人一生都在追求财富和机遇,眼睛却总盯着外面,不向内求。” “其实真正的财富和机遇,往往就在身边。善待身边的每个人,才是正道。” 对于他说的这番话,我深表认同。有人把身家性命赌上而不可得的宝物,却仅仅因为几顿饭菜而得来。确切的说,亦不是身家性命和几顿饭菜的差别,根本的差别在于内心的善念还是恶念。 一念善生,便是天堂,一念恶生,便是地狱。 世人多有诸多心魔。其中最易犯而最不易发觉的,便是“我慢”。 在古人经书中,早已把各种情形细分透彻。 「七种慢」:慢、过慢、慢过慢、我慢、增上慢、卑慢、邪慢。 「慢」这个字,在这里就是心举为相。我们的内心就自动的会高起来,感觉到自己很强,那就叫做「慢」,这是个通相;这七种慢说它的别相。 《披寻记》里面说的很清楚。 “谓慢过慢等者: 于劣计己胜,于似计己似,是名为慢。 于似计己胜,于胜计己似,是名过慢。 于胜计己胜,名慢过慢。 于五取蕴观我我所,是名我慢。 未得计得,名增上慢。 于多分胜计己少劣,是名卑慢。 于实无德计己有德,是名邪慢。如是一切心举为性,故名为慢。” 第一个是「于劣计己胜,于似计己似」,这叫做「慢」。就是对于不如我的人——这个人不管是那一方面,他都不如我,我超过他,那么叫做「计己胜」。他是超过别人的,他也就执着我比他强,这是「慢」。「于似计己似」,就是彼此相似,彼此的程度是相等的,我也就认为是相等的,我不是不如你,那么这里面还是有高举的味道的,所以叫做「慢」。这是第一个慢,叫做「慢」。 第二个慢是「于似计己胜,于胜计己似」,对于彼此的程度是相等的,但是认为自己超过他。「于胜计己似」,事实上那个人的程度是高过我的;但是我感觉我和他是平等的,一样,这叫做「过慢」,就是超过了。头一个慢是相等的意思,在相等上执着是相等的;现在是不如人家,他认为和人家一样,这就是过了,这是「过慢」。 「于胜计己胜」,事实那个人的程度是超过我的;但是我认为我超过他,这叫做「慢过慢」,这是太过了,这种高慢。 「于五取蕴观我我所,是名我慢」。这个慢,这倒是一个根本的,在色、受、想、行、识的五蕴里面,经过观察的,不是一般的分别心,经过了观察,感觉到五蕴里面有一个我可得,有一个我,有个常恒住不变异的我。有了实体的我了,这个心就自然的会高起来,那么这叫做「我慢」。 「未得计得,名增上慢」,我没有成就这样的功德,我没得初果,我认为我得初果了;我没有做到,却我认为我得到了,这叫做「增上慢」。 这个「增上慢」,是一个修行人,不是一般的人,他真实是用功有多少成就的;但是错认了消息,对于这个法相认识得不够清楚,认识不够清楚,自己所认为的境界超过了事实的境界,叫做「未得计得」,这叫做「增上慢」。 「于多分胜计己少劣,是名卑慢」,就是那个人超过我很多很多;而我认为,我只是小小的不如他而己,那么这叫做「卑慢」。 「于实无德计己有德,是名邪慢」,自己实在是一点功德没有、一点优点也没有;但是自己感觉自己有功德,那么叫做「邪慢」。 「如是一切心举为性」,这一共是七种慢,总而言之,就是心里面高,就有这个味道,所以叫做「慢」。 古圣先贤的智慧的确是广大,对于烦恼的相貌说得非常的微细、说得非常的清楚。 需时时刻刻看着自己的心,能发现有分别,有你我他之别,就能保持觉知,循序渐进,做到无我。 一番交谈之后,那人并未留下姓名,只说日后定会相见,留下定海珠便走了,颇有些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感觉。 定海珠就这样到了我手上?感觉也太不真实了吧! 通常的电视情节里,不是应该打来打去最后才有收获吗? 第三十六章 福地洞天 按照文仲所赠书中记载,这定海珠有通天地幽冥之功,常人得之,亦能有万佛随身护佑。或被道门或释门中人得之,可以召唤天兵神将,随意念而动。遇有邪祟,其亦能自放光芒,驱邪缚魅,修行一日,可比常人修行一年之功。同时亦能照见五蕴,洞悉内观,功力大增。 若与尘嚣剑相对决,则二者皆是功效大减,许多功能无从发挥。 如阴阳之相互依存,又相互克制。 若持有之人功法足够将二宝相合,则又可使各自功效无限倍数增强,可以通天彻地,呼风唤雨,意动则其功随之而动。达到物我两忘,合而为一的至高境界。 眼下功力修行尚未至臻化之境,故而两者共置一室,则剑亦颤动不止,嗡鸣声不绝于耳,定海珠亦会暂时失去光泽,黯淡无色。 这一日,臧卜天从山东寄来一封邀请函,刚接到手,他的电话也同时打了过来,如同是约好了一样,分秒不差。 却是36洞天,72福地共108位洞主将于三个月后,于青城山顶举行会盟,届时将会有各路大能齐聚老霄顶,推选新任盟主。 老盟主古之善老先生于一周前突然羽化登天,因此众洞主决议推举有德者担任新盟主。 我问道:“臧兄可是已有主意?” 臧卜天道:“三曜兄通透,什么都躲不过你的法眼。此前古老洞主曾经有言,百年之后,当传位于我。谁知他竟然突然离去,未留下只言片语。眼下各洞洞主都是虎视眈眈,跃跃欲试,所以需要你前来助我共商大计。” 洞天福地一说,历来都被认为是一种形容和概括,但实际上,中国的古圣先贤们早已将中国的山河大地容纳于心,在广袤的中华大地上,将这些龙脉所及的山川和平地一一细分。 儒家在山林建立书院,收纳弟子,传授性理之学;道教以名山胜水为洞天福地,修建宫观楼宇,炼丹服药,得道升仙;佛教也以僻壤幽境为传教道场,在丛林建造庙宇,讲经说法,禅定成佛。 在华夏大地上便有了各种各样的书院、道观、庙宇和形形**的佛教名山、道教名山及风景名山。 36福地,72洞天,均是有所实指,且有非常清晰明确的排名。 神仙们居住在十洲三岛和无数洞天祸事地。十洲三岛在海上,三岛是蓬莱、方丈、瀛洲,洞天福地在陆地之内,共有十大洞天、三十六小洞天、七十二福地。 道教的先贤们洞若观火,天福地都有仙人或真人领治,其间大多是仙人和真人得道之所,历史上许多道门中人到这里结草为庐,修道成仙,后来这些地方又相继建立起修道、祭祀和举行宗教活动的道教官观。 道家经典《抱朴子内篇》和《真诰》中都讲到,欲求神仙,须登山请乞、入山居住或合药。 葛洪仙师按引仙经,其中提到华山、泰山、霍山、恒山、嵩山、少室山、长山、太白山、终南山、女儿山、地肺山、王屋山、抱犊山、安丘山、潜山、青城山、峨眉山、緌山、云台山、罗浮山、阳驾山、黄金山、鳖祖山、大小天台山、四望山、盖竹山、括苍山等数十余座,并说:“此皆是正神在其山中,其中或有地仙之人。上皆生芝草,可以避大兵大难,不但于中以合药也,”其中不少就是道教中的洞天福地。 臧部长既然开了口,这忙自然是非帮不可的。 转眼间,三个月的约定期限就要到来。 山娴留守道观,山恒山浩和我一起踏上了去往成都的飞机。三济师兄听闻此事,亦要同往,有师兄作伴,自是欣喜无限。 沿路不表。 到得成都后,早有臧部长派来的人接住,稍事休息后,一行人便直奔往六十八公里外的青城山。 青城山是十大洞天之一,历史悠久,历来是修道飞仙之人必居之所。几千年来有无数的道门弟子在此寻仙访道,其中得道者更是多不胜数。 当年老祖天师张道陵,也曾在此山修炼,并降伏了众妖魔,故而青城山一直是道教四大名山之一。 到得青城山门,三济师兄说道:“师弟,你看此山门有什么讲究没有?” 我知道师兄定有高论,当下也就直说道:“愿闻师兄赐教。” “青城山,是十大洞天中的第五洞天,重冈迭岭,延袤千里。此山中有七十二小洞,应七十二候,八大洞按着八节。山内奇花竞秀,异草争妍,景致清幽,人迹不到,是真正的修道之所。” “青城山主峰老霄顶海拔1260米。此山群峰环绕起伏、林木葱茏幽翠,享有“青城天下幽”的美誊。 自东汉以来历经二千多年,东汉顺帝汉安二年(公元143年),“天师”张道陵来到青城山,选中青城山的深幽涵碧,结茅传道,青城山便成为我道教的发祥地。 老祖天师晚年显道于青城山,并在此羽化。此后,青城山成为天师道的祖山,全国各地历代天师均来青城山朝拜祖庭。青城山所传属于南天师道的正一教派。” 师兄说完,得意的抹了抹头发,好似刚得完诺贝尔奖一样充满的自豪。 山浩素来和师兄混得较熟,打趣说道:“师伯,你说的这些我们都知道呢。有没有我们不知道的事情讲一讲,也让我们两个师侄开开眼界。” 三济师兄笑道:“没大没小,一点都不懂得谦虚之道。” 不多时,臧卜天飞奔赶到,嘴里喊着有失远迎,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了跟前。 我向他和三济师兄做了介绍,臧卜天高兴道:“二位道长一起,我心里就更有底了。” 五人一行往上,约莫两个时辰左右,方才到达老霄峰顶。 主峰老霄峰山阴,山麓有一座冒着森森白气的寒潭,里面有十几条浑身雪亮,晶莹剔透,巴掌大的小鱼正在欢快地游动。 一群人分散在四周,见臧卜天到来,不少人过来热情地打招呼。 臧卜天指着远远站着的一位白衣少年道:“那人就是老盟主的儿子,古道临。” 第三十六章 推选新盟主 但见那少年容貌甚是端庄,白衣翩翩,气度不凡,委实有名门气象。 眼见得臧卜天到来,转头瞧了一眼,却没有任何要打招呼的意思,反倒是极为轻篾的冷笑了一声,尔后又继续扭头远眺去了。 我心道,此人如此高傲,实在有违道家怀玉被褐的宗旨,且如此年少,虽只一个眼神,却已经说明了他的心胸,狭窄傲慢至此,只怕是难以服众。 臧卜天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说道:“若是被这位公子哥儿得到盟主之位,怕是天下便要大乱了。” 不一刻,众洞主均已到齐。老霄峰顶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一人朗声说道:“各位洞主请安静,古少主有要事向大家宣布!” 片刻间,大家都安静下来,望向了前方昂首而立的古道临。 古道临向众人一拱手,说道:“各位洞主前辈远道而来,令我们青城山蓬蔽生辉!此次请到众位前辈远道前来,原因大家都知道,父亲大人羽化,这期间有许多前辈前来吊唁并帮忙打理后事,小古对各位前辈道一声谢了!” 众人闻言,均想到底是名门之后,年纪虽轻,言语却是十分得体。 “此次会盟,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目的,那就是家父此次离去十分突然,关于继任者一事,并未留下只言片语。家父在世时,多次对我耳提面命,教导我要多多向众位前辈多学习,以后对道家这福地洞天做更多的事情。” “如此重任,却叫我如何担当得起?只是思来想去,却不能辜负了父亲的一片厚望。以后还要多仰仗各位前辈多多支持才好!” 我心道,听这话音,倒像是已经自认是新任盟主了。 此言一出,下面一片哗然。许多人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古道临见状,脸上不悦道:“晚辈年少无知,有什么意见,各位前辈可以说出来探讨。” 只听一人道:“此番召集我们前来,不是要推举有德者担任新盟主的吗?怎么听着倒像是你自己就当上啦?” 另一人说道:“对呀,依我看,还是要选一个有资历,有威望,德高望重的人来统领我们,各位意下如何?”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叫嚷了起来。 古道临脸上白一阵红一阵,在台上甚是尴尬。到底是年少无知,面对此等状况,竟不知如何应对了。 在他的意识里,这些前辈从小到大都对他无比的亲热和爱护,所求之事也无不应允,一直以来都是叫天天应,叫地地灵,所以理所当然的认为此次众人前来,只是做个见证,子承父业,天经地义,定然不会有人反对。 不想此刻却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往日里亲近无比的前辈们,突然好似变了个人,翻脸不认人了。 此时一人站出来说道:“各位,可否让我说两句?”众人一看,说话之人五十岁上下,身着道袍,一派道骨仙风,却是庐山洞灵真天洞主韩安平,此人向来口碑颇佳,在众洞主中也颇有威望,他一开口,吵嚷的人群便安静了下来。 韩安平道:“各位道友,此番前来,一是慰藉古老盟主的在天之灵,二是商量新盟主的人选,这样你一言我一语,既不庄重,也不会有结果。” 臧卜天及众人也纷纷点头认同,我也觉得此人说话十分的有逻辑。 韩安平适才面向众人,紧接着转向古道临说道:“师侄,我们众人与古老盟主情同手足,对于你的提议定会慎重考虑,只是需要推举几个大家都认为有德行的人选,大家再来投票斟选,最终得胜者就自然成为新盟主,你意下如何?” 古道临听闻此言,虽然不悦,却也有理有据,无法辩驳。只得点头同意。 三济师兄说道:“这个韩安平面色乌青,印堂发黑,应该已经是命不久矣。” 我点头道:“师兄所言极是,适才已经发现了这一点。只是未敢如师兄这般铁口直断。这一年多来师兄道业精进不少。” 当天的会议并没有什么实际结果,推选的过程也是乱糟糟的群龙无首,众人皆是各怀心思,想出头的几个人全都被众人灭了威风。 回到房间,我向臧卜天道:“到底还是你老练,今天出头的几个人全都吃了鳖,老子说圣人后其身而身先,果不其然。” 次日,古道临完全没有了昨天的傲气,满脸的沮丧,对来往的人倒是客气了许多。 韩安平此刻俨然一副主事者的模样,安排众人,指挥调度。对古道临非常的照顾,爱侄爱侄的喊得很亲热。 因为昨天的几个洞主当了出头鸟,今天的气氛便宁静了许多。昨日里蠢蠢欲动的人此刻也收敛了起来,都开始静观其变了。 很快,众洞主便分了阵营,一阵是以臧卜天为首的蓬玄洞天等三十余位洞主,另一阵是以韩安平为首的庐山洞灵真天洞等四十余位洞主。再就是古老盟主的忠实跟随者十余位洞主推举古道临为首,其余三三两两,各自为营的亦不在少数。 臧卜天的几位弟子向臧卜天建议要去拉拢一些各自为营的洞主过来,被三济拦下,说道:“臧部长不必,此时只需要保持现状,不需多言,韩安平这个盟主是当不成的。” 臧卜天问是何故。师兄笑而不答,只说很快便会见分晓。 用过晚饭,众人皆回房各自休息。 山恒眼尖,说道:“师父,我看到几个人蒙着面在外面走动呢。我跟上去看看。” 说罢闪身而出,我怕出状况,让山浩在后面跟着,以防万一。 二人远远跟着蒙面三人,眼见得直冲古道临的房间方向而去。 古道临此时尚未回屋,正被韩安平邀了在茶室品茶。 三人打开门锁,悄然的进了去。山恒二人不知如何处置,又怕离开错过了什么,于是就给我发了个消息。 接到消息后,我迅速通知臧卜天,让他派人去和山恒接应。同时交代山浩且记录下视频做为证据。 臧卜天想得更深远,通知了古道临阵营几位极为忠诚的洞主。 片刻之后,人员皆已到齐。古道临的房间前后左右都被围了个铁桶一般结实。 不一会,里面三人打开房门,眼见得门前无人,还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小心翼翼的掩上房门,其中一人手中捧着一物。刚往前走几步,突然发现地上一排脚,抬头看时,只见面前站着一排人。 急忙转头欲逃,发现身后不知何时,也站满了人。 四明山洞主喝道:“拿下!” 三人被绑了个结结实实,手上的东西被接过来看时,赫然是福地洞天盟主大印。 面具拿下,竟然是韩安平身边的几位随从。这两日随韩安平忙前忙后,是以大家都认得。 第三十七章 峰回路转 四明山洞主推搡着三人,走到了山前的一片空地上,拿起扩音器开始叫喊。 不一刻,空地上便站聚满了人。 韩安平和古道临正在喝茶,听到动静,也急忙跑了出来。 四明山洞主朗声说道:“各位道友,我们此次齐聚青城山,为的是推选盟主,谁料想竟有人做这样下三滥的勾当,竟然跑到古少主的房间去偷盟主大印!你们说,这个事情该怎么办?” 韩安平一方的追随者们一看是韩安平的随从,皆是暗骂韩安平道貌岸然,卑鄙无耻。而其余阵营的追随者们,正好借机大肆吵嚷起来。 片刻之后,韩安平和古道临一起也赶到了。 众人便安静了下来,都等着看韩安平如何收拾这个局面。 古道临弄清了事情原委之后,到底是年轻沉不住气,指着韩安平骂道:“个老不死的,把我喊去喝茶玩调虎离山计,却让人去偷大印!” 韩安平不答,对着三人喝道:“你们是受了谁的指使?快说!” 三人原本一直都拧着脖子不说话,韩安平到来之后,便眼巴巴的望着他。被这么一问,其中一人说道:“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事是我的主意,反正早晚盟主是咱们的,早拿晚拿还不是一样!” 此言一出,一片唏嘘声。 韩安平一听大怒,说道:“混帐话!我们庐山怎么出了你这个败类!来人,把这三人绑在树上,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说罢命人取出皮鞭来,吩咐一个徒弟:打! 众人见韩安平的反应,反而觉得此事可能当真与他无关,只是下面的人自作主张而已。如此说来,倒是冤枉了他。 之前同一阵营的人都感觉受这三人牵连,羞愧转化为愤怒,都在喊着要把这狗东西往死了打。 那人被打了一阵后仍不见停手的意思,原以为自己一人承担,最多被骂一顿,却不想此刻看来,倒像是连小命都要丢掉。 鞭子一下接一下,打到身上才知道有多疼。 开始还能顶得住,到后面实在受不了,立马一改适才的强硬态度,开始认错哭求韩安平饶命。 韩安平此时却充耳不闻,命令下面人继续打。并且对另外两个还绑着的人说,你们两个看好了,等他结束就到你俩! 这俩人眼见此等惨状,早已是吓得魂不附体,其中一人甚至尿了裤子。 尿裤子的这位姓刘,和正在挨鞭子的是堂兄弟。眼见堂哥被打的已是奄奄一息,恐惧逐渐转化为愤怒,喊道:“姓韩的,杀人不过头点地,你是要杀人灭口吗?” 韩安平不与他争辩,喝道:“来人,给我打!” 这人说道:“姓韩的,是谁说的让我们把大印偷出来放在臧卜天的房间去,再喊人来的?是谁说的万一被抓住只要打死不认,自然有你会保全我们的? 现在事情败露了,你不但不保全我们,反而把我们往死了打!跟着你这样的虚伪小人,实在是不值得!” 已经被打的奄奄一息的那位,此时也拼着全身的力说道:“洞主,你......你好.....狠心.....” 说罢一低头,昏死了过去。 另外一位始终没说话,刘堂弟对他说道:“你为什么不说话,难道你也等着被打死吗?” 那人已是抖若筛糠,哆嗦着嘴唇说:“我,我,我不能背叛洞主......洞主对我有,有,有救命,救命之恩,我不能,求求洞主,饶我们一命,饶了我们啊” 说罢放声大哭了起来。 所有人早已听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韩安平派他们去偷印栽赃臧卜天,好坐收渔翁之利,铲除最强的对手。不想事情败露,便要杀人灭口,以证自己清白。 我心道,此人心机竟是如此恶毒。平日里一派得道高人的形象,在权力和利益面前,却如此不堪。 众人此时却都把眼睛盯着臧卜天,看他如何反应。 臧卜天走上前来,对众人一拱手,说道:“各位,想我洞天福地,历来都是修道之所。自天子以至庶人,应该皆以修身为本。历史上多少人因为抵不住诱惑,而做了遗恨千古的错事。今日之事,实非我所愿。如果因为我而让这三位忠心的随从丢了性命,那我宁愿不去争这个盟主之位。” 众人听他这样一说,顿觉臧卜天的格局比韩安平不知道高出了多少。原先支持韩安平的人,此刻竟多数开始佩服起臧卜天来。 三济此时恰如其时的喊了一声:“我们愿意推选你做盟主!” 此言一出,顿时有几十位洞主附和,而逐渐又有许多原本在观望的人也跟着喊了起来。 臧卜天推辞再三也,最后实在推托不过,只得应承下来。 古道临见此时大势已去,只得极不情愿的把大印交给了臧卜天。 众人商定于下月初,在泰山举行任职大典。在此期间办理交接各项事务,代盟主事务。 韩安平眼见事情败露,又懊恼,又羞愧。明明希望最大,却因一个恶念而前功尽弃,顿觉万念俱灰,各种情绪一起涌上来,紧跟着向后一倒,便不醒人事了。 韩家众人七手八脚地把韩安平抬去救治。 众人各自回房。 臧卜天邀我过去,说道:“此事竟然如此顺利,我反倒觉得不太真实。” 我道:“臧兄福德深厚,众望所归。如果不是今晚三人被抓,想必事情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臧卜天道:“正是,我反而好奇的是你怎么知道他们要去偷大印的?” 我说道:“这个还多亏了山恒和山浩,是他们先发现并跟上去的。” “那可真要好好谢谢这两位小师侄才行。”臧卜天说着,从身后拿出两个锦盒,“这两件宝贝,送给两位师侄,聊表心意。” 三济师兄到我房间找我不见,也过来了臧卜天的房间。 师兄说道:“恭喜臧兄荣任盟主,众望所归,可喜可贺!” 臧卜天问道:“三济道兄,你前天为何会断言韩安平一定做不成盟主?还请赐教。” 师兄道:“自古能成大事者,无不与天地四时俱息,韩安平上台无非是为了博取名望和支持,而其上台的方位,却是惊门。再加上面色铁青,印堂一股黑气缠绕,命不久之象,恐怕要不了几天,盟主还要前往庐山吊唁。” 第三十八章 吊唁 推选盟主一事,竟然如此顺利就告一段落,实在是出乎意料。我和师兄、山恒山浩四人便打点行装,准备返程。 临别之际,三济师兄特意嘱咐臧卜天,传闻36洞中每有一主亡故,则72福地亦必有一人紧随其后而去。此次古之善老盟主身亡,便有韩安平随之将逝。但后者必定会化为厉鬼寻找替身,此次事件皆因你而起,须得严加防范,万不可麻痹大意。 正待出发,消息便传来,韩安平救治无效,一命呜呼了。 臧卜天道:“看来是老天不让你们回去,既然如此,还要劳烦二位道兄和二位师侄多盘桓几日,也好化解适才三济兄所说的厉鬼之事。” 三济师兄几次所言,无有不中。是以臧卜天对他所说之事笃信不疑。 没奈何,只是退了机票,等臧卜天收拾好行装,安排好事宜后,带上几位贴身随从,踏上了去往庐山洞的路程。 自青城山到庐山,有近1500公里,我们一行人驱车前往,沿途须得经过湖北恩施,山浩此来已有许久不曾回家,便申请在恩施下高速,回家一趟看看父母。 孝心可嘉,自是要应允。 临近恩施,我回想起上次的恩施之行,不知道曾东成和汪晓婷近况如何,便给曾东成打了个电话。 曾总听说我们即将要到恩施,慌忙亲自到高速路口迎接。 一出恩施收费站,便看到曾东成和汪晓婷两个人已老早等候在那里。 见面之后的礼节及介绍师兄和臧部长认识不必多说,曾东成握着我的手握了半天,说道:“道长有所不知,上次您到我公司来调理了以后,这一年来生意当真是蒸蒸日上,红红火火,我一直想和您联系,又生怕打扰到您,这下可好,您正好来了!” 汪晓婷问道:“我那个侄女思琪这次没和您一起过来,她可好?可有调皮淘气啊?” 山浩一听问到思琪,急忙接话道:“她现在每天过得又充实,又开心,再加上她的文化底子好,学起东西来比我们这几个师兄还快呢。” 汪晓婷一听自然是十分的高兴,直说那就好,那就好。 山浩寒暄了一番后,便自行回家探望父母,约好等我们回程时再一同返回。 曾总带我们去了他的会所吃饭。 汪晓婷神秘兮兮地对山恒问道:“思琪每次打电话都一直提起的师兄,可是你?” 她虽经历了许多变故,到底还是年龄小,对这种八卦的事情尤其感兴趣,此时话题轻松愉悦,不免流露出单纯可爱的本色。 山恒一听乐得哈哈笑,摆手道:“肯定不是我,应该是山浩才对。他们两个平时沟通交流多一些,我不善言词,每天都在闷头练功。” 汪晓婷听罢,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尔后便岔开了话题,聊其他的去了。 席间交谈甚欢,饭后曾总便让我们到茶室喝茶。 尚未走到茶室门口,我见山恒的脚步便逐渐慢了下来。想是害怕睹物思人,又勾起无限惆怅。虽然茶室里的梅若水非彼梅若水,但是终究会令人不自然联想到一起。 时间过去了一年多,那个梅若水自上次被拘捕后,便一直没有了音讯。 山恒重情重义,虽然平日里不曾提起,却时常见他在窗前独坐发呆,时而一声叹息,时而低头不语。 我问道:“你要不要找个房间稍做休息一下?” “也好,您聊完了喊我,我正好也有点困了,去睡一会儿。”说罢就由服务员带去卧房休息去了。 茶室依旧古朴典雅,极具东方蕴味。 茶过两泡,曾东成道:“道长,难得您过来一趟,我有个不情之请,还请道长一定要帮我这个忙。” 我道:“曾总不必客气,有什么事情您尽管说,能帮到的自然是义不容辞。” “上次您来过之后,我的公司一路扶摇直上,许多朋友听闻了以后,纷纷要求请您过来给他们讲一讲课,讲咱们中国的传统文化,讲如何趋吉避凶,不知道您意下如何?”曾东成说完,非常真诚的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渴望。 “弘扬传统文化,本就是道门中人的责任,我当然愿意。只是这次时间匆忙,要等到我们们到庐山办完事情以后回程了”我说道。 上路出发,曾总和汪晓婷一直送到了高速口,等我们消失不见了才上车返回。 到了庐山时,已经是凌晨丑时。韩家人一行接过,一番安慰寒暄后,便直往灵堂。 庐山洞,又名仙人洞,相传唐朝时吕洞宾曾在此修炼,直至成仙,后人为奉祀吕洞宾,将此洞窟更名为仙人洞。洞内有一石制殿阁——纯阳殿,两旁有两副对联:“称师亦称祖,是道仍是儒”,“古洞千年灵异,岳阳三醉神仙”,洞旁苍色的山岩下,依山临壑建有一栋斗拱彩绘,飞檐凌空的殿阁,名老君殿,殿为歇山式单层建筑,整个建筑显得庄重而又轻巧,内供太上老君李聃骑牛雕像。 仙人洞内有乳泉一滴,浮空而落,故名“一滴泉”。泉下有池,围以石栏。石壁上有“天泉洞”、“静善泉"、“洞天玉液”等石刻。洞旁建有老君殿,内供太上老君 。仙人洞东侧有仙路,访仙亭等,西侧有蟾蜍石、石松等名胜。 “天生一个仙人洞,无限风光在险峰”。开国领袖毛主席也曾于1961年题咏诗名,更使仙人洞名扬四海。 灵堂便设在纯阳殿旁的偏殿内,殿门前悬挂着四对白色灯笼,一个大大的奠字置于正堂,吊唁的同修们各自两侧而立,显得**而肃穆。 此时仪司唱名道:“东岳泰山洞臧盟主前来祭拜!” 里面韩家大公子闻声跪倒,臧卜天来到灵前拜了三拜,韩大公子亦回磕三响。 尔后臧卜天起身,将韩大公子双手扶起,说道:“韩洞主羽化仙逝,已成正果,贤侄不必伤心。” 只听得此时棺内竟似有些许声响,开始只是轻微的声音,逐渐变成“咯吱,咯吱”的响动。 韩大公子尚且年少,哪见过这样的事情,顿时间大喊一声:“诈尸了!” 这一喊不要紧,午夜的丑时,本就万籁俱静,这一声大喊,声音飘扬出去,不一定山谷里也传来回音,诈尸了的声音一声一声的回响,竟传了非常之远。 第三十九章 食尸犬 众人闻听得喊声,都是一惊。 韩大公子名韩本松,年方十九,一声惊呼后便吓得跑入了后堂,不见人影了。 三济师兄掐指一占,说道:“今日辛未,丑时冲动,占得游魂,须迅速做法,否则厉鬼一成,只怕又是一场血战。” 山恒此来之前,已做好了与厉鬼斗法的准备。是以一听到动静,早就磨拳擦掌,只等一声令下,就要冲上前去了。 其余前来吊唁的同修们,多数皆是修身习医等等,对于阴间厉鬼之事,除了用符以外,并无多少办法,是以都争先恐后地退到了门外。 一时间,偌大的殿堂内便只乘下了我、三济、臧卜天、山恒四人,只是棺内此时却没有了动静。 突然有叭嗒叭嗒的声音传来,正不知是哪里的声音,山恒突然向上指道:“师父,快看!” 只见顶上有一只巨大的狼狗不知何时爬了上去,一根血红的舌头伸得老长,满眼绿色的凶光望着我们。哈喇子一滴滴的往下滴,仿佛看到了美餐一样。 这只狗足有平时常见狼狗的五倍大,看上去像个藏獒。这么大个东西,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得爬到了房顶,却没一个人听到声响。一双眼睛像手电筒那样大小,看着人心里直发毛。 传说野狗如果吃了人肉,就会产生变异,眼睛会变得更亮,身体也会变长。如果长年食用死人尸肉,则会变得如幽灵一般无声无息,凶猛无比,战斗力是普通狼狗不知道多少倍。食量也会剧增,如果没有了食物,则会循着尸气一路找去,将新入土之人吃个干净。 近年来国家推行火葬,这种吃过人肉的野狗就越来越少了。想不到今天在这里被我们遇到一个。 照顶上的这体型看,想是早已是要成精了。 四人一狗就这么对视着,我们不动,它亦不动。山恒问道:“师父,怎么办?” 我说:“它的目标应该是棺内的人,不是我们,你试下用定身咒!” 山恒听罢,轻手轻脚的从包里掏出一张定身符,催动咒语,用手将符往前一推,定身符嗖的一声往野狗飞去。 即将飞至它的面前时,它仿佛通人性一般,头一偏,从梁上跳下,直冲山恒就扑了过来。山恒只知道士符咒可以驱邪缚魅,哪里想过有一天还要对付恶狗。慌的便往棺材旁边跑。 野狗速度非常之快,从身边一闪而过,一股严重的尸腥气扑面而来,直令人作呕。 山恒哪里跑得过恶狗,绕着棺材没跑半圈,眼见恶狗便要扑上,只听这时棺材里面又传来了咯吱咯吱的声音。 我正要拔出尘嚣剑去解救山恒,三济一把摁住我的右手,说道:“再等等。” 尔后对山恒说道:“山恒,快催动金光神咒!这纯阴之物,金光咒可以收伏!” 山恒此时正被恶狗追的六神无主,心中只有逃命,哪还记得起什么咒。因此边跑边喊道:“师伯快救我!” 三济见状,便捏起金光诀冲了出去,横立在了恶狗和山恒的中间。 随着咒起,只见师兄身上四周逐渐包裹起一团金光,而且逐渐的越来越亮。我不禁心赞道,师兄这一年可真没闲着,功力竟然如此精进。 果然,在金光的震慑下,它停在了原地,血红的舌头收了回去,安静了下来。 山恒见状,停下脚步,掏出破秽符往狗的头上帖了上去。 大功告成,三济师兄收了金光,竟然已是满头大汗,说道:“再不贴上,我这金光可撑不下去了。” 话音才落,叭嗒叭嗒的声音再次传来,而且一滴接着一滴,竟像是下雨的声音。水滴正好滴在被贴住的那张符上,不偏不倚。 我们四人同时一仰头,心都凉了大半截。 上面不知何时,又出现了四只,三大一小。大的和适才这个体型差不多,小的则只有一半大。 此时的殿内,只听得到一声声的叭嗒声和棺内的吱啦声,两种声音交替响起,气氛异常的诡异,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我的个乖乖,刚才这一只都费那么大劲,一下来了四只,咱们跑吧。”山恒被两种诡异声音刺激的说话都有些抖了。 臧卜天倒是十分的沉稳,说道:“我们一退,它们从后面追上来,一个也跑不掉。” 没过一会,符便掉了。 被定住的狗又恢复了正常,两眼放着凶光。 师兄道:“这次我的金光可催不动了,师弟,你想办法吧。” 我问臧卜天:“臧兄,我们三人掩护,你想办法往门外去,把仙人洞内的法器取一两件过来。吕祖留下的东西,定然有用。” 我们三人护着臧卜天往门外去,几只狗看我们走动,约好了似的,一齐向我们扑了过来。 三济师兄左手铜钱剑,右手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把匕首,冲着几只狗直挥舞。 我拔出尘嚣剑,谁想它们竟像是认识此剑一样,完全不往我身边来,我往前走,它们就自动的躲向两边。和我保持着距离。 山恒见状,也就躲在了我的身后。紧跟着三济也往我身边一凑。 他二人一左一后的贴住了我,这下可苦了臧卜天。几只恶狗眼见这边无从下手,就一起向最后面的臧卜天扑去。 此时随着后退已非常接近门口,臧卜天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尔后迅速的把门一关,将几只恶狗关在了殿内。 尘嚣剑对神鬼精怪,具有非常强大的杀伤力。而眼前的只是几只吃了人肉的野狗,并非什么修炼成精的仙家,所以也只是普通的武器,没什么特殊的威力。 只是这几只狗却一直躲着我,这却是为什么。我试着把剑收了起来,发现它们仍旧是十分的惧怕,依然时刻和我保持着距离。 难不成是嫌我长得丑? 但也不至于连几只狗同时都嫌弃吧。 这多伤自尊,突然间成狗不理了。 正自疑惑间,棺材盖突然打开,身穿寿衣的韩安平全身僵直地从棺内站了起来。 该章节已被锁定 韩安平起身的一瞬间,恰好臧卜天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一只当年吕祖用过的紫金钵. 起身之后,身体便迅速涨大,以至于寿衣顷刻间便被撑得四分五裂.头上的毛发也炸了起来,仿佛头上刚被**炸过一样,凌乱不堪. 我和山恒此时在尸体的背面, 三济则是正对着韩安平.突然一个硕大惨白又变了形的人脸在面前迅速膨胀,把他吓了个不轻.身子向后一个趔趄,一下子就靠在了墙上. 这一响动吸引了韩安平的注意,迈开还在生长的长腿,伸直了双手,右脚早踏出棺材之外,径直朝三济移动了过去. 三济的铜钱剑此时尚在手中, 只是被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到,早忘了念咒催诀,竟然愣在了原地. 臧卜天手托着吕祖的紫金钵,却不知如何使用,再加上前面有和只恶狗拦在面前,所以干着急,却不敢往里走. 眼见得韩安平一伸手,便抓住了三济的肩头,两手向上一扯,把三济扯起了老高. 举起来之后,一张大脸离三济只有一拳的距离,一股强烈的尸臭扑鼻, 呕得三济连双眼都睁不开了. 说时迟,那时快,我将尘嚣剑向着韩安平的方向一把刺去,只见一道剑气划过, 韩的一只胳膊被剑气所伤, 一松手,三济便从半空掉到了地上. 好在一共也才举起一米多高, 摔下来也并无大碍. 三济何曾吃过这样的大亏, 堂堂道长竟被一个粽子给扯到了半空,还摔了个结实,简直是平生的奇耻大辱. 知耻而后勇, 催动铜钱剑,往韩安平膨胀涨大后的腿肚子上刺去. 可惜还未触及他的大长腿, 便被一个飞脚踹出了老远. 这一下又重重摔在地上, 屁股几欲撕裂,捂了半天也未能起来,只是嘴上却是一声**也没有发出来, 硬生生忍住了. 山恒这几年来见过不少的妖魔鬼怪, 但像这样迅速膨胀到几倍大的粽子却还是头一回见.眼见得三济被一脚踹飞,不由得”啊”了一声, 这一出声不要紧,韩安平掉转身来,向着山恒大步迈了过来. 虽然身体膨胀了几倍大,但身型步伐却是异常的迅猛. 山恒一见他转过身来,早吓得六神无主,直向我身后钻了过来. 韩安平循着响声,一双大长手直直得向我伸了过来. 我挥动尘嚣剑,向上在面前划过一条弧线, 剑气所至, 韩安平双手向后一缩,竟然躲开了. 山恒颤声道:”师父,这是个什么鬼? 电影里面的不都是不会躲,不怕疼的吗?怎么他还会躲?” 臧卜天在门口,眼见得里面的情况异常紧急,却无法进来,情急之下,向地上仍在捂着屁股的三济喊道:”三济,接着!” 说罢,一用力,将紫金钵大力的丢了过来.这一丢姿势虽然不错,但却好像瞄准器出了问题,给丢到韩安平的脚下. 韩安平似乎极是忌惮这个紫金钵, 闪身躲开. 紫金钵到底是圆形, 在地上滚成了一个圆圈, 这韩安平便左闪右躲, 僵跳舞一样. 平生能见到僵尸牌的劲舞团,也算是开了眼界,不枉此行了. 很快, 紫金钵便停了下来, 韩安平这大粽子也就停止了跳舞, 可惜没来得及拍小视频,不然发到网上一定能上热门. 臧卜天手上法器一丢,几只恶狗便没了忌惮, 直起身向臧卜天便奔了过去. 臧卜天一看这还了得, 一回身便跑出了门外, 大门一关,死死的用身体顶住了. 韩安平一听得响动, 便丢下我们三人不管,向五只恶狗大踏步迈去. 四大一小五只狗一看一个粽子跑了过来, 便放弃了门外的臧卜天, 一齐纵身向韩安平扑了过去. 这五只吃惯了尸体肉, 本就是循着尸肉味而来,此时见这美餐竟然主动送上了门来, 真是美事一桩. 小狗冲在最前面,此时却被韩安平双手握住前面右手双脚, 向两侧一撕,一只狗便被撕成了两半. 这一撕不要紧,可把三济兄给吓得不轻.刚才若是挥剑晚那么一小会,那可就真的难以预料了. 四只大犬一看, 也顿时提高了警惕, 仿佛有计划一般,四下分散开来,从前后左右四个方向把韩安平围在了中间. 韩安平也不含糊,向着最前方的一只便冲了上去, 速度之敏捷,实在是难以想象, 一伸手,便又把前面那只提在了手里,只是那前面的狗亦有了防备,向后一缩,只捉住了头上的两只耳朵,仍旧是双手一用力,两只耳朵连同头上的一张整皮便被活生生揪了下来. 其余三只趁这个空档,一左一右,各自结结实实的咬住了韩安平的双腿, 向后一撕扯,两条小腿上的肉被生生撕扯了下来. 露出白花花的小腿骨. 撕扯下来之后,三口两口,便被吞进了肚里. 想必是饿了不少天, 早已是饥肠碌碌了. 一口吞完,又是一齐飞扑了上去,此时咬住的却是大腿. 韩安平双手一边一只,将两只狗向上一提, 两边大腿的肉又被生生的撕扯了下来. 两条腿上的肉竟然这样被咬下了大半,长长的骨头撑着硕大的身体,显得极是单薄. 一手一个提着两只已经咬红了眼的恶狗, 向中间一合手,把两只狗撞在了一起, 发出了”砰”的一声巨响, 一次撞完并未松手,又接着便要撞第二次. 后面的那只狂叫着又冲了上去, 这一下正好咬在左腿和骨盆的交接处, 用力一扯,力道之大, 左腿骨竟然被整块扯了下来. 韩安平失了一条腿,站立不稳,便一头倒在了地上. 左右手中的恶狗也顺势得了逃脱. 三只狗,一只在狼吞虎咽. 另外两只被大力撞击之后,想是内脏也受了重伤, 躺在地上喘着粗气, 半晌才爬起来. 后面这只趁这一会吃完了一条腿上的肉, 趁着韩安平倒地, 又一口上去咬住了左手臂,向外拖拽去. 韩安平右手伸出,一把握住狗的脖子, 向外一拉,左手臂竟被连狗一起拽了出去. 右手将狗重重向地上砸去,只几下,便砸得奄奄一息, 白眼直翻. 另外两只狗见同伴被捉,便急忙上前来救援,奈何身受重伤,一只摇摇晃晃走到跟前, 被韩安平用右手中的恶狗作武器,狠狠的砸在了身上, 两只狗几乎同时毙命. 剩下的一只瞅准时机,一口咬住了韩安平的脖子, 韩安平右手丢开手中已经毙了的狗 ,向咬中脖子的那只捉去, 大力一握一提, 狗被狠狠捏住了脖子, 却将自己的头也顺带着提了起来. 第四十一章 风波再起 这一场尸犬大战血肉横飞,凶残异常, 看得我们三人惊心动魄, 若非亲眼所见,实在想象不出竟有如此凶狠的场面. 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几只恶犬若非贪图口腹之乐, 也不会招来杀身之祸. 而韩安平, 若不是在青城山时起心不良,设计陷害他人,也不至于急火攻心, 丢了性命. 更不会落下今天这种死后亦被恶狗分尸的惨状. 可见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行善积德, 方为正道. 否则天网恢恢,疏而不失, 终究要还的. 殿内五只野狗和一具手脚四分五裂的尸体. 场面极其惨烈. 山恒打开门, 门外众人见已无事,立刻便一涌而入. 古道临不知何时也到了.和韩本松一起进来. 韩本松一进到殿内, 便嚎啕大哭起来.嘴里喊着:”父亲! 可怜你尸骨未寒就被人分了尸. 是谁把你从棺内捞出来弄成了这个样子! 我和他不共戴天!......” 古道临帮腔道:”臧盟主, 你这样对待韩洞主, 分明是没有把我们这些洞主们放在眼里! 你以为得了盟主之位,便可以胡作非飞,随心所欲吗?” 韩家一家老小闻听此言,更是哭天抢地的呼嚎起来. 一时间殿内竟然乱作一乱. 众人有不明就理观望者,有人趁机起哄者,也有人看到地面的情况,知道适才已经发生了一起大战,但不便明言者. 眼见得乱作一团, 我挺身说道:”各位洞主,可否听我一言?” “今日一战, 想必各位都知晓其中利害. 韩洞主仙逝,我们随同臧盟主一同前来吊唁, 不想遇到尸变的突发状况, 而地上这五只野狗,也不知何处而来. 适才交战之时, 臧盟主出去取法器, 尔后也并未在室内. 若是各位适才但凡有一个家人真正关心韩洞主的情况,为什么却并没有一个人推门进来看一看, 此时我们各自受伤将事情摆平,却被有心人拿来说成了臧盟主为所欲为, 实在是令人寒心.” “且凭心而论, 韩洞主已经仙去, 臧盟主有这个必要还对他的尸首下手吗? 古少主,韩少主,你们说呢?” 我直视着古道临和韩本松问道. “这位道长是谁,却是面生的很?”古道临开始顾左右而言他. ”在下三曜, 龙虎山正一派弟子.” “怎么,我们福地洞天的事,龙虎山也要来管吗?”古道临说道. “呵,此事若非正好我们在这里, 难道古少主有把握斗得过这五只吃过了人肉的恶犬吗?”三济冷笑道. “自古以来, 心术不正者,都是遇事便躲,遇功劳便上. 像古少主这等颠倒黑白,意欲浑水摸鱼的做法, 我相信大家都是看得清清楚楚, 你若有心,适才却为什么不见挺身而出, 此时却来这里挑拨是非!” 人群中有人说道. 大家看时,却是一位头发花白的长者. 有人眼尖,认得此人正是紫玄洞洞主常非玄. 常洞主多年来潜心修道,不问世事,此次因为韩洞主过世才出山前来. 适才时到得殿内, 对殿内情景一看,便知晓是何等情形. 因而不平. 古道临却不认得, 问道:”这老头也是龙虎山的吗? 今天龙虎山可是来了不少人, 是要替我们各位洞主来主事的吗?”言语间极是不恭. “老朽久不出山,不想世道竟然已是崩坏如此!”常非玄气愤道,”老朽正是紫玄洞洞主常非玄!” 此言一出,许多只关其名却未见过其人的后辈们都是一声惊呼. 古道临和韩本松也是一愣. 想当年紫玄洞洞主年少时, 带领洞内三十余人下山抗日救国, 杀敌甚多,最后回来时已经是仅剩两三人. 虽长年不出,众人对其名声却是如雷贯耳, 许多人对其爱国气节和杀敌之功更是非常的敬佩. 此言一出, 古道临便哑口无言了. 道门中尊道贵德,其中之一的品质便是尊敬师长,若是有人对前辈师长不敬,那便是犯了众人的忌讳,古道临深知此理, 退缩回去,不敢再言. 但是众人却是对古道临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品行极为不齿,竟不屑与其为伍,一时间他所站的位置众人都各自散开,只剩他一人站在了那里. 臧卜天上前行礼道:” 晚辈臧卜天见过常老前辈.” 常非玄只是一拱手,并不答话,只是颇含深意的拍了拍臧卜天的左肩, 尔后便一扭身,带领随从离去了. 韩本松此时却颇为尴尬, 先是受了古道临的挑唆, 尔后自己又带头哭闹.竟然将自己父亲的葬礼弄成了一场闹剧, 众人见他如此不识大体, 都颇感失望,是以各自三三两两连夜离去,一时间竟走子大半. 臧卜天虽受冤屈,却得常老爷子扭转局面, 此时却并未离去,而是帮着韩家人收拾殿内残局. 韩家人本就觉得愧疚, 再看臧卜天竟是不计前嫌,仍旧在忙前忙后,都心内感激不已,对其胸怀之宽, 待人之厚,更是多了一层认识. 第三天, 各种事情已毕. 帮着韩家人送走了来往宾客, 臧卜天和我们一行也告辞离去,踏上了去往恩施的回程. 待得到达恩施时, 只见曾东成带着一些善信们已经早早等在了高速路口. 上次说完开课一事之后,曾东成便开始通知他的企业家朋友们.众人自是欢喜不已,早早已经布置好了会场和接待事宜. 山浩也已得到消息, 和众人一起早早地等在了高速路口. 谁想此次讲课,却引出了一段不平常的离奇故事来. 第四十二章 阴和阳鱼 会场内人头攒动, 来自各地的善信共聚一堂, 一上午的时间, 从上古时期的文化起源,讲到如今的社会现状, 进行得十分酣畅淋漓. 中国的文化,以易经和道德经,南华经三玄为源头,衍生出诸子百家的各个流派. 道家”流”字门, 其中包罗万象, 乃是儒家、释家、道家、阴阳家、墨家、医家,或看经,或念佛,并朝真降圣之类。 另有”静”字门, 包罗休粮守谷,清静无为,参禅打坐,戒语持斋,或睡功,或立功,并入定坐关之类。 每一门中各有精义,虽源为一体,却表现各自不同. 易经, 经四圣而成书, 伏羲画卦,文王演易,周公作辞,孔子添翼. 其中乾兑离震巽坎艮坤八卦各自相叠, 六十四卦蕴含天地玄机, 习之可以上通天文,下识地理,中晓人事, 大则无外,小则无内. 广博精微, 亦简亦繁. 眼见得演讲即将结束,突然身上定海珠开始发起热来. 后面又逐渐从发热变成颤动, 回想起之前几次尘嚣剑遇到妖邪即会有警示的经验, 我知道,这下面坐的人之中,定有妖人! 为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和意外事件,便迅速组织语言收场. 结束语一说完, 有一位相貌平平的中年妇女见人已走完. 便上来说道:”道长,你适才所讲,乃是道家旁门,并非正道, 我今日远道而来,以为道长定有高论,却不想竟是如此稀松平常! ”态度甚是轻篾. 我眼见得此人虽有人像,却并无人气,一双眼睛空洞无物,并无任何神采.且一脸的黑色水气. 定海珠在身上也变得比以前更加热了. 袖占一课, 便已知结果, 说道:”你修行千年, 已有变幻之能, 今日此来, 是想听修真之法, 却忽略了几件要紧事!” 那妇人见被我说破, 忽一下变了脸色, 神色慌张起来. 我继续说道:”与常人讲演道法, 只可深入浅出, 讲哲学,讲易理,讲道德, 那修真之法若非修道之人, 却是如听天书. 且我道门精义, 自古传承自有严规, 岂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可说的?” “念你千年修行不易, 还是赶紧回河里去吧.” 原来这妇人是清江河内一条阳鱼所化, 阳鱼又叫”阴和阳鱼”,生长于峡谷的地缝之中, 沟内常年不见阳光, 为极寒极阴之水,即使是三伏之时,也是一样寒凉刺骨.极阴之水,却生长出这样一种阳鱼, 此鱼没有眼睛,却能在水中自在游动,乃是极阴生阳的产物. 大自然的神奇, 永久逃不脱阴阳互化的规律. 老子说:”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这个自然,便是掌管宇宙永恒不变的规律. 物极必反, 阳极生阴,阴极生阳, 亦是万物必须阴阳协调的极好例证. 那妇人道:”既然你知道我的来历,也定然知道,我们鱼类对人类的憎恨! 想我自然万物, 各有生存之道, 本是井水不犯河水, 互不侵犯. 但你们人类仗着灵长的优势,对我鱼类大肆捕杀,就连我们极阴之地也不放过. 许多鱼子鱼孙刚一长成,便成了人类的盘中之物.” “我今日此来, 不为别事, 正是想要请问道长,我鱼类族群,可是天生就是人类的食材?”那妇人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 面向我问道. “此事非我所能答, 自然万物, 弱肉强食,有一条极为明确的食物链. 人吃鱼, 鱼吃虾米,虾米吃微生物,微生物最后又到人的身上吃人,如此循环往复, 如你所说, 虾米可是生来便是你们鱼类的食材?” 我问道. “这......”妇人没想到有此一问, 竟然不知如何回答了. 此时定海珠已是热到烫人, 我喝道:”还不快走!等着我破了你这身道行吗!” 妇人听罢,忽然向地一跪,道:”道长救救我! ” 细说原由, 原来她已在清江中修行近九百年, 前五百年,在峡谷的溪流中集阴气而生,却始终未能得其奥妙. 直到偶一日听到了前来游历的几位道人在河边漫步时所说,修行需吸收日月之精华,使之阴阳和合,而后运行周天之气不断修习,方能有所小成,便顺着溪流一路上游,游到了清江之中. 后四百年, 每月十五月圆之时,便望月而拜, 日间便吸采太阳之灵气, 久而久之, 已能幻化成人形. 正所谓:人身难得. 对于修行的动物而言,能得人形,已经需要几百上千年的刻苦修行, 若是要超脱三界,不受五行约束,则非历经数劫不可. 近一两年内,清江河因为各种自然条件所致,水流骤减, 八百里清江,竟有大半变成了极小的溪流, 故而水中鱼类越来越少, 被人捕食者更是多不胜数, 江内鱼族一时间都面临着灭绝的境况. 无奈之下,她带领鱼群逆流而上,找到了一处人迹稀少且水流较深之所,以求得以保全性命. 不想近日里江边来了一个极为厉害的人物, 每日里竟像是知晓鱼儿的聚集之处, 网网不空, 每次撒网的时机极为精准, 搞得鱼类个个惶惶不可终日. 是以她听闻近日有龙虎山道长前来讲道, 便起了求道之心. 化作人形,混了进来听讲道法. 奈何所讲皆是易理和道家思想, 并无真正的修行法门,所以颇感失望, 是以临走时便过来刁难一番,出一口长期以来对人类的怨气. 不想竟然刚一开口便被揭穿了身份, 开始极为惊恐, 生怕有性命之忧,后见我没有要加害的意思,便相求可否去搭救一下它们,否则整个族群照这样下去,定会被捕捉殆尽,断子绝种了. 人类的滥捕, 竟至如此.全不留一点好生之德,直到动物一个个灭绝, 仍旧不知收手.殊不知天地长养万物,皆是一概平等,并无优劣之分. 自然并非人类独有,而是所有生命共同的家园. 若有一日,地球上只有人类一种生物的时候, 相信离人类灭绝也就不远了. 道家一劫,是十二万九千六百年, 每一劫,便会毁灭一次,地球上几十亿年来,经历了无数次的文明到灭绝,再衍生再灭绝. 所谓物极必反,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待到人类发展到极致的时候,正是人类走向灭亡之时. 第四十三章 洞中神仙 山浩见我久未出场,门外仍有许多企业家在等候,便推门进来。见一妇人长跪于地,不知何事,便急忙掩门欲退出去。 我喊山浩进来,把妇人扶起。 并将事情原委和他说了一遍。 山浩自小便知道恩施峡谷内的阳鱼味道鲜美,却不想竟可以修炼成精,幻化人形。便左右打量起她来。 那妇人其实眼睛却是什么也看不见。 山浩左右看了一看,待看到其后背时,不由得大吃了一惊,说道:“你背上这个字是何人所写?” 循着山浩所指看去,只见其后背脖颈之上隐约露出几个字,细看时,上面写着“秦涉川周岁放生”的字样。 我问道:“这个泰涉川你认识?” 山浩道:“秦涉川正是我们这一支血脉的先祖。取易经利涉大川之意。是我们祖上逃难到来恩施的第二位公子,距今已有七八百年。我祖上到此地之后,一共生有八个儿子,八兄弟开枝散叶,才有了我们现在的秦家镇。只是不知这个秦涉川和我祖上是不是重名了。” 妇人闻听,急忙说道:“背上的字,是我幼时被人捉去贩卖,机缘巧合,被一户人家买去作为幼子周岁庆典时的放生之物,所以才得以幸免。也多亏了这户人家心存善念,才留下了一条性命。至于写的什么字,我倒一直不太清楚。” 几百年后,竟遇上了先祖放生的鱼儿。真可说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巧合。这妇人修行有所成以后,曾千方百计寻找当年放生救它的人,以报答他的救命之恩。最后循着记忆,只找到了当时的村庄,却不知是何人所为。只能在村子旁的一个山洞里留下誓言,当地人有什么要求便尽力帮忙,以谢其恩。 山浩点头说,在他们那个村子里,曾经有一个仙人洞,但凡当地人有所求,只需在门口烧支香,说自己需要什么,第二天便可直接来取。米面碗筷,桌椅板凳等等,均是有求必应。 只是近几年来,突然就不再灵验了。任你烧香祈求,都不再有东西送出来。当地人不知洞内住的是何方神圣,见是神仙离开了,便不再有人前去烧香礼拜。 谁想这位“神仙”此时就站在自己面前,并且几百年来村里人并不知道是自己祖上积的福报。 对人类来说,放生不过是一念之间,举手之劳,可对于被放生的动物来说,却是救命之恩。 一念生善,竟可以几百年对村里人有求必应,可见放生的功效,竟致于此。 山浩突然之间觉得这个相貌极为普通的妇人多了几分亲切感,再加上她适才所说的现状,主动提出要去帮她解决问题。 我想了一下,便应允了。 万物皆有灵性,除了人类以外,其余的也一样有感恩之心和切肤之痛,只是人类听不懂他们的语言,便以为它们都不懂得痛苦和欢乐。 我对山浩说道:“以她千年的功力,尚对施术之人无可奈何,你此去更是要多加小心,不可大意。” “如果实在处理不了,就不要逞强,及时与我联系。” 山浩领命去了,三济师兄担心山浩有闪失,也主动提出前去。有师伯助阵,山浩自然是非常欢喜。 二人问清了地址所在,便整装出发。好在距离不远,不过三个小时的路程。 那妇人毕竟是鱼精所化,不能离岸太久。所以便找到江边,纵身入水,现出鱼身,先行游回去了。 我留在会所,给一些善信企业家们答疑解惑,略过不提。 二人到得指定的地点,却是在一个叫车坝河一级水库的地方。 车坝河发源于利川,在屯堡乡车坝村汇于清江,全长52公里。车坝河一级水库,1977年开建,1985年竣工,素有“头顶一碗水”之称。 在常人看来,车坝河水库,蓝天,白云,碧水,青山,鲜花开放,一个远离闹区,让人的心灵安宁的一个美丽的地方。 水库岸边修建了一些农舍,大多是木屋,也有吊脚楼。 每天清晨,他们推开门,就能看见青山绿水,蓝蓝的天空,白白的云朵,还有河里打渔的小船。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这里的人们勤劳善良,积极上进,把门前的这一方水土建成了一个美丽的家园。 这是大多数人的感受。 但是在水中鱼族的眼中,这些渔船却成了噩梦一般的存在。 人们把钓鱼当作休闲娱乐放松的一种方式,但是对被钓上的鱼来说,却是生死悬于一线的悲伤时刻。 角度不同,感受也就完全不同。 曾有许多善信前来问道,说起最大的爱好便是钓鱼,有的竟已有二十多年的钓龄。但是奇怪的是,这些人的呼吸道及身上却多数都有过伤灾。 有人的食道撕裂,无法进食,以至最后饥饿而死。有些人则是莫名其妙受伤,被开膛剖肚,痛苦不堪。 殊不知这正是被钓鱼儿的惨状,怨念堆积到一定程度,便会回向到自己身上,让同样的痛苦反应在你自己的身上。 遗憾的人很少有人会把这些痛苦和钓鱼的事情联系到一起,认为自己是运气不佳,时运不济。 二人到达时,那妇人已在河边等候。远远指向一个白色的房子说道:“那人就住在这白房子之中,我多次前去,都被他的房子四周四角放置的泰山石敢当拦住,有几次打算硬闯,结果不仅进去不得,且每次回来都是元气大伤,所以我奈何不得他。只能指望二位道长了。” 看来竟是个明道之人,知道在四周屋角布置泰山石。 关于“石敢当”的文字记载,最早见于西汉史游的《急就章》:“师猛虎,石敢当,所不侵,龙未央。” 泰山石敢当 上古之时有很多禁忌和崇拜,石崇拜就是其中很特别的一种崇拜,而将小石碑立于桥道要冲或砌于房屋墙壁,上刻(或书)“石敢当”或“泰山石敢当”之类,可以禁压一切不祥之俗,驱除一切鬼怪精灵,此法早年在民间甚为流行,WG以后,除开部分法师和阴阳师们还知道以外,民间知道其作用的已经很少了。 二人迈步向那白房子走去。远远望去,房子所在之地青龙白虎俱全,玄武方背靠大山,门前朱雀便正对水库,四周郁郁葱葱,真是一块极佳的风水宝地。 但尚未走到跟前,便觉一股杀气扑面而来,压迫感之强,竟是前所未有过! 第四十四章 九黎族后裔 随着距离越走越近,才发现了端倪。 这栋房子全是用白砖做成。不同于一般的青砖上涂成的白色,而是本身就白色的砖。这种砖极为少见,民间常用的只有红砖和青砖,这种白砖非常之少见。 细看时,每个砖上都雕刻着一个暗纹,纹的是一只吸血蝙蝠。大大的翅膀,尖尖的爪子,尤其引人注目的是那一对大到异常的尖锐门牙。 然而每块砖上的蝙蝠位置却不尽相同,画面也不同。有的翅膀张开的非常大,有的伸到中间,有的收了回去,而爪子上有的抓的有猎物,有的却没有。 整个墙上的画看得毫无头绪,好似非常随意粘贴的一般,凌乱不堪。 然而三济到底是经验丰富一些,在近处看不出名堂,就走远了一些,这一看不要紧,把三济看出了一身的冷汗。 所有这些看似凌乱不堪的画面,共同组成了一副大大的壁画,而画上所画,正是黄帝驾着指南车和蚩尤大战的画面。 蚩尤是传说东方九黎族(属东夷集团)的首领。蚩尤有兄弟八十一人(即八十一个氏族),铜头铁额,神通广大,能呼风唤雨,以金属制造兵器。在与黄帝大战于涿鹿之野时,蚩尤作法,使云雾四起,黄帝军士分辨不清方向。后来黄帝制造了指南车以指示方向,致使蚩尤大败而被擒杀。涿鹿之战终以黄帝胜利而告终。 黄帝打败炎帝之后,许多诸侯都想拥戴他当天子。可是炎帝的子孙不甘心向黄帝臣服,几次三番挑起战争,尤以蚩尤为甚。 蚩尤是炎帝的孙子。据说,蚩尤生残暴好战,他有八十一个兄弟,都是能说人话的野兽,一个个铜头铁额,用石头铁块当饭吃。蚩尤原来臣属于黄帝,可是炎帝战败后,蚩尤在庐山脚下发现了铜矿,他们把这些铜制成了剑、矛、戟、盾等兵器,军威大振,便起野心要为炎帝报仇了。蚩尤联合了风伯、雨师和夸父部族的人,气势汹汹地来向黄帝挑战。 黄帝生爱民,不想战伐,一直想劝蚩尤休战。可是蚩尤不听劝告,屡犯边界。黄帝不得已,叹息道:“我若失去了天下,蚩尤掌管了天下,我的臣民就要受苦了。我若姑息蚩尤,那就是养虎为患了。现在他不行仁义,一味侵犯,我只有惩罚不义!”于是黄帝亲自带兵出征,与蚩尤对阵。 黄帝先派大将应龙出战。应龙能飞,能从口中喷水,它一上阵,就飞上天空,居高临下地向蚩尤阵中喷水。刹那间,大水汹涌,波涛直向蚩尤冲去。蚩尤忙命风伯雨师上阵。风伯和雨师,一个刮起满天狂风,一个把应龙喷的水收集起来,反过来两人又施出神威,刮风下雨,把狂风暴雨向黄帝阵中打去。应龙只会喷水,不会收水,结果,黄帝大败而归。 不久,黄帝重整军队,重振军威,再次与蚩尤对阵。黄帝一马当先,领兵冲入蚩尤阵中。蚩尤这次施展法术,喷烟吐雾,把黄帝和他的军队团团罩住。黄帝的军队辨不清方向,看不清敌人,被围困在烟雾中,杀不出重围。就在这危急关头,黄帝灵机一动,猛然抬头看到了天上的北斗星,斗柄转动而斗头始终不动,他便根据这个原理发明了指南车,认定了一个方向,黄帝这才带领军队冲出了重围。 这样,黄帝和蚩尤一来二去打了七十一仗,结果是黄帝胜少败多,黄帝心中非常焦虑不安。这一天,黄帝苦苦思索打败蚩尤的方法,不知不觉昏然睡去,梦见九天玄女交给他一部兵书,说:“带回去把兵符熟记在心,战必克敌!”,说罢,飘然而去。黄帝醒后,发现手中果真有一本《阳符经》。打开一看,只见上面画着几个象形文字“天一在前,太乙在后。”黄帝顿然悟解,于是按照玄女兵法设九阵,置八门,阵内布置三奇六仪,制阳二遁,演习变化,成为一千八百阵,名叫“天一遁甲”阵。黄帝演练熟悉,重新率兵与蚩尤决战。 为了振奋军威,黄帝决定用军鼓来鼓舞士气。他打听到东海中有一座流波山,山上住着一头慢兽,叫“夔”,它吼叫的声音就像打雷一样。黄帝派人把夔捉来,把它的皮剥下来做鼓面,声音震天响。黄帝又派人将雷泽中的雷兽捉来,从它身上抽出一根最大的骨头当鼓槌。传说这夔牛鼓一敲,能震响五百里,连敲几下,能连震三千八百里。黄帝又用牛皮做了八十面鼓,使得军威大振。 为了彻底打败蚩尤,黄帝特意召来女儿女魃助战。女魃是个旱神,专会收云息雨。平时住在遥远的昆仑山上。 黄帝布好阵容,再次跟蚩尤决战。两军对阵,黄帝下令擂起战鼓,那八十面牛皮鼓和夔牛皮鼓一响,声音震天动地。黄帝的兵听到鼓声勇气倍增;蚩尤的兵听见鼓声丧魂失魄。蚩尤看见自己要败,便和他的八十一个兄弟施起神威,凶悍勇猛地杀上前来。两军杀在一起,直杀得山摇地动,日抖星坠,难解难分。 黄帝见蚩尤确实不好对付,就令应龙喷水。应龙张开巨口,江河般的水流从上至下喷射而出,蚩尤没有防备,被冲了个人仰马翻。他也急令风伯雨师掀起狂风暴雨向黄帝阵中打去,只见地面上洪水暴涨,波浪滔天,情况很紧急。这时,女魃上阵了,她施起神施,刹那间从她身上放射出滚滚的热浪,她走到哪里,哪里就风停雨消,烈日当头。风伯和雨师无计可施,慌忙败走了。黄帝率军追上前去,大杀一阵,蚩尤大败而逃。 蚩尤的头跟铜铸的一样硬,以铁石为饭,还能在空中飞行,在悬崖峭壁上如走平地,黄帝怎么也捉不住他。追到冀州中部时,黄帝灵感突现,命人把夔牛皮鼓使劲连擂九下,这一下,蚩尤顿时魂丧魄散,不能行走,被黄帝捉住了。黄帝命人给蚩尤戴上枷栲,把他杀了。害怕他死后还作怪,便把他的身和首埋在了两个地方。蚩尤死之后,他身上的枷栲才被取下来抛掷在荒山上,变成了一片枫树林,那每一片枫叶,都是蚩尤枷栲上的斑斑血迹。 黄帝打败蚩尤后,诸侯都尊奉他为天子,这就是轩辕(黄帝的名字)黄帝。轩辕黄帝带领百姓,开垦农田,定居中原,奠定了华夏民族的根基 这副画里,画的正是蚩尤施展法术,将黄帝困于重重迷雾之中的战况。 画中的蚩尤正得意的大笑,而黄帝正驾着指南车小心翼翼的往前行走。 而蚩尤的后裔,正是九黎族,随着蚩尤的离开,九黎族也四分五裂,开始大规模的迁徙,后来也被称作苗族。 根据史书记载,苗族历史上一共进行了5次大迁徙,最终大部分都散布在贵州省,还有小部分在湖北、湖南、云南等地。 恩施是土家族苗族混居的地方。看来此地居住之人,绝非等闲之辈。 三济和山浩一讲完,二人冷汗都冒了出来。此时天色已渐近黄昏,那一股杀气却是越来越强烈了起来。 第四十五章 夹竹桃毒 二人正在犹豫间,只听“吱呀”一声,大门开了。二人顿时如临大敌,全身的毛孔好似都支楞了起来。 却是一条大黄狗从里面自行把门打开,走了出来。出来后左边转了一圈,右边转了一圈之后,便径直朝山浩和三济走来。 二人向左右散开,山浩在左,三济在右。而后迅速挺直了身子。怕狗的人都有一个自然反应,见到狗到了自己身边来,便会不自禁的站的笔直,不敢动弹。好像不动**就会把自己当成一棵树一样。 它左边闻了一会,又到右边闻了一会,若有所思的愣了一会儿之后。转身便回去了。 大门又“吱呀”一声关上。 山浩还没有发现什么,三济却已经觉得不对劲。这条大狗竟像是有意识地出来打探情况的。 抬表看时,已是酉时末,戌时初。天将要擦黑的时刻。 心下一横,朗声说道:“在下龙虎山三济前来拜庄!” “此事与你们二人无关,你们回去吧。”一个浑厚的老年人声音从里屋传来。 虽不曾谋面,声音却自有一种威严。 “晚辈不知前辈所说是为何事,只是想结识前辈。”三济说道。 里面不再有回应,山浩等了一会,急不得,便上前准备去敲门。 手刚碰到门环,便被一阵刺骨的寒气刺激的缩了回来。再看门环,所碰之处竟然白色开始脱落,里面露出金色的本色。 山浩一见,顾不得寒冰之气,用手将两个门环握住用手摩擦了一圈。手环上一圈表面的白色掉开后,两个门环赫然变成了纯正的金色! 不想这毫不起眼的门环竟然是黄金所做! 三济在旁边一见,和山浩对视了一眼,二人伸出双手,一人一边,把大门两边都摩擦了个遍。 不出所料,白漆沾手便脱落,一双白色的门瞬间变成了金色。 山浩道:“师伯,这也太奢侈了吧!” 三济瞪了他一眼:“快去旁边墙上试试!” 二人被门上的黄金吸引,却没有发现,墙上的蝙蝠已经悄然变了形状。 就在叔侄俩玩得不亦乐乎的时候,背后忽然一阵风声起,不知道从何处飞来了一大阵的长翼蝙蝠,直向二人冲来。 任凭二人怎么挥手扑打,仍旧是源源不断的冲上来。仿佛拼命了一样。最后只得落荒而逃。一路逃回了车子旁,上车狂奔了回来。 回来的时候,我正闭目养神。 臧卜天因为有事务缠身,所以提前回了泰山不提。 山浩仍旧是惊魂未定,说的时候断断续续的说不清楚,且说不了几句便要往厕所跑。急得三济师兄看不过,接过话去,从头到尾描述了一遍,才把原委说明白。 把个曾东成和汪晓婷听得是心惊胆战又好奇无比。心惊的是扑天盖地的蝙蝠,好奇的是那一栋用黄金筑成的房子。 恨不得亲自过去瞧一瞧。 我把事情从头到尾捋了一遍,除了蚩尤后裔的事情有所了解以外,其它的竟也是毫无头绪,现在居然还有这种用黄金筑成的房子,外表却喷成白色,简直像是科幻电影里的情节。 山浩在我旁边垂手而立,不一会的时间便跑趟厕所。转身的时候,我突然发现他的两只手的颜色有些不对劲。急忙抓过来看时,却见两手心已是乌黑一片,尤如墨汁染过一般。 三济自回来不一刻,也是一样隔一会便往厕所跑。还以为是吃坏了肚子,一见山浩的手变了颜色,也急忙伸手来看,也是一样的乌黑! 二人一路上惊魂未定,哪有心思关心手上的颜色。此时一见,早已唬得是魂飞魄散。 没看到时毫无知觉,现下眼见得黑的有些发亮的手心,山浩扑通一声向后一倒,直接晕厥了过去。 饶是三济修为甚深,此时也是全身颤抖起来。想说话,嘴却好像张不开一样,嘴唇哆嗦了半天,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我问道:“师兄莫慌,你现在手心有什么感觉?是痒,是疼,还是麻?” 三济勉强硬挤出几个字:“我......我......我感觉.....感觉不到......手.....” 我凑近闻了一闻,手中的味道竟像是十分的陌生又熟悉。好像在哪里曾经闻到过。 脑海中不停的仔细回想,一种植物的名字顿时蹦了出来:夹竹桃。当年在云南游历时,曾经闻过这种香味。 夹竹桃分泌的便是乳白色汁液,含有一种叫夹竹桃苷的有毒物质,人畜误食可致命。 该物种为中国植物图谱数据库收录的有毒植物,茎、叶、花朵都有剧毒,新鲜树皮的毒性比叶强,干燥后毒性减弱,花的毒性较弱。 人中毒后初期以胃肠道症状为主,有食欲不振、恶心、呕吐、腹泻、腹痛,进而出现心悸、脉搏细慢不齐等心脏症状,神经系统症状则有流涎、眩晕、嗜睡、四肢麻木等。 到后来便是瞳孔散大、血便、昏睡、抽搐死亡。 好狠毒的招数!将夹竹桃汁调好后涂在了黄金外面,一碰便落,看到黄金后一般人便会不自禁的想要多看看其它地方,如此一来,不用一兵一卒,任你多少人来,那面墙便全可以抵挡了。 眼下最要紧的是将这夹竹桃汁的毒性解去。 只是谁也不知道该如何解毒。这时候才悔恨自己当时没有跟师父好好学医术。 曾东成好像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思地一拍脑门,说道:“在我们这里有一个老中医,特别有名气,我去把他请来,说不定有法可解!” 不一会,一位鹤发童颜的老先生随着曾总一起走了进来。 进得门来连招呼也没顾上打一个,来到二人面前,蹲下查看了手上的颜色,尔后在二人的寸口把脉片刻。 把脉的当口,曾东成介绍道:“这位便是我们当地最权威的中医大师,童先生。” 童先生竟像是对曾东成的介绍充耳不闻,只顾着自己专心诊脉。 缓缓放下二人手臂,忽然问道:“你们可是去过一级水库,见过了我那个不争气的弟弟?” 第四十六章 神医妙手 三济听罢,一惊之下竟然从地上坐了起来, 原本无力的手突然变得有力起来,指向童先生叫道:”你们是.....你们是......” 童先生说道:”不错, 我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只是他多年前便入了邪道, 久已不相往来. ” 说罢一声叹息, 站起身来,缓缓地到椅子边, 沉重地坐了下去. 童先生原名童建华, 祖上世代行医, 到他这一辈,传承已有十几代之久. 历年来童家先祖们悬壶济世, 行医救人,在恩施当地是极为有名望的家族. 高祖曾随元朝名医李东垣学医数年,深得李东垣真传. 将元代名医张元素的理论和李东垣的脾胃学说相结合,属于医学中的”补土派”.在山西一代享有盛名. 明朝洪武年间,因元朝统治后期兵荒马乱,老子道德经上曾说: 大军之后,必有灾年. 历史经验也确实验证了这一点. 明元交战期间, 旱灾,蝗灾,瘟疫接连不断. 黄河,淮河又多次决口,使中原地带”漂没田庐无数,死亡百姓无数,村庄城邑多成荒墟”, 据历史记载,仅元朝末年的雨旱灾,山东,河南,河北,两淮地区,竟达近60次. 明朝初年,几乎每年都有特大洪水泛滥, 内地民不聊生,人烟几近灭绝. 而这时的山西,却是风调雨顺,连年丰收,经济繁荣,人丁兴旺,外者大量难民也陆续流入山西,使山西成了当时人口最密集,经济最发达的地区. 为了平衡各地人口,巩固新政权, 朱元璋根据当时的现状,作出了一个大的决策”移民屯田,开垦荒地”. 于是将大量的山西人口迁移至内陆.从明朝洪武产年(公元1373年)开始,到永乐十五年(公元1417年),共进行了十多次大规模的移民. 而各地的集中点,便是山西洪桐的大槐树. 在大槐树集中后,再统一发往各地. 是以现在许多人都将山西洪桐大槐树作为自己寻祖认亲的地点. 因为在迁移的过程中大槐树总是不可必免的被提起, 以至于久而久之, 都把大槐树当成了祖籍. 在迁移的过程中, 童氏先祖也在其列. 因其医术精湛, 在当时长途跋涉的过程中,便成了众人的救星. 到达湖北恩施时,当时的土司得了重病,久医无效,危在旦夕.听闻得迁移人口中有一位神医, 便将其请去医治. 几副药下肚,竟然起死回生,妙手回春. 所以土司便将其留了下来.并封田封地,重加赏赐. 因此童氏一家便在此扎下了根. 历经了明朝,清朝,民国,新中国, 古老的医术仍旧在历史的长河中绽放着他璀璨夺目的光芒. 几百年来,在童氏历代人的手上,医人无数, 真可谓是功德无量. 也因此童家世代人丁兴旺, 家族庞大. 然而到了童建华这一代, 却是人丁骤减,只有弟兄二人. 童建华自小受家父熏陶,醉心于医术, 每日里背诵经典医术经方, 不断的学**结,医术竟是远超乃父乃祖. 而弟弟童建业, 则只对中医的祝由术感兴趣, 将草药视为次等,认为能用符咒解决的问题, 绝不必再用药草, 是以四处求仙访道,拜访民间高人,以求能达出神入化之境. 祝者咒也,诅咒就是说最不好听的话,发出的信息也最不好,可以干扰一个人的场,场受到干扰,大脑就易于失控。所以说咒语威力是相当大的,最是神秘。 祝由医师要用咒语诅咒病魔,将病魔赶出人体,咒语是具有攻击性,驱散性的。咒语是练功人练到一定程度时,所发出的特定声音,这些声音,以次声波为多,对人体可以产生共振,共振效果好就可以达到治疗效果。 刚开始可以按照特音(咒语) 来治病,熟练后,能量高了,就不要特音了(咒语好比拐杖,可以丢掉拐杖 ) ,而随便讲的话,讲的任何语言都可以治疗疾病。但语言必须是良性的,不要有邪念和恶意或病变意念。 祝由之法,即借符咒禁禳来治疗疾病的一种方法。 祝由的概念很广,包括禁法、咒法、祝法、符法,以及暗示疗法、心理疗法、催眠疗法、音乐疗法等,并非仅仅祝其病由而愈其病。有些病原因已明,可是祝之不愈,这说明祝法不起作用,就要改用禁法,或符法,或配合药物治疗。 祝由治病不用药或少用药,而主用祝由师的意念、符咒产生的场来治疗各种疾病,因此祝由科对祝由医师要求很高、很严,有很多戒律必需遵守。 祝由要求祝由医师清净斋戒百日,目的是使内心平静,心无杂念,意念专一,以达到祝由场纯正,没有邪念浊气干扰,以提高疗效。 祝由师治病,只须看一看,就可以手到病除,咒出病愈,符进病出。 然而民间所传,多为邪咒之法, 例如阴山派的咒法,以及民间供奉的各类巫法, 习练不当,则易走火入魔,堕入邪道. 童建业在走访民间巫师的过程中,便接触到了苗家的巫蛊之法,结合道家祝由术, 竟然自己创立了一个新的方法,自己命名为”童氏秘祝”. 是以多年来, 童建业在修习的过程中, 便施秘法采各类生物的灵气, 无论人,畜,鬼,精,怪,甚至鱼类, 鸟类,无不采用. 而受其所害之人,又多半找到了童建华,被其医活. 两兄弟一个害人,一个救人. 同为一脉所传,只因一念之差, 所行之道便也全然不同了. 同样的一把宝刀, 到了正派人的手上,便是除魔卫道的正义化身,而到了邪门歪道的手上,便成了助纣为虐的邪恶工具. 刀并无正邪之分,只因用的人心念不同,便有了极大的分别. 童建华说完, 取出纸笔,开了一个方子让人前去抓药. 尔后拿出一排银针, 在二人双手的合谷穴上各扎一针, 待黑色液体流出后,又在小指的命门穴上各扎一针. 很快两人的手中各自流出了一滩黑色的液体,手心中也由开始的乌黑透亮,逐渐转轻,逐渐露出了血色. 不一刻, 药抓了回来,吩咐了如何煎煮,如何服用后, 便起身飘然而去. 第四十七章 童氏兄弟 童先生的医术果然名不虚传,药服下去后只一个时辰,二人便已经恢复正常. 也不用再往厕所跑了. 刚一恢复,三济师兄便陷入了沉思, 一边想着,一边流着哈喇子. 不用说,肯定是又挂念起那些门上的和墙上的黄金去了. 山恒见状,笑道:”师伯,要不我给你拿个盆放在下面接着,看您这个状态, 一会哈喇子要掉地上了.” 三济道:”没大没小的, 我可不是贪财的人, 老子都说了,金玉满堂,莫之能守. 只是觉得这么多金子不用,却拿来做院墙,实在是太可惜了.” “要不,咱们明天再去一趟, 想办法给撬撬一块金砖回来?”山恒说道. “这个嘛, 还是不要考虑了,那老头子应该有几下子. 我们去了可讨不到什么好,别便宜没占着,把你们的小命给搭上了. ”三济边想边说道,”哎, 山浩呢?” 说话间不见了山浩. 四处找了一圈,仍不见踪影. 打电话也是无人接听. 曾东成此时恰好进来, 说道:”是谁惹了咱们山浩小道友了,刚才看他气鼓鼓的上了一辆车, 我问他去哪,他也没说, 就只嗯了一声.” 山浩素来性格温顺, 不告而走的事情从未发生过. 看来定是有什么不便明言之事,过会应该就会好了. 所以让山恒给他发了个短信, 告诉他把事情处理完了就早点回来. 不多时, 山恒过来说明日想请半天假,和三济师伯一起去四处转一转, 恩施来了几次, 到处山青水秀,风景怡人,却很少去转过. 想来也是实情,因此便应允了. 这几日以来,前来问道的人络绎不绝,几乎是从早到晚,没有停歇过. 武陵山脉本就是道家文化的发源地,道家文化的影响非常之大,是以信众尤其之多. 各种细节不表. 到了晚间戌时末, 仍不见山浩回来. 电话仍旧是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山恒见事似乎不对,急忙跑来说明情况. 话未说完,山浩进来了.一脸的疲惫之色. 原来他竟然悄悄找到了童先生的家. 想去看看这个童先生到底是什么来路. 根据曾东成说过的地址,一路找了过去. 童先生住在郊区的一栋极为普通的民房里. 山浩去的时候,看到门口有许多病人正在等候. 于是便过去攀谈, 希望从这些人口中得到一些有用的讯息. 只是问来问去, 这些病人只是慕名而来,对童先生的事情却并不了解. 唯一能确认的便是, 童先生确实在这里已经传承很多代,名声极大. 是以只能是无功而返. 我道:”别人把你治好,你却怀疑别人,这样不太好吧.” 山浩道:”确认一下总是好的. 毕竟亲兄弟,我们要去消灭他弟弟,他却毫无任何的关切之情,我觉得有点不正常.” 被山浩这么一说, 回想一下还真是. 毕竟一母同胞血浓于水,他们两个为什么去,为什么会中毒,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竟是不闻不问,毫不关心. 难道,在他的眼中,我们是不可能对童建业造成任何的伤害,所以并不担忧? 到了亥时, 众人都已散去. 都准备休息时, 那位妇人又来了. 山浩将日间所发生之事对她诉说了一遍, 妇人听完, 顿时现出沮丧的神色,摇头说道:”原以为你们可以将他治服,却不想仍是无功而返. 想我鱼类此次竟是在劫难逃了.”说罢伏地而泣, 极是哀伤. 这一哭泣不要紧,山浩顿时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日间去时曾夸下海口,说自己去解决问题,不想却因为一时贪念误了大事,还险些送了性命。 三济师兄在一旁,也是沉默不语。适才一门心思还在打黄金的主意,此时却猛然间生起一股豪情,上前扶起那妇人,说道:“你不必伤心,想我道门弟子,斩妖除魔本是义不容辞的份内之事,今日之失,我难辞其咎。无论如何,我一定会全力以赴,还你们一个公道!” 次日一早,我们一行四人便踏上了前往水库的路程。临行前专门给臧卜天打了个电话,把情况和他简要的说明了,臧卜天说他会派手下人去打听一下,一有线索便及时与我联络。 轻车熟路,很快便到了那栋白房子不远处。 那是一个巨大的古宅,在苍色的山岩的脚下。宅后一片竹林,鞭子似的多节的竹根从墙垣间垂下来。 远远望去,只见佳木茏葱,奇花熌灼,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曲折泻于石隙之下。再进数步,渐向北边,平坦宽豁,两边飞楼插空,雕甍绣槛,皆隐于山坳树杪之间。俯而视之,则清溪泻雪,石磴穿云,白石为栏,环抱池沿,石桥三港,兽面衔吐。 若非三济二人昨日的经历,到得此处一定会感觉心旷神怡,乐不思蜀了。 我们尚未走到一半的路程时,望见院子大门忽地打开,一位老者昂首而出。走到近前一看,却和童老先生一模一样的相貌! 一时间,竟不敢辩认是童老先生本人,还是他的弟弟。 那人一拱手,说道:“二位今日竟然可以生龙活虎,想必是见过我哥了?” 我拱手道:“正是。想必你便是童建业了,不知他二人何事惹怒了前辈,竟然对他们下此杀手,今日此来,正是要讨个说法。” 童建业正色说道:“这院墙名叫无欲则刚,大门名为金不换。你二人若非贪欲,也不会有此一劫。几位既然来了,那就进屋一叙吧。” 进得院门,迎门而立一面照壁墙,上面写着“径达九天”四个大字,苍劲有力的隶书,颇有张迁遗风。 院内的风格则和门外纯白的颜色截然不同,完全是一派古色古香的唐代建筑风格。 屋檐斗拱,各自独立又遥相呼应。院子的中央,却极为简单的摆着七只水缸。初看杂乱无章,细看时,却是按照北斗七星的方位排列。 四面用五色土围成一个圆,将七星围绕于其中。朴实无华的布置里,却处处蕴含玄机。四人心中皆各自暗暗纳罕,不禁竟然生出些许敬佩之意。 到得堂屋,分宾主落座。 童建业道:“想我在此清修数十年,一直与江湖隔绝。但我知道该来的总会来的,终究还是被你们找到了。时过境迁,当年之事,参与之人死的死,逃的逃,现如今就只剩下我一个人。多年没见尊上,不知尊上现下可好?” 我们几个被这一番话问的一头雾水,原来他把我们认作他的仇家了。 第四十八章 一言不合 无奈只好将计就计,面无表情的定睛看着他,一言不发。 童建业见我们无一人回应,当下便有些慌乱的神色。显然是对他所说的组织有极大的恐惧,眼下也是强撑着和我们闲谈,本指望着能从对话中套出一些现在的情况,好做对应之策,可眼前这几位一言不发。想必是事态已然非常严骏。 思索至此,突然间目露凶光,把脸转向我,狠狠说道:“几位小友二三十岁的年纪,便敢闯老夫的地盘,想必定有过人之处,今日我正好领教领教你们的手段!” 说罢从腰间抽出一支判官笔,摆开了架势,竟是一言不合就要开干的节奏。 “哦?既然老先生要赐教,那我倒是愿意奉陪。”说罢我卷起袖口,取出定海珠,拿出的一瞬间,定海珠忽地一道光芒四射而出。 他一见之下愣住了,继而大惊失色道:“你.....你是......你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你是什么人才重要,你还是从实招来吧,也好免受魂飞魄散之苦。”定海珠练到一定境界,可以将人三魂七魄唤走,使人成为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且魂魄被拘之后,神鬼难救,永世被锁在其中,痛苦不堪。 他既然认得,也定然知晓其中厉害,只是恐惧也仅仅是一闪而过便又迅速恢复了常态。 说道:“少说废话,受死吧!” 只见他用判官笔向三济一指,屋内竟然一只大黄狗从内凌空而出,向着三济的方向扑了过来。 三济一看这可不就是昨天那只出来探路的大狗! 心里暗骂道:“这段时间是怎么了,在韩字平家里遇到几只恶狗,来这里又有狗!这是捅了狗窝了啊。” 说时迟那时快,念头仅仅一瞬间闪过,他自小便怕狗,急忙向右一转身,黄狗便扑了个空。 童建业挥动判官笔,向我一挥。黄狗立时转了方向,张着大口向我扑了过来。 我挥动宝剑,凌空一划,黄狗被从中间剖开,一下子变成了两半。奇怪的是却并无半点血液流出,而迅速化成了两股烟气。 两股烟气向上飘的过程中各自又成形,变成两条狗再次从上面俯冲了下来。 原来竟是幻像障眼法。 幻像做到真处,可以扰人心神,若是置之不理,则其怪自败了。但常人通常难以分辩,容易被幻像所惑,以致精神错乱,变成了精神病。 圣人云:凡所有相,皆是虚妄。此言实在不虚。你能感受到的世界,都会随着你个人主观意识的改变而改变。开心的时候觉得天朗气青,一片美好。同样的风景,若是遇到了糟心事,便瞬间变得毫无美感。风景没有变化,你的心境变了,世界也就跟着变了。 若能抛开这些幻像,则人生至少要减掉九成的烦恼。 当下便将空中扑来的狗置之不理,挥动宝剑,向童建业刺去。我对向我扑来的一条置之不理,三济却被冲向他的那一条给吓的直躲。奈何怎么躲也躲不开,一下躲到山恒的身后去了。 山恒见状随手抄起凳子向狗砸去。谁成想狗只是幻像,并无实物。一下砸空,差点把自己甩了出去。 因为用力过猛,凳子一脱手,直冲着我飞了过来。 这一飞不要紧,我正在向童建业进攻的路线硬生生被拦截了下来。 这一中途拦截,整个人的行动便都受了阻碍。童建业见状,一双判官笔挥舞着向我攻了过来。 山恒见一凳子却砸向了我,顿时脸羞得通红。也从侧边向童建业攻了过来。 童建业两面受敌,情势迅速一变。急忙呼呼两下,只见山恒手上只有的凳子就只剩下了一根凳子腿,霎时攻击力大减。 我挥动宝剑从正面一个直刺,眼见剑尖要抵达童建业的胸前,童在胸前划了一个大圈,将剑抵挡开来。这一下右下角便迅速露出了空当,被山恒一棍抡了个结实。 只听得闷哼一声,童身形只是略略一晃,却并无大碍。山恒此时好不懊恼,早让他拣一件趁手的兵器,却总说什么和平年代,有法器就够用了,和真人对阵没机会打。这下可倒好,到用的时候却没有了。 就这么一晃,我的剑又迅速的伸到了他的面前。无奈之下他只好用两只笔夹住剑尖,尔后不住后退。眼见退到墙角,我心道看你还往哪退。 却不料童竟然会遁术,瞬间便消失在了墙内。剑尖直刺入了墙身半尺有余。 我顺着墙四处找机关,却始终不见。墙壁完好无损,一点也没有机关的迹象。 正自疑惑间,山浩说道:“我知道机关在哪。”说罢胸有成竹地走到墙边的一块砖上,用力一跺脚。 本以为会有动静,结果却是半点反应也无。山浩适才眼见童建业在这里跺了一脚尔后便闪入了墙内,以为机关定在此处。却不想根本没用。 闪了个满脸通红,外加不好意思的N次方看着我。 不一刻,一群狗从屋内四面八方蜂涌而出,一个个张着大口扑了过来。我喊道:“把眼睛闭上,不要动!” 三人听罢照作,把眼睛闭上不看也不动。那些狗一看三人毫无动静,就我一人还睁着眼,就一齐都向我面前直扑了来。 我用宝剑在面前画了一个圈,那些狗便只能在圈外乱转,进不来了。 紧跟着拿出定海珠,催动东海诀,只见定海珠越变越大,光芒越来越亮,直升入房顶之上,一道金光向下,将房子笼罩在了其间。 一股极大的吸力从上传来,一时间屋内的桌椅板凳,以及各类物件全部被吸了上去。 童建业画的狗崽崽们在金光的照射下,顿时都化为了乌有。 只是却不见童建业的踪影。 我喊道:“童建业,你快快现身,不然我就要引水库之水将你淹了!” 此时却感觉整栋房子的地面都开始轻微震动起来,仿佛下面有什么东西在往上拱一样。 三济说道:“看来此处不简单,下面定有异物,你且将定海珠收了,再作计较。” 听师兄如此说,我也觉得有理。地下之物竟像是力道奇大无比,仿佛要把地钻穿了一样。若是真引出来水中的什么怪物,那可就不好对付了。 所以便收了定海珠,一时间诸多物件一股脑的从上面掉成了一堆。地面也便恢复了平静。 这时臧卜天的电话打来,打探已有消息,叫我们万不可对童建业下手! 第四十九章 恶龙传说 电话里并没有说为什么不能对付童建业。但臧卜天这样说,定然是有他的原由。 眼见得四周一片狼籍,原先精心布好的局也被全盘打乱。不知何时,那位妇人悄悄地进来院内,站在一角在观望着。 山浩眼尖,冲我指个眼色,把嘴往那个方向努了几下。 我说道:“你既然来了,何不过来打个招呼?” 那妇人道:“那老东西被收了吧?道长果然好手段,三下五除二就除了我心头大患。” 原来她眼睛看不见,只听得动静极大,还以为童建业被收伏了。 我问道:“你请我们前来,果真是为了捕鱼之事?我四处找寻,也并未看见有任何一件捕鱼的工具,甚至连一根鱼竿也没见到。” “哦?那定然是藏在了什么地方。”那妇人冷冷说道。 虽然仍旧是一双无神的假眼,但神色和语调却一改前几日哀求和可怜的状态,变得冷冰冰起来。 此时也无暇多想,只想尽快找到童建业,问一问地下的庞然大物究竟是什么。 “你是不是在疑惑地下究竟是什么?”那妇人竟像是听得到我内心的想法,脸上掠过一丝得意的笑容。 “正是,难道,你知道?”我问道。眼前这位鱼精妇人越发变得让人捉摸不透了。 “此事极为复杂,涉及到的人和组织也极多,干系极大。你还是不要追问打听的好。”妇人道。 话音刚落,只见童建业忽然出现在了妇人的背后,一伸手捉住了她的脖子。 妇人大惊,急忙呼救。可只一转眼的功夫,童建业捉着鱼精妇人便消失在了墙内,不见了踪影。 任凭如何呼唤作法,直至下午申牌时分,仍旧是一无所获。我试图找到通往地下的通道及入口,也是毫无头绪。 不得已,只得驱车回去,向臧卜天细问一下此处的来历。 电话里,臧卜天说他正在过来的路上,明早会到。见面再说不迟。 次日一早,臧卜天风尘仆仆的赶到了,随行带着两位弟子郑岳和毛阶。一见面,臧卜天便说起了他了解到的情况。 这个水库的前身,乃是一个水潭,名曰大龙潭。 传说一千三百年前,有一条恶龙在当地为害,能呼风唤雨,司命阴晴,对本地百姓大加盘剥,每逢初一十五便要求当地人进贡,且每年必须要两名十五六岁少女为祭,否则便令当地大旱或大涝,颗粒无收。 且脾性反复无常,经常变幻成各样的人出来捉弄于人。若被捉弄之人稍有不敬之语,便将其一家残害致死。 长此以往,百姓不堪其扰,数量越来越少。自然每年可进贡的女孩也越来越少,生下女儿的人家要么生下来便送出去,要么便悄悄搬走了。 这一年,只剩下当地张保长的双胞胎女儿符合条件,可是谁舍得这一双美丽可爱的女儿白白送进水里丢了性命。 这一日,忽然村里来了个白衣秀士。斯斯文文,谦恭有礼。走过张保长家门口时,见夫妻二人在门口相对而泣,便上前问明原由。 张保长夫妇正愁无人倾诉,村里人早躲得远远的。见有人来问,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向秀士说了。 秀士问道:“保长平日里可有孝顺父母,善待兄弟?” 张保长被问得摸不着头脑,但毕竟是当地为数不多的识字人,便回礼答道:“每日里晨昏定省,三餐六饭,并不敢少。” “平日里可有欺压百姓,苛捐杂税,盘剥强夺?”白衣秀士追问道。 张保长听到此言极为不悦,说道:“想我张老大平日时恭上体下,为当地修路造桥,为百姓遮风挡雨。你为何出言如此不敬?” “好,既然你孝顺父母,善待百姓,这条恶龙我便帮你除了去。只是你们需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能够帮我们除掉恶龙?”张保长上下打量着这个白衣秀士。瘦弱的身材,文弱无比,倒像是一阵风都可以吹走一般。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他有能耐打得过那条神通广大,变化无穷的恶龙。 秀士并不答话,只说今晚在此借宿一宿,且交代晚上无论发生什么动静,你们都不要出门,也不要偷看。切记切记。 当晚一直到了戌时末亥时初,都并无任何动静。秀士的房间里连灯光也无,想是早早便睡了。张保长夫妇二人苦笑着摇头,说此人要借宿直说便是,却编来这许多瞎话,实在是个“日谷子。”(日谷子是当地的俗语,形容一个人说话不着边际,吹牛不打草稿。) 不料到了亥时末,天空竟然雷声轰鸣,乌压压一片黑云盘旋在张保长的屋顶之上,闪电一道接一道从天空打下,每次电光都是到了那秀士的门口便直接转弯进了地下。 最后变成了一团团火球从天而降,但是只能在门外转来转去。远远望去,如流光飞舞,照得院子里如白昼一样。 张保长夫妇二人哪见过这样的阵仗,仅仅是听外面如此动静,便早吓得不敢动弹。且今天秀士反复交代过不可偷看,因此二人紧紧地把自己蒙在被窝里,不敢出来。 不一会,院内传来了巨大的喘息声,那声音在院内四处游走,时而就在窗外,时而又离得很远。看来是那条恶龙进来在找人。 张保长夫妇白天根本没把秀士看在眼里,二人听到交代后,也根本没当回事。所以并没有和双胞胎女儿交代任何动静不可偷看。 两个女儿本已早早入睡,此时却院内的阵阵雷鸣所惊醒。 又一声炸雷过后,两个小姑娘被吓得“啊!”的一声尖叫。女孩子的自然反应,在连续的炸雷后跳下床打开房门,欲往父母的房间跑去。 刚一开门,便见一个巨大的龙头出现在了面前。一双眼睛如村头的水井一般,深不见底。巨大沉重的呼吸声,近近听来,却好像闷雷一样。 一股巨大的腥味传来,两位小姑娘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后,急急忙忙着了门,尔后就瘫软在了地上,再也无法动弹了。 第五十章 用亨西山 刚关上的房门被一阵风轻易吹开,风雷忽停,一个帅气的后生小伙走了进来。 两位姑娘本已是吓得抖若筛糠,无法动弹。此时忽一见到一个面容佼好的帅哥进来,心下顿安不少。对那帅哥说道:“快,快,快把门关上,门外有,有......” 那小伙子笑着问道:“有什么啊,我进来的时候外面什么也没有呢。” 双胞胎姐姐说道:“是那头恶龙,你快关门,不然被他吃了。” 小伙子蹙眉道:“怎么,你说他是恶龙?他不好吗?” “是啊,他杀了这么多村里人,还要求每年上贡,献女孩给他,不是恶龙是什么?我们所有人都盼他早点死!” 姐姐虽然年岁尚小,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晓人间疾苦,但是从小到大以来,被恶龙所害的事情每年都会听到,因此对恶龙充满了厌恶和憎恨。 小伙子听罢,顿时变得满脸怒容。原来他即是恶龙所变,适才看见开门的二位姑娘貌美如花,一时动了凡心,便化身小伙子进来与之攀谈。不想二位姑娘对自己却是如此憎恨,不由得怒从心起,立时便动了杀机。 正在他抬手欲杀二人之时,门外有人说道:“想不到啊,堂堂的龙王之子,竟然被排挤的只能跑到这小水潭里兴风作浪,作威作福了。真是可怜得很呐!” 小伙子听见有人说破自己的伤心事,怒火更盛,当下丢下二位姑娘,跑到了门外。 只见门外庭院中央,站着一位白衣秀士。 当下便指问道:“今日在此作法扰我之人可是你?你是何人,快快报上名来!” “在下区区一位闲散之人,姓名不足道也。你在此地已是恶贯满盈,今天特奉家师之命,前来收你!” 那恶龙心知不妙,当下更不搭话,现了身形,一双厉爪直往秀士抓去。秀才早有提防,掏出随身的锁链向恶龙挥去。你来我往,秀士在原地未动,一条锁链便已将那恶龙支使得筋疲力尽。 几个回合下来,秀士便将恶龙锁住,装进了乾坤袋。 将恶龙连同乾坤袋一同镇在了潭底,并在水口处建了一个黄金屋,四周布满符咒,以免日后恶龙有同伙来救。 久而久之,当地人便把此潭叫做大龙潭。 张保长一家千恩万谢,对于日前的轻慢之心后悔不已,连问之前所说的条件是什么,让秀士尽管提,无论什么都一定应承。 秀士道:“这条恶龙本是北海龙王最小的儿子,因生性顽劣,屡犯戒规,所以被天庭罚了出来,跑到这里来兴风作浪。” “这黄金屋需得世代有人看守,否则一旦人去楼空,久而久之必定损毁,到那时恶龙同伴来救,出来之后势必又要为祸乡里。” 张保长听闻,一口便应承下来。说道:“这是救了俺们的性命,我一定办好此事,保证此屋不会被人动一砖一瓦,世代有人打理。” 为了防止有人为了黄金不顾性命,张保长一家便将外墙全部刷成了白色。久而久之,世世代代的传说不止,当地人都知道那个白房子是轻易不可冒犯之地,至于为什么,反而很多人都不清楚了。 臧卜天说完,我问道:“如此说来,那童建业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了?只是为了保护此屋。” 臧卜天说道:“正是,许多为了贪欲想去取金子的人丢了性命,因为他在里面居住,便都算到了他的头上。连他亲生哥哥都误会他至此,可见其他人心里是怎样了。” “童建业见我们去之后,以为我们是尊上派来杀他的,所说的尊上又是指谁?”我问。 “这个我倒是不清楚了,江湖上不光有许多明里的门派。很多黑暗组织,流传深远,但是却不被外人所知,也是有的。”臧卜天道,“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你被那鱼精所变的妇人给利用了。” 想来那妇人便是恶龙水族之人,因为忌惮当年白衣秀士所布下的阵局,所以想了这个借刀杀人之计,让我们去除掉童建业,毁掉白屋,好让那恶龙重见天日。 听到此处,山恒和山浩都有些义愤填膺。叫嚷着要去找那鱼精算帐。但是此刻却不知童建业将那鱼精掠到了哪里去。 事情竟然越来越是复杂,本是一片善心,却牵连出千年前的一桩人妖恩怨,实在是出乎意料。 我问臧卜天道:“眼下可有办法联络到童建业老先生,也好向他赔个不是,说来惭愧得很,我们竟然不分青红皂白便毁了他的居舍,好在有你,不然误会下去,不知道会发展到什么样的状况。” 臧卜天不说话,却望向了三济师兄。 我立时便懂了他的意思,三济师兄每卦必中,何不让他起一课? 不一刻,卦成。三济道:“此乃归魂卦,游子归故里之象。游魂行千里,归魂不出疆。随卦,拘系之,乃从维之,王用亨于西山,看来此时正将那妇人拘在山上,此时去往老宅西面的山上,定有所获。” 事不宜迟,山浩去过童建华的家,轻车熟路。很快便到。房子是一座老木屋,看样子年头已是非常久远,西边恰有一座不高的小山。 我们一行几人便径往西山而去,远远望见半山腰果有一个山洞。 待到半山腰,邻近山洞尚有里许路时,怀中的定海珠便开始微微发烫。显然,那鱼精便在附近没错了。 童建业到底是功力了得,警觉性亦是非常之高。想是远远便觉察到了我们,正行间忽一阵声音传来:“尊者好手段,老夫已在此等候许久了!” “前辈误会了,我并非你所说的尊者,也不是你所想的尊上派来的,只是受了妖人蛊惑,险些误会了老先生,还望老先生恕罪。”我回道。 “既然如你所说,你带这么些人来,毁我居舍,又不依不饶赶来,是何用意?”童先生声音传来。却是越来越远,看来到底是信不过我们,已带着那妇人离去了。 到得山洞时,果然人去洞空,只留下一片火堆和零碎的干粮屑。 对着山中急呼,除了回音之外,竟再也无半点响应。 看来这误会一时半会,绝非只言片语可解。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破坏起来非常容易,但要重新建立,便是难上加难,困难重重了。 第五十一章 商山四皓 山浩在洞中踅摸了半天,忽然看到地上有一片腰牌,上面的字却是不大认得。急忙拣起,交与我看。 腰牌乃是纯金打造,雕工极是细致,双面皆是盘龙纹布满四周,正面刻着五个篆文:商山夏黄公。 背面则是精工雕刻的一副画,四位老者岸然而立于一位公子背后,公子的上首坐着一位长者,身着龙袍,宫女持扇立于其后。 画中乃是商山四皓辅佐当时仍是太子的汉惠帝刘盈的故事。 据司马迁在《史记-留候世家》中记载,刘邦登基后,立长子刘盈为太子,封次子如意为赵王。后来,见刘盈天生懦弱,才华平庸,而次子如意却聪明过人,才学出众,有意废刘盈而立如意。 刘盈的母亲吕后闻听,非常着急,便派自己的哥哥建成侯吕释之去请开国重臣张良出面。吕释之对张良说:“您是皇上的亲信谋臣,现在皇上想要更换太子,您岂能高枕而卧?” 张良几番以家事为由都推辞不掉,不得已,只好说:“我知道有四个人,是皇上一直想要罗致而又未能如愿的。这四个高人年事已高,因为听说皇上一向蔑视士人,因此逃匿山中,不作汉臣。然而皇上非常敬重他们。如果他们经常随太子上朝,使皇上看到他们,这对太子是很有帮助的。” 于是吕氏兄妹和太子费尽心力把“商山四皓”请来了。 在一次宴会中,太子侍奉在侧,四个老人跟随在后。刘邦突然见那四个陌生的老人,都已八十开外,胡须雪白,衣冠奇特,非常惊讶,问起他们的来历,四人道出自己的姓名。 刘邦听了大吃一惊:“多年来我一再寻访诸位高人,你们都避而不见,现在为何自己来追随我的儿子呢?” 四个老人回答:“陛下一向轻慢高士,动辄辱骂,臣等不愿自取其辱。如今听说太子仁厚孝顺,恭敬爱士,天下之人无不伸长脖子仰望着,期待为太子效死,所以臣等自愿前来。” 刘邦说:“那就有劳诸位今后辅佐太子了。”四人向刘邦敬酒祝寿之后就彬彬有礼地告辞而去。 刘邦叫过戚夫人,指着他们的背影说:“我本想更换太子,但是有他们四人辅佐,看来太子羽翼已成,难以动他了!” 商山四皓凭个人之力,竟可以影响一个国家的命运,可见其威望之大,影响之深。 华夏民族自古以来都有无数隐士高人,这四位若非张良推荐,或许至今都不会为世人所知。 而夏黄公,则正是商山四皓中的第四位。原姓崔,名广。字少通。为了孤傲不驯,辅佐太子得位后,便复归隐山林,创立了“厚土宗”,因其号夏黄公,黄于五行属土,故而为名。夏黄公也早已位登仙界,名载仙册了。 厚土宗千百年来并不为外界所知,在道教内部也是极少人才知其人其事,却并未有人亲眼见过其传人。是以都将其视为远古传说,认为传承早绝,未能流传下来。 不想今日竟然有幸得见其传承信物,方信原来史书中所载,果真是确有其事。且据此推断,传说中收伏恶龙而不愿留名的白衣秀士,则必是夏黄公的传人。 隐士思想,历来占据传统文化精神最崇高、最重要的地位,只是它如隐士的形态一样,一向采取“遁世不见知而无闷”的隐逸方式,所以被大家轻易忽略,而容易忘记。 如果强调一点来说,隐士思想,与历史上的隐士们,实际上,便是操持中国文化的幕后主要角色。至于讲到道家的学术思想,更与隐士思想,不可分离。 见我对着腰牌陷入沉思,三济师兄问道:“怎么,这块腰牌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一句话把我从沉思中拉了回来,我将腰牌递到三济面前,让他也看一看。 三济端详了半天,也只是说出了商山四皓的故事,对于其他信息也是一样的无从下手。 臧卜天说道:“但凡各派信物法器,上面必定有联络的切口暗语,如若能找到,那联络到童建业也就不难了。” 可是几个人翻来覆去看了半天,也并无一点头绪。无奈之下,只好下山。 走到山下时,却见童建华早立在路口等着我们。 一见我们下来,就怪罪道:“你们几位来此,却过家门而不入,是为何呀?” 三济急忙拱手答道:“先生莫怪,事发突然,正准备下山后去拜访前辈。” “你们来得正好,我正有事要找你们,我这里发生了一些难以理解之事,你们帮我看看是什么。”说罢引着我们走进了他的院子。 走进屋内,老先生招呼我们坐下。说声稍坐,便到屋内去了。 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大一小两块扇形透亮的鱼鳞片。 大的足有簸箕那么大,小的也有A4纸那么大,说道:“你们可认得此物是什么?” 修道这么多年,各种妖魔鬼怪倒是见了不少,但是水族里能有这么大鳞片的鱼类,倒是从来也没有见过。 臧卜天是山东人,自小在海边长大,对鱼类非常熟悉。他拿在手上看了半天,说道:“这大的我倒认得,就是鲤鱼的腮片。只是这小的嘛......倒像是传说中的龙鳞!” “龙鳞咋会比鲤鱼的鳞还小,不太可能吧。”山浩和山恒嘀咕道。 臧卜天解释说,传说龙鳞遇水则会变大,颜色也会由黄变绿,犹如翠玉,且放在船上可以保佑出行顺利,躲避风浪。干旱时可以用来求雨,泡水喝还可以治哮喘。各种功效数不胜数。 既然如此,找盆水来往水中一放便可知晓。片刻后山恒便端了一盆水来,臧卜天看了一下盆子说,小了,要换个大盆。怕变大了把小盆撑破。 换了几次盆都说小了,最后换了一个最大的塑胶盆。足有一米多宽的直径。 臧卜天把鳞片小心翼翼的放了进去。一两分钟过去了,毫无反应。山恒和山浩脸上明显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正准备说话,却见鳞片的颜色逐渐由黄色透明渐渐吃水后变成了淡绿,再至深绿。其光泽鲜艳的程度,远超我们所见到过的绿翡翠。 而体积,也随着颜色加深,而不断地增大,最后一直增大到接近盆边缘的位置,才停住生长。 无怪乎曹操曾问刘备,操曰:“使君知龙之变化否?”玄德曰:“未知其详。”操曰:“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方今春深,龙乘时变化,犹人得志而纵横四海。龙之为物,可比世之英雄。” 一片龙鳞,遇水就可以变得如此之大。鳞片尚且如此,龙的变化就更可见一斑了。 此时童老先生也是一脸的惊讶,眼见着龙鳞在眼前的变化,由不得不相信。传说中的事情一再被验证。 “前辈,还没问这两个鳞片从何处得来?”臧卜天问道。 “这个,要从一个月前的事情说起了。”童老先生语气深长的说道。 第五十二章 太公脉诀 “上个月初二,我记得非常清楚,那天的天气很反常,上午还是万里无云,晴空一片,午时刚过,那时我正在给人诊病,只听晴空里一声炸雷,那声音,我这辈子也没听过这么响的雷响,仿佛就在耳朵跟前炸响的一般,屋里排队的病人全都吓了一大跳。” “我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忽然间跳得非常的厉害,我自己数了一下,比平日里竟快了三倍多。感觉心都要蹦出来了。一时间竟然喘不过气来,倒在了地上,当时还以为那一下要把这条老命给报销了。” 童建华此时说起,仍旧是心有余悸,足见当时的感受有多恐怖。 “那些病人一见,都慌忙告辞离去,只剩下我自己一个人在室内。”说到这里,童先生露出一丝苦笑,“想我一生救人无数,当我自己有了问题时,其他人却转眼间便跑了个干净,这人呐......” 说着,瞬间感觉到失态,便停了一下又继续说道:“不一会儿,天越来越黑,本来晴朗的天空,竟然变得好像夜晚一样黑了下来。我在地上躺了一会之后,感觉心跳又逐渐慢了下来,知觉和呼吸又渐渐恢复了正常。” “我从地上爬起来,打开灯,只见桌子对面竟然还坐着一个年轻人。只是这人却不是先前排队的,看着非常的面生。腿很长,看样子应该个子不低。只是他从来都是坐着,我也没见过他站起来,所以不确定到底多高。” “我看向他的时候,他正笑眯眯的看着我。问我可是姓童?会看病?我见他年纪轻轻就如此傲慢,心下十分厌烦。便没好气地问他有什么事,有病看病,没病赶紧走人。” “那人也不气恼,仍是笑眯眯的不答话,把手伸了出来,说了句请先生诊脉。他的手搭上去之后,特别凉,特别的滑,比起一般人来不知要滑了多少倍。整个人身上的温度非常的低,脉博也与平常人截然不同。非常的细,非常的急促。我生平也没有见到过这样的脉像。” 童老先生平生最自信的便是对72种脉像都能极为准确的做出判断,无论是阴阳虚实,六淫六邪,均能洞若观火。可这次却是犯了难。 “那年轻人见我久久不语,便问我他所得的是什么病?可还有救?我被他问的哑口无言,一时间竟然语塞,羞愧不已。只好如实回答,说我学艺不精,没有诊断过这样的脉像。” “那人听了以后,连声冷笑,开始说一些风凉话,什么浪得虚名,滥竽充数等等,我一时也并没有还口,只是坐在原地思索着到底这是什么情况,一心想去查阅典籍,希望找出一些端倪,所以对他说的话却并没有如何在意。” “尔后我便起身到内屋书房里去查书,至于他什么时候走的,倒是不清楚了。” 童建华边说,一众人皆是暗暗敬佩,年过花甲的老人家,对于医术竟仍是痴迷如此。可见其之所以能成为一代大家,也不完全是靠祖传的医术,更有个人不断的学习和钻研。 “后面过了三天,我仍旧是没有找到相关的记载。那几天闭门歇客,谁想那个年轻人黄昏时又来了。仍旧是让我把脉,只不过上次是左手,现在是右手。右手的脉像却变得异常洪大,而且速度比上一次更加快。有种要把血管撑破的感觉。” 说到这里,童老先生脸上竟然冒出了颗颗豆大的汗珠。我示意山浩拿了几张纸给童先生擦汗。 汗一擦完,又接着说,“我生平从未遇见的两种截然不同的脉像,居然出现在同一人身上,这实在是前所未有之事。所以我一把抓住那年轻人的另一只手腕,想看看是不是两只手都不相同。” “果不其然,左手的脉像仍旧和三天前一样。两只手摸着两个截然不同的奇怪脉像,却一个都不懂,对一个行医几十年的人来说,那种感觉实在是无法去形容。” 童老先生脸上露出了满脸的沮丧和疲惫之色。 “那位年轻人微微一笑,向门外一招手,进来了一个随从,看年龄不大,十五六岁的样子,年轻人说道,他也是身患隐疾,无法医治,请你也帮着把把脉看看吧。” “那随从的脉像竟然无论如何,摸也摸不到。一直摸到腮下,才摸到脉博。却是缓慢之极,几乎比平常人慢了四五倍有余,许久才有一次跳动。”童先生说完,便陷入了沉思,两眼直钩钩盯着门外的天空,若有所思。 显然这两人对他的自信心给了莫大的打击。以至于现在想起来,都仍是难以释怀。 臧卜天问道:“那这两块鳞片,是他们二人身上的吗?” 一句话把童先生从沉思中拉了回来,点头道:“那二人见我束手无策,说向我打听一个人,我若是知道,就把这36种失传了的太公脉诀传授于我。” “这无疑是个极大的诱惑,便问他们要打听的人是谁。” 臧卜天此时和我对望了一眼,心里都在想,打听的定然便是他的弟弟童建业的住所。 “哪知他们问的人,居然是我的弟弟!当时心下大喜,这简直就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太公脉诀我只在典籍里见到过记载,据说早已失传了上千年,如今竟然如此轻易为我所得,简直是天上掉了馅饼。”童老先生此时的状态已和适才截然不同,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那年轻人得到答案后,果然没有食言,将一本太公脉诀交与了我。并交给我这两块鳞片,说这个可以治许多当今人间治不好的病,让我务必妥善保管。”童老先生说道,“我得到太公脉诀后,便急不可耐的翻阅,里面的记载果然是包罗万有,有很多当今的世界性的难题,在里面也全部有非常详细的记述和解决之法。” 我问道:“那适才见面时,您老人家说遇到了一些难以理解之事,是指什么事情?” 童先生此时仍沉浸在学习的喜悦之中,被我这么一问,方才说道:“这两块鳞片前段时间一直没顾得上看,昨日却忽然如活了一般,翻腾飞舞,发出阵阵响声。只持续了不到一分钟,便又落在了原地,没有动静了。” 臧卜天猛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急忙问道:“昨日,可是巳时末刻,十点半到十一点之间的时候?” 第五十三章 不打不相识 童老先生道:“当时我特意看了时间,正是10:38分。你却如何知道的?” 臧卜天望了我一眼,说道:“当时我们正在你弟弟的住所降妖,地下有非常剧烈的动静。想必那地下之物和这两块鳞片有着必然的关联。” 这一推论倒是提醒了我。 一个月前,便已经开始打听当年镇压气口的所在。尔后便派阳鱼精变成妇人来引诱我们前去和童建业打斗。其组织谋划之详细,手法之高超,如若不是一条条,一件件的信息汇集,在任何一点上都会觉得合情合理,不会想到居然是这样一个大的谋略。 只是它们将这两块鳞片放于童建华老先生之处,有何用意,这两片鳞有什么特殊的功能,却是不得而知了。 看来眼下的当务之急,则是马上找到童建业,才有可能知晓其中关窍。 童建华道:“这许多年来,我兄弟二人因观念不同,已是久无联络。所以我也不知道他此时去了哪里。” “可惜五岳派的几位前辈不在,邓文道前辈的圆光术可是神奇得不得了,像放电影一样,要是他在,找人就方便了。”山恒一脸神往地说道,“看来还是要多学一些本领,多会一样本事,就少求人一事。” “你能有这样的感慨,就是进步。”我说道,“眼下没有圆光术,难道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 见我发问,山恒陷入了思考。 山浩两只眼珠子转来转去,忽然就定了下来。想必是已经有了答案。 “如果我是童建业,此时定然会仍旧回到山洞中去。因为我们刚走,不可能马上又调头回去,所以看似最危险的地方,却恰恰是最安全的地方。而且他的腰牌作为门派中传承的法器,自然是极为重要,一定会回来找的。” 山浩斩钉截铁的说道。 山恒听到便说:“我倒觉得他应该早走远了,一时半会不会回来。”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便争论了起来。 三济见状连忙解围:“二位师侄,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从前有三兄弟,有一年的秋天,他们头上飞过一群大雁,老大说大雁打下来了做成汤好喝,老二却说汤没有炒的好吃,老三却认为大雁应该用油炸味道才最好。兄弟三人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于是三个人越说越激动,就动手打了起来。” “这时候村里的一位长者经过,见三兄弟打架,便连忙喝止,问他们为什么打。三人说了缘由,长者问他们,你们的大雁呢?” “你们俩说说,这三兄弟的大雁呢?”三济笑眯眯的问向二人。 二人立时便听懂了师伯的意思,说道:“师父师伯,我们现在就去山洞探个究竟。” 我寻思二位弟子前去,一来不会让他觉得我们是专程前来围剿,二来也可以借他们之口将误会解开。 应允后,二人一同便前往。我特意交代了见面后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尔后便在童家老宅这里静候佳音。 二人年轻脚程快,不一会的时间便到了山洞附近。 远远听得洞内竟有些许轻微的响动。二人蹑手蹑脚的走过去,正自往前,忽然身后一个声音道:“你二人鬼鬼祟祟,是为何来?” 二人被这一声吓的一个趔趄,猛一回头,发现身后站的却不是童建业是谁? 山浩和山恒急忙拱手行礼,尔后恭敬的将腰牌送上,说道:“家师说前辈丢失了此物,定然会十分着急,便遣我二人来送还。” 童建业伸手将腰牌拿去,前后看了一番,口中却是“哼”了一声,说道:“你们玩的什么花样,一时似要赶尽杀绝,一时又来示好,究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山恒便将这段时间如何计划营救鱼精,如何误中夹竹桃毒,以及后面如何知晓地下所镇之恶龙,一一从头向童建业说了。 童建业道:“你们果真不是尊上派来杀我的?” 山恒道:“我们乃是龙虎山正一派的道士,绝非其他门派中人。前辈尽可放心。”说罢将随身携带的盖有天师府印章的道士证交与童建业看。 童建业看罢,问道:“你师父及臧盟主几人现在何处?” 山恒道:“在山下,和您的兄长童建华老前辈在一起,等您下山一叙。” 童建业听罢,沉吟了片刻,说道:“走吧。”说完便一扭头往前走去,竟是丝毫没有要等他们二人的意思。 到了祖宅门口,童建业便立住了。不愿意再往前迈步。 想是兄弟二人积怨已深,嫌隙颇深,竟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 山浩山恒二人进屋通报,我和三济、臧卜天急忙出外迎接。 在适才的过程中,我们把听闻到的白屋的故事也和童建华讲述了一遍。童建华听完之后,沉吟了片刻,看样子知道了自己一直以来是误会了弟弟。 但是此次仍旧是没有出得门来,想必是拉不下面子,也不愿意在弟弟面前失了做哥哥的尊严。 童建业见我三人出院门,却无哥哥的身影,眼神中闪过了一丝失望的神色。 三济师兄到底是会来事儿,一拱手说道:“童老前辈,第一次我中了您房子的毒,第二次房子被我们翻了个底掉,两下打了个平手。前面的事也就一笔勾销,烟销云散了吧。” 童建业听他这样说,也当即哈哈一笑,说道:“好一个不打不相识,有幸能结识几位青年才俊,才知道当今江湖上人才辈出,远非我们这些老朽们所能及了。” “道脉传承,全靠几千年来一代又一代像前辈这样能够坚守信念的人。人生苦短,做一件事不难,难的是用一辈子去做一件事。前辈的精神值得我们晚辈终生学习。”臧卜天真诚的说道。 童建业用赞许的目光看了臧卜天一眼,紧跟着说道:“想必你们对我的来历也是十分的不解和好奇吧?” 三济师兄连忙接话道:“前辈,您哥哥可是一直在大厅里等着您呐,要不咱们进屋去说?” 想必师兄是想让他当着哥哥的面说一说自己这些年的经历和想法,也好让他们兄弟二人之间冰释前嫌,握手言和。 毕竟已是年过花甲,将近古稀。若是仍旧解不开疙瘩,怕是只能把遗憾带进土里去了。 第五十四章 厚土宗派 童建业听闻此言,顿生欢喜之色。三济打蛇随棍下,做了一个向里请的动作,他也便就着台阶便走了进去。 一进院门,便见哥哥童建华正在门口张望。见人群往里来,便又回到了厅内,正襟危坐。一副不可侵犯的样子。 几十年的恩怨和牵挂,转变终归都需要台阶下。三济心道索性好人做到底,距大门还有几米远的时候,便向里说道:“童老前辈,您日夜牵挂的弟弟回来了!” 这时童建业三步并作两步,站在了堂屋门口,望着童建华说道:“哥,我回来了!”说完竟是抑制不住,眼圈已经红了。这许多年来不便诉说的委屈和辛酸,这一刻都伴随着这一句话,一股脑的涌了上来。 都说人老多情,正是如此。人到了一定年纪,对于亲情和家庭的感情,就会随之而不断上升,逐年有增无减。毕竟是一母同胞,血浓于水。其实兄弟二人一直也是互相牵挂,只是因为一些误会致使嫌隙渐深,若是有一人主动示好,哪怕只是喊一声哥哥或弟弟,顷刻间便又会重归于好了。 因为弟弟这一声喊,和红了的眼眶,哥哥童建华也瞬间便泪流了满面,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把抱住了弟弟,两人抱在一起,大哭了起来。 我们一行几人见此情景,都知趣的退了出来,掩好了门。兄弟二人定有许多体己的话要说,我们便都在院子中的石桌上等候。 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左右,童建华开门招呼我们进去坐。兄弟二人脸上都是非常轻松的表情。想必心结都已打开,冰释前嫌了。 待我们到堂屋内坐定,童建业便主动讲起了他的经历。因为有了此一番的信任,所以很多事情也就不再有所保留,一五一十,合盘托出了。 童建业自小对中医感兴趣,但是因为哥哥研究的是草药经方,自己便想学习祝由之术。但自古以来,祝由术都是由道门传承,民间修习者虽多,但多数都有失偏颇,许多方法也是时灵时不灵。 四十年前,年轻的童建业四处游历山水,寻仙访道。遇到了很多自称天医门的传人,也拜了不少人为师,但是所传之术却是十用九不灵,基本上全是忽悠。 最后不得已,又回到了老家。出门五六年,回来之时,哥哥的医术已经是远近闻名,有口皆碑了,而自己则仍旧是一无所获,心理落差非常之大。 这一天,忽然梦见有一个白胡子老人,那老人说他自己是厚土宗的传人,从汉朝夏黄公创派到他已经传承了六十多代,道门中人对弟子教求都非常高,看他天资聪颖,可以传他门派的法门。 要他到水库旁边的一个白房子里去。那里面有他们门派传承的秘籍,并且告诉了详细的方位,甚至连大门钥匙在哪个位置放着的,都说得十分清楚。 次日醒来,按照梦中老人的指引,便深一脚浅一脚的找到了那栋白色房子。并且真的在他说的地点找到了钥匙,打开了大门。 一切都和梦中老人交代的相同,厚土宗的传承历程,历代掌门的记载一应俱全。同时还有童建业多年来梦寐以求的道法秘籍。其中包含了祝由、针灸、砭石、正骨等多种独门秘诀,同时还有许多道法及思想哲学类的著述。 厚土宗的传承自古以来都没有断绝,只是非常之神秘和低调,随着童建业对门派中事逐渐的了解和深入,发现这是一个极为严密的教派。 教派中教徒几乎皆是以“阴传”的形式进行,由上一代的仙师四处寻访命局中有道缘的人,通过阴传的方式使其成为弟子。 厚土宗在全中国有共108个场所,有些在深山老林,有些在荒无人烟的山顶,有些在人迹罕至的荒漠之中,各不相同。 许多时候经过一些地方的时候,会看到半山腰或者山顶上有一个单独的小屋,往往便是某个门派的修行场地。 所有场所之间并无多少关联,有些甚至终生见不到其他同门。皆是由阴传之人梦中联络。 首领所处之地也是神秘莫测,只知道首领称呼为“尊上”,下设尊者,金身,银相,铜人,司命,各自掌管东南西北中几大方位。与他们梦中联络之人,便是各自区域的掌管者的化身。 这五人神通广大,各自区域内的人员状况都是了如指掌。如有人起了异心,或是胆敢违抗尊上的意志,便会有杀身之祸。 此地白屋,便是建在此水库的水口之上,用以镇压恶龙,保一方平安。 后院有一个锁龙井,内有一条锁龙链置于其中,井里深不可测,几十年来童建业也没有拉过那条锁龙链,更不知井有多深。 近一个月来,井里经常有热气上升,偶尔还能听到有深沉的低吼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下面翻腾一样。 随着井里翻腾的频率逐渐增加,童建业的心里也开始越来越慌。每当低吼声响起,他就感觉心里无比的烦燥不安,而且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甚至开始有了想离开这个院子的想法。 恰在此时,三济和山浩前来,童建业便以为他二人是尊上派来的,是以非常的警惕。直到中毒回去之后,第二天来了更多的人,他便坚定了自己的看法,自己并无任何不忠之举,却派人来索命,与其如此,不如索性舍命死战,结果说不定会有所变化。 “难怪一见面您就问尊上可好。”我说道。 “正是,当时报着必死的决心,如果打得过就有一条生路,打不过大不了赔上一条性命。不想却是冤枉了尊上,倒显得我自己杯弓蛇影,草木皆兵了。”童建业道,“后面你们一动手,我便知道不是对手,因此便施遁术,远远地逃开了。最后逮住了那个阳鱼精,哪知无论如何问她,竟然都是一言不发,真是令人恼火。” “我当时想着把她带回来山洞里慢慢审,可哪曾想刚到一会儿,你们竟然也跟了过来。我不禁开始暗暗害怕,你们的功力竟然已经深至如此,看来我确实没有胜算了。”童建业道,“我使了个迂回之计,谁想也被你们识破,我很好奇,你们所习之法究竟是什么,为何竟有如此深厚的功力?” 第五十五章 千里传音密 见童建业如此问,三济和山浩不禁露出了会心一笑。其实世上的许多事,不靠术数和法门,也可以通过人之常情推得而得。若是掌握了大量的数据和规律,不通过占卜预测,亦能得出结论。此正是孔子所谓“善易者不卜”的道理。 但是修行某术之人,往往会觉得所有事情皆须由术而起,将自己不能分析出来的结果归结为某种神奇法门所能为。 这恰恰也是许多修习山医命相卜五术中人的一大弊端,许多人因之而钻进了牛角尖,实在可惜得很。 许多人入得道门,往往开始的时候便会有犹如进入了万花筒,各种绚丽夺目的色彩纷至沓来,既而便觉得人世间所有的奥妙皆在于其中,对其它学科的内容便再无兴趣,甚至会有不学易经和道家各种术数,人生皆是枉活的感受。 这种状态有人会持续几年,有人会持续几十年,有人甚至终生不悟,深陷其中而无法自拔。因为其内容包罗万有,广博精微,实在是可以解释诸多常人无法解释的奥秘。 但若是悟性高者,到得一定阶段,便会又由术入道,进入到一个更高更宽更广的层次。即使不用术数,生活中也无处不是术数。阴阳的规律,无处不在。举手投足间皆是术数,皆是阴阳。 到得此阶段之人,便可以将天地万物容纳于胸中,心田自成沟壑。传说盘古身体化为山川河流,便是此意。若人能将天地万物的规律和状貌融汇于心,则天地万物自与我一体,我即是万物,万物即我。物我两忘 ,天人合一,这恰是古人留下盘古化身的本意。 三济笑道:“童老前辈过奖了,其实我们也没有用什么功法,开始是起了个卦,根据周易卦象推演而来。第二次折返,则什么也没起,用人之常情推测而来。” 童建业听完此话,竟瞬间愣在了原地,许久方才回过神来,嘴里叹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呀!老朽我一生求仙访道,自诩在易道造诣甚深,不想竟然在这个问题上面跳不出圈来,惭愧得很呐,惭愧得很呐!” 边说边摇头,只是神色却越说越轻松,仿似是想通了什么。 臧卜天见话头有点偏,便说道:“童前辈可知这鱼鳞是何来历?”说罢将两片鱼鳞拿了出来,双手递到了童建业的面前。 童建业一见脸色大变,略一沉吟,说道:“快拿笔来!” 纸笔拿来,只见他在纸上飞快的写上了几个大字: 这是千里传音密,我们所说的话,对方通过它们全部可以听得到! 众人看完所写之字,神情都为之一变。尤其是童建华,更是紧张不已。只是此时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不再说话,童建华拿笔在纸上写道:怎么办,这个能不能销毁? 众人皆有此意,都望向了童建业。童建业此时却将眼睛望向了我。 我不解其意,童建业走过来,光张嘴不出声,但是从口型我看得出来,他说的正是:定海珠! 于是我取出此物,拿在手上,童建业竟似对定海珠十分的熟悉,拿到手之后将其放在左掌之中,右手捏剑诀,催动咒语,只是定海珠随着咒语开始逐渐向上漂起,漂到半空时定住,两道蓝光喷射而出,直冲向两块鳞片,随后只听鳞片上便有了说话的声音。 只听一个声音说道:“......想不到这群臭道士竟然发现了端倪,去救阳鱼的兵应该已经要到了吧?” 另一个声音说道:“怎么没声了,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紧接着便是一阵唏唏嗦嗦的敲打声。 听到这儿,童建业便收了定海珠,同时将两块鳞片用咒诀划过三周,用红绳将其横竖两道线结成了个十字系起,说道:“这样便听不到了。” 我十分好奇,童建业何以对定海珠如此熟悉,对这鳞片也是一看便知。 童建业竟似知道我在想些什么,说道:“你是不是想知道,我如何会使这定海珠?” 我点头道:“请前辈赐教。” 童建业说道:“这器物从我第一次进到那白房子起,就一直正堂的法物堂内放着。作为镇压水底龙族之物。是以千百年来因为有它在,水底的龙太子一直处于沉睡状态。” “去年不知是什么人有如此能耐,竟能神不知鬼不觉得将它给调了包。尔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后来江湖传言,此珠被四大家族之一的臧家所得,却引得一场厮杀,后来便不知了消息。” “直到那一日,你与我见面时,我才又一次见到它。”童建业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竟然全不费功夫。于是我便想将其夺回。不想待我看时,定海珠竟是前所未有的明亮和剔透。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见到过的。” “我便知,它是遇上了真主。这宝物的威力因人而异,人强则其亦强,人弱则其亦弱。光泽度越高,说明它的作用就越大。” “因此我便放弃了将它追回的念头。”童建业看向我,“其实到现在为止,我也不知道它真正的威力究竟有多大,它真正的功能还有哪些。这些就只能靠你去发掘了。” 谁成想定海珠和这白房子竟有如此渊源。 冥冥中仿佛有一种力量,事先早已安排好了一切。若非定海珠丢失,水底恶龙便不会醒来,也便不会有这一系列龙族营救的计策。 原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被一张网套在其中,看似偶然的事件,则前后定有其必然性。 一桩桩,一件件,都看似漫不经心,却又分毫不差。造化的手段,实在远非人力所能想象。 眼下所有事情的突破点,仿佛都指向了一个方向,阳鱼精。想弄明白究竟是谁在幕后策划指使,只有问她了。 童建业说:“我将她带来问话便是。只是这鱼儿嘴巴严实得很,一个字也不肯往外吐。” 说罢便起身向外走去,不一刻,便见他带着那个鱼精大婶走了进来。 那大婶许是久未见水,早已是奄奄一息,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满嘴的白沫,看着十分的狼狈。 我向山恒做了个水的手势,山恒会意,到门外端进来一盆水,向其当头浇去。 第五十六章 先甲三日 只見那位大婶慢悠悠的活泛了过來。用无神的双眼环顾了一下四周,嘴角竟然揚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任凭怎么问,那大婶都是昂首不语,俨然一副慷慨就义的表情。童建业费了一番口舌晓之以利动之以情,从天地造化讲到了为民造福,从华夏正道讲到了自身修为,奈何她只是充耳不闻,当真是守口如瓶,无从下手。 山浩好像想到了什么,迈步走出门去。不一会儿,只见他手里拿着一条小小的阳鱼走了进来,却是前几日有病人为感谢童老先生治好了他的病送来的礼物。一直没吃,放在鱼池里养着的。适才从院子里走过,山浩便看到了。因为从小常吃,是以认得。 手里握着小鱼,用力一捏,小鱼便发出了吱吱的叫声。那大婶一听便知道是自己的鱼子鱼孙,神情立即大变。 山浩道:“我看大家也饿了,这条鱼我就烤来给大家吃吧。” 那大婶此时开口道:“你们用这样无耻的方法就想让我出卖主人,休想!” 并无人答她的话,山浩向山恒说道:“师弟,我刚才看那池子里好像还有几十条,咱们今天人多,正好一顿消灭了。如果不够,我再让人去水库里抓。你去抓,我去厨房杀鱼。” 山恒应声道:“好勒,我这就去。” 其实哪有几十条,也就这么一条鱼。只不过是为了虚张声势,让它关心则乱。 果不其然,那大婶一听顿时便乱了阵脚。自己几百年来为了鱼子鱼孙不被渔民抓捕,不知道费了多少心思。但是数量却仍旧是越来越少。 虽然这次的目的是为了骗我们前来,但是所说的关于鱼群数量的担忧却是真实的。因此才有真情实感,骗得过我们去。 此刻一听有几十个鱼子鱼孙要被开膛剖肚,实在是心如刀割,又愤慨不已。一时间再也难掩愤怒之情,向山浩和山恒吼道:“站住!” 二人竟似充耳不闻,根本没听到一样继续往鱼池走去。 大婶向童建业说道:“你们想问什么,尽管问吧。” 听到如此说,便已是再清楚不过。 我便让二人将手中阳鱼放回鱼池,回到房内来了。 谁想正待开口,那大婶忽然间像被定住了身子一样,僵直的倒在了地上。不一会儿便变成了一条十多米长的大鱼。 伸手摸时,却早已经断了气。 如此一来,唯一的一条线索又再次中断。事情又再一次陷入了僵局。 眼下来看,如果继续这样毫无头绪的追查下去,却不知要什么时候才能有分晓。如果就此离去,那对方定然会卷土重来。到那时童先生弟兄定然会有性命之忧,且若任其将潭底恶龙救走,就更不知有多少生灵要惨遭涂炭。 何去何从,我和三济、臧卜天都犯了难。 臧卜天问道:“童老前辈,平时您可否和厚土宗派取得联系?” 童建业摇头道:“不能。从来都是他们联系我,却没有任何可以和他们联系的方式方法。” 童建华看出了我们的担忧,便说道:“如此一来,要等到他们就不知道要花费多少时日了。不若三位道友先回府第。若是有异像,再商议如何处置,似乎较为稳妥。” “我二人兄弟齐心,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岔子,建业又有门派护法庇佑,几位道友不必担心。若是实在有难,我想几位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几句话说的滴水不漏,我们也便放下心来。回到曾总的会所道别,准备打道回府了。 一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这个事情处理的并不十分圆满,各人心头都似压了一块石头一样,让人心情格外的不舒畅。 十几个小时的车程,我们便抵达了龙虎山。 臧卜天带着两位弟子和我们兵分两路,也直接返程了。 回去之后,我便去天师府向师父回禀这一次从庐山到恩施的行程。师父只说了一句,先甲三日,自我西郊。便又打坐入定去了。 恰好三坤师弟在一旁,我便问他,这八个字是什么意思? 三坤师弟帅气的脸上露出了一如既往神秘莫测的笑容,说道,师兄你明知,还要故问,我就不愿意回答你了。 说完便忙着帮师父准备下午预约要来善信的接待事务去了。留下一头雾水的我愣在了原地。 回去的路上,我反复琢磨这八个字。 “先甲三日,後甲三日”是《易经·蛊卦》的卦辞, 甲为天干之首,“先甲三日”为辛;“后甲三日”为丁。 “密云不雨,自我西郊”,是《易经-小畜卦》的卦辞,八个字描绘出一种雨前阴云密布的气氛。 后世有诗云“风雨欲来烟满楼”,与这句卦辞有异曲同工之妙。从这个压抑的气氛中,似乎马上就有一场政治风雨来临。可是到底来没来,卦辞上却没说。 于是彖辞解释说:没来。 这种气氛正是武王去世后西周政局的真实写照。武王死后,太子诵继位,是为成王。成王不过是个十多岁的孩子。面对国家初立,时局尚未稳固,内忧外患接踵而来的复杂形 势,成王是绝对应付不了的。 武王的去世使整个国家失去了重心,形势迫切需要一位 既有才干又有威望的能及时处理问题的人来收拾这种局面,这个责任便落到了周公肩上。 周公称王却以臣子的身份效忠于西周,为了避免人们的误会,他必须“以懿文德”, 美化自己的道德,好得到更多的支持与理解。 这两个卦名关联到一起,便是蛊卦和小畜卦。蛊卦的卦象正是山在上,风在下。被困之意。而小畜卦的卦象则是山在上,天在下,有首领被拘之意。 结合武王去世成王辅周这一信息,难道师父的意思是水族急于寻找方式方法救出被困的龙子,是因为水族中的统领已经不在了,现在急须它回去掌管大局? 可是这个水族世界的恩怨,我们要如何才能和他们取得关联? 第五十七章 坐看风云起 回去之后约了三济师兄,我二人讨论了一夜,也终究没有任何结果。只知道从这几句话可以推测出会在天干为辛的日子出现,方向在西偏西北方向。 看看时间,最近的便是辛丑日,眼下甲午,距离只有一周时间。 让师兄起卦看了一下童氏兄弟的吉凶,近日内必有大凶。 说不得,只好天一亮便即刻起程,再次向一级水库出发。 师父只交代了事情的起因和时间,却并没有说及注意事项,于是只有在出发之前尽可能的将能用到的法器带齐,以备不时之需。 山娴守观许久,见我们回来自是欢欣不已。山浩对她说了这一路惊险刺激的经历,听得她是无比向往,直后悔没有和我们一起前去,错过了这么多精彩瞬间。 此时听闻又要出发,便一骨碌爬了起来,撒娇着非常要同行。正好这么久也没有回去,借此机会正好可以回家看看。 想到上次汪晓婷也在记挂山娴,便应允了。留下山恒守观,山浩山娴和我同行。 三济师兄和我一同云游了这许久,道观中有许多事务需要处理,此次便去不成了。 一路无话。 到达时已是晚间。童氏兄弟二人早已等候了许久。说到这次去了又来的事情,几人相对一望,想到这根本就是在给高速公路和两桶油贡献了,均是一脸苦笑。 山娴见我们几个同时苦笑,也是一脸的莫名其妙。瞪着一双茫然的大眼睛一个个地轮番盯着我们看。 这几日童建业没有回去,就住在了老宅里面。兄弟二人几十年未曾碰面,几天时间说也说不完。有时竟然通宵达旦,彻夜长谈。 对我们的回程,童氏二人倒是没觉得有丝毫的诧异。只是眼下大家都是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要从哪里入手。 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坐看风云起。而在这老宅里却不是办法,仍旧需要回到水库旁的白房子中去。 一行人到达白房子附近,却远远发现大门竟然是敞开着的。院内的摆放也已完全恢复了原样。竟完全看不到前几日有过打斗的痕迹。 我望向童建业的时候,发现他也正转头望向我,俩人对望了一眼,都是满脸的疑惑,就差同时问一句,这是你回来布置过的吗? 自打一只脚踏进大门起,大家的心就一下子绷了起来。唯有山娴不曾来过,一踏进门,便被院中精致的景观吸引,边走边说这院子真漂亮,布置的好雅致之类。 我还没来得及喝止山娴,她已走到了正门门口,大门也是敞开着的,山娴往里面伸头一探,忽然间变了脸色,“啊”的一声跑了回来,到我跟前说道:“师父,屋里有个人,好吓人!” 童建业闻言,忙快步走上前去,我们也便迈开步子都跟了上去。 进到堂屋,众人定睛一看,一个面目极为丑陋的白发人,眼睛向外鼓出了老高,鼻子整个拧成了一团,小小的两个鼻孔向外翻着,嘴唇子几乎要咧到了耳朵根。一张脸比例极为不协调,看着像是西游记里的妖怪一样。 我们尚未开口,只听那白发人说道:“等了这么几天,你们终于还是回来了。打赌还是我赢了嘛。” 童建业道:“这位兄台,不知何方人士?在这里等我们,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 那人向里说道:“别藏了,出来吧。这次可是我赢了啊!不能耍赖皮,这几个倮虫留给我吃顿好的。” 说完里间走出来一个同样白头发的人,与其说是人,倒不如说是个怪物,长相更是怪异得不像话,对比来看,前面那个白发人的脸反而显得帅气了一些。 怪物相的人说道:“那可不成,你赢的话你多吃一两个,吃独食可不行!” 听这两个怪物的意思,竟似是把我们当成了盘中餐,开始讨论起如何分肉的问题了。 正所谓士可杀不可辱,话说到这个份上,连问的必要都没有了。山浩和山娴二人拿出剑来便冲了上去。 二人正在说话,头连动也未动,竟好似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只见其中一个左手一抬,朝着他二人的方向轻轻一划。 山浩和山娴只感觉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将二人向后推开,一下竟然退后了十米开外,被推到了院子中去了,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二人与他们之间实力悬殊太大,完全不是对手。但是山浩却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爬起来连屁股都没来得及拍一下就又准备往上冲。 我喝住了浩娴二人。从怀中掏出尘嚣剑,摧动咒语,剑尖顿时发出一声“嗡嗡”之音,紧跟着径向那丑怪二人飞去。 这下子二人再没有了适才的悠闲,一下子变得如临大敌起来。尘嚣剑经过这一年左右的练习,使用起来已是十分的得心应手。几乎已经是剑随意动,随心而行。 剑尖先是直冲白发人面门而去,那人一见便立刻向左方侧闪。这一闪正合我意,剑尖飞速前行的时候突然也跟着一闪,已是贴近了面皮。 这一惊不打紧,急忙用手去遮挡,谁想尘嚣剑遇神杀神,遇鬼杀鬼,一只左手便当即被削了去小半截,留下齐刷刷的半个手掌心。血液喷涌而出,那人疼的在地上打滚起来。 右侧丑得厉害的那人一瞅这架势,完全没有了适才的嚣张与狂浪。扭头便要往屋内跑。扭头的瞬间,剑尖早已等候在身后,此时正对着鼻尖,闪耀着冷冰冰的剑光。 山浩此时见二人一个吓得不敢动弹,一个在地上打滚。再想到适才二人的嚣张神态和自己快被摔成八瓣的屁股,忍不住冲了上去,冲那位被剑尖抵住鼻尖不敢动弹的人屁股上就是一通狂踢。 踢完这位还不过瘾,又去地上那人的屁股上猛踢了数十脚。 这山浩自己摔了屁股,就只在他二人的屁股上面找补,也算是厚道。 童建业见状,便上前问道:“你们是何来历,快快从实说来!” 地上那人只顾着打滚儿,应该是暂时没有说话的心情。这位被剑指着鼻尖的丑人说道:“我们,我们也是受命而来,捉你们回去就行,其它的一概不知。” “既然你不说,那就休怪我对你不客气了!”我说道。 说罢驱动宝剑,一下子剑尖向下,垂直地插在了他的左脚背上。 一阵嚎啕过后,说:“饶命!饶命!我说!我说!” 第五十八章 牛头马面 那人边求饶,边说道:“要我说可以,你得先把剑拿开!” 山浩听他想耍诈,一通无影脚便雨点般往他屁股踢了上去,说道:“莫罗嗦,快说!” 这山浩这一会净往俩人屁股上招呼,踢得好不痛快。 遗憾的是山娴是个女孩子,不好意思往他们俩屁股上踢,不然俩人一齐出脚,估计屁股真的要烂成几十瓣了。 实在抵挡不住,便开始如实交代。 待得报上名号,方知原来二人竟是江湖中臭名昭著的“牛头马面”二兄弟。 他二人是亲兄弟俩,因天生异象,出生后即被父母遗弃。因此不知姓甚名谁。后被一个路过的游方隐士捡到,自小教习各种武术及道术。 常言道:“像由心生”,二人既然天生这种奇异之像,自然脾气秉性也便与常人不同。二人皆喜食生肉,尤其爱吃人肉。将人称为倮虫,每每遇到年轻结实的后生,二人定要争抢一番,并将其捉弄至生不如死方才罢手将其吃掉。是以人称“牛头马面”,江湖之人无不闻风丧胆。 师父在时,尚有所收敛。待其师父羽化后,便没有了顾忌,更是随心所欲,无恶不作了。 此次前来,竟是受一位故人之托,只说来水库白房子里拿几个人。拿到后只留下两个老的押解回去,其余人任由他二人处置。 他二人本就不喜欢吃老人肉,觉得不新鲜,自然是正合心意。是以欣然前来。 在这里等了有四五日,竟全然不见人影。二人实在等得无聊,便按照房中原有的布局图,将院内的花草山石一一恢复原貌,也算是打发时间了。 恢复完了仍旧是无聊至极,二人便互相打赌,清晨便赌今日会不会有人来,若是有人来,赢的一方可以任意享用,输方则只能眼巴巴看着。 今日马面赌赢了,本以为有一顿美餐可享,谁知道竟不是敌手,美餐没吃到,倒把自己的手给切下了一只。无奈之下,只能乖乖求饶。 说到这里,山浩喝问道:“你说的那位故人是谁,叫什么名字?” 牛头略一迟疑,山浩的脚便又开始雨点般朝他屁股上踢去。被踢之后便自然而然的会挪动脚步,脚上的剑便会刺得更加的疼痛不已。 牛头求饶道:“大爷!大爷!别踢了,别踢了。”一边说一边唉唷个不止。 “我也不太清楚那人到底是谁,只是拿钱办事。着实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啊!” “那是谁和你们联络的?这个总不会不知道吧?”山浩踢了一脚,“你要是敢耍花样,我就让你看看道爷我的毒辣手段!” 其实哪有什么毒辣手段,最多也就是往屁股上多踢几脚。 这个牛头竟是十分的圆滑,左问右问,总能成功的避开重点,东拉西扯一大堆,总也不往点子上扯。 山浩对我说道:“师父,这家伙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儿,要不干脆把他给送升天了,那地上不还有一个呢嘛,问他就行了!” 我知道山浩的用意,点头说道:“这也未尝不可。历来这种奸滑之人,留着也无用,你看着办吧。” 山浩闻言大喜,说了声得勒,转身便出门去了。出门之后往旁屋里一拐,找了一把剔骨尖刀,拿在手里便折返了回来。 进来之后也不搭话,操起刀便往另一只脚上扎去。牛头一见慌忙躲闪,不想躲闪时左脚上的剑便划拉的痛不欲生。可是本能却不自然的要躲,于是便有了滑稽的一幕。 山浩蹲在地上不停地往下扎,牛头一只脚不能动,另一只脚在跳过来跳过去,边跳边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马面适才已经是疼的晕厥了过去。这时被这响动惊到,悠悠的睁开了眼。 一见哥哥如此狼狈,也顾不得手上的疼痛,一只手撑地,想爬起身来往山浩扑去。 山娴见状,早飞起一脚踢在了马面的头上。只听一声闷哼,倒在地上又昏厥了过去。 牛头本已被定住的那只脚此时因为来回腾挪辗转,血流正不住的往外涌。不消一会儿,终于精疲力尽,跳不动了。眼见动作越来越慢,山浩却并没有减速,一刀结结实实地扎在了右脚背上。 两只脚被定住,想往后倒,却倒不下去。嘴上说着求饶,却根本不愿意正面回答问题。 童建业是个急性子,看不得山浩这样慢慢的磨。两步走过去,将尖刀拔出对准了躺在地上的马面,对牛头说道:“我问一遍,你不说,我便捅他一刀。问两便,便捅两刀。你可以一直不说,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他的命硬!” 牛头“哼”了一声,说道:“行走江湖,讲的就是个义字,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们要杀要剐都随便,我们哥俩就是死,也不会透露一个字给你们!” 童建业此时并不接话,只冷冷地说道:“我来问第一遍,托你来的人是谁?” 牛头把脸一横,并不搭话。 童建业将手中尖刀往马面身上一送又抽回。只听得马面哼了一声,血当即从伤口流出来,染红了衣服。 “为了区区一点钞票,就情愿把自己的兄弟送上死路,实在是讲义气啊!”童建业讥讽道。 连问了十几次,地上的马面已是伤痕累累,身体周围的地上已然全部变成了血红色。 若是平常如此,定会显得十分残忍,然而对待这两个不知道吃了多少人的恶魔,众人都觉得实在是太过于轻松了。 牛头的心理防线随着一刀接一刀的扎下去,逐渐由坚定到犹豫,再松懈,直到最后完全崩溃瓦解。 就在童建业第十五次问完正要扎的时候,他心理全线崩溃,嚎啕道:“不要伤他, 不要伤他,我说就是,快住手啊!” “那个人交代我,将两个老头押解到湘西龙山,另外有两件兵器,一个是一把剑,一个是一串珠子,一并带回。”牛头说道。 “此人乃是佛教中地位极尊的长老。叫......”正说间,突然间却自七窍流血,尔后便一头栽在了地上。 想起上次那位鱼精大婶临死的状态,两次竟然是如此的相似。童建业和童建华急忙跑出门去,对外喊道:“若是敢来,为何却不敢现身,做什么缩头乌龟?” 大喊了数声,除了山谷里荡来的回音外,并无任何回应。 第五十九章 双鱼玉佩 众人回屋,正一筹莫展。 这时一条消息声响起,拿出一看,竟是师父发来的。 “山穷水尽路,柳暗花明村。”师父此时发来这两句话,自然必有所指。只是指向哪里,却一时间毫无头绪。 山娴见我对着手机沉吟不语,便问道:“师父,有什么要弟子们去做的事情吗?” 我说道:“你师公发来这样一条消息,却不知何意。”说完将手机递与山娴看。 山娴看完,说道:“我从小就爱猜灯谜,这两句话的意思,前一句少了两个字疑无,后面一句少了两个字又一,音律上拼,Y和U,是个鱼字,又一,成一个双字。谜底是鱼双二字。” 我仍是不解,但是却见童建业仿佛看到了曙光一般,两眼顿时放光,一拍脑门说道:“我知道了,原来竟是在那里!我怎么就没有想到!” 说罢,向我们说道:“几位请随我来。” 随着童建业前辈向前走去,到得后院一处墙边,墙边上有一个闲挂着的锄头,破烂不堪,不知道已是悬挂了多少年的样子。 若非知道其中机关之人,恐怕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破旧不堪的锄头,竟然是一个巧妙的机关锁所在。 童建业用手将锄头向上一提,只听“吱呀”一声,原本平整的墙面上忽地开出一个门洞。 做工之精巧,未开之时实在难以看出此处竟隐藏着一个门在。 始入时门户较窄,向里行至十几步,忽然间便豁然开朗,一个四方周正的空间展示在我们面前。 室内布置得十分简单,却极为古朴典雅。整个空间被分成了三部分。中间便是左右两排整整齐齐的官帽椅。 左侧一排博古架,架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 右侧却是一排书柜,书柜正前方摆了一张书桌。桌上笔墨纸砚俱全,整间屋里的字画点缀的极为妥当。正可谓多一幅有余,少一副不足。一切都看似简单随意,却每一处又都恰到好处。 童建华招呼我们在中间椅子上坐下,自己去到左边博古架上,非常小心翼翼的取来了两个大小一样的木盒子。 木盒子约莫有A4纸大小,红色的绸布包裹,打开红布,只见木盒子上面各写着一个字。 左侧的写着个“双”字! 右侧的盒子上写着个“鱼”字! 看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山浩和山娴都忍不住啊了一声。越发的佩服起师公的道法了。远隔千里,竟像是亲眼所见一般,在适当的时候,给予明确的指引。在常人看来实在是匪夷所思。既使在道门中人看来,这样高深的道法,也实属超级罕见。 童建业说道:“这两个盒子内,装的便是双鱼玉佩。据书上所载,双鱼玉佩平时须分开放置,若是二佩合并,便会有异象发生。异象一出,必有不可测之祸事。是以将此物藏于此处,一则防水下恶龙出世之时可以杀之,二则此处隐蔽,不易为外人察觉。书中一再告诫后人不可用之。今日若非法师提醒,几十年来我几乎已经忘了此物。” 山浩突然间惊道:“这个难道便是传说中的双鱼玉佩?和那个叫彭加木的人相关的双鱼玉佩?!” 山娴不知道说的什么意思,便问道:“师兄,你说的是什么传说,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童氏兄弟对此也是一无所知,因此山浩便将双鱼玉佩的传说一五一十地娓娓道来。 双鱼玉佩事件是中国建国以来最神秘的事件,然而相关资料却少之又少,与消息被封锁的说法相比,双鱼玉佩本身就是一件未被揭开的神奇秘事,所以无解的可能性远远大于消息被封锁的可能性。 早在十年动乱之前,大概是1957年到1962年之间,我国大西北地区发生了一些事情,据说当时罗布泊发现了一个古城遗址,一些青年想去淘些古物,后来不知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些青年死的死,疯的疯。 据说那些疯者看起来像是鬼上身,但又不是。那些疯者行为异常活跃,最后全都筋疲力尽而死,验尸后发现他们身上有未知毒素、胃中残留未知植物,就是因为食用了此植物才使那些幸存者发疯。 这些疯者脚部已经磨烂,也就是说他们毫无知觉。(更令人震惊的是,他们带回来了一些拓片和一些古代装饰品的碎片还有一块玉镰),当时已经开始进行了一些调查,但不够充分。1966年后,此事就搁置了。 **结束后,军方首先提出继续调查(所以彭加木综合考察队的队员组成其实是很微妙的,主要成员是军队里的一些人,还有很多方面的专家,包括民间的专家,大家可以猜到是什么人。 但最大疑点是**之前那些去淘古物的青年的出事原因,而又在其胃中发现未知植物,军方将此事故断定为未知生化事故,,所以最后选定为彭加木领队,罗布泊之行的主要任务就是调查古城遗址、事故源头、采集植物标本。 但是,出人意料的是调查的结果有些匪夷所思,古城遗址找到了,事故竟然再次发生。 有罗布泊的牧人报告发现出现这种情况:天气发生异常,地表环境有短时间的重大变化,随即又会恢复原状。 虽然彭加木的考察队出现了严重事故,但是也有了重大发现——他们找到了一个基本保持完整的工程设施(很难形容这个设施),设施里有大量设备,大部分都失效了(或者到目前为止还不知道如何使用),个别设备的功能被甄别出来了,其中最重要的发现就是——双鱼玉佩。 为什么叫双鱼玉佩?不是因为外形,而是因为研究人员在实验室里初次发现它灵异的功能时,是用一条鱼做实验的时候,玉佩突然启动,一条完全相同的鱼被复制出来! 1956~1960年之间,新疆出现了大量的镜像人(复制人),部队和百姓都被复制了。但是,后来毛主席把***的靶场选在那里,直接全部解决了。 这个传说一直以来都是只在文章中和各类传奇记载中见过。不想今日竟然有幸见到了真正的双鱼玉佩! 我问道:“这个玉佩,真的像网上所说,能将周围的人和物全部复制出一模一样的东西出来?” 第六十章 请君入瓮 童建业道:“这个传说我倒没有听说过,而且书中也并无记载,可能是以讹传讹的故事情节吧。” 说着将两个盒子递到了我的面前。 庄重地说道:“既然法师给你发了这个信息,想必便是由你操作不会出问题,我将咒语告诉你,由你来打开吧。” 我当下也不再推辞,记住了童建业在耳边所述咒语,便将木盒打开来。 盒中的情形却是让人大失所望。哪有什么鱼形玉佩,只是两片月牙形状的玉玦,且成色普通,毫无特点可言。 山浩和山娴见了,也难掩失望之色。前面听了那么神奇的故事,以为定是惊人的天物。此时一见却是如此普通,现实与想象之间的差距如此巨大,一时间竟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原本挺拔的身姿一下子便往下矮了一截。 童建华一直没有言语,此时却说:“我行医多年,对温热寒凉最是敏感。这玉佩一出,便是明显的一热一寒,既然书中有记载,我们定然不可小觑!” 我一点头,心中暗暗纳罕童建华的感知力竟是如此敏锐。两只手上拿着玉玦,自然能明显的感觉到两块的温度差异,而他却并未触碰,仅凭多年行医的直觉,便能判断出细微的差别,实在是令人佩服。 我闭上眼睛,净心凝神,心中开始默念咒语,随着咒语的催动。手中的两块玉一块越来越热,一块越来越寒。两中手中竟似一冰一火,一边灼热难耐,一边冰凉刺骨。 忽而,两块玉竟似腾空而起,互相交织在了一起。一番旋转之后,竟然合为一体。体积也变得比之前大了几倍。只见一道光倏然射出,天花板上赫然出现了一个画面。 画面里出现了一个光头和尚,童氏二人不认得,我们却在龙虎山角下的村子里见到过。便是被五岳派捉住绑来的那个空闻和尚。 这空闻上次逃脱后,便再无消息,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 画面中空闻和尚正在一个华丽的大殿内拜见一个人,一脸谄笑的说着什么。尔后便拿出一张地图一样的东西,在上面比划着。 随后便出现了一个人,童建华一见,便说道:“此人正是一个月前来我这里看病之人。” 紧跟着画面一闪,便闪到了白房子内。一个人在偷偷摸摸的四处寻找机关暗门。 再一闪,便闪到了鱼精妇人长跪于我面前的画面。 接下来的画面,我们便都已知晓了。一直到我们此刻在此处观看影片。而接下来的画面,却是触目惊心。 接下来的画面一共两幅,一幅是空闻和尚带领着一帮人站在白房子面前。 另一副,则是众人都倒在血泊之中,痛苦**。 画面闪完,两块玉玦便又自行分开,各自飞回到了我的手中。恢复到了开始那样平常的样子。 山浩看的目瞪口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说道:“想不到古代就有投影技术啊!这比上次邓前辈的圆光术还要清楚啊!” 我说道:“圆光术只能做查询之用,对以往之事可以看到,未来之事却是无能为力。且查询范围有限,这个双鱼玉玦的能力就超出了许多。” 童氏兄弟适才神情无比的凝重,说道:“果然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计划,咱们现在所走的每一步,都在别人的掌握之中,眼下似乎又有一场恶战,我们还是早点去做准备吧。” 我看了一下万年历,今日已是戊戌,三日后便是辛丑。师父上次说先甲三日,指的便是大后天了。 时间越来越近,愈发变得刻不容缓。 想到此处,再想到画面中那一片血泊,心中也不禁一阵紧张。虽然这几年来经历了不少的风波和磨难。像画面中那样惨烈的场面毕竟还是少数。 想到此处,我便拨通了臧卜天的电话,他的能量巨大,应该可以给予我们支援。 电话里我向他详细说明了上次分别以后的事情经过,他听后也知道事关重大,不仅关乎个人生死,更关乎一方百姓的安危。因此决定即刻动身,带领人马赶来。同时又急调青城山和武当各处人员赶往这里,务必在两天内人员到齐,以备三天后的大战。 后面又给三济和三坤分别去了电话,让他们务必在两天内赶到大龙潭。 两天后的庚子日傍晚,人员均已到齐。 戌时初,人员于门前汇集,此次聚集共五十六人,分为四个小组, 其中臧卜天带领一组,负责前沿打探消息。 三济三坤带领一组,负责左右两侧埋伏,待其行至一半时,与臧卜天合围,将其人员截为两半,分而击之。 童氏兄弟带领一组,将其后一半军引而击之。 我带领的一组,均是使用法器的法师,用以制造幻象,扰乱其心,出其不意时击之。 几组安排已毕,各自回屋休息。只留几个轮流哨岗,以防半夜被偷袭。 一夜无话。 次日凌晨卯时初,前方哨兵忽然吹响紧哨。果不其然,他们来了! 想必他们的计划中,卯时进兵,把尚在睡梦中的几个人儿三下五除二灭了,何其简单明了。 众人听到哨声,都是一跃而起。臧卜天所带领的小组已将消息传来,来人共二十余人,各带兵器,且身手矫捷,个个武艺高强的样子。 为首的一个,乃是一个光头和尚。表情严肃凶悍,手持一把利刃钢刀。大踏步的往白房子走来。 这个画面几天前在密室里看到过。定然是空闻和尚。 若不是有双鱼玉玦投影成像,任谁也猜不出此次竟然又是那光头搞的鬼。 上次的定海珠事件,便是拜他所赐,导致四大家族自相残杀。 此次竟然又是他在幕后主导。实在是可恨之极。 他们一行人眼看已行至离白屋不足五百米的地方。好在他们似乎并没有发现我们的埋伏,仍旧是大踏步的往前走着,没有丝毫的戒备和防范。 臧卜天不禁心中暗自冷笑,心中对这个人面兽心的光头也是充满了愤慨。此次定然要将其捉住之后,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空闻继续往前走时,已经进入到了三坤和三济埋伏的圈内。待其一行人走至一半时,二人带领十几人从两面直冲而出,臧卜天见状,也带领他小组的十几人从后方冲出,一时间将空闻后面的队伍的一大半包围了起来。 第六十一章 浪子回头 空闻见事发突然,唬得是魂飞魄散。 但毕竟是阅历丰富,城府极深,很快便恢复了颜色。指挥前面的十几人冲回去相救。 此时童氏兄弟又从前方杀出,空闻自然是无暇再去顾及后面被围的众人。 只得全神贯注来应对前方出现的这一只人马。 后方的十几个人被两队人团团围住,不一刻便被一一放倒。 放倒那十几人并缴了手上器械之后,两队人再次围上来,三组共四十余人,把空闻等十余人如铁桶一般箍在了中央。 空闻到底是有两下子的,并不慌张,不知道发了个什么号令,那十余人突然间全部坐下,开始念起了什么。 好在此事我们早有预备。我带领的这一组法师们,也即开始催动咒语,用咒语编织成了一张巨网,将他们盖在了网内。 咒语的作用,即是调动天地之间的各种兵马和能量。我们用一张网将其盖住,便等于加了手机信号***。任你手机再好,接收不到信号,拨号便成了徒然。 空闻等人不一会便发现了这一问题。自己念的咒语好似被吞没了一般,全无回应。 只是却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多试了几遍之后,无奈之下,只得放弃。 三坤三济臧卜天等人二话不说,把空闻给绑了来,手下那些人全都绑的绑捆的捆,横七竖八的躺在了地上。 空闻被绑来后,并不答话。只是怒气冲冲地瞪着两只小眼睛。倒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一般。 三坤说道:“哟,这不是空闻大师吗?又见面了啊。” 空闻却想不起说话这人是谁,上下打量了一番,眼神中流露出不解的神色。 三坤说道:“怎么,不记得了?上次在龙虎山脚下的村子里,你也是被五岳派的几位前辈捆着来的。今天又被捆着,看样子大师命中跟绳子犯冲啊!哈哈哈” 这话一出,一群人都跟着大笑起来。 没办法,三坤师弟不单人长得帅,道行高,主要是还很幽默。难怪他的迷妹一直源源不断,就像滔滔江水一样,连绵不绝。 空闻平时被尊崇惯了,哪受得了这番冷言冷语。说道:“既然被你们抓了,要杀要砍,悉听尊便!” 三坤道:“杀你可没那么容易,我们今天一起过来的还有媒体的朋友,他们还要对你做独家采访,报道一下当今闻名的空闻大和尚是如何使阴谋诡计,用些下三滥的手段想要夺人产业的。想必全国的信众们看了这些报道,一定会欢欣雀跃,更加尊重你们空门的大和尚的。” 空闻听后却并无任何的反应,只是“哼”了一声,便扭过头去。 三坤见这话没起到作用,便又接着说道:“上次和你一起的那个女施主,可还安好?听说她也在四处找你,说是财产全被你骗光了,色也被占了,现在一个家庭给拆得四分五裂,大师真是好手段,佩服,佩服啊!” 三济道:“想我道家,山医命相卜,对于天文地理人事,行军布阵治国治家,都有非常完备的理论,但是唯独对于坑蒙拐骗却从来没有人教导过,真应该让更多的人来向空闻大师学习才对。”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把空闻大师的老底子给揭得是体无完肤,但是看那和尚,却是气定神闲,面不改色,仿佛真做到了五蕴皆空一样。 见他仍是不吐口,臧卜天向身后说道:“请上来!” 只见臧卜天的部下们推着一位年长的僧人走了进来。这僧人已经是耄耋之年,腿脚已是非常不便,只能坐轮椅而来。 空闻一见此人,登时如五雷轰顶,眼泪鼻涕齐下,双腿一软,便跪在了地上。叩首道:“师父!” 原来此人便是空闻的师父,心永大师。 佛门中字辈的排行,也分不同宗派,空闻属沩仰宗,中国佛教中禅宗五家之一。 由于此宗的开创者灵佑和他的弟子慧寂先后在潭州的沩山(在今湖南省宁乡县西)、袁州的仰山(在今江西省宜春县南)举扬一家的宗风,后世就称它为沩仰宗。 沩仰宗僧谱为: 慧维妙真恒,心空悟上乘。 续宗**远,万古耀莲灯。 心永面如枯树,并无任何喜怒之色。良久,乃问空闻:“涅盘经四十卷,多少是佛说,多少是魔说?”空闻答:“总是魔说。” 心永又默然良久,说道:“只怕无人能为你除心魔了。” 这一番对话,听得众人是云里雾里。 只因沩仰宗的悟境与功行极于理事如如动即合辙之旨。 其接引学人,看似平衍,实则深邃奥秘,事理并行。不是大根器不易继承。此宗在禅宗五家中兴起最先,衰亡也较早,原因殆即在此。 想那心永大师乃是一代宗师,于禅宗造诣极深,名动天下,无人不敬。后因年事甚高,便传位于空闻。 空闻得心永大师余威庇佑,自然也是声名鹊起,混得风生水起。 奈何这世间众生,一旦名起,则诱惑便会随之而来。有德者仍可保持初心,不忘终始。但多数人却禁不住诱惑,忘了初心。 空闻便是如此。 因为名气太大,地位太高,便有许多利益集团瞅准了商机前来与空闻商谈。开始时尚能守住底线,到得后来,哪经得住一而再再而三的糖衣炮弹攻击,便一头扎进欲海中去,再也无法自拔了。 心永道:“今日起,你便不再是我门中弟子,以后也不许你再用空闻这一法号。你好自为之吧。” 空闻听到此言,真个是五内俱焚,想他虽然被欲望诱惑,但却始终对师门怀有一颗崇敬之心。对于自己的身份也是极为看重。此刻听师父如此说,便等于是判了死刑。 因为被捆,无法走动,便只能如捣蒜一般的叩头,求师父开恩,饶了自己。 叩头叩了一阵,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师父,弟子愿将功赎过。” 心永大师并不答话,只用眼睛望着空闻。 空闻道:“弟子愿将此事原委一一交代清楚,但是你们要尽快撤离,我只是先头部队,后面大批人马正在赶来,一个时辰后便要赶到了!” 第六十二章 兵来将挡 空闻此言一出,众人都是一惊。 本以为事情已经被解决,却不想他们只是打前站的,真正的重头还在后面。 事不宜迟,众人急忙将空闻带来的人马一一捆好,准备关进地窖里。 只听空闻向说道:“师父,弟子愿意将功补过,帮助大伙抵御他们的进攻!” 我和三坤等人均想:他对来人的情况定然非常了解,若是他真心来助我们,定然可以减少许多的伤亡。 只见心永大师仍旧是面如枯木,没有一丝的表情,双眼耷拉着眼皮。缓缓说道:“我已经说过,你已经不再是我的弟子,我也已经不再是你的师父。” 空闻说道:“师父,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您就给弟子一次机会,不然你们的人数太少,断断不是他们的对手,弟子不愿意您和他们一起玉石俱焚啊!” 心永道:“生又何欢,死又何苦。老人家这副皮囊留与不留,本也无甚差别。”略一顿之后,又说道:“这许多的后生善信若能因你而得以逃过此劫,却也是功德一件。” 见师父言语中有松动的迹象,空闻连忙向童建业说道:“可有纸笔,我将他们的布署画出来。” 少顷,纸笔取来。空闻便在纸上演化起来。这一番演化,真个是叫人惊心动魄,背后直冒冷汗。 对方此次共分前站军,主力军,搜救军三大部分。 由空闻带队打前站,一来摧毁前方路上可能遇到的路障设施及哨点。并有一支法师组成的小组,用来瓦解白屋四周布下的各类符咒机关,为主力军扫清抵抗力量。 一个半时辰后,由对方副帮主陋成带队进攻。因为职责原因,空闻也不是太清楚他们的具体打法,只大概知道兵分三路,由前左右三面包抄,留下一面水库方向,把屋内所有人围追至水库旁边,一并缴杀。 缴杀完毕后,搜救军开始打开锁龙井,再由第一组法师将封印的符咒解开。便能成功救出水下恶龙。 童建华等众人听完如此计划,尤其是听到欲将我们围三阙一,赶到水库旁缴杀的时候,竟然气得一掌拍断了桌腿,大喊大叫起来。 臧卜天也是听得气愤填膺,说道:“前辈息怒,既然他们已经有此打算,我们正好可以将计就计,让他们的如意算盘落个空!” 事不宜迟,眼看时间已过去一个半时辰,几人便商议如此如此这般。 商议已毕,各自领队按计划行事。空闻那一队人马此时也派上了用场。仍由空闻带队。 大家都屏住了呼吸,等待暴风雨的到来。 不一刻,天空中一声鸣叫声划过。一只巨大翅膀的鸟在空中盘旋了一周而去。 之后便是窒息般的安静。 安静的时间总是让人觉得漫长。大战前夕,越是安静,越让人感觉无法呼吸。仿佛一根绳子悄无声息的越捆越紧,直到让人喘不过气来。 该来的终究会来,一段漫长的等待过后。地面上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声音,极其轻微。 空闻带着他的队伍在最前站,听到声音后四处寻找,但却一无所见。 细听之下,却发现声音是来自地面之下。 土遁之术! 这一惊吓非同小可,一边急忙派人前来告知,一边急令法师们作法阻止。土遁术最怕木气来克,五行相生相克,木克土,便急令法师们催木字搬运诀,搬运三山之木前来阻挡。 随着木字诀开始,地面上的动静声音越来越小。复归于平静。只见地面却从下面渗出一堆又一堆的血迹出来,数来竟有三十几堆之多。血迹逐渐扩散,最终连成了一片,地面上看上去红红的煞是惨烈,若非知晓情形,定然会被这一景观给震撼到。 看来是下方土遁术的术士们被搬运来的三山之木给克住无法动弹,全部丧命于此。 心永大师远远瞧见,不忍的闭上眼睛,念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日后再来超度你们。” 远远望去,这一景象何等熟悉,细思却正是之前在密室里双鱼玉佩投射的画面。 第一轮攻击,以完胜告终。但是却不曾有丝毫的喜悦,杀生本是极损阴德之事,这一下便死去了这许多人,实在是令人痛惜。 这一念头很快便被紧张的气氛所驱散。不一刻,天空乌压压的便黑了起来,一团乌云如泰山压顶一般,由远及近,渐渐飘了过来。 电影里每次有坏人出场的时候,便会有这样的镜头。一团乌云随着坏人压过来,令人感觉到巨大的压迫感。 谁想这种画面真实在眼前的时候,压迫之感远远胜于坐在位置上看电影所感受到的。像被一种巨大的网给网住,已经可以称之为恐惧感,而不单单是压迫感了。 随着乌云越来越近,童建华向我说道:“之前每次那位公子来的时候,便也是这样的乌云密布,从西边而来。” 我突然想起临行前师父讲的八个字,“先甲三日,自我西郊”。其中先甲三日已然应验,便是今日,而自我西郊之前,则还有有“密云不雨”一句。 看来便是指此意了。 《小畜卦》卦辞:既雨既处,尚德载,妇贞厉。月几望,君子征凶。 卦象看,君子征凶。大凶之象。 只是这个征,究竟是指侵犯的人不吉,还是被侵犯的人不吉,却是并无头绪。 “载”是满。“望”是满月。“征”与行同。“雨”是阴阳和谐的现象。“处”是安居,停止不前的现象。“妇”“月”都属于阴。 到达“上九”已是蓄积的极点,“六四”的阴,以诚信与五阳精诚团结,共同蓄积力量,已经到达饱和状态,既经降雨,就应当安于现状,不可再贪多无厌。 阴已经功德圆满,受到五阳的尊敬;但阴本来应当服从阳,阴极盛,已凌驾阳之上,处于蓄养五阳的地位,则是反当现象。 以人事比拟,就像妻压制夫,虽然和谐,用心正当,结果也危险。 当接近满月时,月亮匹敌太阳;阴盛极时,就与阳抗衡;君子就不得不出走,所以凶。 小人是阴,君子是阳,小人得势,君子就会耽心被伤害。 “象传”说:即或是君子,也不能不耽忧。亦即蓄积已经达到极限,蓄积过度丰盛,因将招损。 这时只见密云中忽地一道闪电,地面上凭空多出了几十位穿绿色衣服的人来。为首的乃是一位白衣人,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 第六十三章 敌强我弱 童建华惊道:“正是这个白衣人!” 这一下来的太过突然,而且完全跳过了前面设置的障碍,一下子便进入了中心圈。 三坤带领的一队人马见状,忙从两侧杀出。这白衣人闻声竟是头也不转一下,双手向两侧只轻轻一挥,两边的人群便如被狂风吹过一般向后倒去,竟似毫不费力一般。 这一下可惊倒了数人,想不到战斗力竟然相差如此巨大! 说时迟那时快,一众人向后仰天倒地后,立即便又起身,穿起了事先准备好的盔衣,再次向前冲去。三济此时也带人从后面冲杀过来。两队人从三面同时冲上来,人数上比他们多出了一半。 只见那白衣人立住脚步,向后比划了一个手势后,后方队伍便立即结成了一个三角阵形。每一方都有人与之相对,手上的兵器也随即亮出。 这一亮不要紧,所有人都跟着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每个人手上拿的都是传说中的龙麟刀。传说中此刀是用龙鳞所做,可大可小,随心而变。削铁如泥不算,还可以自动寻找对手的破绽,变化成任何一种形状出击。且刀面带有倒刺,一中之下便会将血肉带下一片,可谓是武器中的极品。 不一刻,三坤和三济的队伍中便有十几人应声倒下,受伤之处又各不相同,只要哪里有破绽,便哪里被龙麟刀所伤。且伤口极不规则,血流不止。 这一下众人都是心惊胆战,不敢再向前了。三坤和三济一齐去围攻白衣青年,但那青年却似飘忽不定,根本无从下手。 一个不注意,那白衣人便绕到了二人身后,在二人背上各刺了几个大窟窿。待到二人反应过来,已是血流如注,无力反抗了。 臧卜天带领的法师队伍和空闻手下的法师们,早聚到了一起,各自施展法门,召唤兵马前来。 不想这一次召唤前来的兵马竟似都被堵在了路上,近前不得。看来对方也是早有防备,用更强的力量隔挡住了。 道门中兵法,分为神兵神将,和阴兵阴将。对凡间来说,阴兵阴将可以所向披靡,但是若遇到了神兵神将,便只有被缴械认怂的份。 这不是由武力值决定,而是由天地人神鬼的森严律令决定的。 前面曾经交代过,人间法师能调动的,多半是五猖兵马和阴司兵马。此次对方若是龙宫人马,便自然调动的是神兵神将,力量不可同日而语。 只是不知为何,对方却并没有痛下杀手。只是让对手受伤,而不致残或致命,分寸拿捏得极是准确。 臧卜天见状,和空闻一合计,便令手下法师收了法门。过来和我们商量对策。 此刻的情况极是紧急,眼见得三坤和三济都受了重伤,倒在血泊之中,所带队伍也被伤得差不多了,完全失去了抵抗力。 对手战斗力如此强大,若是对方此时继续向前,除了用尘嚣剑和定海珠可以抵抗一阵外,其余人等竟是束手无策。 正不知所措,那白衣人一挥手,队伍顷刻间便又集结整齐,向里冲了过来。童建业见状说道:“三曜道长,眼下只有你使尘嚣剑,我来用定海珠,或者可以与之一搏!” 眼下的情况,唯有此法可以一试了。 于是将定海珠交予童建业,我自己取出尘嚣剑,催动符诀,只见尘嚣剑豁地飞出, 化身出一圈首尾相连的剑影,笼罩在了白衣人和队伍之上。 从出现到现在,白衣人及其身上的青衣人都没有发出过半点声响,且十分的从容和淡定,始终是一副面无表情的冷酷样子。 直到尘嚣剑飞出,在其上方不断旋转,时而俯冲下一把,皆是直冲青衣人头顶而下。那青衣人才各自出现了一丝慌张之色。 不一刻,青衣人中便有三人被直冲脑门而下的剑气所伤。其余人皆是面有惧色,一双眼睛都紧盯着头顶的宝剑,以备随时冲下来伤了自己。 白衣人见军心稍乱,到底是高手。也随即将手中的剑向上一抛,催动符诀,只见他那把血红色的龙麟刀也随即在上方旋转起来。 一剑一刀,一个血红色,一个金色。两股剑气在天空交织到了一起。纠缠得是难解难分。一时间红色压制住了金色,一时金色又吞没了红色。 童建业见状,急忙催动定海珠。只见他将定海珠放于左手之上,右手捏剑指,念动符咒,同时用剑指画符。 随着符咒,定海珠不断的变大,也逐渐升高,范围逐渐扩大。一时间只觉天旋地转,一股狂风自地面凭空而起,吹得人站立不稳。 定海珠可以调动四海之水,再加上这一两年来和尘嚣剑互相融合,相得益彰。潜能更是被激发的更加强大。 那白衣人本就是龙子化身,对狂风巨浪本就是见怪不怪。只是手下一帮青衣人,道行到底不足,被那狂风吹得东倒西歪,只消得片刻,一半倒被狂风卷到了数十里开外。 那红色龙麟刀也受定海珠的力量影响,威力减少了大半,被尘嚣剑很快吞没了。不一会,一把刀断成了三四节,掉落了下来。 白衣人见状,恼羞成怒。瞅准了原来是我二人在催动符诀,疯也似的向我和童建业冲了过来。 尚未冲到跟前,只听“啊”的一声,童建业倒在了地下。 却原来是白衣人边跑边射了一枚暗钉,钉在了童建业的右手上。 我暗骂一声“卑鄙!”,收回了尘嚣剑。定海珠因为童建业无法催动,逐渐变小,落在了地上。 就在白衣人要冲到的一刹那,臧卜天从一旁冲了出来。手持一把宝剑,大喝一声,挡在了中间。 这一声喝来得突然,白衣人竟似是愣了一下,只是势头一下收不住,胸口正撞上了臧卜天的剑尖。 绿色的血,顺着剑身流了出来。 谁知白衣人竟是毫无表情,伸出手指将剑身一折即断,尔后将断的半截剑尖缓缓抽了出来。只见伤口竟然自动愈合起来,血也迅速收了回去,几秒的时间,又变得完好无损了。 只见他嘴角掠过一丝轻篾的笑容,忽地一双手同时伸出,一股大力将我和臧卜天二人推出了老远。 好在早有防备,但是这一下力道之大,仍是被推的向后退了十几米远。胸中被这股大力推得翻江倒海,一口气没忍住,鲜血从口中喷了出来。 童建华正准备起身,就被他一枚暗钉给钉翻在了地上。 第六十四章 金光神咒 童氏兄弟二人皆被暗钉击倒在地,三坤三济也已身受重伤,我和臧卜天也已被一击重击所伤,战斗力已损失殆尽。 童建华忍痛起身,问道:“你便是陋成吧,前次你赠书予我,我十分感激。只是不知你们如此大动干戈,究竟所为何来?” 陋成听得童建华竟然一口便叫出了其名字,感觉甚是惊诧。 但也只是一闪,面色便又恢得了平静。 只在鼻腔中“哼”了一声。也不搭话,径直向童建华走去。 走到距离童还有两尺远的时候,垂着的右手突然多出一把刀来,我在后面看得真切,注意的注字刚刚喊出,陋成已自下而上,将童老爷子分成了两半。 手法之快,手段之狠,场面之血腥,十分令人震撼。 童建业亲眼看见哥哥被别人一刀劈成了两半,顿觉五雷轰顶,肝心俱碎,一时间急火攻心,只听“哇”的一声,一口鲜血自口中喷涌而出,顷刻间竟已气绝在了当场。 这一劈刀一吐血,其实就发生在转瞬之间。我们众人来不及为二位老爷子悲伤,陋成已提着刀往我和臧卜天所在的墙边走了过来。 一股巨大的压迫感,随着他的脚步逼近,正一点点的压过来,逐渐令人难以呼吸,眼看陋成已走至二尺开外,我们因为身受重伤,完全无法挣脱。 千钧一发之际,臧卜天突然念道:“代文博前辈,快来救我!”原来竟是呼喊的五岳派的代前辈。想来此时已是绝无生机,以往每次危机时刻,皆有代前辈相救助,此次万般绝望之下,条件反射一般地喊起了代前辈的名字。 此时被他这么一声念,我不禁然地也在期待着奇迹的发生。期待着代前辈白衣飘飘的走进来,挥手间便可化险为夷,转危为安。 只可惜,这一声喊却并未发生任何作用,门外并无一丝动静。却只见陋成越来越逼近。 眼看已是在劫难逃,与其求饶,失去了最后的尊严,倒还不如死得其所,留一丝节气在最后的时刻,也不至于身后无颜与道家众多先祖们见面。 于是干脆挣扎着坐起,双手合成子午诀,闭上眼睛,心神内收,念起了《金光神咒》: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亿劫,证我神通...... 许是这次在面临生死之际,心中更无杂念,随着咒语的句句递进,竟然感觉周身好像接通了天地一般,身上的温度也越来越热,头顶感觉到仿佛有一道光从内而外散发开来。心中只觉一阵阵热气直往外冒去,如江海之水一般,源源不断,力量之强,动力之雄厚,实是从未有过如此的感受。 此时竟完全忘记了周边还有危险的存在,只是任自己犹如风中的灰尘一般,随着意识飘荡。身体也已经不知去了何处,意识也已经渐渐的模糊起来。只觉得被一道极强极亮的光所笼罩,尔后不断的吸收,吐纳,再吸收。 片刻之后,吐纳已毕,周身如充满了一般。此时睁开双眼,一张青色的脸庞正在我对面而坐,一手拿玉环,一手拿一只狼牙棒。而陋成,则早已倒在了血泊之中。 竟然是温琼元帅! 一见之下,我唬得急忙拜倒。温元帅并无表情,只是缓缓说道:“不必拜我,他日你尚有重任,岂能丧命于此等鱼妖之手。上次赠你的书里,有诸多的法门,你却并未认真修习,是以方有今日之祸。” “其余妖众,吾皆已消灭殆尽,我去也!” 说罢,顷刻间便不见了踪影。 我望向其他人时,竟好似全然不知我在和谁对话。只是刚刚正值危险之际,只见随着咒语声响起,一道金光逐渐由弱而强,光线投射而出,陋成正前行时忽然被掀翻在地,而后被金光包围在其中,全身似多处受到重创一般,顷刻间便不再动弹。 而门外陋成的手下们,也忽然间如癫狂一般,各自一一莫名受伤倒地。这一下变故太过于突然,三坤和三济还有臧卜天皆不知乃是温元帅所为,竟以为是我练过的什么独门绝技,惊讶得嘴都合不拢了。 多年以后,每每提起这件事情,他们都觉得那一刻我一定是危急关头强行打通了大小周天,所以潜能爆发,纹丝未动便消灭了所有的敌人。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安葬童氏兄弟二人,众人包扎养伤,休养生息,自不必说。一周后,臧卜天带领部下返回了山东。我们一行人也打点行装,向曾东成和汪晓婷打了个电话说明了情况,一行人便驱车踏上了返回龙虎山的路程。 临行前我们一起把白色院子里按原位置摆放好,物件各归其原处。相信厚土宗他日定然又会派其他人前来镇守。 空闻所带之兵也已修整完毕,同心永大师回去悔罪认过,此自不必提。 这一次恩施之行,时间之久,情况之复杂,对手之强,惨烈之状,都完全超过了我们的想象。 原以为只是对企业家做一次文化讲堂,却不想被卷入到这么大的一场阴谋之中。由浅入深,一步步地踏进了这个深不见底的洞穴之中,若非温元帅现身搭救,结果当真不敢想象。非止自己命丧当场,几位同门师兄弟和臧卜天,空闻,心永大师还有众位赶来的道众们也定然是凶多吉少。 童建华,童建业二兄弟,经历了几十年的误会之后,刚刚冰释前嫌,便又双双陨命,正可谓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福祸无常,难以捉摸和预料。 空闻和尚为了一己私欲,走了许多的弯路,但在面对师父的那一刻,能诚心悔改,回头是岸,亦是实属难得。 一行人在回程的路上,都十分的沉默寡言,仿佛一下子经历了许多神话里才有的奇幻经历,而回想起来,又觉得那么不真实。 我只是觉得,温元帅最后说的几句话,倒是真正触动了我,平时不用功,才有了关键时刻的绝望与无奈。 回去闭关修炼,好好修习法门,方为正道。 第六十五章 终是庄周梦了蝶 “快去叫医生,师父醒了!” “快快快,醒了,醒了!” 不知为何,眼皮竟似有千斤之重,费尽力气才抬了起来。 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竟然躺在病床之上。山恒和山娴站在病床右侧,医生在病床的左侧。 只听得医生问道:“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我张嘴想说话,却并没有发出声音,只好点了点头。 而后便是常规的检查,交流。 一番忙碌过后,觉得身上力气恢复了不少。 便问山恒:“我怎么在这里躺着的,昨天不是才从恩施回龙虎山吗?” 山恒很诧异地望了山娴一眼,说道:“师父,您已经昏迷了半个多月,我们半个月前就回来了啊!” 什么! 我诧异道:“昏迷?我?什么时候昏迷的?” “我们四人一行到了水库边的白房子外,我正准备进去敲门,谁知道一阵香味飘过来,然后您就中了毒。我们几人见您昏倒在地,也顾不上其他的,就急忙连夜送往医院。” “医生检查,只说是中了剧毒。却无法可解。而且您在昏迷期间,脉博极其不稳,时而急促得到了极限,时而又缓慢得不可思议。情绪也是变幻不定,于是便听从医生的建议,把您带回了鹰潭。” “那你们见过童建业了没有?”我急忙问道。 “山浩去见过童建华,童建业说是他的弟弟,我们却没有见过。”山娴道。 山娴和山恒的话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明明所有的事情他们全都在场,难道是被删去了记忆不成。于是又问道:“那你们可曾见过空闻,心永大师,和那个龙太子陋成?” 二人一脸茫然地望着我。像在看着一个莫名其妙的人。山恒心道,师父这段时间一直在昏迷,莫不是产生了什么幻觉?难道昏迷的人也会有意识存在? 山娴也有些摸不着头脑,瞪着两只大眼睛奇怪得看着我。 俩人都摇头道:“这几个名字都没有听说过。” 此时我更是一片混乱,难道之前的所有事,竟然都是我在昏迷期间所产生的幻觉和梦境? 如果是梦境,却又是如此真实,有血有肉,情景一分不差。 如果不是梦境,却又出现了许多传说中才有的精怪神仙。 一时间思绪纷飞,幻觉和现实交织在一起,像刚从口袋里掏出来的麻绳一样,纷繁复杂,凌乱不堪。 片刻间,只觉得一阵眩晕,便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又不知过了多久,又缓缓睁开眼来。 这次醒来,已经是回到了道观之中。 医生见人已苏醒,且各项功能指标均已恢复正常,眼下只是陷入沉睡状态,便让他们把我搬了回来。 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打电话给臧卜天,问他最近这段时间的行踪。 臧卜天自上次庐山一别,这段时间一直在四川鹤鸣山,准备全国的名家聚会之事。此次聚会关乎全国各地的神仙们,事关重大,非同小可,所以每天大事小情,事无巨细,都要一一过问之后方才放心。 又打了个电话给曾东成,在电话那头他一直在道歉,说事情都是因他邀请而起,却不想让我昏迷了这么多天。等等。 打电话给三济师兄,三坤师弟。 几个电话打完,基本上已经可以确认,之前的那些龙争虎斗,不过是我在昏迷期间的梦境。 如此说来,也并无什么龙太子被压于湖底,童氏兄弟二人便也就并没有丧命。 一半是喜,一半是忧。 喜的是之前的那些伤亡,并非真实,也就不存在兄弟二人横死的惨状。 忧的是这些究竟是梦境,还是在中阴世界中真实发生过的事情。难道是因为自己的魂魄并没有随之返回才一直昏迷。等到中阴世界的事情处理完毕,魂魄返回龙虎山,身体才得以苏醒? 种种猜测,无从知晓。 梦境与真实,本就难以分辨。 庄子里有一则《庄周梦蝶》的故事: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 庄子当年在亳州蒙城县做漆园吏,有一天躺在床上睡着了。在梦里梦见自己是一只蝴蝶,翩翩起舞,怡然自得。只觉得自己就是这只蝴蝶,根本不记得自己还是庄周。 待醒来时,发现自己却躺在床上,竟然由蝴蝶变成了庄周。于是便蒙圈了,搞不清楚究竟是庄周在梦里变成了蝴蝶,还是蝴蝶在梦里变成了庄周。 这一个故事虽然简单,却流传千古,一直为人津津乐道。其中最主要的原因,便是梦境与现实的界限,往往分的不是那么清楚。许多人把现实当成一场梦,而活在梦境中。 当今社会,有人不愿意正视现实中的落魄,情愿活在游戏的世界里称霸世界。沉迷于其中无法自拔,这便是庄周梦蝶的现实版本。 外部事物都会与自身交合,即万事万物最后都是要合而为一。无论是梦境还是现实。毕竟都曾真真切切的经历过,感受过,体会过其中的酸甜苦辣。 感受如果真实,梦境便不是虚空。 如同过往的岁月,皆已随着时间流去,不会再重来。对这一刻的我们来说,和梦境并无差别。它们也只是存留在自己的感受和意识里。仅仅是画面罢了。 正思考间,三坤师弟推门进来了。 一番问候之后,我将近期梦境中的事情和他讲述了一遍。 听罢,三坤沉吟了片刻,然后说:“师父他老人家听闻你昏迷被送回来之后,曾经说过,说你只是魂魄去处理未完成之事,很快会回来的。并且曾说还给你给了八个字的。” 说罢从兜里掏出一张纸,纸上写着:“先甲三日,自我西郊”。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间好似被一股电流一下子击中了全身。一股酸麻的感觉直冲眼眶,泪水竟不自觉的流了出来。我之前的怀疑是对的,并且在中阴世界里,师父仍旧在庇护弟子。若非师父开示,能不能回得来,都还是未知数。 想到此处,我翻身下床,朝着师父的方向,行了三个叩首礼。 三坤说道:“师父说让你身体好些了,过去一趟,有要事要和你相商。” “我明日便去。” 第六十六章 天师嘉奖 次日一早,天师府。 天师殿前上过了香,便来到了师父的殿内。 一番行礼后,师徒落座。 师父说道:“此次恩施之行,你虽身受剧毒,却能仍旧将事件平息,为一方除害,为师甚感欣慰。” 听闻师父夸奖,自是心内一片喜悦。只是这番对话在旁边的师弟师妹们听来,却只是一番客套罢了。他们都知道我出师未捷便已身陷囹圄,哪里知道我们所说乃是中阴世界之事。 “若非师父指点开示,结果就不可预料了。”我拱手道。 “此次功在不小,你的师公张天师也主动提出要嘉奖于你。因此我此次喊你过来,是要你准备一下,他老人家要见你。”师父一边说,一边用手抚着胡须。语气虽然平和,眼神中却满是赞许和高兴之色。 须知天师自东汉以来,乃是道教界地位最高的人物。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外,要想获得道士资格,都必须到天师府传度方可。历代天师嫡血相传,民间关于天师的传说更是多不胜数。 天师府内有皇帝朱元璋御笔亲写的“永掌天下道教事”石碑。自古以来都掌管人间三界,统领三山符箓。 《皇明恩命世录》中记载了朱元璋发给张正常天师的诏书《命选精道法师赴阙书》:“吴王书致玄坛教主龙虎山张天师。予近自正月为国家之事,心所欠者,欲奏闻上帝。奈无人捧词,至于天庭,故差人诣天师门下。望天师以彼祖宗之灵,必当诚心,差精通道妙之师,捧词达天,以申祈祷之情,即师之虔意也。书至,幸望令能者之师前来,再不多叙。” 可见朱元璋对天师的信任程度,同时天师的这一隆重法会,也帮朱元璋向臣民宣告了自己是代天行道,君权神授。 再加上天师常长深入简出,神龙见首不见尾。非常难得见到一面。 《水浒传》第一回,大宋皇帝派洪太尉去天师府请张天师入京驱赶瘟疫,洪太尉跋山涉水,却仍未得见一面。 天师之神秘由此可见一斑。 能获天师嘉奖,自然是师父的提点和推荐。师父又交代了诸多觐见礼仪,注意事项。并反复交代,须得牢记在心,不可有半点差池。 三日后,天师内殿。 只见天师仪容甚伟,法相**。双目炯炯有神,有不怒自威之像。身后两侧护法垂手而立。 其中诸多繁礼略去不表。 天师道:“此次你湖北之行,你师父已向我汇报了。你处理的很圆满,为当地除了一害,也为我道门争了光。前日我已将此事上表天庭,老祖的意思,要嘉奖于你,好为新一批的徒子徒孙们树立一个榜样。” “晚辈所为,不过是道门弟子应该做的,实在不敢奢求嘉奖。能得见天师,并得到您的夸奖,已经是无上荣耀,已经赛过这世上任何的奖励。”我连忙说道。 天师朝师父望了一眼,正色说道:“老祖天师的意思,你也敢违背吗?” “这......晚辈不敢,可.....”我转头望向了师父。 师父说道:“这是老祖天师的意思,又是你师公亲自嘉奖,不可推辞。” “是。” “眼下正值中国传统文化复兴的重要时期,我道教一直强调道法自然,顺势而为。不光是天师府,全国各地都需要有人去弘道,传播道家的正统思想。” “在北京,有一处道观,名叫东岳庙,供奉的乃是东岳大帝。封你去那里做个住持吧。”说完向师父一点头,长衣飘然而去。连谢恩的机会都没留。 天师赏赐,自是不敢怠慢,回去之后便收拾行装,不一日便起程前往北京。 东岳庙位于北京市朝阳区朝外大街,是我道教正一派在华北地区最大的庙观。 从初建距今已有600多年历史,经历过战火的摧毁,又经历多次扩建,才成为了我国北方最大的正一派道观,素有华北第一道观之称。 主殿岱宗宝殿富丽堂皇,供奉着东岳大帝和帝后,是东岳庙的主要建筑。此外还建有育德殿、玉皇殿等建筑,花园也修建得十分雅致。 全庙共有神像3000多尊,人物形态各异, 生动逼真,故有“东岳庙神像甲天下”之说。 此外,东岳庙还有育德殿、玉皇殿、真武殿、斗母殿、文昌帝君殿等众多风格独特的建筑,还有一座清幽雅致、秀木奇花遍布的大花园。 在正间的南北两面各有一块明代宰相严嵩所书的石匾,宽2.8米,高0.9米,北面书“永延帝祚”,南面刻“秩祀岱宗”。 原先道观内的道士们早早已经接到通知,远在瞻岱门迎接着我们。一路上不停的介绍着,这是瞻岱门,进得门去,便是一条皇帝走过的御路,又叫“福路”,直通岱宗宝殿,福路的两侧有两座碑亭,顶覆黄色琉璃瓦,放置康熙帝和乾隆帝御笔亲题的石碑。 碑亭前放着一对新造的玉马和铜特,相传是文昌帝君的座骑。 山门上“阳世奸雄违天害理皆由己,阴司报应古往今来放过谁。”的对联常见于相声评书中,还有民间关于“机灵鬼,透亮碑,小金豆子不吃亏。”的俗谚亦源于此。 一路便到了后殿,几个徒弟见状兴奋不已,就好似乡里娃进了城里一样,到处看啊转啊,仿佛一切都是那么的新颖,充满了好奇。 交接手续省去不表。 前三天,洒扫庭除,整理内务。几位小徒虽然忙个不停,但是却发自内心的高兴,因此干起活来都格外的卖力气。 这一日下午,眼看将近黄昏时分。突然被山娴一声“啊”的尖叫,惹得庙内众人急忙前去查看。 山恒离得最近,也最先赶到。急忙问道:“师妹,什么情况?” 山娴一张脸已经是被吓得惨白,用手指着一间尘封已久的门说:“那后面,那后面......” 说完这两句,便已是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想这山娴也是跟随我一起闯荡过江湖,按说什么场面都应该泰然处之才是。居然被吓成这样,想必定然是非常之物。 山恒此时如临大敌般轻轻走到门前,随之用力一踹,门被踹开的一瞬间,众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第六十七章 佛道辩论 只见门后,从中间向两边一字排开一条长长的几案. 几案上端坐着十二个早已干枯发黑的尸体. 山恒一见,自是不敢怠慢,于是急忙来报. 待得到达门口时, 众人早已将此处围了个水泄不通. 山恒喝开众人,于门中间让出一条路来. 走进去看时,十二尊遗体端坐于几上,双手持的皆是金光手印,身上的青袍虽仍旧完好,细看时却能看出早已风化,只需轻轻一碰,便会顷刻间化为一堆碎末. 绕至其身后看时, 却见每个人的背后,各贴有一道”拘魂符”! 此符乃是道门中极少用之符,因其威力巨大,可以将人的魂魄拘存封印,永世不得超生,是以道门中极少有人使用此符,除非对付一些穷凶极恶的厉鬼,方才用之. 眼见得此间十二人,依衣着判断,则应该是我道门中人.从风化的程度来看,则时间必定也已有了几百年之久. 何以竟对同道中人用如此狠厉之符,实在是令人费解. 左右察看了几番之后,竟无一丝线索,于是吩咐众人各自散去,仍将此门封存,任何人不得多嘴打听和进入此门,否则门规处置. 众人领命散去了. 我回到书房内,开始四处翻阅以往留下的古籍记录,希望能找到关地这十二尊干尸的记载.然而翻阅了许多本后,仍旧是一无所获. 晚上给师父打电话,向他汇报了此事. 师父说道:”此事为师也并不知晓.只是有传说当年的佛道辩论,当年以全真张志敬道长为首领,其中亦有正一的前辈参与. 然后最终却惨败于佛教的高僧.当年的参与辩论的正一道士便突然间消失不见. 然而年深日久,此事毕竟是我道门中的耻辱,是以几百年来都极少提起. 不知此十二位前辈,是否与此事有关.” 说到佛道辩论,就要远溯至元朝时期了。 1220年,道教全真派丘处机远赴西域昆都斯(今阿富汗)觐见成吉思汗,被成吉思汗封为大宗师,掌管天下所有出家人。 由于道教与成吉思汗的这种特殊亲密关系,道教在前期蒙古帝国中的势力一直很大。这状况自然引起了佛门弟子的不满。 1254年,蒙哥汗让阿里不哥在和林主持了一场宗教辩论会。佛教乘机与***教、基督教徒联合在一起对道教进行批驳。 这实际上是一场针对全真道教有贬低倾向性的辩论会,意在打压道教的优势地位。 全真道迫于当时的压力,只能以沉默表示自己的不服与反抗。 辩论会后,道教不得不在寺观、财产、经文等方面,对佛教做出一些让步。 但是,事情并没有完结。 1258年春天,蒙哥汗再次命忽必烈认真地在开平府的大安阁举行一场规模空前的佛道大辩论。 这是中国历史上规模最大,规格最高,影响最为深远的一场宗教辩论会;对各教派在中国的发展和演变,对促成至唐宋以来开始的儒、佛、道三教合一,对中国宗教文化的发展都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其实,在蒙古人的统一大业中,最应该需要全真道“三教合一”这样的理论。可是,以蒙哥汗为首的当时的蒙古统治阶层,没有认识到这个理论的重要意义。 这次辩论道教已无退路,更严重的是在蒙古集团中有点地位的全真派掌门人李志常已经去世。无奈之下,全真道剩余的精英尽出:掌门人张志敬真人、蛮子王先生、道录樊志应、通判魏志阳、讲师周志立等200余人参加辩论会。 然而,佛教方面的阵容则更为强大!以那摩国师为首,另有萨迦派教主八思巴、白教教主二世活佛噶玛拔稀、河西国师、外五路僧(畏兀儿僧)、大理国师、少林寺长老、五台山长老、圆福寺长老等300余人参加辩论会。 尤其是当时年仅23岁的萨迦派教主八思巴、白教教主二世活佛噶玛拔稀两人更是百年难得一出的奇才,就是与全真道祖师王重阳、长春真人丘处机相比也高下难分。 辩论会上,忽必烈手下谋士姚枢、窦默、廉希宪、王盘等200余人被聘为裁判及公证人。 规定双方各有17人参加辩论,如果道教胜利,17名佛教徒要蓄发为道;相反,如果佛教胜利,17名道士则要剃发为僧。 辩论会上,辩题的焦点是《老君八十一化图》和《老子化胡经》。 双方辩论从理论入手。年仅23岁八思巴大放异彩,在辩论中步步紧逼,道教方面逐渐不支。 据史书记载,道士们当时或“无答”、或“不曾闻得”、或“不敢持论”。被逼无奈,只有不停地引经据典。 忙中出错,最后居然引证到了儒家经典之作——《史记》上! 决定性的时刻到来了! 八思巴问:“汝《史记》有化胡之说否?” “没有。” 八思巴又问:“你们那位李耳先生所写的经书是叫什么?” “《道德经》。” “除了《道德经》之外,李耳先生还写了什么别的经书没有呢?” “没有。” 八思巴紧接着追问:“《道德经》中,老子有提到过半点有关自己化胡的事情吗?” “没有……” 八思巴:“最有权威的历史书籍《史记》中,没有说过化胡这么一回事;你们李老君自己写的书里面,也是连个影子都没有提。——其为伪妄明矣!” 史书中的记载,辩论到了这里,“道者辞屈”。总裁判尚书姚枢站起身来,当众宣布:“道者负矣!” 至此,道教在辩论会上一败涂地! 失败后只能如约行罚,忽必烈派使臣脱欢将道士樊志应等17人带到龙光寺削发为僧,焚毁道教经书45部。 天下佛寺为道教所占237区,全部命归佛教所有。 从此之后,终元一朝,佛教始终对道教处于压倒性优势。 直到后来明朝,朱元璋大力推行道教, 才又迎来了道教的鼎盛时期. 这场带有政治目的的佛道辩论,其影响力之巨大,以致于一直以来都是道门中的耻辱事件,是以在道教中极少有人愿意提起,然而佛门中人却每每以此事大肆宣扬佛教优于道教. 若是此间十二尊干尸真是参与此事的前辈,那却也是十分令人敬佩之人,却为何被人封存了魂魄,永世不得轮回? 第六十八章 狂风突起 看完这段记载,内心久久不能平复。 想我道教自黄帝问道广成子以来,历时已有四千七百多年之久。较佛教的诞生早了近三千年。其理论体系之广博精微,实是令人叹为观止。 然而一个宗教的兴衰,却往往不以其内涵主旨为转移,几千年来多依帝王的重视程度而定。 佛教自东汉末年汉明帝梦有西方金人,并迎僧侣入中土开始,其发展势头之迅猛,远远令人难以想象。 纵观其初入中原之时,其教义无人能识,于是将道教中的许多概念和科仪拿去为其所用,多用道德经中的语句以解释其教义。 是以现在说起方丈,住持,木鱼,开光,风水,易经,财神,法事,念珠等等词句时,皆以为是佛教所有,却不知原本皆是道教中所有。 道家思想中的无为和不争,给其他宗教许多入侵的机会。而道门中人却对此没有引起重视,认为天地自然本就不归个人所有,众人皆能取用。 好比现如今的某国,将我国的传统节日纷纷申请为其国家的遗产一般。 然而历史已如烟云飘过,活在当下方是真谛。如今国家在大力推进传统文化复兴,鲁迅先生曾说:“中国文化的根祗在道教”。 此时恰需我道门中人的努力,是以更应该不遗余力,弘扬好传统文化。 如此方为正道。 次日一早,忽门童通报有故人来访。 进得门来,却是空闻和尚。 空闻双手合十道:“道长别来无恙!” 我急忙还礼:“空闻大师有礼了。自上次恩施一别,已有许久未曾得见,不想今日竟远道而来,实在是令人惊喜。” 空闻道:“近日在各地云游,到北京时听闻道兄被天师委派至此处,因此便过来讨杯茶喝,小住几日,又生怕打扰了道兄清修。” 我道:“此间我也是初来乍到,尚有许多事物没有理顺,若是法师不弃,在此不吝指教几日,自是我等的福份了。” 接下来几日,空闻便在此间客房小住。白日里便来我处品茶论道。遇有决疑之事,也可以向他请教,因此几日里相谈甚欢,佛道两家许多的教义和本源,皆有相通之处。科仪上也几乎已经同化,故而许多事情见解皆是相同。 待到第五天时,空闻前来辞行。 我道:“为何如此仓促便要走?” 空闻道:“接到家师的召唤,不得不回。这几日里在此处,每日与道兄论地谈天,实是收获不小。这东岳庙内气度非凡,可惜我还没有完整的看过,今日一别,更不知何时才能再来此处与道兄相会了。” 言语间颇有惋惜之意。 我道:“既然如此,我让人带法师在此间各处走一走可好?也耽误不了多长时间,却可以省却一丝遗憾。” 空闻略一思索,便欣然应允。 于是便召山恒前来,命其唤原庙内对环境最为熟悉的法博陪同空闻法师到各处转一转,也好做一个详细的介绍。 两个时辰后,空闻参观完毕,踏上了回程。 法博原名姓杨,乃是正一净明宗的弟子。十几岁便在此间修行,已有数年。 空闻走后,法博便前来复命。 说道:“住持,适才陪同空闻大师四处参观,他似乎对其他地方皆不愿意多逗留,唯独.....” “唯独什么?” “唯独对前几日打开过的有干尸的房间最感兴趣,在那里逗留的时间最长。因为您吩咐过谁也不可以打开,因此他在门外向里张望了许久。” “想是对此事也颇感好奇吧。” 法博复命完,自行去了。 这一日黄昏时分,众弟子正在殿内做晚课。 忽然殿内狂风大作,将一众人等皆吹出了门外仍不停歇。 狂风中似有人在时而狂笑,时而哀叹。久久不止。 待得弟子来报时,我正眼皮狂跳,心绪不宁。闻得此事,忙前去查看。途中袖占一课,乃是风火家人卦。 此卦上为巽,下为离,巽为风,离为火,火在风下,有协助之象。看来不是外扰,反倒像是内务。 到得殿前,仍听得狂风中大笑声不止。于是拱手道:“在下住持三曜,不知是哪位前辈到访,恳请前辈莫扰了后学之辈的清修功课。” “哈哈哈.....”一连串笑声过后,狂风骤歇. 店内被卷起的表文及一应器皿纷纷落下. 众弟子见风停,急忙进内去收拾地上的一片狼籍. 此事甚为蹊跷,却也并无头绪。 历史上殿内狂风大作的事情,在书中多有记载。 《三国演义》开篇第一回,便记载了灵帝即位后建宁二年,殿角狂风大作,一条大青蛇从梁上飞到龙椅上盘住,将皇帝惊倒,而后消失不见。 《水浒传》第79回:“初时穿林透树,次后走石飞砂,须臾白浪掀天,顷刻黑云覆地,红日无光,狂风大作。” 只是但凡是有狂风大作的时候,多数是出了大的内忧外患。此处难道会有大的变故? 是夜子时,正在房内打坐炼功。忽觉房顶有几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向上看时,却空空如也。 人在被人注视时,即使没有看向那个方向,仍旧能感觉到一丝不自在。如果注视的人较多,感觉便会更加明显。 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丑时初,方才消散。 第二日,第三日,皆是如此。 然而多日里观内却并没有再发生任何的异象。 此事便逐渐被放诸在了脑后。每日里忙于观内政务,接待来访的客人。 此亦不提。 转眼已是中秋。 中秋佳节,月圆人圆。是天下人团聚的好日子。古往今来,因中秋而做的诗歌不计其数。其中最为出名的便是苏东坡的《明月风时有》,因中秋怀念其弟而作。 观内中秋节白天也举行了祈福法会。至夜时,众弟子在院内围坐饮酒行令赏月。 道家对于酒并无禁忌,古代先贤们也多数饮酒。有弟子问酒是何人所酿,于是便给他们讲起了故事。 发明酒之人,乃是酒圣杜康,也本是道门中人。 第六十九章 拘灵符被取 相传当年杜康酿酒之初,工艺上并不成熟,无论怎么调配,都调不出好的味道出来,总是又苦又涩。 这天又坐在门口苦思冥想,忽而远远走过来一位老道人,见他愁眉不展,便上前询问杜康为何事烦忧。 杜康便将酿酒不成一事告知了老道人。 哪知道人一听之下,便哈哈一笑。说道:“酒本为天上琼浆,凡间若要酿制,需得沾染人气才行。” 杜康一听,便知道眼前此人定是一位隐世高人,便急忙行礼作揖请教。 老道人见杜良相貌堂堂又知书达礼,顿时心生好感。便说道:“明日一早开门后,从你门前走过的前三个人,每人取一滴血滴入酒缸内,待酉时打开,便成了。” 说罢飘然而去。 第二日一早,开门后,第一个路过的人是当地最有文化的一个秀才。杜康向其说明意愿后,欣然取了一滴血。 第二个人,是当地的一位屠夫,听闻后也十分豪爽的答应了。 第三个人,竟是一位傻子。无奈之下便也将其夹住取了一滴血。 三滴血一起滴入了酒缸内。 待到下午酉时打开时,顿时芳香四溢,杜康一尝,果真是美不胜收。酒成了! 于是酒字左边三点水,便是这三个人的三滴血,酉时酒成,右边便是个酉字。 从此这三滴血液便融入了中国人的血液当中,几千年来影响了一代又一代的文人墨客英雄豪杰。 初上酒桌时,大家都彬彬有礼,谦让温和,这是第一滴文人的血。 酒酣耳热,挽胳膊撸袖子,豪情万丈,不喝不行,一口一大杯,这是第二滴屠夫的血。 喝到最后,不受控制,说傻话,干傻事,厕所里面睡一夜,这是第三滴傻子的血。 中国人喝酒的状态,都逃不脱这三滴血的状态。 因此喝酒时,喝到第一重最佳,第二重时已过量,第三重时则常会后悔不迭,出尽洋相。 故事说完,众人哄笑不已。纷纷说原来酿酒还有这么一个典故。 众人笑完,忽闻得角落里又发出一阵阵笑声。众弟子你望我我望你,一下子紧张起来。 饶是山娴胆子大,也吓得一下跑到我的身后躲起。 这才喝道:“角落里是谁?快滚出来!” 角落里的笑声戛然而止.尔后便是一片寂静. 监院山华带领几个道童循着刚才笑声的方向过去查看,却并无一人.连花草都不曾动过. 此事一出,众人皆无心赏月,一会儿时间也便散了。各自回房歇息。 山娴仍不甘心,缠着山华和山恒几位又挨个在院子里搜了几遍。仍旧是一无所获。院门皆是紧闭,并无他人出入的痕迹。 最后不得已,嘴里嘟囔着回了房间。 山恒随我回房间时,说了一句,要是五岳邓前辈在就好了,圆光术一看就清清楚楚。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我。 圆光术自上次见邓文道前辈用过之后,我回去仔细查阅之前的《神霄宝鉴》,其中有圆光术的详细修炼法门。 这半年以来也断断续续修炼过,只是却不怎么纯熟,是以压根没想到要用圆光术。 经山恒这么一提醒,便立即吩咐山恒,将室内灯光全部熄灭,并且要仔细看我手心出现的图像,看完牢记于心。 圆光术初炼时,仅可投现极小的画面,需要借助旁人在手心观看。 待炼至一定阶段,画面便可变大,甚至投影至墙面或镜面,众人皆可观看。 待山恒准备完毕,二人对面而坐。 心存观想,观想后念起圆光咒语: “天皇敕日演法真,九天五色祥云降, 金光皎洁乾坤照,万神奉召赴龙华, 降坛全依铁口断,不得隐形说虚言, 天皇仙神三七字,圆满呈光地下书。 吾奏昊天上帝元神降光急急律令!” 随着咒语,有一股热流从丹田直冲左手掌心。热流逐渐凝聚,进而犹如火热一般的感觉从掌心传来。 山恒瞪大了双眼仔细观察,一边看一边做出惊讶之状。 因为尚是初炼,时间只得半分钟后,热感消失。 我问:“你看到了什么?” 山恒道:“画面断断续续,先出现了一群和尚道士在开大会,好似在争辩什么。随后一群穿道袍的道士在被人追赶。再是前几天来过的空闻法师在开坛做法烧纸符。接下来就看不到了。” 这几点完全不相干的画面,却如何能联系到一起去? 和尚道士争辩,道士被追赶,莫非便是历史记载中的佛道辩论?! 空闻法师距离此事已有几百年的历史,和他难道会有什么联系? 突然一种非常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快,与我一同前去看那十几具前辈遗体!” 殿门打开,十几具遗体完好无损,全部尚在。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看来到底是我以小人之心度空闻之腹了。还以为他暗地里动了手脚。 正待退出时,山恒说道:“师父,他们的尸身没有经过处理,却能这么久不化,是不是有什么符可以起到这个作用?” 我道:“他们每个人的身后,都贴了一道拘灵符,魂魄不灭,自然肉身可以不腐。” 山恒闻言好奇,便踏步转至身后看看“拘灵符”是什么模样。 看后挠着后脑勺问我:“师父,没看到有什么符啊!您是不是记错了?” 我闻言慌忙绕至遗体身后看时,却哪里还有拘灵符的影子! 如此说来,到底是着了空闻的道。 回想起空闻此行,想必便是为此事而来。却顾左右而言他,故意待了许多天,最后走时才说要到处转转。 法博回复时说其在此处逗留许久,竟未能引起重视,实在是失察! 只是此事已过去几百年之久,此时空闻此举,却是意欲何为? 事关重大,急忙将此事向师父做了汇报。 师父闻听后,说道:“此事已尘封几百年,此次十二位前辈魂魄一出,不知道又会掀起怎样的一番佛道之争了。” 不多日,便有消息传来,天台山慈恩寺的法师们,有八位中了邪! 第七十章 天师法旨 话说一日清晨, 慈恩寺内的沙弥早起洒扫庭院时,赫然发现有八位前辈长老齐齐跪在殿门口,每人面前一只木鱼,边敲边振振有辞的念诵着什么. 似是经文,却和平日里寺院中所持诵的经文不同. 沙弥们平日里见到这些长老们都是远远的不敢细瞧,此时却哪里敢上前询问,只敢恭身却立. 半晌过后,见八位长老的声调竟似越来越高,且时而拉长音,时而齐齐叩首,场面竟是十分诡异. 因而便急忙回去禀报给当班的师傅. 当班师傅一听哪敢怠慢,匆匆忙忙跑到殿角观看了一会,便又急忙向监院汇报. 监院又汇报至方丈. 待到方丈前来时,八位长老已经念诵完毕,正自作揖起身. 所行之礼也由平日里的合十掌,变成了拱手礼. 方丈前去呼唤几人法号时,几人并不回应。而是直通通地向内里走去。 这八人平日里极为识礼,对方丈更是礼敬有加。 今日几人的行为实在是大出方丈的意料。 尔后几日,几人行为更是怪诞。 整日里满口皆是些之乎者也,口头语也由阿弥陀佛变成了无量天尊。 每日早晚,八人准时到殿前念诵些大家都听不懂的经文。 几日下来,寺内已是沸沸扬扬,各种说法众说纷纭。 有人说是中了妖邪,有人说他们是冲撞了佛祖受了惩罚,更有人说几人已经时日不多,被勾走了魂魄。且有越传越恐怖的势头。 一时间消息不径而走,竟至前来上香的香客亦不敢进殿,香火一时里减少了十之七八。 方丈到底是见多识广,几次之后,便听出来几人所持诵的乃是道家的《八大神咒》! 奈何几人从不与其他人答话,要问出点什么来,更是无从问起。 方丈设法从几处道观找来几本不同门派的道家早晚课经,循着几人的念诵一一对照。最终确定下来,几人所持诵的,正是《龙虎山正一早晚课经》! 道家大的门派各有各自的早晚课经,除去开头的八大神咒相同以外,每一派的早晚课内容又各不相同。因各门各派修持法门不同,故而供奉的神灵也不相同。早晚课的内容则是各种神灵的宝诰及经文,是以各有千秋。 佛门中也有早晚课经,只是内容皆为佛教各佛菩萨的宝诰,皆有异曲同工之妙。 早晚课的意义,一在于可以让弟子们可以习惯成自然,对教内宝诰熟记熟诵,同时亦能诚其心敬其意,令其在潜移默化中感受教派文化的核心理论及内容。 对于提升意识及修为,有极为重要的意义。 根源既已找到,便立即联系龙虎山天师府。事关两教之间的关系,天师府闻听此事后极为重视。便迅速派高功前去。 临行前,天师郑重交代三位高功,若是道门弟子魂魄作祟,则将其收伏或劝退。若为妖邪,则立即诛除,不得有丝毫犹豫! 三人领命,便火速赶往浙江天台山。 龙虎山到天台山,其间隔仅365公里。 五个小时后,三人便赶到了慈恩寺。 慈恩寺的方丈亲自到山门迎接,尔后接入殿内详细说明了情况。 三位高功此次前来因是天师所派,所以片刻不敢停留。待方丈说完,便由方丈引着直接前往了八人所在的禅房。 到得房门前,却并不推门入内。三人略整队形,按品字形前一后二站好。为首的高功罗水道长双手端奉天师令牌,朗声道:“天师敕令! 八位速接法旨!” 只听得禅房内一阵响动后,房门吱呀一声打开。 开门后,仔细端详了一番门前身着汉袍的三人,继而便看到了天师令牌。 惊恐之余,几人互相对望了一下,开门的那位向后面几位一点头,只见八人齐整整跪下,齐声道:“弟子恭聆法旨!” 此时门外围着的和尚们皆是目瞪口呆。不想多日来高冷无比我行我素的八位长老,对天师的号令竟是如此恭敬。 罗水正色道:“奉天师法旨,向你们问话,你们要据实回奏,不得欺瞒!” 开门的那人回道:“是!” “你们从何处而来,到此是所为何事?” “我们自辩论大会上来,这帮秃驴欺人太甚,只会狡辩混淆视听,忽必烈那厮也在暗中操纵,我等实在是意难平,所以便到他们佛教寺院,且看看是谁强谁弱!” 三位高功皆是道教中的顶尖高手,通天彻地之人,学识也俱是学富五车。几个关键词一出,罗水道长便立即想到了几百年前那场佛道辩论,便问道:“尔等可知如今是何年月?” “今年戊午,宝祐六年,哥汗八年” 按:宝祐六年,正是蒙哥汗八年(1258戊午年),蒙哥、其弟忽必烈和大将兀良合台分三路大举进攻南宋。他亲率主力征四川,次年,在攻打合州时(今重庆合川区)被南宋钓鱼城守城武器矢石击中而重伤(见《马可波罗游记》和明万历 《合州志》),于农历七月二十七日死于合川东钓鱼山上。 看来此事不虚。古人没有公历纪年,皆是用国号纪年,熟悉的如康熙四十年,乾隆五年等等年号。 直到1912年,辛亥革命后,国民**才开始用公元纪年法。 罗水道长说道:“你们的魂魄被久封于体内,竟不知年月。如今距离宝祐六年已经过去了770年!” 此言一出,几人皆是一脸惊愕,对他们来说仿佛就在昨天的事情,不想已经过去了七百多年。 “尔等卫道之心尤嘉。只是当今佛道一家,历史上的恩恩怨怨早已随着时光冰销雪融。老子云:夫物芸芸,复归其根。此事早已成了过往云烟。” “尔等可速速离去,不可再起风波。” 八人闻言后,沉吟了许久,为首那人欲有所言,却又欲言以止。 良久,为首之人向其身后七人说道:“既然天师法旨,我等亦只得遵命,我们去吧。” 言语间语境颇为淒凉,其余几人亦无多话,点头称是。 几人向罗水道长等三位高功一拱手,八位长老便一下子瘫倒在了地上。 第七十一章 两赴天台山 寺内众人见八位长老昏厥在地,急忙两人一组将八人抬去医务室救治。 慈恩寺方丈眼见得多日忧患竟被天师一个令牌解决,自是不胜感激。 双手合十于胸前,说道:“阿弥陀佛,三位高道慈悲,能不存门户之见,为本寺驱除大患,贫道携全寺僧众感恩三位道长。” 言毕,一众僧侣皆随方丈合十行鞠躬礼。 罗水道长说道:“此事原由敝派而起,自是应由敝派来处置。多日来叨扰了寺内众人清修,实在是不胜抱歉。” 一番寒喧后,罗水道长便向方丈辞行。方丈欲留三人在寺内歇息一晚,奈何三人急于回天师府向天师复命,便直送到山门外,目送三人离开,方才回寺。 罗水道长眼见得事情如此顺利便解决,心中不禁隐隐升起一丝不祥之感。 大道至简,阴阳永远相依相随。一件事情前期曲折,往往后面则会安康许多。而如果开头过于顺利,则后期定会丛生波折。 此为万事万物千古不变之理。 天地万物,皆是有阴必有阳。 白天有太阳,则夜晚有月亮与之相对。太阳从东,月亮便从西。 古人认为太阳发光发热,则月亮定然寒冷至极,是以神话故事里,嫦娥仙子居住的地方被称为“广寒宫”。 同理,有黄河,则有长江。黄河水浑为阴,长江为阳则水清。 正所谓孤阴不生,独阳不长。 人生也是如此。 有人说你好的同时,就一定有人说你的不是。 俗语“名满天下,谤亦随之”“欲戴皇冠,必承其重”,便正是此理。 三人当天凌晨,便回到了天师府。向天师复了命,尔后各自回房歇息。 第二日上午,罗水道长又接到了天师的召唤。 罗水道长一接到召唤,便知道此事定有不妙. 前一日的担忧,定然已成了真. 到得天师室内,只见天师眉头紧锁,正自独坐。 平日里极少见天师有这样紧锁眉头的时候。 因其遇事总能迅速并准备的找到解决办法。 且天师处事格局之大,遇事考虑之周全,皆令所有人钦佩。 天师此刻的表情,已能说明此次的问题定然非常棘手。 见罗水道长进来,便招呼其坐下。尔后门童端过来一杯茶奉上。 之后便是一阵长长的沉默。 良久,天师徐徐道:“罗水,你们要再去一趟天台山。” “此次前去,无需再复与其多言,直接将作乱的四人魂魄作法收回,尔后直接将其消灭!” 罗水见天师面色严肃,自是不敢多问,只是心里在嘀咕:不是八个人吗,怎么只收四个? 天师仿佛知道罗水在想什么,说道:“昨日八人,已经领命,没有再生事端。今日卯时,这四人不听八人劝诫,竟执意要去作乱。况且此次作乱的对象居然是赶早前来上香的香客。” “虽是几百年前的前辈,但始终是我道门弟子,为了一己私怨,将几百年前的旧事重提,本就已经影响极坏。况且不听本尊号令,更是罪上加罪。” “再者,两教恩怨,竟祸及无辜香客,更是罪不可容!” 天师越说越激动。 想来前面之所以眉头紧锁,定然是因为这几人乃是我正一派几百年前的前辈,况且当年能有资格参加当时规格最高的佛道辩论,定然是修为到达一定境界之人。 前次之事,天师特意交代若是我道门弟子,则将其劝退而非剿杀,也正是此意。 天师号令在道教中的地位,便如圣旨一般,无人可以违背。但此次四人的作为,一来置天师权威于不顾,二来又要挑起佛道之间的争端,三来竟迫害香客。 事态严重至此,无怪乎天师震怒,要将其四人全部剿杀。若非如此,定然要掀起一场新的佛道之争了。 罗水道长领命后,会同另外两位高功,再度踏上了前往天台山的路程。 一路无话。 到达慈恩寺时,已是酉时末,戌时初。 远远望见大殿门口有四位香客在手舞足蹈,嘴里还在说着什么。 走到近处,只听得几位香客正满口“秃驴”“异族教派”“卑鄙无耻”等等字句,听来极为刺耳。 四人正自叫喊时,一见罗水道长,便自安静下来,定定地瞪着罗水道长。 因有天师法旨,故而罗水三人也更不答话,直接请出五雷符,置于掌心。用剑指一面画符,一面口中催动五雷咒,只见三张符从三人左手中腾空而起,直往四人中的三人冲飞而去。 孰料这四人也不示弱,各自捏起金光印,同时口中念起金光神咒。只见一股金光从四人体内喷薄而出,将四人笼罩于其中。 金光犹如一道保护膜,将五雷符隔离在了金光之外。 寺内众僧侣何曾见过道家的功法对决,况且又都是顶尖高手,因而都看得呆了。 罗水三人一见金光的颜色,便知道这次的骨头极为难啃。 前文中已经介绍过,金光神咒是道家功法中极为重要的一种。所有道门弟子入道后要修习的八大神咒中,金光神咒便是其中之一。 金光神咒不分道派,不分哪一门,都要修习。且其威力之巨大,实在是没有尽头。修为越高,其功效便越大。 金光神咒所产生的金光,会随着修为而不断变得更加明亮和纯粹。初炼时,金光若隐若现,时有时无,普通人根本看不到金光的存在,只有修为到一定程度的高人和阴界的魂灵可以看见。 再晋级时,金光已能稳定,但其光芒尚且处于透明状态。且其光亮较为微弱,颜色也略显灰暗。 待到修为越高时,透明度越低。会显得越浑厚,同时光亮也更加明亮。 此四人的金光已经十分明亮,且厚度看上去已经非常的厚重,完全看不到里面去。 罗水道长向身后二人低声道:“招魂!” 三人一致撤功,三张五雷符应声掉了下去。 紧跟着身后罗名道长和罗青道长掐起拘魂诀,罗水道长咬破右手食指,用剑指对空画起了拘灵符。 四人自然对此符十分了解。于是便收起金光,四人按子午卯酉方位站好,布成五行阵,四人分别手持木诀印,火诀印,金诀印,水诀印,虚一位于中间,恰好将罗水道长三人的印诀吸入其中,于无形中化解了拘魂诀。 实在是高明之至。 罗水,罗名,罗青三人连败两阵,额头上已是汗水连连。 第七十二章 黄雀在后 三人此时已是骑虎难下。 四周围观的许多香客,还有天台山的许多僧众。 此次前来乃是代表着天师府的威严和脸面,故而只能胜,不能败。 那四人见罗水等三人已明显方寸大乱,其中一人上前道:“我等并无与天师为敌之意,适才也是为求自保,实属迫于无奈。还望三位仙师宽恕。” “你四人不听天师调度,在此任意妄为!还敢说什么宽恕!”罗水怒道。 那人并无恼怒之意,只是淡淡说道:“我等只是要向这班秃驴讨个公道,看是我道家胜,还是它秃驴胜! 三位身为天师特使,却来横加阻挠,难道忘了他们是如何勾结官府,迫害我道门弟子的吗?” “就算你们忘了,难道天师也不记得了吗?嗯?” 这一声看似平淡的嗯,却似一记重锤,砸将过来。 虽然说话之人声音语调都极为寻常,但言语中却似乎有一股力量,令人气息翻腾,内脏翻江倒海。 饶是罗水三人修为极高,也觉得胸口极闷,感觉非常不适。 殿旁围观的众位僧侣,却已有不少人开始头晕目眩,甚者已自鼻腔等七窍开始往外冒血。 奇的是众位香客却安然无恙,毫无感觉。只觉得这几人说话莫名其妙,眼下太平盛世,也没有听说哪里的和尚和道士之间发生了争执,勾结迫害一说,实在是在瞎胡诌。 罗水强忍气息,向罗名,罗青说道:“闭气,持集神诀!” 原来这人最后这一声“嗯”乃是用上了道家神将中的“哼哈二将”所施的擤气,能扰人心神。越是有修为者,越容易被其所扰。 反而从来没经过修炼的普通人,却毫无感觉。因其本就神形俱散,所以也就无从扰起。 有点类似于《笑傲江湖》里梅庄四友的古琴曲,练过内功的人被翻腾得江海倒悬,可当时内功尽失的令狐冲,却毫无感觉。 三人捏诀,将气息用导引之术在体内运行了几个小周天,方才平稳。 那四人明知三人调息时无力还手,仍不失君子之道,却也不趁机偷袭。 调息已毕,罗水心道:“在此长久耗下去也不是办法,他们四人乃是魂魄,并不会觉得如何劳累。我等三人长途跋涉之后并未养神,这几个回合下来,罗名,罗青二人面色颇差,已经抵挡不住。不若问明其所求再定夺不迟。” 因此说道:“我三人奉天师敕令而来,四位既然无意与天师为敌,那便好办得多。此处人多眼杂,你们在这里嘶闹也不是办法,可否到后殿一叙。” 四人毕竟是道门中人,听闻此言,便欣然前往。 后殿,茶堂。 原来此四人乃是天师道三十四代弟子,守明,守静,守慧,守寂。 随师父三十三代天师张景渊修行。 参加佛道辩论时,天师府派出了十二位最得力的弟子前去助阵。 却不想全真几人对正一派来的十几位弟子完全没有当成一回事,因此只能坐在台下观战,却并没有上前的机会。 其中原由,也无非是道门自成吉思汗以来,全真龙门一派独大,对其他道教派系颇为轻视。因此也错过了翻身的良机。 上台后十七人全部依前约由道转僧,入了佛门。 但可惜的是入佛门不久,十七人便莫名暴病身亡。 至于究竟是真正郁郁而致暴病,还是被人所害,便无从知晓了。 其余未参战的道士,亦必是道门中的佼佼者。 佛门为绝后患,因此便开始了两教之间的追杀和残害。 这十二人在回去的路上,便被人一路追杀,直逃至东岳庙时,因有庙内道众护卫,所以幸免于难。 但重重包围之下,却不敢出庙门一步。 佛教放出消息,即使日后死去,也必将其魂魄拘回,打入九幽之地,永世不允其超生。 天师府迫于元**的压力,又不甘心将门下弟子交与佛门。便索性将其魂魄用拘魂符拘于体内,以免其魂飞魄散。 当时的时局之黑暗,对我道门追杀迫害之残酷,可见一斑。 半个月前,不知何故,竟有人作法将他们身上所贴的拘魂符给取了去,因此被拘了七百多年之后,方才得脱。 得脱之后,先是仍旧惶惶不可终日,生怕继续被人追剿,几日之后,却发现时过境迁,此时气象竟已完全不同于当日。 便由前面八人到大殿内查看,见众位弟子做晚课依规依矩,殿中香火也是极为旺盛。故而欣喜不已,忘形之下,竟搅动致殿内狂风突起。 直至后来东岳庙住持前来询问,方才得止。 几人又连续观察了东岳住持几天,打定主意若是有表里不一,作奸犯科,有违道门之事,就拿他来开刀,以正道门清规。 经过几天观察下来,发现其作风正派,并无任何有违之机。 又细细在庙内各处考察众位道士,听其言,观其行。 许久之后,几人便相约到以往道观所在之名山大川处察看。第一站便到了天台山。 远远望见香火鼎盛,信众来往如织,正自高兴之时,却见居然成了佛家寺院。 于是便有了前几章所见的附身于长老,被罗水等人宣读法旨后,八人便回。 如今四人越想越气,此番前来,乃是因为天台山本为我正一道观,却不想因佛道辩论失利,竟被佛门强占了去。 几人只愿以一己之躯,将此处还归本源。将这帮秃驴扰得无法安身,尔后便逐一收复道家宫观。 罗水心道:“难怪他们一行十二人都盯上了天台山,却是因为此等缘故。” 正待答话,却听得门外一声巨喝:“好你个天师府,竟在此密谋夺我佛门寺院!” 推门而入者,是一位和尚,却不是本寺方丈。其身后赫然跟着十几个武僧,人人手持罗汉棍。 气氛瞬间变得异常紧张。 罗水怒道:“你是何人,竟敢诬篾天师!” “阿弥陀佛,贫僧空闻。早已耳闻天师府欲行不轨之事,如今被我抓个现行,还有何话说?!” 第七十三章 方丈暴毙 罗水尚未答话,只见四人中为首的守静一个箭步上前,冲向了空闻。只是距离空闻尚有半步远的时候,却忽然停下静止不动了。继而人便向后一倒,不省人事。 这一下变故来得迅猛,其余三人也迅速上前查看。不想三人到了守静旁边时,也是一样忽然停止不动,继而三人相继向后一倒,都已不省人事。 空闻身后的僧众不明就里,还以为空闻乃是菩萨下凡,法力无边,一时间惊恐后退,跪地便拜。 罗水心细,早看到空闻手中暗扣了一道“天师拘魂符”,适才乃是用符将三人魂魄拘去了,是以被附身这四人才相继倒地。 罗水不愿和其过多纠缠,但此次乃是奉天师号令,需得将四人魂魄拘回复命,是以问道:“你们方丈何在?” 空闻道:“方丈正在忙,所以派我来招呼你们。不想你们竟如此狼子野心,竟密谋夺我山门。给我拿下!”说罢向身后一挥手。 身后武僧闻言,便一涌而上,将罗水三人捆住,带到柴房关押了起来。 且说天师见几人久去不归,看看时日,已过去了三天。且无任何音讯回复。 试法联络三人,却怎么也联系不上。 情急之下,便召罗鸿师父前去商议。 师父闻言赶到,天师道:“罗水三人此去已过三日,仍是毫无音讯。想必遇到了棘手之事,你可派人前去交涉。务必将三人毫发无损的带回龙虎山!” 不一刻,我便接到了师父的电话。 简要说明情况后,令我立刻动身前往天台山! 此事皆由东岳庙那十二位前辈而起,是以事关重大,自是不敢有丝毫延误。 一边令山恒山娴山浩打点行装,带好法器装备,一个时辰后出发。 一边打电话给臧卜天,请其由山东出发,到天台山会合,遇事也好互相照应。 第二天,两路人马便齐聚了在天台山下。 此次前来,对于罗水等几位高功到来之后的事情一无所知,亦不知究竟发生过什么。是以不敢贸然前往。 臧卜天说道:“昨天接到你的电话之后,便命人打探了一下最近佛教内的动静。 消息说,天台山因为上次八位长老之事,已经惊动了佛教协会,这几日佛教协会正在对天台山进行整顿,且派过去的人当中,便有上次跑掉的空闻和尚。” “不知道此事,是否与他有关。”臧卜天说道。 空闻和尚还真是神通广大,无处不在。 我一直怀疑上次拘魂符被人作法取掉一事与其有关,只是却未能证实。 这次他也在,恰好可以查证一下此事。 想到此处,便带着两路人马,一同前往慈恩寺而去。 到得山门,却见并无香客来往。山门上贴着一个闭门谢客的告示。 进到内里,却发现里面四处皆是空荡荡,并无一人值守。 偌大的寺院内,空无一人,静得一点都不正常。 我和臧卜天对视了一眼,他也是一脸的疑惑不解。 我提神运气,说道:“正一派东岳庙住持三曜,前来拜山!” 臧卜天也紧随其后,朗声说道:“洞天福地盟主臧卜天,前来拜山!” 声音在山间回荡,回音一声声渐渐远去。 见毫无动静,正待再喊时,只听得紧闭的后殿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位小沙弥出来,合十行礼后,说道:“方丈有请,请随我来。” 随着小沙弥进到后殿后,又继续往里走,一路左转右弯,到得一处禅房。那小沙弥道:“方丈便在房内,二位请进。” 见我二人都站立不动,沙弥道:“二位不必担忧,方丈便在房内。” 臧卜天道:“烦请小师傅向方丈禀告一声,我等在外不敢造次。”臧卜天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全了礼数,又可防止推门后有什么冷箭,可谓是思虑周全。 小沙弥说道:“既如此,请二位在此稍候。” 说罢在门外连叩三下,继而推门面入,片刻后出来,请我二人随其进去。 我二人随其入得门去,只见左侧的床榻上端坐着一位年约六十左右的大和尚。 那和尚双目紧闭,闻得有人进来,亦并不曾抬眼。只说:“你们到底还是来了。” “贫道东岳庙住持三曜,这位是福地洞天臧盟主,见过方丈。” “此次前来,乃是奉天师之命......” 话尚未说完,那和尚道:“那三人前两日,已被空闻一行人带走。并未在我寺内。道长若要问罪,过在贫僧一人。请道长大发慈悲,不要伤及无辜才是。阿弥陀佛。” 和尚这一番没头没脑的话,听得我们两个都是莫名其究。我们此次前来,乃是打探三人消息,何来兴师问罪之说。 莫不是,三人已遭不测! 我急忙问道:“罗水道长三人,被他们带去了何处?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和尚闻言,微微睁开了眼,只左右看了一眼,便又再闭目,说道:“罪过,罪过,罪责全在贫道一人,无关其他。还请道长慈悲为怀,阿弥陀佛。” 说罢,只见其面色一红,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旋即头往旁边一歪,双手随之向左右一撒手。 看这架势,竟像是已经坐化了! 我和臧卜天又互相对望了一眼,疾步向前,将手指往其鼻下一探,气息已绝。 这一下可大出意料之外,所幸屋内除了我们二人之外,还有那位带路的小和尚。不然可真是说不清楚了。 小和尚一见方丈圆寂,急忙跑出门外,大喊道:“快来人啊,方丈圆寂了!” 只见得各个门内忽拉拉跑出来几十个僧众,将我们团团围堵在门内。其中一个为首的问那小和尚道:”方丈怎么走得这么突然?可是他们下的毒手?“ 说着将手向我和臧盟主一指。 那小和尚一下子被眼前的事给吓傻了,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为首那人一看,也不再追问,便扭头向众位僧众说道:”空闻大师临走前,便已预测寺内将有道士前来作乱,让我们要注意防范。这两日来方丈命大家紧闭山门,谢客不出,谁想这牛鼻子竟然找上门来,害了我们方丈!“ 第七十四章 小楼昨夜又东风 众位僧众对为首那人的话竟像是深信不疑,一时间群情激昂,一个个怒目而视,那架势倒似恨不得把我们二人生吃。 臧卜天道:”各位高僧听我一言,我是72福地32洞天的盟主,臧卜天,此次陪同道长一同前来。适才我们进得房内,还未说上三句话,方丈便圆寂,这个适才那位小师傅亲眼所见,可以证实。“ 回头找那位小和尚时,却哪里还有小和尚的人影! 喧闹声一起,在门外的山恒几人和臧卜天带的人便都听到了。 两队人便急忙往里赶了过来。 里面僧众见一下子进来了十余人,顿时如临大敌,立马分成两队,一队人将我和臧卜天围在中间,一队向外而立,以御外侵。 山恒见状问道:“师父,发生了什么事情?” 山娴道:“还用说,肯定是他们扣了几位道长不肯放,现在还想把我们也扣在这里!没说的,跟他们拼了!” 山娴虽然是个女儿身,性格却是土家妹子的豪爽性格。平时温婉贤淑,遇事时土家人那种血液里自带的匪性便立时迸发了出来。 那边臧卜天的座下大弟子郑岳和二弟子毛阶也在其中。郑岳道:“师父,您不必担心,这几个烂番茄臭鸡蛋,我自己就料理了!” 臧卜天素知这位郑岳自幼习武,跟随自己这些年来又学习了道家硬功,拳脚功夫十分了得。 淡淡说道:“切记点到为止,不可伤人性命!” 为首那僧人说道:“好大的口气,也不怕闪了舌头!” 一挥手,令众僧侣二十余人一齐冲了上来。 郑岳和毛阶向前一步,对身后众人说道:“你们靠后!” 随即两人箭步冲上前去,几个横冲直撞之后,只见和尚们兀自躺了一地,叫苦不迭。 山娴山恒山浩一见,早已是瞠目结舌。原来这世界上真有人这么厉害!以往看电视的时候,那些练传统武术的根本不够别人打,往往几秒钟就被别人KO在了地上。 所以在他们的意识里,什么太极拳,八卦掌,不过就是用来强身健体的,根本没有实战作用。 却不想实战的效果如此之快。 看来还是法在师传功自修,哪有什么拳术好与不好,只是练的人行不行罢了。 这边围着我们的几个和尚也顾不上我们俩,一转头对着郑毛二人又冲了过去。 这次二人仍旧是风卷残云,不一刻地上又多了十几个。 几分钟之内,形势扭转如此之大。 为首的那和尚早已乱了阵脚,想往院里钻的时候,被郑岳一手拽了回来,扭到了我的面前。 “我来问你,罗水道长三人是什么时候被带走的,带去了何处?”我问。 那和尚把头一扭,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 郑岳见状,握住对方的手略一使力,那和尚便呼天喊地地叫了起来。一边叫,一边说:“我说,我说,唉哟......,他们今早刚走。说是要去北京找一个什么岳的,换一样宝贝回来......唉呀,快放了我......” “东岳庙?” “对对,就是东岳庙。说他有个宝贝要换回来。” “方丈为何却说前两日便已带走?你要老实回话,不得打诓语!”我问道。 “他们分批走,第一批前两日走的,三位道长是今早才带走。这几日方丈身体不适,并未出门,所以以为他们前两日都走了。” 我示意郑岳松开了手。那和尚满脸气不过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 “方丈圆寂,所为何事?” “这个......”那和尚畏缩地看了郑岳一眼,咽了一口口水,欲言又止了。 “快说!” 郑岳喝道。 “方丈在你们来之前,就已经早早服了毒药。因为这次空闻大师带领的佛教协会高层责怪方丈处事不力,犯了佛门戒律,要依律收回其三宝,降为执事。” “又说天师府此次定会兴师动从前来讨伐,命其自行解决。故而羞愤交加,再加上.....这才想不开......” “你们便借机发难,想把此事栽赃到我们头上,是与不是?!”山恒听罢怒不可遏,大声喝道。 事已至此,留在此地已是无益。 我们当即决定返回东岳庙,空闻只比我们早走了两三个小时,说不定还可以同时到达。 臧卜天担心我们回去后会有变故,便带领郑毛二人一路同行前来,其余人等回去山东不表。 一路无话。 待我们一行人回到东岳庙时,庙内却是平静如常,问过当班,近几日并无人来访。 一日后,除了香客,并无人来。 两日后,依旧。 臧卜天道:“难道是那和尚故意说谎,眼看不敌,把我们支开了?” 我回想了一下当时那人的神情,倒不像是说谎的样子,说道:“若他没有说谎,那只有一种可能性。” “莫非是空闻先去收伏另外八位的魂魄,尔后又要去搬兵,再过来以此谈交换?”臧卜天问道。 “正是此意。前番空闻为了定海珠挖空心思挑拨四大门派争斗,想必此次定然也是为此事而来。” 我说道。 事已至此,也只好静观其变。 前两日已将此行见闻向师父汇报过,师父言其挖空心思放出12位前辈,又费尽周折在天台山演这么一出,定是有所图。那便以逸待劳,待其来后见招拆招便是。 对待空闻的印象,由最初被五岳几位前辈押来,到其见到心永大师后幡然悔悟,到前次到东岳庙来几日小聚,再到此次的暗中黑手。 人性的反复无常以及贪欲,尽显无遗。 “贪嗔痴及彼,所生业不善;不善感诸苦,恶趣亦如是。” 人的欲望会随着外界不断变化,自己也在一步步长大,面对这万千世界,内心想要的东西也很多,而如何保持自己的本心,就显得尤为重要。 想起红楼梦中跛道人唱的那首《好了歌》,真是道尽了人生的真谛: 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 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 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姣妻忘不了! 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儿孙忘不了! 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孙谁见了? 我暗想若是此次他提出用定海珠交换,那便交与他便是。修行本不在器物,最终还是在人的心头。 第三日,忽报,有位和尚求见。 他们来了! 第七十五章 局面反转 空闻进得门来,见我和臧卜天端坐于茶台旁,笑道:“阿弥陀佛。道兄,好久不见,可是无恙?” 我低头并未答话,只把一盏茶放在了茶桌上。 空闻却并不以为意,说道:“这茶一看就是上了年份的好茶,一定得好好品一品。” 边说边坐在了茶杯旁的椅子上。 “这位是?”空闻望向臧卜天问道。 “在下姓臧,道长的朋友。之前在龙虎山我们曾见过的。” 空闻听闻龙虎山一词,脸色顿时变了。 不过也只是一闪即逝,迅速又恢复正常,笑道:“原来是臧盟主,失敬,失敬。” 空闻接连又找了几个话题,却始终没得到回应。 接下来便是一阵长长的沉默。 我盯着他头上的戒疤,始终未曾开言。臧卜天在一旁把玩着手中的念珠,也不搭话。 他知道,我是在等他先开口说正事儿。 事已至此,他便收起吊儿郎当的表情,正色道:“道兄,当着明人不说暗话。你这里有个地方十分危险,我此次千里迢迢赶来,是冒着被佛门除名的危险来通风报信的。” 他此时想必还不知道我曾经去过天台山,还以为我在为最近沸沸扬扬的佛道之争而心生嫌隙。 “你也知道,前几日天台山出了两次乱子。幸好有我前去,一看是天师府的道长,想到我们之间的交情,便使尽全力压了下来。而且据我所知,此次的乱子,是由你东岳庙而起。” “哦?” “据我调查得知,此次扰乱天台山的乃是几百年前参与佛道辩论的正一门人。他们的魂魄被封印了几百年,前些日子却不知被谁放了出来,为了出一口气,先是附身于八位长老身上,第二次又附身于四位香客,将天台山闹了个天翻地覆。” “天台山的方丈也因此而羞愧难当,昨日听闻,已然服毒圆寂了。” “这东岳庙几百年来平安无事,哪知你一来任住持,便出了这档子事,现在到处传言是你有意放走那几人的魂魄,驱使他们前去天台山闹事,所以不日将会有大批佛门武僧前来,你还是早做打算。” “如此说来,我倒是要感谢空闻大师不远千里过来通风报信才是。但不知要如何应对才好?” 我问道。 “思量再三,唯今之计,只有将那十二人的魂魄收回,仍旧封存。但眼下要收伏他们,谈何容易。天师府派出了三位高功却仍旧不敌。眼下唯有当年燃灯佛所传的定海神珠或者尘嚣宝剑方可将其降伏。” “但不知这两件宝物现在何处,若有其中之一,再加上我佛门功法催动,则唾手可得,一场风波也可化解于无形之中。” 空闻这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若非我前几日曾经到过天台山,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定然是被其一番大义凛然的说辞给说动了。 自古大奸之人,莫不是口若悬河,舌灿莲花。古往今来,不知道多少人被这种奸恶之人的花言巧语所蒙蔽。 我正要发话,臧卜天向我使了个眼色,接话说道:“定海珠在我这里。若是大师果能用此宝物化解佛道恩怨,那不才愿将宝物送与大师。也算是我送与大师的礼物。” 空闻听闻此言,自是不胜欣喜。说道:“阿弥陀佛,臧盟主真乃大义士,真豪杰。我佛道众生皆感激不尽。” “但我有一个条件,需得先放了三位高功,以免天师怪罪于东岳庙。不知大师可能满足在下这个条件?” 臧卜天问道。 “这个......”空闻沉吟了一会儿,说道:“这个我去说情,想必不难办到。但是阁下可否让贫僧看一看定海珠何在?” 臧卜天道:“这有何难,我来时已将随身之物存放于道长之处。命人取来便是。” 我闻言会意,命山娴前去密室将定海珠取来。并且特意交代了在东厢房密室第三个门的柜子里。 不一刻,定海珠取回。 空闻一见此物,顿时两眼放光。连说了三声“好,好,好”,想伸手取时,却被臧卜天很自然的扭转身对着光看通透度给避开了。 空闻伸在空中的一双手悻悻地缩了回去。 “大师若能遵守诺言先将三人放回,定海珠便双手奉送给大师。”臧卜天回转身,将定海珠又交与了山娴,交代仍放回原处。 空闻欣喜之余,也顾不上客套,直说即刻回去交涉放人之事,便起身告辞。 是夜,众人都已经入睡。臧卜天陪我在茶室饮茶。眼看子时已过,忽闻得东厢房传来了动静。 臧卜天说道:“鱼儿上钩了。” 不一刻,郑岳毛阶押着两个人过来。 进得茶室,郑毛二人将那两个向前一推,二人扑通跪倒在地。 臧卜天说道:“把他们的面罩掀开。” 掀开看时,其中一个却是天台山那个领头之人,而另外一个,却是之前在龙虎山跟随空闻的那个美艳妇人! 这一下收获却是出乎意料之外。 本想着捉住几个和尚之后,便可以互相交换,以免影响佛门声誉。 如此看来,倒不必大费周章了。 命这妇人给空闻打电话,告诉盗宝被捉之事。那妇人初时十分倔拗,半个小时之后,细皮嫩肉的双膝着地实在是受不了。 没奈何,便拿起电话哭声涟涟地告知了空闻。 鉴于上次在龙虎山的时候,他们竟能挣脱绳索逃脱,是以这次安排人轮班看守,确保不会有任何的闪失。 所谓关心则乱。这世上任何人皆有软肋,有人重财,有人重色。若能找准,则必能一击即中。 能否扭转局面,眼下全在这个妇人身上了。 倘若空闻对此人不管不顾,那便要另做打算。 第二日一早,命人用摄像机将二人供认之事一一记录下来,以防万一。 中午时分,空闻便来了。 眼见其并未带三位道长回来,于是便命山娴将其挡在了门外,不许入内。 如此耗了一个多小时,无功而返。 山娴回来汇报空闻已走,臧卜天便命那妇人继续打电话。 如此往返了几次,已是晚上戌时。 妇人已经由开始电话里的哭哭啼啼,变成了越来越恶毒的咒骂 。 第七十六章 不翼而飞 是夜,我接到了三济师兄的电话。 许久未曾谋面,电话里自是免不了一番寒暄。寒暄过后,师兄说近日在北京为善信处理事宜,明日一早要来庙里见面。 我闻言自是不胜欣喜,自我被派往东岳庙以来,一时间忙于庙内俗务,因此极少和师兄弟们联系。此次师兄前来,正好可以一叙,也好请师兄帮忙斟酌此次空闻之事。 次日一早,辰时刚过。师兄便到了。 山恒山娴山浩见师伯到来,亦是不胜欢喜,一路簇拥着送进门来。师兄十分细心,给他们几人分别带了些小礼物。 “师兄好久不见,仍是神采飞扬,气质超群,真可谓是道骨仙风,英姿飒爽!” “师弟打理庙宇,治理有方,进进有条,真是功德无量,无量功德!令我这做师兄的既感欣喜,又十分惭愧呐。” 师兄拱手还礼说道。 ”师伯,拿出来我们几个师侄去分了吧!“山娴说着向师伯一伸手。 三济师兄被问得莫名其妙:”啥?“ ”酸枣子啊,刚刚看师伯酸溜溜的,难道不是吃了酸枣子?“山娴说完咯咯笑着跑开了。 “这孩子!” 师兄笑道。 茶过三巡。 我便将近日所遇空闻之事向师兄合盘托出,征求师兄的意见。 师兄听完,沉思了片刻,说道:“依我的愚见,此二人不能扣留,应尽早释放才是。” “哦?何出此言?” “当前正是佛道两家争端开启的初始阶段,皆是由误会而起。况且佛道辩论之事已过七百多年,且天师府也已派高功前去处理。则道家态度已非常明显,并不愿与佛家为敌。” “若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那此事必将成为两教之争的***,到时东岳庙便会成为众矢之的,只怕难以收场。” “那依师兄之见,应当如何处理?” “我认为应该主动放了二人,以示我道门胸怀宽广,也好借此平息一场争端。” 师兄说道。 三济师兄言词恳切,也不无道理。 回溯整个事件的起因,先是十二具正一前辈在东岳庙被放出,天师责令师父,师父指派于我,也是由此而起。 到得天台山,将一众僧众放倒,眼见方丈圆寂,空闻近几日前来盗宝,盗宝之人又被擒获,这一桩桩一件件,矛头无一不是指向东岳庙。 正说话间,臧卜天闻言师兄到此,连忙起身前来见面。 此前在盟主一事上,师兄多次言无不中,是以臧卜天对三济师兄的信任之情尤为深厚。 免不了一番问候,尔后落座,谈及适才的话题。 师兄说出了他的观点,臧卜天闻言后,却并未发表任何意见。 只说需要仔细琢磨,此事关系两大教派,非同小可,一步走错则满盘皆输。 用过午饭,师兄精于养生之道,有午睡的习惯。由山娴带去客房休息去了。 茶室里只剩下我和臧卜天,我问道:“适才见你欲言又止,不知为何?” “我认为,不能放。这二人才是我们平息事态的关键。若是连一张底牌也没有,那就只能是任人宰割而无力还手。”臧卜天正色道。 “嗯,言之有理,我也正是此意。” 奇的是这一日,空闻却并未曾前来。 那妇人的情绪也逐渐暴躁,一直喊叫个不停。 当晚我向三济师兄说了我和臧卜天顾虑之事,师兄听完沉吟许久,说道:“你们所虑,也不无道理。只是臧卜天此人城府极深,你需要多加防范,此事定然隐藏着一个极大的阴谋,你不可对任何人吊以轻心。” 第二日一早,师兄便起身欲回龙虎山。 我和几位弟子几次苦留师兄多待几日,奈何其接下来仍有行程安排,只好依依不舍得送别师兄远去。 臧卜天目送三济离开,几次欲言又止道:“怎么感觉他这次来,不似往日,好似有心事一般。” “许是我们没有听从他的建议,心里不舒服吧。师兄一向如此,喜怒随心,没关系的,要不了几天就又好了。” 我宽慰道。 人与人之间的感觉,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明明表面上都是一样,但是每个人都仍能感觉到对方的不对劲。 从师兄对我的告诫来看,他似乎对臧卜天参与此事极为不解,也有所不满。 而臧卜天虽未和师兄多聊,却仍旧能感觉到似与往日不同。 可见,人的气场会随着心境而变。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眼神和细微的表情,都很难不被别人捕捉到。 午时,空闻来了。 带着罗水道长三人。 同行的还有之前的十几位武僧,被拦在了庙门之外。 我急忙命人给罗水道长三人松绑安顿之后,问道:“那十二人的拘魂符及安魂幡,还请大师一并交还。” 空闻明知理亏,极不情愿的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扔给了我。 检查无误后,命人将二人由里屋带出来,刚一出屋,那妇人便大骂起来。 空闻当着众人亦不便与其争论,只得连忙带着二人出去了。 转身时,恨恨地盯了我一眼。尔后便急匆匆地出了庙门。引众武僧去了。 回到厅内,罗水三人起身拱手感谢。 我道:“此次因为师侄看护不严,给师叔带来如此多的麻烦,请师叔责罚。” 罗水道:“给师侄添麻烦了。我等还要迅速向天师汇报行程,请借电话一用。” 电话里,罗水道长向天师汇报了此次事情的经过,将如何斗法,如何与四人协商,如何被空闻掠去,又如何被救回一一做了详述。 天师命三人稍加休整后,将那十二人安魂幡即刻带回天师府。 当晚,三位高功道长极早便睡,直睡到次日巳时方起。 看来这几日寝食难安,眼下事情已了,终于可以睡个好觉。 次日一早,三位便启程上路。我们直送到路口方回。 臧卜天眼见事情解决,也要告辞返回山东,言说许多教内事务多日未归,需要及早回去处理。 午饭用完,也自带着两位弟子回去了。 向师父汇报此事不表。 当晚,臧卜天打来电话,已安全到达山东。 次日中午,罗水道长亦发来消息,已安全到达龙虎山天师府。 孰料下午酉时,山娴前来报告:定海珠不见了! 第七十七章 有口难辩 回想这几天以来,接触过的人,只有几人,臧卜天,三济师兄,还有臧卜天的两个弟子,郑岳,毛阶。 除此以外并无他人。 难道真被师兄不幸言中。 但依我对臧卜天为人的了解,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他竟然会做出此等之事。 若是他座下弟子知道了藏宝之处,在埋伏等候空闻来偷盗时将其据为了己有,亦未可知。 左右思量,一团乱麻。 忽然间想起一事,急忙亲自跑去查看。 果不其然,那本五岳派邓前辈赠送的《母猪产后护理》的练功秘籍,也不见了。 好在尘嚣剑仍在,《神霄宝鉴》也仍在。 情急之下占卜一卦,却是云遮雾罩,卦象极为不明。看不出任何的线索。 召众弟子前来商议此事,山娴道:“依我看,定是那郑毛两个小毛贼干的,除了他们没别人!” 山恒道:“他们是练硬功夫的,对这些法术没有研究,拿去也没用啊,假如真是他们拿的,那也是他师父指使的。” 山浩却说:“我倒觉得这次师伯来的很突然,走的又很匆忙,而且神色和往常都大为不同。 说不定是师伯拿去了。” 山恒山娴二人齐声道:“住口!” 山浩很长一段时间在老家恩施,是以山恒山娴和师伯的感情较为深厚一些。因此听到山浩如此说,维护师伯自是正常反应。 “眼下之计,这几人都有嫌疑,不能全凭臆测,要想计策追回才是正事。只是不能打草惊蛇,得想个万全之策。你们商议一下,看有什么好的想法。” 我道。 山恒思索了一会,说道:“我们可否效法胡雪岩当古董的那一计?” 话说当年有个人将一个陶罐古董,到胡雪岩的当铺来当,说这是千年文物,非300大洋不当。 接待这笔生意的伙计,看那人派头,不敢得罪,虽贵了些,也就付给来人300大洋。临走,那人抛下一句话说,今天我急着用钱,不然1000大洋都不当呢。 等胡雪岩回来,仔细一辨认,是个假货。伙计忙认错,胡雪岩说,谁也难保不办错事,你不要过于自责。你给我办件事,明天开十桌酒席,约请本城各位富商老板来喝酒欣赏古董。 第二天,酒宴开始时,胡雪岩说,我新近收了珍贵古物,价值不菲,请个位共赏。遂命店里员工将古董拿上来,捧着古董的从楼上下来,走到半楼时,突然失足拌倒,把古董摔碎了。客人见此都大惊失色,面面相觑。胡雪岩说,对不起大家,你们喝酒吃菜吧。 第三天,满城传开胡家的古董摔了的事。那个来当的无赖,一听,觉得机会来了,遂拿了300大洋和当票到胡雪岩的当铺来。说,我要赎回宝贝,不然你们当铺得赔我1000大洋。胡雪岩问明情况,收下300大洋,叫伙计把他那个“宝贝”捧出来还给他。那无赖无地自容,讪讪地走了。原来,头天摔的是一个普通的陶罐。 这倒不失是一个好计策。 只是计策尚未得以施展,第二日,师父便命我速回天师府。 师命如山。即刻打点行装,动身回去。 师父此次并未言明所为何事,但其语气却是十分严厉,想来定是发生了大事。 天师府,师父法堂。 有十几位同门早到,站立在一旁。 师父面色严肃,正襟危坐在上首。 师父见我入得堂来,喝道:“你可知罪?”师父一脸正气,不怒自威,口气十分严厉。 我被这一句问得摸不着头脑,脑子里迅速回放这段时间以来的经历,似乎并未有什么触犯戒律之事。 因此回道:“弟子不知,请师父明示。“ “我来问你,你去天台山,可曾做过什么? 遗失了什么物件?”师父追问道。 “去天台山的行程,已向师父汇报。似乎并未遗失什么物件在天台山。” ”看来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三坤,将录相放与他看!“ 师父命道。 画面里,一位相貌妖艳的妇人正在声泪俱下的哭诉我如何花言巧语将其从天台山诱骗至东岳庙,到了庙里之后却又如何唆使弟子逼着她录了一份承认自己偷盗的视频做为把柄,以便日后能长期要挟。 尔后凭此视频逼迫她去陪一位姓臧的盟主,就在又要挟她陪另一个人的时候,她不堪其辱,逃了出来。 并且拿出了说是我送给她的一串极为贵重的宝珠,作为配合演出视频的奖励和以后长期姘居的信物。 这妇人不是别人,正是空闻派来盗取定海珠的那位妇人! 而她拿出来的宝珠,没有任何悬念,却正是定海珠! 万不曾想到,定海珠终究还是落到了空闻的手上。 而且这样一来,我之前录下的她们亲口承认的视频,竟成了她口中被迫拍来要挟的证据。 自古奸邪之人多数心思缜密,半真半假,令人难以辩白。 ”师父,这,这,这纯属子虚乌有,所有事件的经过,弟子们都在场,可以作证。弟子绝不曾作过此等事!“ ”我来问你,你只需要回答是与不是,这妇人你认不认识?“ “认识” “可有这样一份录相?” ”有。但是......“ ”可是你门下弟子所拍?“ ”是。“ ”前几日可有一位姓臧的人在你那里?“ ”有,但是......“ ”这定海珠可是你的?“ ”是弟子的,可是......“ “还有什么可是!快给我住口!”几段话问完,师父早已是气愤之极。 良久,师父缓缓说道:“天师委任你去掌管东岳庙,不想你一朝得志,竟是如此不堪。” “把他带出去,带到天师殿去跪香。 让他跪,一直跪到......一直跪到......快让他给我出去!” 师父这一番话语调虽轻,在我听来,却犹如雷霆万钧,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想要辩解,却明知道现在所说的任何话语,都已经被奸人打了防疫针,是以之前所有的证据,所有能证明的人,弟子,臧卜天,都已经失去了作用。 空闻和这位妇人是绝对不可能亲手拿到定海珠。那到底是谁将其偷去,并设下此毒计,如此针对于我,究竟是意欲何为? 乱,乱,乱,一时间忧愤交加。 在天师殿前边跪,边泪流不止。 回想自得天师嘉奖到如今,短短一年的时间,竟接二连三发生事故,每一件都非同小可,牵扯到佛道两教的恩怨,几次三番惊动了天师,此次又被人诬告到了师父这里,令师父他老人家伤心不已。 一件件,一条条,皆是由我而起。 几个时辰之后,天色已渐暗。师兄弟们并无人过来和我说过一句话。连三济和三坤也并未曾来过。 眼见得天色已全黑,师父命人传话,令我即刻到其茶室去。 第七十八章 三堂会审 师父房内。 三坤一人站立在师父一旁。 师父半晌不言,三坤撅嘴示意我坐下。 我未敢入坐,就一直站在门口未敢出声。 好一会,师父缓缓道:“你近日就不用回东岳庙了,在这里忏悔赎罪。” “那庙里事务......” “你不用管了,我自有安排。” 说罢令三坤将我领出门,安排住房的事。 路上,我问三坤:“师弟,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三坤欲言又止,道:“师兄不必心急,你很快就明白了。” “师弟,莫非你还有什么消息要瞒着我?我这次被人陷害,整个事情扑朔迷离,真正是令人难以想通其中关窍。” 我急道:“你若是知道什么,快告诉我。” “我此时不便明言,两天以后,师父会等部分远处弟子到齐了开一次大会,那时你只需留心,便是了。” 三坤说完,将我领到卧房后,便回去向师父复命去了。 两天后,师父法堂。 从各地赶来的众位同门皆到了。 许多师兄弟之间因为天南地北很少相见,是以好不热闹。 互相见面极是亲切。 不一刻,师父进得堂来,顿时堂内变得鸦雀无声,自动分开站成了两排。 师父落座后,说道:“今天命弟子们来此,是因为有两件事情,要和你们商讨。” “前阵子,东岳庙里出了件大事,整个佛教界和道教界都产生了极大的震动,想必你们许多人还不清楚其中内情。” 这时站在左侧的三庄说道:“原本不清楚内情,适才已经听三济师兄和我们说了。” “嗯, 三济做得很好。省了为师再多言。既然如此,三济你当着大家的面,把事实再从头陈述一遍。” 三济师兄领命,将整件事从头到尾,非常详细的述说了一遍。 并且着重讲了当时在庙内如何告诫我须得小心臧卜天的一节。 说到慷慨激昂处,言道:“不想师父如此器重的弟子,竟然一时被心魔所迷,犯下如此大错,以致令师父伤心,令我道门蒙羞。我作为师兄,也曾多次劝导其正人须正己,尤其是师父奏请天师将如此重要的东岳庙交付于你,更应该以身作则,以弘扬大道。” “作为师兄,眼见师弟堕入心魔之窟却没有及早挽救,以致东岳庙现在群龙无首,无人管理。每想及起,便是悔恨不迭。还请师父不要责罚师弟,责罚我没有做好师兄的义务吧。” 三济师兄一说完,下面有许多同门只知佛道恩怨却不清楚内情的人顿时开始窃窃私语。 惊讶者有之,不齿者有之,幸灾乐祸者亦有之。 师父道:“你能想到师兄的责任,是极好的。 还能进而想到庙内的管理状况,可见是用了心思的。” “为今之计,东岳庙内无人打理,还是要马上选出一个合适人选报请天师,看由谁来接管东岳庙。你们议一议吧。” 看来我的住持一职自是不保了。 眼下有口难辩,只求师父不将我逐出道门,已是很大的奢求了。因此也不敢多言。 众同门见师父适才先是命三济宣讲此事,又夸奖了三济一番。再者三济是众人的师兄,因而多人推荐由三济师兄接任东岳庙住持一职。 就在众人正议之时,门外突然闯进来三个人。众人看时,却是山娴,山恒,山浩。 三人走到师父面前,齐齐跪倒在地,山恒说道:“师公,我们作为弟子一路追随师父走南闯北,经历了无数。这次整个事件的经过,我们全都陪同在一起。” “若是师父有此等行径,我们作弟子的岂能服气。 更何况抓住那女贼,从看守到录口供,乃是我们三人轮流值守,万万不存在她所说的逼良为娼之事! 请师公明察!” 山娴道:“定海珠是我放的,丢了也是我发现的。整件事情从头到尾师父都并不知情,请师公明察!” 三济师兄见师父不语,上前说道:“三位师侄,你们的心情师伯能够理解。眼下事已至此,师侄不必伤心,相信事情定会查明。还事实一个真相。” 山浩道:“三济师伯,我有一事要向您请教。” 三济师兄道:“何事?你讲。” “那晚师伯言道时间不早,是我给师伯铺的床铺,可是如此?”山浩问道。 “正是,师侄有心,照顾得非常周到。” “你当晚可有外出过?”山浩问道。 “一觉睡到天亮,中途并未外出。” “那为何我丑时末寅时初起夜时,路过师伯房间见床头灯亮,敲门时却无人应声?” “许是睡得沉了,没有听到。” “我打开房门,师伯却并未在床榻之上,敢问师伯当晚去了哪里?”山浩问道。 “哦,我忘记了,当天晚上起夜过一次。庙内的房间内没有卫生间,起夜去了。” 师兄道。 “那何以我回去时看见你从东边回来,而不是厕所所在的西边?” “这,这,这,你记错了吧。院子太大,走迷路了。” “师伯,我那天根本没起夜,也没有看到过您。” 山浩道。 三济的脸上此时青一阵,白一阵,像染坊打倒了染缸。 尔后顿时恼羞成怒道:“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师父不正经,弟子就跟着学!” 师父看了三济一眼,说道:“你说的没错,上梁不正下梁歪。” 三济自知失言,急忙向师父道:“师父恕罪,我,我,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训斥他戏弄我。” “众位同门都推举你去东岳庙,你意下如何?” 师父皱眉问道。 “蒙各位师弟不弃,师父若是派弟子前去,定当全力以赴,不辱师父使命。” 三济道。 师父略一沉吟,说道:“还有一个人,被我捉了来。之所以要等到今天才来开这个会,一来是众弟子有人没有到齐,二来是此人尚未押到。” 说罢一挥手,门口被推进来一人。 却是那日在天台山那帮僧人的头目,上次被捉住偷盗的那个和尚。 那人进得堂来,三坤向其说道:“你看这堂内,认识哪几个人?” 那人左右看了看,指了指我,山恒,山娴,山浩,最后又指了指三济。 三济见他指向自己,大惊道:“我与你素不相识,你为什么要指我?” 三坤不待其答话,问道:“你是如何认识这几人的。从实招来。” 第七十九章 心头怨 那人将在天台山与我们相遇之事说了一番。又将如何入庙偷宝被捉之事陈述了一遍。 众人听得其所供之事与适才三济所讲的不符,于是又开始了低声的窃窃私语。 正要讲述如何认识三济时,却被三济厉声喝住,命其不许在此胡言乱语。并说道:“师父及众位同门,此人贼眉鼠眼,满口谎言,适才所言已是多处破绽百出,诸位万不可被其妖言所迷惑!” 三坤冷笑道:“他尚未说完,师兄何必如此紧张?不如待其将话说完,是真是假,师父及众位同门自有公论。可否?” 三济被这一番话抢白的不知如何回复,只得悻悻地退回了队列之中。 那和尚说道:“那一日,我被空闻召唤至北京住所,入门时,这位道长正在空闻和尚的茶室,于是我便在偏室等候。 至于二人所说的内容,我便不清楚了。” “这位道长走后,空闻便将我唤去,言说在东岳庙内有一件宝物,乃是我佛门之物,命我将其取回。若能大功告成,则天台山慈恩寺方丈空缺,他可向佛协保举我出任方丈一职。” “不料出师不利,被庙内值守的捉住。才有了适才所说的被扣之事。” “我二人被空闻换回来之后,第二日一早,这位三济道长便又来到了空闻住所,直至下午方才离开。至于所说何事,我便不知了。” 说到此处,众人皆已明白了七八分。一片唏嘘声哗然而起。 三济见状,连忙向师父说道:“师父明鉴,我从未见过此人,也从未与空闻私下会过面。这分明就是三曜为求自保找来的串供之人。请师父还弟子一个清白!” 师父问道:“适才我问过你,现在再问你一遍。众位同门都推举你去东岳庙,你意下如何?” “这,这,这,弟子以为师父明察秋毫,自能乾纲独断,此事非弟子所能决定。” “众位弟子,我道门中人,历来讲究无为而治。但是也要能斩妖除魔!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欲望的可怕之处就在于,可以扭曲掉人心,可以让人忘了做人的根本,丢掉了修道的初心!” “在此之前,为师曾经给过你机会。只是想看看你是否能知错便改,不想你却自以为得逞,上蹿下跳,决意欲将三曜住持一位取而代之。” “与佛家勾结,将道家拘魂符的破解之法私自泄与空闻,又命其操控魂魄掀起佛道之争,继而把事情闹大,以达到你不可告人的目的,是与不是!” 师父的话语越来越严厉,令人不寒而栗。 三济听罢,扑通跪倒于地,颤声说道:“师父明鉴,万不可被这妖人迷惑。弟子从未有过此等行径,请师父明察!” 三坤接话道:“师兄,你可敢对着老祖天师起誓么?” “敢!有何不敢!老祖在上,六十七代弟子三济若是今日所言有假,叫我,叫我,叫我......” 说到此处,声音逐渐越来越小,尔后便身子一软,瘫倒在了地上。 道门弟子都知道,举头三尺有神明。常人立誓尚且难逃其约,更何况是道家人对着祖师爷起誓,其份量可想而知。 是以若是做了亏心之事,定然不敢在祖师爷面前起誓,否则其应验之速,报应之快,较之常人更要快上许多。 随着师兄这一瘫软倒地,此事便已变得十分清晰明了。 人心只有一拳大小,最看不得的,便是身边同一起点的人突然赶到了自己的前面。 面对远方和自己毫不相关的人取得了成绩,多生羡慕之心。而对身边人则易生嫉妒怨恨。 人类的历史,几千年来,最难克服的便是心魔。为了一己私欲,可以做出许多伤天害理的事来。 原来此次事情的起因,皆因天师嘉奖而起。 而上次汇报十二具干尸之时,恰被三济听到。 于是便围绕这十二具干尸做起了文章。 先是联络到与我们之间有过过节的空闻,二人经过一番密谋,约定事成之后,定海珠归空闻所有,而自己则可借此接任东岳庙住持一职。 眼看已经大功告成之际,不想却功亏一篑。 起因却是天师闻听后极为震怒,便召罗水、罗青、罗名三人询问。罗水因为感激东岳庙将其救回之情,召集三人合力用圆光术将整件事情从头到尾一一还原。 如此一来,天师便联系佛协,将其中参与此事的天台山的那位和尚捆了来协助调查。 并详细向师父说明了原委。 而师父之所以秘而不宣,却是要三济眼看大功告成时,自己跳出来,用自己的石头砸自己的脚,也以免打草惊蛇,难以在众弟子面前还我清白。 想来师父此次真是煞费苦心,也难怪三坤那一晚不愿透露,原来是为了以防谋事不密,而被他人察觉。 此事之后,我仍是带领几位弟子返回东岳庙。 三济却因此事而被天师府公告除名,被逐出了正一派。尔后黯然离去,不知所踪。 回程的路上,我问山浩:“你怎么一开始就知道是三济所为的?” 山浩道:“我那晚确实曾经起夜,也确实看到有个人影从东侧一闪便消失不见了。看身影有点熟悉,却因没看清而不敢确认。” “再加上山恒山娴如此信任他,我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那天在师公法堂,他上蹿下跳,句句在针对师父,又三句不离东岳庙,因此我便想诈他一诈,谁知一诈他就漏出了马脚。” 山娴听完忍不住对他伸出了两只大拇指,只恨不能把大脚趾伸出来了,赞道:“师兄真是明察秋毫,慧眼如炬,雁过拔毛!” 这一句把我们几个人都逗得哈哈大笑。这么多天的阴霾被一扫而光。只是却不知师父和天师要如何和佛协之间交涉了。 回到庙内后,走到后堂时,眼见得那房内的十二具干尸,却不知何时早已风化成了一堆堆灰烬。 回禀师父后,将风化之灰一堆堆收好,分坛装好,供奉在了大殿之上。 这一日,忽报有故人来访,进得门来,却是梅宗吾。 消失了许多年的梅老爷子! 第八十章 天山遁 梅老爷子此次前来,只是孤身一人。并无随从。 进得堂来,见我有诧异之色,便笑问道:“怎么,几年没见,你不认识我了?” 我道:“认识,认识,您老对我有救命之恩,岂敢忘怀。 只是您老是神界的人,我一直以为此生难以再见面了。所以有点不敢相信。” 梅老爷子道:“其实人界也好,神界也好,都是共同生存在这个空间之内。只是频率不同,是以很多人并不知晓。” “许多人在大街上与你擦肩而过,你却不知道他却是阴间之鬼,化为人形来人世间消遣作乐。 同时亦有天界之仙下到凡间来体察民情。” “这大千世界,芸芸众生,可不是只有人类啊。” 说罢眯着眼,右手抚着胡须,满面笑意的看着我。 我听完直点头认同,道:“您老所言极是, 三界之内,众生皆是平等。并非人类独有。是在下浅薄了。您莫见怪。” 一番寒暄之后,梅老爷子说道:“此番前来,乃是有一事相求。希望能得到你的帮助。” “您老不必客气,只要我能帮到的,一定再所不辞。”我说道。 原来近日以来,梅老爷子掌管的纣绝阴天宫内,突然间比平日里多了许多的怨魂,初时并不以为意,但随着时日增加,怨气竟然越结越多,直透宫墙之内,以致于整个宫内都笼罩着一股黑灰之气。 梅宗吾素有黑煞鬼王之称,虽然名字听上去十分的凶神恶煞,却是最正直严明不过的。 因此便命人查探近日来的怨气从何而来。 经过一番察探之后,乃得知这一批怨魂竟是皆丧命于同一件兵器之下。 且许多人都是阳寿未尽便遭屠戮,并且死状极惨,是被活生生用极大的力道震散了三魂七魄,强行使其丧于非命。 而其三魂七魄被震散之后,身体上却并未有任何的伤害。是以到医院检查时,却查不出任何的病因。 各项器官都在运转,但是却已成了真正的行尸走肉。 所以这些被震碎的零散之魂魄,便明知身体无恙却不能够回到其身体之内,眼看着自己的身体在医院内**遍了各种器械的管道苟延残喘,自己却不能重回躯体,绝望之下,便一个又一个的来到了丰都鬼城,意欲告阴状,但却投状无门,并无人理会一个残破散碎的孤魂游鬼。 是以这批人的怨念便愈加的强烈,许多人的魂魄聚集到了一起,便成了一股黑气,笼罩在了纣绝阴天宫的上空。 而通过一番察探,这些人的职业,年龄,性格,地址,都各不相同,并无规律可循。 梅老爷子坚定的认为这些人定然有共同之处,于是便命手下继续深详察。通过对生前各种生活轨迹的一番仔细对比,发现了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他们的交际圈都同时指向了一个人。 梅老爷子说到这里,问我:”你猜这人是谁?“ 我听他的话音,问道:“莫非此人与我相熟?” 梅老爷子定了定神,说道:”是的,便是你的师兄,萧三济。“ “老爷子您有所不知,三济前段时间违反了师门戒律,被师父给除名了。”我回道”眼下我也不知道他现居何处。“ 梅老爷子听后沉吟了一会,说道:”此次被害者共计49人,皆是被人先以邪术魇镇,拘其一魂,而后以定海珠之力将其余魂魄震碎。因其魂魄不全,故而亦永世不能超生。“ “眼下只有找到施法之人,将其邪术破除以免更多人被害。再以尘嚣之利将定海珠收回或损毁,否则别无他法。” “这法宝乃是上古神器,又经赵公明和燃灯佛法力加持,寻常法器却是奈何不得。唯有尘嚣剑方可与之抗衡。” 正说间,忽报天师府传来法旨。 慌忙出门迎接时,却是罗水道长亲自前来传命,亦是命东岳庙协助天师府查找三济下落。 待要邀其内室休息时,却说事出紧迫,需即刻回去复命。又行色匆匆的返回了天师府。 入得内堂,梅老爷子说道:“莫非天师府也已知晓了些事?” 我点头。 梅老爷子向后座一仰靠, 叹道:“天师果然神通广大,幽冥之事亦难逃其法眼。既然如此,我们不妨计划一下如何行事。” 一番谋划之后,梅老爷子起身告辞。 召集众弟子前来,命山浩用卦象测之,卦象得天山遁,第四爻动。 遁卦象辞曰:天下有山,遁。 爻辞曰:好遁,君子吉,小人否。 记忆中,三济师兄曾多次念过一处所在,便是在终南山的深处,有一处极佳的修行之地,位于圭峰山中,有一处极为高险的瀑布,瀑布旁有一处人迹罕至的山洞。若是余生有幸去此处修行,得山水日月之灵气,定可得道飞升。 终南山地形险阻、道路崎岖,大谷有五,小谷过百,连绵数百里。 《左传》称终南山“九州之险”,《史记》载秦岭是“天下之阻”。 宋人所撰《长安县志》载:“终南横亘关中南面,西起秦陇,东至蓝田,相距八百里,昔人言山之大者,太行而外,莫如终南。 其中有一山名曰圭峰山。圭峰山俗称尖山,包括紫阁、大顶、凌云、罗汉诸峰,峭丽挺拔,形如圭玉,故称圭峰山。 附近主要景点为高冠瀑布。瀑布位于高冠峪内,落差超过20米,急流飞溅,直下深潭,响声如雷。 唐岑参曾有诗赞云:“岸口悬飞瀑,半空白皑皑。喷壁四时雨,傍村终日雷。” 天下有山,终南山为天下龙脉之祖,正应此处。 而瀑布从天而降,正应天一生水之象。圭字为双土并叠,正应接天之意。 看来三济定在此处。 事不宜迟,将庙中事务交由法博暂为处理。我们师徒四人一行踏上了前往终南山的路程。 一路无话。 一番长途跋涉,凌晨三点左右,车辆驶出太乙宫收费站时,山娴问道:“师父,我怎么有一种非常不祥的预感!” 第八十一章 水木先生 山娴话音刚落, 山恒一个急刹, 车上四人险些把座位连根拔起. 借着车灯的光亮, 只见前方路中间, 盘桓着一条碗口粗的蟒蛇. 正吐着信, 两只眼睛定定的望着我们. 在车灯的照射下, 两只眼睛散发出幽蓝的光. 凌晨时分, 这样的画面, 令人不寒而栗. 快乐的时候, 三个小时都仿佛一瞬间, 而这种时刻, 一分钟都显得无比漫长. 对望了漫长的三分钟左右, 蟒蛇看我们亦不动, 便将头扭转过去. 也未见它如何行走, 一眨眼,便消失不见了. 山娴虽然没有说什么,脸上也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但是一双手却死死地抓住车窗上的抓柄. 山浩问道: 师父, 这位柳爷(对蛇类有灵性的统称,前面章节有柳仙之事.)是不是想告诉我们什么? 我道:”你占一课, 看看是什么兆头.” 山浩听罢起了一卦, 山风蛊变水风井. 说道: “体卦巽木, 用卦艮土 , 体克用, 无忧之象. 变卦坎水生木, 亦是吉象, 看来并无什么凶兆.” 山恒却道:”蛊卦, 三虫在上, 一皿在下, 可见此去之处, 亦是凶险异常. 变卦水风井, 井为深坑, 也不容乐观呐.” 二人各持一词, 最终又来问我如何决断, 我道:”卦上看, 一位带水带木的先生已经等候我们多时了. 找到他, 一切就都好办了.” 又走了一个时辰, 此时已经到了天麻麻亮的时候. 导航提示, 已到了曹家岭. 此处乃是进山的一处要道, 正待找位置停车稍作休息时, 只见路边飘然站立着一位白衣秀士. 只见此人三十来岁模样, 生得天庭饱满, 相貌堂堂, 修长的身材映衬着白色的麻布衣衫, 飘飘然竟似有世外高人之感. 在黎明时分格外引人注目. 心中竟不禁然升起一股亲切感. 孰料,见我四人下车, 白衣秀士竟转身向我们走来. 拱手道: “道长一路辛苦, 在下已在此恭候多时了.” 我顿时有些错愕, 急忙拱手还礼, 问道:”贫道三曜还礼了. 敢问足下高姓, 竟知道我们要来?” 那白衣秀士灿然一笑, 说道:”在下姓徐, 因名中带水带木, 朋友戏称我为水木先生. 如道长不嫌, 请到舍下一叙.” 听到”水木先生”一名时, 山恒山浩和山娴暗自一声惊呼, 心道卦不欺人, 诚然如是. 水木先生的车在前方带路, 我们随后而行. 不多时, 到得山脚下一处院落. 院落两旁灯火通明,正前方是一堵筑在水上的白墙,约两米高,上覆黑瓦,墙头砌成高低起伏的波浪状,正中一个月洞红漆大门虚掩着,有琴音和着曲声隐约传来,门上黑色匾额上书“山水”两个烫金大字。 入得门去, 却是另有乾坤. 院中间一排青石板小路, 曲折蜿蜒, 东侧一片梅林花池. 西侧一片金鱼池. 里面几尾金鱼正悠然自得的在里面闲游. 正屋中堂下一条长几, 条几下一面方桌, 两侧圈椅分列. 完全是古时的布置风格. 分宾主坐下, 我道:”水木先生此次唤我前来, 定有要事相告.” 水木道:”久闻道长大名, 只是无缘得以相见. 此番听闻道长不远前来终南山, 是以早早在路口相候, 总算工夫不负有心人, 没有错过.” “只是你却如何知晓我们会在那里歇脚? 我们之前并无这个打算, 也是临时起意. 若非如此, 车子便一闪而过,难以相见了.”我问道. 水木先生见我对此疑虑较重, 便说道:”道长此行, 并无他人知晓. 因此不必有所担忧. 只因是有一位梅老先生托人嘱托于, 命我今日卯时在此等候. 虽然不曾见过梅老先生, 但是前来传信之人却是德高望重, 因此不敢有丝毫怠慢. ” 原来是梅老爷子的安排. 这样一说, 我才放下心来. 适才由于心有所虑, 却不曾用心品味其茶香. 这一刻放下心来, 顿觉口内生津, 回甘自腹内升起, 直回溯至舌尖. 好茶! 初品时, 像极了六羡, 细咂唇齿之间的味道, 却又似乎有一股若隐若现的芳香气, 难以捉摸. 水木先生好似能听到别人的心声一样, 说道:”此为个人收藏的六羡白茶, 已有三十几年之久, 存放时和多种花瓣放在了一起, 因此其中既有白茶的回甘, 又有些许花瓣的芳香之气. ” 闲谈之间了解到, 水木先生竟然是恩施人. 此次梅老爷子委托他前来的正是曾东成. 说起这一层渊缘, 自然又少不了说起之前在恩施遇到的种种事情. 水木虽然只有三十多岁,其交游之广泛, 却是十分惊人. 在恩施本地, 名下经营着几家教育机构, 当地人只晓得其是一位从事学前教育的老总, 却并不知其在全国各地分布的其他一项神秘组织: 三棱门. 三棱门的历史由来已久, 相传是清朝初期, 反清复明组织天地会的分支. 后来天地会分为众人熟知的青帮, 洪门等大的组织. 这些组织后来和民国一些重要人物结缘, 所以为众人所熟知. 三棱门亦是其分支组织之一. 青帮和洪门等帮会, 因为风头太尽, 被利用完之后,便受到了排挤, 而三棱门却因为其低调的作风, 不被外人所知, 因此反而得以留存. 老子在道德经中说: 物或益之而损, 或损之而益. 想来便是此意. 灿烂之后,往往便是沉寂, 而长久的平稳, 却得以留存更久. 此乃天之道也. 三棱门的门徒遍布全国各地, 或许有时候你在街上看到一个不起眼的卖瓷器的大爷, 一位粗布麻衣的茶楼老板, 虽然有钱有修为, 却长年单身. 这类人往往便是三棱门中人. 他们信奉的信条,往往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平日里和光同尘, 然而一旦组织召唤, 则立马倾囊而出. 这些人有时会莫名的关门外出几天, 几天后又若无其事的回来. 历史上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任务, 多数是其门中人所为. 水木先生则是三棱门的掌门人. 向全国各地的分会发号施令, 统一调度指挥. 说到此次为找寻三济而来, 水木先生道:”道长此次前来, 所为三济之事, 我已命人查探清楚, 其住处所在, 也已经命人一直把守, 只待您一到, 便可立即将其居处围剿!” 第一章帅气师兄 “咣!咣!咣!”,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正在美梦中的三济。 三济是我的师兄,本名姓萧,法号三济。 就在刚刚的梦中,刚中了一注彩票,正开着豪车在路上潇洒,准备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路上行人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和一阵阵“好帅!好帅!”的赞叹声。 正在享受赞誉的他被这一阵敲门声惊醒,自然是心情不佳。 谁呀? 三济没好气的问道 三济道长,快开门!出大事了! 门外的声音非常急促,还带着点哭腔。 吱呀一声,大门打开。 门外站着一对中年夫妇,衣着华丽,一看就是富贵人家。 三济打开门,说了句“能有啥大事儿?找到本道长,大事也会变没事!”说着便把这对夫妇让进了茶室。 座分宾主,茶过两泡。 “是什么事,二位可以说说看,本道长上知天文 ,下知地理,中晓人事,古今中外无所不知,人间三界无所不能,只要功德足够,任何事情都是有办法滴。” 三济望着这两位衣着光鲜的夫妻,一脸正经的说道。 夫妇俩人对望了一眼,仿佛找到了救世主一般。先是将三济一顿猛夸,什么久闻大名,百闻不如一见,果然是道骨仙风,道法高深,济世度人,名垂千古,就差没说万古流芳了。 一顿猛夸之后,眼见三济已是志得意满,心满意足之后,这才说明了来意。 原来这对夫妇是本市的一家房地产公司的老板。通过关系拿到一块地之后,在开挖的时候,在地里挖出来一口石棺,工人们不敢造次,便小心翼翼的试图移走。 但是当天晚上,开挖机的师傅便突然暴病身亡,其余几位在场参与了移棺的工人,也在一周之内纷纷莫名死去。 尸检得出的结论是,正常死亡。 现在工地上全部停工,所有的工人都不敢去做事。而那几个工人的家属也不依不饶,闹个不休。 正好这位老板有位朋友和三济师兄关系很好,所以一大早就急忙过来,希望能够请到师兄出山解决。 师兄一听,心里暗道,这可不好办了。 三天前,师父突然给自己发来告诫,一周内,不得外出去处理任何阴阳事宜,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没想到还没到一周,事儿就来了。 三济沉吟了片刻。 “功德的事情好说,事成之后,我们夫妇愿意资助功德一百万,供养道长” 二人急忙说道。 “嗯,钱的事小......这样,您二位稍坐,容我思考片刻” 说着便起身加满了茶水,走向里屋去了。 到了里屋,师兄袖占了一课 ,大凶。 于是拿起电话,给我打了过来。 说罢事情原委,我也起了一课,大凶。 虽然卦象主凶,但是好奇心驱使,还是忍不住去了师兄的道场,一探究意。 见面后,我和师兄一合计,权衡再三,师父的告诫一定是有缘由,两课又均是大凶之象。 于是端茶送客。 这对夫妇临走前,硬是留下了一张名片,说如果觉得有转机,务必和他们联系。 客人刚走。师兄便开始捶胸顿足起来。 一百万对谁来说,都不是个小数目。尤其对刚刚在梦里中了奖了师兄,更是莫大的诱惑。 正捶胸间,我的电话也响了。 本市住建委的李主任。 电话那头,李主任先是寒喧了一番,然后说有事要找我帮忙处理。 还是这个工地的事情。事情的经过和夫妇二人描述的基本相同,只是另外又透露了一个细节。 在挖出这个石棺之前,工地上已经在四周挖出了九块大小均等的石头。每块石头上,都刻的有一些看不懂的符号。工人们不管三七二十一,便都拖上车,运走了。 九块石头,符文,石棺,莫名死亡。 综合起来,我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词: 太阴养尸! 在龙虎山典籍的记载里,太阴养尸是一门邪术。用符咒刻在柳树桩或石头之上,按九星位置排列,可以将棺内尸体的往生之路切断,困在此处,以供施术之人驱使。随着时间增长,阴魂的力量渐强,能做的事情也就越多,危害也就越大。 这个石棺被人布了太阴阵,不知道是哪一年,施术之人早已故去,被困了几百上千年,怨气自然越积越大,这下无故被人搬走了石头,阴魂得以解放。不知道要有多少人遭殃。 “好,我过来看看!” 我答应道。 说了地址,不到一个小时,李主任派的车到了。 在这一个小时里,我和师兄一起,准备了一系列的法器,五雷符,太罡符,九凤破秽符,六丁六甲符,桃木剑,雷击枣令牌,等等。 正所谓有备无患,未雨绸缪。还是准备充分一些的好。 师兄一看有人一起去,也不由分说,上车了。 路上师兄还是拿起名片,给那对夫妻打了个电话,说道家人济世为怀,不能让妖孽为害人间,最终决定去现场处理。 夫妻俩自然是感恩戴德了半天,说一定在现场恭候。 我瞄了一眼名片上的名字: 龙烟雨。 本市的房地产界龙头企业老总,许多人只闻其名,不识其人。 难怪出手这么阔绰。 好有诗意的名字,只是偏偏是个男的。 一路无话。 到现场一下车,一股寒意扑面而来。我意识到,糟了,我们太低估了这个石棺的能量 第二章养尸地 司机到达了离场地还有一百多米的地方,就停下了车。说啥也不愿意往前再走了。 这也很正常。谁遇到这种地方都想躲的远远的。 龙烟雨夫妇也在一旁,看到我们下车,急忙走上前来,一把握住了师兄的手,说着感激不尽的话。 师兄一边应和,一边向他介绍:这是我的师弟,三曜道长。和我一起过来处理这个事情的。 不一会,又一辆车也在这里停了下来。车上走下来一位五十多岁,穿着庄稼汉衣服的中年汉子。 这中年汉子一下车,看到我和师兄两个穿着青色道袍,便一脸不自在的问龙烟雨:这两位是? 龙总夫人慌忙解释道:万先生莫怪,这两位是我们专程请来的道长,也是来助我们解决问题的。 万先生听完,讪笑一声,走过来向我们看了一眼,说道:两位道长,这个地方可不是闹着玩的。你们在道观里看看卦,解个签也就是了,这种事情,怕你们看不明白呵! 师兄一听就要出言理论,我向师兄递了个眼色。笑道:万先生看来是这方面的行家,那就请您赐教一二,我们也好开开眼界。 龙总接过话去,说道:这是万先生,我这几十年来多亏了他一路指点迷津,才能有今天的小小成绩。今天请你们都来,是为了共同处理问题,不必存门户之见。想必二位道长也不会介意。你说是吧,万先生? 万先生听龙总这么说,也就不再多言。但仍是恨恨的瞪了我一眼。 江湖中,风水门派极为繁多。但大致分为两大派,一类理气派,一类峦头派。理气派注重元运及方位。峦头派注重案砂龙穴。讲究周围形势的象形类比。诸如白虎探头,青龙朝拜,玉带缠腰等等。 而这两大派中,又分为许多的分支门派,每派理论又各不相同,所以风水师聚在一起,通常就要呛起来,谁也不服谁。 万先生便说道:“这块地,青龙白虎俱全,岸山开阔,整个地形为藏风聚气的格局,实为风水宝地。只是这棺椁不知何年何月,动工之前没有提前告知棺中之人,所以才会怪罪。只需龙总诚心敬意,祭拜一番,送些银钱,便可无事。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听完万先生说的话,我和师兄对望了一眼。 “这个...,恕我直言。这墓穴堂气不聚,阴气不散,虽是平地,实象鸠尾,难以识别刚柔和界限。墓穴所在的地形如鸠尾,则不可阳来阳作,亦不可阴来阴作,而且墓地四周有九块石头,乃是九星太阴锁,墓中死人无法投胎,怨气生聚,与四周阴气相克。这里是一块绝佳的养尸地,您难道看不出来?棺中人的魂魄被这九星太阴局所困,已经多年,怨气极深。 在这里都能感觉到一股阴气,现在九星锁已被解,如果我所料不差,现在的棺椁外应该已经是长满了黑色的苔斑!” 师兄斩钉截铁的说道,“不知万先生可否愿意和本道长一起前去察看?”。 此话一出,空气中已是充满了**味。 我抬表看了一下时间,已是下午五点半。秋季的天黑的越来越早,我也想趁着天黑之前,去探究清楚,方才好施以对策。 万先生扭过了头,不再搭话。 师兄见状,便和龙总说道:我们师兄弟二人先去探查一番,龙总稍等。 在师兄和万先生理论的时候,我已用罗盘确定了九宫方位,选定了生门所在的位置,大踏步走了过去。 不多不少,正好360步。 石棺被挖出了一半,尚有一半在土中。露出的那一半,恰如我们出发之前预判的一样,黑色苔斑已经长到了三分之二的位置。远远望去,就好似被 某位针管书法家用针管滋了半天这般,凌乱不堪。 这个地形,前高后低,左岸青龙背向,右侧白虎开口。整个地型呈梯字型。而石棺位于整个梯型的正中间,四周九个石头的位置坑洞仍在,只是石头已经不知去向。 师兄取出一枚五色旗,插在了棺椁的东南角。 两支烟抽完,眼看五色旗安然无事,便围着石棺四周察看。 “看这个石棺年代不久,也才三十年”师兄说,“而且施法的人应该就在附近”。 “师兄,这你都能看得出来,师弟对你的景仰有如滔滔江水,五体投地啊!” “投地就不必了,你看这上面有字嘛,时间写在上面的。”顺着师兄的手指方向,可不是。最下方有一块黑色的苔斑下,依稀可辨的文字赫然写着 :一九八八年X月X日。 既然五色旗毫无动静,就说明这个事情不难处理。 于是我从包里掏出九凤破秽符,催动咒语,便往棺椁的首部贴去。 如果只有三十年的时间,那这一张符,绰绰有余。更不必劳神费力了。 谁知,我刚把九凤破秽符刚贴上,一分钟不到,符竟然烧着了! 再看五色旗,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被拉腰折断! 我暗叫一声:不好! 只见此地棺椁上的黑斑突然间迅速的增长了一倍! 抬眼一看时间,不知不觉,时间刚到七点。 戌时,鬼门开启的时辰。 天色不知什么时候,已渐渐暗了下来。 三济师兄急道:师弟,快取雷击枣木令牌! 第三章正反四象阵 我取出令牌交与师兄,只见他催动金光神咒: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金光速现覆映吾身!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开! 只见令牌顷刻间散发出阵阵金色之气,这金光和黑色石棺顷刻间便如同两 股力量你来我往,争斗在了一起。 师兄此刻面色凝重,看得出来一直在用自己的功力在和棺里的人在斗法。 眼见金光越来越暗,我正想帮手,只见师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金光瞬间消失。 这时一阵阴森的笑声,从背后传来。 不知何时,之前送我们的司机小王,出现在了我们身后,眼睛直勾勾的望着我。 正待开口询问,小王说话了,只不过却是个女声:“两位小道长,你们是来搞笑的吗?这么点儿道行也敢出来招惹我?呵呵呵” 这笑声别提多疹得慌了。八辈子也没听过这么阴森的笑声。 我手上早已准备好了一道五雷符,乘着小王还在笑的时候,一个箭步冲上前,把符贴在了小王的胸口。 五雷符是正一派最具威力的灵符。其中蕴含着雷神的力量。可以驱除一切邪秽。 果不其然,小王被贴上后,顿时安静了。 我急忙拿过师兄手中的令牌,同时拉住师兄便往外跑。 只是没跑十几步,小王就又站在了我们的面前。 这下他不再多说话,伸手便向我的面门抓过来。在他伸手的瞬间,我看到 他的手心上赫然画着一道阴符! 我一闪身,小王的手便抓住了三济师兄的肩头。力道之大,竟将四指没入肉中半截。师兄强忍巨痛,伸手把小王往外推了一把。 趁这个空档,我掏出事先准备好的糯米粉,一把撒向了小王,同时也把师兄和我的身上都洒了一些。 小王一下子退后了半步,紧跟着就开始胡乱挥舞着双手,似乎变得看不到了一样。 糯米粉可以掩盖人体的气味,所以他也就找不到我们。 只是这时候仍旧不能发出一点声音,否则他仍旧会循着声音找过来。 怎么办? 我们二人站在原地,你望着我,我望望你,师兄急中生智,拣起几块石头,向远处几个方向抛去。 声音把小王引开,我们俩便撒丫子跑了起来。 一口气跑到了停车的地方,龙总早已把车子发动好,等我俩一坐上去,便 一脚油门,箭一般冲了出去。 从车窗回头望,小王正飞快的赶过来。 走到半路的时候,师兄非常严肃地问了一句:“姓龙的,你得罪了什么人?从实说来!” 这一句问的非常突然,龙总一脚急刹车。差点没把我们甩出去。 “这个棺材里的女人,是你的什么人!你为什么要来害我们?” 龙烟雨愣道:道长,这话从何说起? “这女鬼分明是被人养的小鬼,那个万先生一脸阴气,你和他布下这个局让我们进来,意欲何为?” 我问道。 此时龙烟雨望向副驾驶的夫人,夫人的脸色顿时变得一阵阴,一阵晴,嗫嚅着说道:这个我不清楚,是万先生当时选的这块地。 原来这块地是万先生带着罗盘四处寻找,认为这是百年难得一遇的藏风聚气之所。并且拍胸脯保证此处用来开发建房,一定是顺风顺水,富贵绵长。所以他们费尽心力,四处打点,才最终把这块地的开发权拿到。 没想到刚开挖,便遇到了这种事情。 万先生用了很多办法一直未能奏效,所以今天看到我们过来,才会心有不甘,说话夹枪带棒,怕我们破坏了他在龙总心中的形象和地位。 风水界有句古训:庸医杀人杀一个,庸师杀人杀一族。 作为一个风水师,寻龙分金,定砂探穴,本是职责所在。 但风水术自九天玄女传授给黄帝以来,自古只在道门传承,是帝王所用的御术。道门弟子必学的五术:山医命相卜,其中相字诀,即包含天文,地相,即是民间所称的堪舆。 一直到唐朝,杨筵松把宫廷秘术带入民间,在江西一带授徒,民间才得以窥探天机。 只是这风水术博大精深,除了专业知识浩如烟海,还需习术之人心存正念,不可心怀叵测,钻营谋利。 民间许多风水师,窥得其中一角,便自立门派,抱残守缺,管窥蠡测,虽能偶中,但是却离天机越来越远。 殊不知真正的道门风水大家,从来不分理气峦头,而是将二者结合,方能心神凝静,百物皆通。上观星斗,下观脉络,天地蕴藏于心,而可辨吉凶。 “杨晓露和你是什么关系?是怎么死的?”师兄厉声问道。 龙总一听,如闻霹雳,愣在了当场。 半晌才说:道长为何有此一问? “请龙总如实回答,否则这个事情我们就无法再继续过问,只能任其为害 ,你前面所有的投入只怕都要打水漂了。”我说。 “是是,此事说来话长,要不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我与二位道长慢慢说来。” 适才一阵慌乱,此时才想起,李主任的司机小王仍在危险之中。如不设法营救,想必是凶多吉少。 正在我们两个手足无措的时候,师父发来了一条短信:速布正反四象阵! 看到此消息,我眼前一亮,于是立即要求龙烟雨掉转车头,返回原地。 车子仍旧停在之前离目的地一百米远的地方,我和师兄二人每人手中握四支香,向中间走去。 二人分别从生门和开门进入,在场地的四周分别按八门方位将香插于土中,并一一点燃。 同时每根香的正前方,按后天八卦位分别放八面彩旗。分别是一白,二黑,三碧,四绿,六白,七赤,八白,九紫。此阵一布,阵中鬼怪自然就会如坠云中,丧失法力。而且会自动就近被香所吸引,此时将五黄旗贴于其 胸前,则其自然化为灰烬。如果鬼怪是受人力控制,则控制之人亦会身受重伤,功力大消。 此阵法相传是张道陵天师所创,用于降鬼捉妖威力极大。 但凡道士,随身一定携带背包一个。包中之中,除罗盘,灵符外,还有各类法器随身。 更加上此次出门前已做了充足的准备,正所谓有备无患,故而所用之时,自然是随手可得。 片刻之后,东南巽方响起了脚步声。从方位来看,巽为长女,且巽主利,这女鬼还是个富家长女。 只是遇人不淑,死后仍旧被人控制了三十年, 不禁令人感叹,阴界的黑暗,和人间的是非相比,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眼见小王已经是满身泥土,面上也被一团浓浓的黑气所笼罩。 一步步走到了燃烧的香前,贪婪的吸食着烟气,如痴如醉。 此刻我知道,五黄旗一贴,这女鬼便会灰飞烟灭。 但不知为何,此时只觉得她其实也是受害之人,这一贴,除开她灰飞烟灭 外,施法之人也会身受重伤,女鬼何辜,只是施邪术之人倒是罪有应得。 此时师兄见我迟迟不出手,便一把拿过彩旗,朝小王的胸品贴了上去。 一阵黑烟过后,小王向后一仰,人事不省了。 第四章反噬 小王倒下的一瞬间,师兄长吁了一口气,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此时肩上的血迹尚且未干,道袍已被染红了一半。 我招呼龙总安排人过来把小王和师兄送往医院调养。并告知他事情已经解决,可以安排人员把石棺起走,不会再有问题。 上车之前,师兄突然回头问了一句:龙总,你那个风水师哪去了? 适才紧张之时来不及想,此时龙烟雨被这么一问,环顾了一下四周,才发现来万先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踪影,车子却在原地未动。 龙烟雨拿起手机,拨通了万先生的电话。 万先生名叫万建国。倒是符合那个时代的特色。 电话拨通,但是却始终无人接听。 侧耳细听,隐约从不远的一处沟壕之中传来一阵电话铃声。 众人循声找去,发现***已是昏厥在一张八卦毯上,不醒人事。嘴边和地上还残留着血迹。 毯子正前方,摆设了一个简易的法坛,坛上放了一个人偶,上面贴着一张生辰八字。而人偶上赫然写着三个字:杨晓露! 事情已经再明白不过了。 万建国养了小鬼,自己又强烈推荐了这块地,待到开挖之时,又操纵女鬼夺人性命以增强自身功力。 等到功德圆满时,再借他人之手让女鬼灰飞烟灭。此事便可了无痕迹的结束。 只是天网恢恢,疏而不失,碰到了正宗龙虎山的正反四象阵,被反噬了一把,竟落得身受重伤,计划败露,功亏一篑。 只是令人不解的是,龙烟雨多年来一直照顾万先生,为何却对他放此大招? 其中原委,实在费解。 龙烟雨想到近日来连续发生的工人猝死,家属闹场,提心吊胆,四处求人化解。却不想是自己最信任的人在做怪。 愤怒,失望,羞愧,解脱,各种情绪此刻一齐喷涌而出,直冲胸扉。斯文的脸变得面色通红,嘴唇和手都在发抖。 中间处理环节自不必多言,待到一切处置妥当,龙烟雨安排人到现场来将小王送去医院调养,并打电话给李主任,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师兄的伤势并无大碍,消毒包扎以后,又交代了后续可以继续开工,并做了风水上的布局调整,当然师兄临走前,也没忘记了把卡号发给龙烟雨。 我们回到道观,已经是深夜了。 坐下之后,我问:“师兄,这次违抗师命,又搞出这么大个动静,师父会不会责罚?” 师兄说:“责罚是肯定的,我们还是老老实实的先跟师父汇报,还可以坦白从宽。” 话音刚落,我们两个同时收到了师父发来的消息: 明日一早八点钟,到老祖天师殿跪香,以示惩戒! 跪香,是道门中惩罚犯戒弟子的一种方式。即是从香点燃起,便跪拜天师,自我忏悔,直至一柱香燃完,方可起身。 道门弟子如误食六种肉(牛肉,狗肉,大雁,乌鱼,乌龟,蛇),或违抗师命,淫邪,坑蒙拐骗等,皆为犯戒。必须跪香以示惩戒,以免再犯。 师父前几日已发消息告知不可外出处理阴阳事宜,想必我们的一举一动,师父也早已知晓,若非师父及时教我们布阵,这次的糗可就出大发了。 有一个神通广大的师父,危难之时可以保全。但是稍有差池,也免不了责罚。 凡事有一利必有一弊。易经上说:一阴一阳之谓道。正是如此。 但是对于万建国为何费如此大的周章要害对他信任有加的龙烟雨,我们讨论半天,仍旧是百思不得其解。 看来只有趁明天跪香的时候,问一下师父了。 正准备各自休息,一阵电话铃声响起。 李主任。 这么晚打电话来,莫非...... 电话那头传来非常焦急的声音:“三曜道长,你有时间来医院一下吗,小王醒来以后,变傻了!” 第五章附体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待我赶到医院之时,司机小王正杵立在太平间的门口,面朝着大门,一动 不动。 李主任,还有小王的父母,早已在一旁傻了眼。 我们离开以后没多久,昏迷的小王慢慢睁开了眼。王妈妈慌忙走上前去, 结果却发现他目光呆滞,眼睛动也不动的死盯着天花板。任凭如何呼叫, 也毫无反应。 之后忽然起身,径直往太平间走去,拉也拉不住。 “万建国,你败了一阵,还不甘心吗?” 我厉声问道。 众人吃了一惊,李主任说道:“三曜师父,他是小王。” 小王这时猛然转身,阴森森的大笑起来:“臭道士,我三十年的苦心修炼 ,眼看就要功成,却被你们搅了局!叫我如何甘心!” “修道之人,当以修心为本,圣人传下道法,是为了济世渡人,而不是拿 来残害生灵!像你这种邪门歪道,心术不正,死有余辜!居然还大言不惭 的说苦心修炼?” “没错,我是死有余辜!他龙烟雨就那么干净吗? 他娶了八个老婆,被 玩弄过之后又抛弃的更是数不胜数,你一定不知道杨晓露是谁吧?他是我 的初恋女友啊!被龙烟雨花言巧语骗了去,最后又被无情抛弃。最后郁郁 而终。临终前对我说的一句话,我永远都记得,她说要龙烟雨身败名裂, 不得好死!如果不你们,如果不是你们!哈哈哈哈哈.....” 分不清是哭声还是笑声,加上面目狰狞的表情,又在太平间门口,更添悲 凉与阴森。 没想到这货还挺痴情。 世人为情所迷,有轻生者,有奋发者,有生邪念者。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欠债还可以慢慢还,要是欠了情债,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还得清。 李主任赶忙把我拉到一边,说:“赶紧把他驱走吧,不然小王的父母也不 放心。” 我点了点头。 道士的包里,永远有你想象不到的丰富。 不知道当年杜十娘的百宝箱里,有没有我的宝物多。 我左手拿一柱香,右手拿一柱五雷符,面向他问道:“你是要超度往 生,还是魂飞魄散,自己选一个吧!” “若非我被破了功,以我几十年修炼的道行,你区区一张五雷符,我岂 会放在眼里!不过你记住,我是不会放过他的。晓露的遗愿我一定会替她 完成!” 说完,便化成一道轻烟,离开了。 小王一日之间被两个人上身,不过最终还是安然无恙。总算是有惊无险。 向其父母问了他的生辰八字,一看果不其然,八字纯阴。 八字是由年月日时,四个组合,仿佛四根大柱撑起一条生命,因此又称四 柱。每组有天干和地支,共八个字。俗称为八字,便是这个原因。 天干和地支,分别都有阴阳,如甲木为阳,乙木为阴,丙火为阳,丁火为 阴。 多数人的八字组合里,有阴有阳,是为阴阳平衡。 但有两种人,一种为八个字全部是属阳,称为纯阳之体。此类人,百毒不 侵,胆大心细,有魄力,有远识。多为人中龙凤。 一种为八个字全部属阴,称为纯阴之体。此类人气运较弱,多数性格内敛 ,心细如发。更为困扰的是,这种人多数能看到不干净的东西,而且很容 易被出马仙看上,同时也更容易被鬼上身。 这两种,纯阳和纯阴,都因为物极必反的道理,纯阳之人虽然天不怕地不 怕,但是却胆小如鼠,怕水,怕黑,怕自己一个人独处。 而纯阴之人,虽然火焰较低,但是却胆大如斗,自己一个人去乱坟冈也不 会觉得害怕。 世界上的任何事都具有两面性。 在人群中安静的人,自己一个人恰恰坐 不住。在人群中话最多的人,自己安静的坐一天都可以。 道德经说: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诚然真实不虚。 我掏出一张辟邪符,折成一个三角形,交代小王的父母,让他随身携带,可保以后平安无虞。 抬眼一看手表,凌晨4点。马上要到卯时,又到了每天练功的时辰。看来今天晚上是别想睡了。 到了师兄的道观,师兄也已经起身练功。 昨日一场恶战,师兄的面色明显很疲惫。 我调侃道:“三济道长,俗话说钱难挣,屎难吃,你算了没有,一万块可以换几滴血?” 师兄道:“屎难不难吃我还真不知道,你吃过的,描述一下。” “哈哈,这个体验还真没有。孔融都知道的道理,机会一定留给年纪大的。还是你去尝尝吧。” 静坐,凝神,运周天之气。 一个时辰以后,面皮渐渐恢复了颜色。 这时师兄突然说话了:“你刚才出去了,我接到了一个电话,明早跪香结束,把三坤师弟叫上,你们去收拾一个粽子。” “你不去吗?” “我元气恢复还要几天,你们去吧。三坤师弟深得师父真传,功力不在你我之下。 对付区区个把粽子还是小CASE的。” 三坤,本名姓黄,单名一个宇字。自幼便把人心摸索得十分透彻。常能语惊四座,无论老师还是长辈,无一不是赞不绝口。 论到相貌,那也是一表堂堂,上学时便是众多女同学追求的对象。常有女生为其争风吃醋,实在是羡煞旁人。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帅的过分的男人,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选择了和我们一样,遁入了道门。 因为这个事儿,现在仍有许多女同学时不时的抹眼擦泪,恨不能当个尼姑陪伴其左右。 入道之后,因天资聪颖,得以常年伴随师父左右。足迹遍布大江南北,对祖国大地的各地风土人情,奇闻轶事,无不了然于胸。 他最爱钻研的是考古。对历朝历代的历史都能头头是道,如数家珍。在同门之中也是当之无愧的佼佼者。 粽子,是行话。指的是入敛后得地气而未能腐化的尸体。此类尸体因吸取地气精华,年深日久,便能出入变化,夺人性命。更有甚者,可化为旱魃,带来大的灾难。 端午时的粽子,因其是投与江中祭悼屈原,因此被称为“丧食”,和“丧尸”同音,故而行话中僵尸被称为粽子。 闲话少叙,不一时,到了师父面前,自然少不了一顿训斥。尔后我二人在天师殿前老老实实跪了一柱香。 说来也怪,平时一柱香的时间大概40-45分钟,今天是十足的燃了一个小时才结束。 第六章大变活人 记得上次有同门因为误食牛肉,被罚跪香。 正常的一柱香,整整燃了两个小时才结束。 看来还是师父恩典,念在我们是出于善心,才略施惩戒。 跪香完毕,二人来至师父的房间,向师父谢罪请辞。 师兄又备述了今天要去处理粽子一事,希望三坤师弟同行。师父得允。 三济师兄留观养伤。 我和三坤踏上了征程,出发之前,师弟提议把我的徒弟山恒一同带上,一来让他有个学习的机会,二来端茶倒水也有人照应。 此次出发的目的地远在千里之外的福建。 列位看官须知: 正一天师道的字派,分以下四十个字辈: 守道明仁德,全真复太和, 志诚宣玉典,忠正演金科, 沖汉通元蕴,高宏鼎大罗, 三山愈兴振,福海湧洪波。 自老祖天师张道陵传至师父罗字辈是66代,而我们是67代弟子三字辈,山字辈则是第68代弟子了。 三坤师弟风趣幽默,因此一路上不免欢声笑语,并不觉得路途遥远。 沿路不表,下午六时许,到达福建晋江机场。 杨总迎接的司机早已恭候在机场。只是接机的牌子,却被司机拿倒了。 我们三人找了一会,直到人已走得所乘无几,才看清有个人倒举的牌子上写着:三曜道长。 师弟打趣道:师兄你看,他的意思是说,三曜道长到了!哈哈 我只得苦笑,心里暗笑这司机也太不注重细节。不过转念一想,三坤说的也不无道理。 贴春联时,常把福字倒贴 ,寓意福到了。看起来这司机也是个有大智之人,竟然晓得打如此有智慧的哑谜。 一路无话。 待到杨总宴请结束,住宿安排停当,已是子时末。接近凌晨1点了。 席间杨总大致说了一下情况。 杨总本名杨龙,1976年生人,生肖属龙。 原来此次的起因,是杨总的爷爷离世,在出灵时怪事丛生,先是抬棺的绳子总是无缘无故的断裂,以致错过了最佳的时间。二是主持殡葬的管家,竟然好似被老人家附身,以致胡言乱语,几日都不得安宁。 原来并不是僵尸作怪,只是亡灵作祟罢了,只见山恒自告奋勇道:“这个事情,师父就交与我去处理吧” 山恒虽入道时间不长,却是勤勉好学,道业精进。 这种小事让他处理,已是绰绰有余。 我欣然答应。 第二日清晨,一行三人来到杨宅。只见院子中央停放着一口漆黑的棺材。 棺材的四周贴满了各种朱砂画的纸符。我和三坤一见这一张张灵符,差点笑出声来。 这些符是民间一些号称易经大师所画。既无印章,又无咒语加持,仅仅是相当于一张纸上面写满了红字。毫无用处可言。 院中众人个个表情凝重,显然这一声笑不合时宜,因此二人硬生生憋了回去。 山恒此时走上前去,催动金光神咒,咒语一起,棺上所贴灵符纷纷落下,待朱砂符坠落怠尽,山恒一边起咒,一边按九星方位一一将九凤破秽图贴上。贴完之后,捏起九字真言诀,按“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踏起罡步,绕棺材一周后,将一根香点燃,插于棺材之前的碗上。 一套流程下来,干脆利落,毫无停滞。看来平时没少下功夫。 待到香已燃尽,山恒对杨总说道:安灵已毕,可以起棺。 于是家族中年青力壮者纷纷上前,将拇指粗的棺绳套紧系牢,准备往外抬。 只见此时门口不知从何处出现一只碗口粗的蟒蛇,横陈在门口。 众后生顿时唬得魂飞魄散。 山恒顿时六神无主,不知道哪个流程出了差错。转眼向我和三坤一望。 我正欲答话,只见三坤已箭步冲上前去。说道:慢! “出棺见蛇,必有蹊跷!院中之人速速回避!” 听到三坤道长这句话,抬棺的八个小伙中,有四人默默放下杠子,一股脑钻进了屋内。 我抬眼望见,杨总本人,竟也悄然钻进了内屋。 而就在此时,棺内竟然发出了阵阵声响,好似有人在里面不停的跺脚一般! “炸尸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院内顿时乱作一团。有人向外跑,有人向里屋钻。顿时院内只剩下我和三坤,山恒三人。 此时棺内仍旧有声音不断传来。除了跺脚声外,隐约还听见救命的声音。 我进里屋找出杨龙,要求他把棺材打开。 一来此时正是清晨,鬼怪不应该在此时作怪,二来里面的动静听来竟像是生人求救! 屋内团缩的众人一听,一致把目光望向了杨龙。 不得已,只得召集众人,重新开棺。 在打开的一瞬间,众人赫然发现,棺材里面竟然是两个人! 一位女子蓬头垢面,从里面爬了出来! 女子一出棺,门口的蛇变忽然之间消失了。 只见这女子一边向外爬,一边叫着救命,显然是受到了极度惊吓。 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此次殡葬管家的二女儿翠翠。 翠翠妈今正在屋中躲藏,此刻一见,连忙出来拉过女儿问道:“你不是在县城上学,怎么会在棺材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翠翠一见母亲,喊了一声:“妈!”便昏厥了过去。 第七章死亡病床 这件事情令得当时院子里就炸了锅。众人亲手把老爷子入的殓,封的棺,且自始至终都有人守灵看护,棺前的长明灯一直没有熄灭过。 为何远在县城上学的翠翠却进到了棺内? 一时间人们开始议论纷纷,有说老爷子死了还要拉个大姑娘作陪的,有说翠翠中了邪的,有说是结冥婚的。 我知道三坤师弟最擅长的除了分金辨穴,寻龙定星外,还有一门独门绝技:奇门遁甲。 江湖上有句话:学会奇门遁,来人不用问。即是说学会了奇门遁甲,有人到你跟前找你办事,在他起心动念要找你的那一刻起,既不需要生辰八字,亦不需要任何资料,甚至话都可以不用说,便已清楚明了。 相传奇门遁甲自九天玄女传授给黄帝以来,经过姜子牙,张良等古代先贤们的不断完善改进,从最初的1080个盘局,逐渐归纳简化至当今的18个盘局。以天干乙丙丁为三奇,配合节气及八门,可以演绎出世上所有的事物。因其取天干时以乙丙丁为奇,甲字遁去不用。故称遁甲。 “三坤师弟,你起个局看看发生了什么?” 师弟说道,“就等着师兄这句话呢”。占卜自古以来都有个前提条件,那就是不问不占。即使你有了天大的本领,如果没有人问,那你占卜出来的事情一定不灵。 占卜即是问事。问即是动机,有人起心动了念,并且发问,便触动了机关。 同时也是占卜能否准确的先决条件。 许多人无论理论或是技术都已经是一流,但却经常有事占断不验,即是忽略了这个前提。 盘面已成,黄石公奇门第十二局。 乙奇同天地、柱星临杜门,号曰“玉女回关”。 从局面上看,此局中是柳仙作怪,西南方向三公里外,藏于一处千年古树之中。 柳仙即是修炼成精的蛇,民间传说的“五大仙”也叫“五大家” 胡仙(狐狸)、黄仙(黄鼠狼)、白仙(刺猬)、柳仙(蛇)、灰仙(老鼠),民间俗称“胡黄白柳灰”,属于萨满一派的出马仙。 卦中少女并无大碍。 玉女回关局,正应少女被置于棺内。 若非这几日怪事连连,老人一直没有下葬,待到翠翠在里面醒来时,已被埋入地下,那才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适才拦在门口的蟒蛇,想必便是为此而来。 看来在蛇界,也同样有正有邪。 这几日总在癫狂的翠翠父亲,嘴里总在喊着好饿,身上好重,压得好疼。原来竟是此意。 同时局中显示,老人之死非正常死亡,乃是死于非命。且死时非常痛苦。 这里所说的非命,意为阳寿尚未尽,而因其他人或事情导致的死亡。 从开棺以后,杨龙就一直不言不语,仿佛被这种突如其来的事情吓傻了。 我命人将棺盖盖上。随后三人便来到了翠翠的家。 翠翠的父亲这几日因为癫狂 ,此刻仍被绑在床板上直直躺着。 许是喊的累了,或是老爷子已经离去,此刻已然睡着。 山恒将他叫醒,他睁开眼睛看到我们几个陌生人,又发现自己被绑着不能动弹,顿时一股巨大的恐惧感,嘴里连连说着:“饶命啊大哥,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们不要杀我啊! 要杀就找我们村最有钱的杨龙!他们家最有钱了,没事随便给村里老人小孩给红包都是一万一万的给,你们去杀他,我给你们指路啊!” 刚开始说的时候,我觉得好笑。把我们当土匪了。 最后一句话一说完,我忽然觉得一阵凉意从背上传来。听得出来,杨龙在村里还是乐善好施的,对老人孩子也都慷慨大方。 只是这反而成了别人仇恨你的理由。人心,有时候比鬼怪更加的阴险可怕。 想到此处,我觉得也没有了和他谈话的心情。便说了一声,你好好休息吧。 三坤一直以来眼里都揉不得沙子,出得门来,便恨恨的说道:“真是畜牲!杨总听到他这样说,不得气死!” 我安慰道:“我何尝不是这样觉得。人心隔肚皮,你永远不知道那些笑脸的背后隐藏着什么样的祸心。看来老爷子上他的身去折磨他,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按照奇门局里的信息显示,三公里外的的蛇精将翠翠一个活人摄于棺材之中,且并未加以伤害,这是为什么? 翠翠明明在县城上学,为什么会被盯上? 老爷子既然是死于非命,为什么杨龙不加以追究? 喊炸尸的时候,杨总作为主人家却带头往里屋跑,是害怕什么,还是因为知道什么? 三坤说道:这件事情,一定牵扯到一个大的事件。既然是死于非命,我们回去,先把老爷子生前住的医院去查看一番,应该会有端倪。 听闻我们要去医院查看,杨总便亲自开车带我们前去。 普通人多数不会在意,在每个大医院,都有一个内部所共知的“死亡病床”。 死亡病床指的就是,某张床比较邪门,但凡躺在了这张床上,病轻者会迅速加重恶化,病重者往往会在夜间悄悄的离去了。 许多人明明是小病,但是却死在了手术台上。 说得通俗一点,就是这张床上面,有恶鬼赖在病床不走,成了他索命的地方。 所以大家以后如果需要住院,有条件的话,一定要多跟老病号打听打听,哪些病床比较霉的,能不用就不用。 路上山恒听说有这么一说,还真是闻所未闻。便缠着三坤师叔要学,三坤便故作神秘的说:“师侄莫急,等会我们到医院之后,你们都别说,我来找找看有没有这种。找到了的话,我就告诉你怎么看。” 山恒自然是不胜欢喜,又可以多学一门绝技。 到了住院部六楼,消化内科。当时老爷子是老便秘。过来输液来的,谁成想竟然就再也没有回去。 三坤师弟到了六楼以后,从护士台那里左右望了一会,径直朝12号病房走去。这个病房是个单间,病床上正好没人。只是床头的柜子上倒是放满了水杯等物品,看样子是临时出去了。 三坤指着病床对山恒说:“喏,这个就是刚才我们所说的死亡病床。” 此时厕所传来一阵冲水声,一个女孩开门走了出来 ,一抬头,竟然是上午从棺材里跑出来的翠翠! 看见我们,喊了一声杨叔叔,又分别和我们打了招呼, 我问道:“翠翠现在好多了吧。” 翠翠显然还是心有余悸,说:“几位叔叔,多亏了你们,我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还在学校宿舍,早上一醒,却发现自己下面压了一个人的脚。我想开灯,却发现根本动不了。我拼命的喊宿舍同学的名字,结果也是一样没人回应。后来感觉有一束光照了进来,我借着光一看,竟然在棺材里面......”她越说越怕,到最后边说边哭了起来。情绪也变得非常不稳定起来。 想必她说的金光,便是山恒催动金光神咒时的能量。 我问道:“你的妈妈呢?让她找医生给你换个病床吧,这个房间你不能住。” 说话间,她妈妈进来了,听了我的建议,找医生协调换病床的事情去了。 她们一走,杨龙便指着病床问道:“三坤道长,你是说,这个床就是所谓的鬼床?!!!” 三坤点头道,是的,如假包换。 杨总这时才说:“爷爷生前就是在这个病房,本来只是便秘,医生安排了吊针,便在床上躺了半天。谁知睡了一会之后,人就像虚脱了一样,下不来床了。第四天晚上,悄无声息的就走了。平时那么精神的一个老人家,走的时候眼睛睁得大大的,面部表情十分狰狞,一脸的恐惧和绝望。临走的前几天,总说自己做梦在一个红房子里和别人打架,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总来掐他的脖子。当时说这些我们都没太在意,今天三坤道长一解释,看来爷爷死的不应该啊!”说罢竟嚎啕大哭起来。 杨总父母过世的早,从小和爷爷相依为命,对爷爷的感情也最深。此时听闻爷爷是因为住错了病床而死于恶鬼之手,一时悲从中来,情绪失控了。 杨总的哭声招来了护士。护士过来关心的问道:“先生,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杨总抬起头,收拾了一下情绪,说:“没事,没事。” 山恒到底是年轻,好奇心强,问道:“这张病床上,是不是经常死人?” 护士闻听,脸色一紧,说道,这个我没有统计过,如果你们没什么事的话,请你们离开,很快要有新病人住进来,谢谢。 “您不要误会,他不会说话,有冒犯之处,多多见谅。 杨总他有一个朋友,年轻人,身强力壮的,当时也是没有抢救过来,今天是睹物思人,没有忍住。您多多包涵。” 我急忙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这个人我印象也特别深刻,一米八几的大高个,长得又很帅,谁能想到他得罪了什么人,半夜三更熟睡的时候,一伙人进来每人几刀,给扎成了筛子,当时那个血流的,床上,地上全都是红的,可吓人了!” 听他这么一说,结合老人生前梦到的红色的房子,年轻人掐他,便一一对应得上了。 山恒说道:“美女姐姐,我们是龙虎山的道长,进来之后师叔直接就看出来这个床有问题,而且住在这个病房的没有一个人活着出去的。你们可以请我师父和师叔教你们如何化解,也免得让更多人遭殃。” 这个山恒,明显是自己想学艺。偏要怂勇别人来求。 护士说:“你们稍等,我去跟主任汇报一下,他也正为这个病床发愁呢,如果不是实在没位子,一般这个病房都是空着不敢用呢。” 不一会,一位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小跑着奔了过来。和我们一一握过手,说道:“这真是上天派来的救星,最近这一两年,我为这个病床想过无数的办法,但是仍然是打破不了这个魔咒,刚才听小宋说您二位一眼就发现了问题,那定然能够化解,我在这里就拜托二位道长了!” 三坤道长一笑,接而非常严肃的对山恒说,我今天代你师父教你几招,可要学好了! 第八章柳仙 三坤正色道:医院乃是病人聚集的地方,同时也是最多人去世的地方。这里聚集了许许多多的怨气和婴灵。 鬼的种类有36种之多,(分别是:食气鬼:?食法鬼,食水鬼.食血鬼.食吐鬼.食粪鬼.食唾鬼.食发鬼.无食鬼.希恶鬼.食肉鬼.食小儿鬼.伺婴儿便鬼.伺便鬼.食人精气鬼.火炉烧食鬼.炽燃鬼.食香鬼.地下鬼.疾行鬼.护身饿鬼.针囗饿鬼.神通鬼.欲色鬼.住海渚鬼.使执杖鬼.住不净巷陌鬼.住冢间食热炭土鬼.树中住鬼.住四交道鬼.旷野鬼.食风鬼.食毒鬼.罗刹鬼.杀身饿鬼) 其中以最后两种怨气最重,杀身鬼,便是阳寿未尽而被杀身亡,亡魂无法往生,便成了四处游荡的孤魂野鬼。 若是在医院横死之人,则会停留在被杀之处,不停的找人相伴作陪。 此类病床有几处特点,首先寻找数字是3的倍数的阴数,如6,12 ,18,之类。 俗语说三三见关,即是关口,大多数人在33岁,73岁时,便要经历关口劫难。 其次双数为阴,阴关难过,易留亡魂。 山恒点头道,难怪你直接进了12号病房。 三坤说道:对的。但是也并不是所有的12号就一定是有问题。这时候就需要观察这几个双数房间所处的位置。 首先看走廊的尽头处那几间,因为走廊尽头是 阴气最聚集的地方。 其次要看一排房间中房门退后,凹于其他房间的病房。 进来之后,还要注意留意房中的气温是不是比其它房间更冷。 前面是技术要求,如果你会望气,那就简单多了,直接可以看出来这个地方的气与其他不同。或黑,或灰,那便是了。 山恒道,记住了,多谢师叔点化。 那要如何化解呢?。 病房内是不宜用符和法器的,这样对后面住进来的人会有一种心理上无形的压力。 “很简单,你不是会吗? 早上看你九字真诀和罡步走得很熟练嘛,来,围着床走一遍。” 山恒听完更不搭话,便按九星方位掐起九字真诀,走了一套罡步。 我们是见惯了,那科室方主任第一次见,被这罡步的气势给震住,目瞪口呆了半天。 “再念净天地咒!”山恒照做。 “再用剑指在东南西北四方画金光符!” 诸事完毕后,交代方主任,找一只手机,用极细小的声音,连放一周“往生咒”,同时用艾草悬挂于窗口和门上。把现在床上的物品一应拿去室外晾晒两个太阳。即可化解。 不知何时,病房门口已聚满了一堆护士,门虽然关着的,但是仍透过玻璃窗在向内张望。一边望,一边有人尖叫:好帅!好帅! 真的好帅啊! 不用说,三坤道长的粉丝数又涨了。 交代完毕,一开病房门,门口的美女们一声尖叫,四散着跑开了。有一个胆大的,走到师弟面前,问:“帅道长,可以给我你的电话吗?” 三坤师弟此时仍不改平时幽默的性格,道:“不好意思,我只有一个电话,给你了我就没得用了。” 那美女好像被触碰到了胳肢窝一样,笑得花枝颤,说道:“你好幽默哦,我是说把你的号码给我。” “那怎么行,我一直用的这个号码,给你了别人就找不到我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美女在原地鼓着嘴跺脚。要不怎么说帅哥就是这么任性。 山恒毕竟还很年轻,想到自己这辈子再也不可能变成这种超级无敌大帅哥,于是暗下决心晚上一定要多吃几碗米饭平衡一下。颜值不够,腰围凑。 一切处置停当,方主任留了我们的电话,盛情邀请我们吃晚饭。 想到仍有许多谜团未解,便谢绝了方主任的好意,驱车回到了杨宅。 回来时天色已晚,简单用完晚饭。我师兄弟二人开始分析今天发生的这些事情。 老爷子的死因查明了。 翠翠是怎么被放进棺材里的,却还没有头绪。如果此事不弄清楚,老爷子下葬的事情就不可轻举妄动,以免不知什么时候又被塞了一个进去。那时候想救也没办法了。 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山恒说了一句:“那天的那个蛇来得好奇怪,如果不是大蛇拦住了大门,在吹吹打打的唢呐声中,翠翠的声音还真不容易被发现。翠翠一出来,它就消失了。会不会是专程来救她的?” 山恒的话,一下子提醒了我,看起来晚上有必要去三公里以外去找一找那棵千年古树。 想到此处,我们三人收拾了一下,看了看时间,已是十点钟。 立马出发。 院里来来往往帮忙的本家人很多,我和杨总打了个招呼,便径往西南方走去。 走了不到半个小时,便远远看见一株巨大的银杏树。 远望有如一个巨大的蘑菇一般,月光淡淡的洒在树叶上,显得此树甚是壮观。 距离古树尚有百米左右的时候,三坤眼尖,一把拉住我说:“师兄你看,那里有个人在烧香磕头!” 我三人放慢脚步,蹑手蹑脚的走到近前,只见那人一边磕头,一边在念叨着什么。 山恒说:“是翠翠她爸爸。” “听听他说啥。”我说。 只听翠翠爸爸一边磕头,一边说:“柳大爷,我错了,您老人家发发慈悲,放我一马吧。放我一马吧!放我一马!!! 我不该克扣杨龙的香火钱,更不该找人来对付您。我真的知道错了,您老人家放过我吧,不要伤害我的女儿啊,柳大爷” 这时一阵风吹过来,竟然把他整个人原地掀翻,往后飞出去了两三米远。 风过之后,一位老人家站在了树下,怒道:“就凭你找的那个假和尚,也想置我于死地!! 杨大毛,你这时候来求我,会不会太晚了?若不是我用遁术将你女儿放进棺材中又让她出来,你怕是还不知道悔改!” 杨大毛连滚带爬,扑到老人家脚下,捣蒜般只知道磕头求饶。 “杨龙托你来求我给老爷子配冥婚,本是一片孝心,我也应允。可是你竟敢想把上贡的香火钱私吞! 事成之后,你怕我怪罪竟然又喊了个未入流的假和尚来这里作坛害我! 似你这等狼心狗肺之徒,还有脸来求我!” “你回去吧,准备好后事,我断然不会饶过你这等人面兽心的畜牲。”顿了一顿,又说道:“三位神官既然来了,就现身吧。正好也帮小仙评评理。” 听到柳爷如此说了,我三人也不好再继续躲藏,便走上前去。 只见这位老人家人身蛇面,五官已初具人形,只是面上的麟片尚未退净 ,看来仍在修行之中。 “前辈有礼了。适才的对话,我们已听到。前辈所说,不无道理。似这等奸滑之辈,面善心恶,实在是罪有应得。” 这位柳大爷今早现身拦棺,对杨大毛如此行径,也只是略施惩戒,而没有夺其家人性命,可见不是恶灵。 千年修行实属不易,因此我也不禁然对他多了几分敬重。 “哦?如此说来,神官是同意我的处置方法咯?” “只是天道有轮回,每个人的命数皆由天定。前辈若是随意干扰人间事务,怕是城隍那里上报到天庭,倒可惜了你的千年修行。前辈三思。” “嗯,正因有此顾虑,才只是将他的女儿放进棺内,示以告诫。”转而向杨大毛说道:“神官替你求情,便饶你一命 ,只是从今日起,我会让你诸事不顺,穷困潦倒,直到你幡然醒悟为止,你可听到了?” 杨大毛此时仍旧是不停捣蒜,嘴里念叨着,听到了,听到了,谢谢柳大爷,谢谢道长。 “还不快滚?” 三坤怒道。 杨大毛爬起身,一溜烟跑了。 柳大爷一拱手,说声“小仙告辞”,也消失在了树身之中。 第九章福祸无门 出马仙属于东北萨满一派。 满族崇拜萨满教,信奉万物有灵。 东北是满族的祖地。萨满文化发展的很快,普及很广,东北道教之首是九顶铁刹山。 东北原始森林比较多动物成精的也很多,五大仙家外,还有很多仙家,讲究在深山修身养性,出古洞四海扬名 有求必应。修正道积功德。 东北仙家,实际上修得一定道法之精怪,除了“胡白黄柳灰”五类,额外其实还有清风之类。 它们能出山海关,不过在所在地只有参观权,没有管理权。仍归当地城隍管辖。 道士,是道教的神职人员。对精怪、鬼妖有生杀予夺之权。 千百年来却由于出马一派多数在行善事修道积德,因此道门弟子亦不多加干涉。 遇到修为极高的出马仙,亦极为尊重。 天师府旁,便立有狐仙堂。 三十代虚靖天师曾拯救过一个怀孕待产的狐仙。多年以后,天下闹瘟疫,此狐送来解药,拯救了无数苍生。后来又有了几次的报恩事件,苍生因此获救者颇众。 因此天师府便立狐仙堂,对出马一派不再轻易灭杀。 事情起因皆因冥婚而起,却为何杨总从始至终只字不提。 想来今早误以为炸尸之时,他必是以为所谋之事不成,反成祸患,所以才急忙往里屋跑。这倒也是人之常情。 而翠翠从棺内爬出来后,他又是一脸的茫然,呆坐不语。 想必是再一次出乎意料之外,自己拜托杨大毛求柳大爷配一过世女子,他如何却将自己活生生的女儿送入棺内。 这其中原委,如若不是今晚亲见,常人却如何能够推敲得出来? 我三人回到杨宅时,杨大毛正站在院门口,张牙舞爪地和杨龙比划着什么。 待我三人站定,杨大毛忽然大声说道:“就是他们!我刚才看到他们威胁柳大爷,想多谋些钱财,所以他们一来,翠翠就被莫名其妙的弄进了棺材里面!他们是妖道!打死他们!” 杨大毛这一喊,院里的人顿时围了过来,旁边也有一些人闻声赶来。 众人不明就里,听了杨大毛如此一说,有些人将信将疑,有些人情绪激动,也有人在嘀嘀咕咕。一时间竟成剑拔弩张之势。 杨总问道:“三曜道长,刚才大毛所说的,可是实情?” “杨总,此处人多口杂,可否借一步说话?” 杨龙正待同意,杨大毛喊道:“不要鬼鬼祟祟的,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 想必他回来之后担心我们把今晚的事情说出去,索性来个恶人先告状。咬定了村里人必定是信自己不会信几个外人,趁机搅浑水,让我们百口莫辩。 我说道: ”杨大毛,今天的事情,是你和柳大爷之间的事情,我本来不会多管。既然你自取其辱,那我就把柳爷和老爷子都请过来现身,让他们说说到底如何,可好?“ 听到这话,杨大毛愣了一愣,但仍心存一丝侥幸,说道: ”你能把老爷子请来,你请啊!说的跟真的一样,我才不信。“ ”众位乡邻,杨总请我前来的目的,是为了处理家中怪事,现在事情原委我已清楚。只是出于我之口,想必众人不会信服。请各位乡亲莫走,待我将柳大爷请来,事情自会明了。“ 我朗声说道。 众人对于柳爷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只知道每次遇事去求,总有有求必应,百试百灵。因此当地人把柳大爷当成了神明一样的供奉,香火不断。 听闻我要将柳大爷请来现身,个个都翘首以盼,想必是赶也赶不走了。 闻听得柳大爷要来,全村的人不一刻全都聚集到了门口。 待我布下法坛,祝香已毕。念起咒语: 精灵精灵,不知姓名,授尔五鬼,到吾坛庭,顺吾者吉,逆吾者凶,辅吾了道,匡吾成真,命尔搬运,即速便行,逆我令者,寸斩灰尘。 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焚符纸,只见符纸在最后一节燃尽后忽地直冲西南飞去。 片刻间,一阵凉风带着腥味飘至。 一阵烟在上空盘旋一阵后,直从杨大毛的顶门而入。 杨大毛此时过来一行礼:”神官召唤,小仙已至。“ 此时的声音已是一个老年人。 ”柳前辈,此次召您前来,原因已于符上说明,请您向乡邻们将事情原委陈述一遍,也好明辨是非。“ ”遵命!“ 说罢便转身面向众人,背手而立。 村民们一见柳爷现身,扑扑通通的跪下不少。 柳大爷将事情原委借杨大毛之口,将他如何前去求冥婚,如何起了克扣的恶心,如何找假和尚意欲作法清除自己,如何将翠翠用遁术置于棺内惩戒,一一道来。 村民们个个听的义愤填膺,若非此刻说话的人是杨大毛自己,杨大毛估计早被捶成了肉饼。 杨龙听罢,又气愤,又羞愧。气愤的是自己托大毛办事,完全信任的兄弟竟然背着自己做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 羞愧的是刚才差点被其蒙骗,冤枉了我们。 最后柳大爷说道:老人家死于非命,往生无门,此事我亦无能为力。只能请三位神官做法超度。至于配婚一事,就免了吧。 次日 ,超度法事,起棺下葬。 事情办完,我们三人便踏上了回程之路。 回想这一次福建之行,一波三折,所遇所见,实是玄之又玄,闻所未闻。 世人多以精怪鬼妖可怕,但是真正复杂又可怕的,恰恰是人心啊! 后来再一次见到杨大毛,竟沦落为人人喊打的乞丐,那已是多年以后的事情了。 福祸无门,惟人自召。多行善事,方为立身之本。 回程赶往机场的路上,接到了龙烟雨的电话。 龙总的工地自上次调整结束后,一切都很顺利。工人的事也已处理妥当,只是最近他在老家的弟弟,近日横遭不测,竟然倒在了下乡扶贫的定点村里。 且近日以来,家中父母多次遇险,幸得周边都有人照料,但母亲性情大变,动辄对弟媳非打即骂,家中已是鸡飞狗跳。 想请我去老家去看一看。 想到了在医院里,万建国所说的话,我不禁心头一紧,果然他又来了! 第十章受生债 龙烟雨的老家,位于湖北的西南部,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 恩施地处武陵山脉,西邻重庆, 东连湘西, 是著名的旅游城市, 因其山川秀丽,风景优美,被誉为“仙居恩施”。 我们一行三人回到老祖天师殿,师父命三坤留观负责观内事务,三济师兄养伤未愈,仍不得出门。 临行前,我特意去向师父请示此行吉凶。 师父略一沉吟,道:”此去半吉半凶, 只需谨记, 遇船不乘, 遇财不取, 遇贤不交, 即可高枕无忧.” “ 谨遵师父教诲!” 打点行装, 山恒这次去福建收获颇多,此次主动要求一同前往, 另一位师侄山通,听了山恒的一通描述,此次也强烈要求出去涨涨见识. 山通是我大师兄三程道长的得意门生. 姓吴,湖北武汉人.年纪虽轻,但对于道家文化的研究已经颇为深入. 除开大师兄的耳提面命,谆谆教导外, 还是离不开个人的虔诚好学, 所擅长者,除科仪, 书符, 其余如风水,八字命理, 占卜预测,也是多有涉猎. 实为山字辈中的佼佼者. 待他请示过三程师兄,得允后,我们一行三人, 踏上了去往湖北恩施的征程. 沿路不表. 等到达恩施许家坪机场的时候,已是下午的六点钟.天色已渐渐黑了. 远远望见一男一女在等候区, 举着”欢迎三曜道长”的牌子. 男的身高一米七五左右,体型匀称, 气质儒雅, 一身衣服裁剪得十分得体. 女士瓜子脸, 上身白色长袖衫,下身一袭红色长裙,身材匀称, 长相甜美,显得十分的温婉. 行礼,一一见过. 双方都做了自我介绍, 男士叫曾东成, 一家纺织厂的总经理. 女士叫汪晓婷,龙烟雨的弟媳妇. 从机场到宣恩城, 一个小时的路程. 路上, 汪晓婷向我们介绍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龙烟雨的弟弟叫阿明, 十年前,在一次聚会上认识了汪晓婷. 青春期的爱情,总是如此简单又如此纯粹, 两人一见倾心, 双双坠入爱河. 很快二人发现,完全不熟悉的两个人,竟然有如此多的共同爱好, 喜欢唱歌,喜欢写诗,都向往着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都向往着美好而幸福的生活. 虽然结婚的时候, 父母和亲戚朋友有过许多的质疑和不解,质疑她为什么面对那么多条件好上许多倍的追求者毫不动心,却对这个一穷二白的小伙子如此全心全意. 可能这就是爱情吧, 问世间情是何物, 直教人生死相许. 婚后的生活是浪漫而满足的, 他们成了众人眼中的模范,出则同出,入则同入,生活从开始的一穷二白,逐渐的有了起色. 二人有了可爱的一儿一女, 又买了车子和房子. 一切都在朝着美好的方向发展. 生活, 就像刚睡醒的孩子, 欣欣然对她们张开了善意的怀抱. 按照正常的人生剧本, 这应该是一对天作之合. 可是正所谓福兮祸之所倚, 祸兮福之所伏.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却一步步偏离了轨道,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了. 先是新买的房子在装修时, 莫名其妙的一个年轻小伙子从顶上摔了下来, 等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停止了呼吸. 赔偿, 慰问, 扶恤, 一系列的事情令人心力交瘁. 尔后不久, 下乡扶贫开始了. 全州单位定点扶贫, 阿明作为事业单位的骨干, 被分配到了宣恩县的一个贫困村: 石头岩. 阿明的责任心极强, 只身住进了石头岩, 为了村里的扶贫攻坚, 终日不停的奔波. 他的勤快和热情,很快得到了村民的一致赞赏,做出的成绩也是可圈可点. 许多的村民把阿明当成了亲人一般, 自发的关心起阿明的起居饮食, 今天这家送来一包地里的特产, 明天那家送来一袋鸡蛋, 但是都被热心的阿明给拒绝了. 并且说,我们有国家补助, 是来帮助大家的, 不能反过来接受大家的礼物. 这一天, 吃完晚饭, 阿明和往常一样,和在家中的汪晓婷视频通话, 问完女儿和儿子的作业情况后, 关灯休息. 此时的他们, 谁也不知道灾难正在悄悄降临. 恩施的山村,秋冬季节温度低,湿度大. 许多人家都有烤炭火的习惯. 为了取暖, 阿明的床边, 也放了一盆. 第二天,乡亲们发现平时习惯早起的阿明今天也睡了个懒床. 好心的村民没有去打扰阿明, 一直到中午仍旧不见阿明的身影. 觉得不对劲的村民推开门一看, 阿明因为一氧化碳中毒, 已经停止了呼吸. 谁曾想, 这一盆炭火, 竟成了阿明在人世间感受到的最后一丝温暖. 汪晓婷做梦也没有想到, 那一次的视频后的一句拜拜, 竟成了永别. 说到这里, 汪晓婷已是泣不成声. 两行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 一颗颗顺着脸颊不停地滑落. 曾东成递过几张纸巾。安慰道:“晓婷,人死不能复生。作为阿明的好朋友,我们每个人心里都很难过。你现在要调整好情绪,两个孩子需要你,这个家需要你,你要坚强起来,我想阿明泉下有知,也会希望你振作起来的。” 正说间,汽车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用完晚饭,约好了今天先休息,明日一早八点钟来酒店接我们去汪晓婷的家里。 他们二人离开后,山通和山恒过来我的房间,山通问道:”师叔,我觉得今天跟车而来的两个婴灵,应该就是这些事情的起因。不知道我判断的对不对?“ ”山恒,你看呢?“我问道 ”师父,我今天不在状态,没有感觉到什么,只是觉得这女士面色发青,似乎阴气很重” “嗯,确实有两个婴灵跟在她的身旁。我们坐上车以后,他们就一直漂浮在车外不愿意离去,定是过往所欠的受生债,讨债来了。” 所谓受生债,即是阴债。多指的上一世功德有亏,隔世后再来讨还的一种情况。当今社会,许多人怀孕后选择打胎,将一个生命扼杀在了成人的半途中央。 许多生灵修行多世,才得以投胎做人,结果还没出生便被杀害。因此被打胎后的婴灵多数怨气积聚,依附于母亲身上。 被婴灵附体后,如不及早清除,开始的时候会莫名其妙的和别人关系紧张,人际关系极差。久而久之,则会令人抑郁,常有轻生之念。 随着婴灵长大,力量逐渐增强,怨念也逐年增加,则会有横死及各种飞来横祸。 汪晓婷的命盘已于晚饭席间排过,命理推算,本不应有此丧偶之祸。 想来必是婴灵怨气积聚,讨债所致。 阳间欠债,或被列入失信名单,或被法院强行执法。 欠阴间的受生债,结果如何,实在是难以预料。 不料当晚,那两个婴灵便在梦中出现了。 第十一章遇船不乘 当晚的梦里,我在一个农家的堂屋里坐着。 这堂屋门前有一片平整的水泥地坝子。进门后的左手边,是一个厨房。 堂屋与后屋之间,有一个小门,开在厨房门的旁边。我就坐在靠厨房的那面墙的前面。 堂屋的桌布上,不知被谁烫了三个大小相同距离相等的烟洞。 一个七八岁大的小男孩,笑嘻嘻地走了进来。走到我的跟前,非常亲昵的对我笑。 我问他,小朋友,你多大了? 他没有回答,只是说:“叔叔,你这么远来,肯定累了,我帮你捏捏肩吧。” 说罢,就主动走到背后,帮我松肩去了。 我问他:“你平时和谁住一起呀?” “ 我和我弟弟,还有妹妹一起。” “你爸爸妈妈呢?没和你们一起住呀?” 小男孩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低着头,眼泪叭哒叭哒的掉了下来,说:“叔叔,我想我爸爸,他这么多年都没有见过我,也没有抱过我,你能不能帮我把他找来,抱抱我。” 听到这里,我禁不住心头一酸。孩子对父母的爱很深,要求却很简单。简单到只是一个拥抱,和他一起玩耍。 于是我使人去将他父亲召了来,不一刻,便听到门口有人喊小男孩出去,小男孩一见,欢乐的跳着出去,一下跳进了父亲的怀里。 看着他们在门口的地上玩耍了一阵,父亲把小男孩举过头顶,抛起又接住,一会亲亲他的脸蛋,一会又让他骑着自己的脖子转圈圈。 满院的欢声笑语。 玩耍了一阵,父亲要走了,小男孩依依不舍的和父亲挥手告别。流着泪走到了我的身边。我问他:“你的弟弟妹妹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他们两个和妈妈在一起。” “要不要把你妈妈也请来见见你?让她给你带身衣服来穿上。” “不要!我不喜欢妈妈!她只喜欢弟弟妹妹,早就不要我了!” 安慰了一阵,他临走时对我说:叔叔,我知道你的耳朵里面这几天有点不舒服,我给你带了一瓶滴耳液,放在你床头吧。 ...... 梦醒了。 这是几年来做梦的情节记得最清晰的一次。直到现在都还可以完整的记得小男孩的样貌和声音,以及当时房子的布局,还有那条被烫了一排三个烟洞的桌布。 床头柜上,赫然放着一瓶氧氟沙星滴耳液! 我清晰的记得,这瓶滴耳液是半个月前,因为耳朵内有轻微耳鸣,从药店买回来。用了几次之后,便放在了药箱里。并且在瓶身上面有我自己记的一天滴几次的字样! 早上七点钟起床,山通和山恒一脸的倦色。 看样子昨天晚上睡的不是很好。 “ 昨天晚上总是梦见一个光屁股小男孩在我旁边跳来跳去,醒了又没人。弄得一晚上没睡好!”山恒说道。 “巧了,我昨天也是梦见一个小男孩没穿衣服一会进来一会出去,闹腾了一晚上。” 说完,我说:“ 那不是巧,我昨天也梦见了,还给我送了一瓶滴耳液,喏,还在这!” 三人在同一天做了同一个人托的梦,实是罕见。 山通毕竟入道久些,马上反应过来,说道:“师叔,莫非是知道我们此行的目的,提前来告解求饶的?” “现在下结论为时过早,今天去一探便知了。” 八点,司机准时到达酒店门口。 司机小伙子今年二十刚出头,非常的英俊帅气。一见面就做了自我介绍,小伙名叫刘船,到曾东成的公司上班才第三天。 正准备上车,抬脚的一瞬间,酒店门口那颗巨大的风水轮,旋转的过程中仿佛突然被大力推动了一下,呼啦啦掉了下来。 球一掉,下面的水柱喷起几米高。 这是什么预兆? 我猛然想起临行前师父的告诫”遇船莫乘“,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袖占一课,车毁人亡之象。 于是和刘船说:”小刘,你把车子放在酒店,再去开一间房,今天一天哪也别去,在酒店待一天。你不用担心,我会和曾总说是我让你休息的。“ 刘船一脸的不解,说道:”道长,今天一天接送您是我的任务,我要是在这待一天,就等于是失职了,您还是上车,曾总和汪姐都在那儿等着我们呐。“ 我说了几次,终究拗不过,他还是坚持,于是我便让山恒喊了一个出租车。 小刘一脸的茫然,不知道是什么地方没有做好,惹得我们不愿意坐他的车。便满是委屈的开车先行,我们在后面跟随。 我在出租车上打电话给曾总,说了今天刘船不宜开车的事情,曾总说等回来了就让他今天回去休息。 出租车开的较慢,不一会儿,我们的两台车中间就穿插了不少的车辆。小刘一边开车,一边不时从后视镜观察我们的位置。 走到文澜桥的时候,一辆车飞快地从左侧横穿而出,正常行驶的小刘被撞了个结结实实。 我们在后车也听到”砰“的一声巨响,急忙下车看时。横穿出的车头已是撞的面目全非,小刘的驾驶室被挤扁的完全变了形,车里的气囊全部弹出,人已是血肉模糊。 交警几分钟便赶到了现场。肇事车上前排二人全部身亡,刘船救出时尚有一丝气息,在送往医院的途中,停止了心跳。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却又让人猝不及防。 曾东成也在半个小时后赶到了医院。悲痛之余,又捶胸顿足,后悔没有听我的劝阻,否则也不会有这样的飞来横祸。 我也很后悔,没有强硬的阻拦住刘船,明知不吉,却无论如何也劝不住。 道家有个词:定数。 人的一生,能用多少钱财,能吃多少米饭 ,结几次婚,生几个娃娃,都是定数。 好似沙漏一般,人出生的时候头朝向下,沙漏的计时尚未开始,出生后抱起来头一向上,便如同将沙漏翻转,人生的倒计时便从那一刻开始了。 当今命理派别中,关于人的命理,有对于是用剖腹产的时间用来计算命理,还是推算出实际应该出生的顺产时间为准,有较大的争议和分歧。殊不知一切皆有定数,无论是剖腹还是正常分娩,皆是以呼吸的第一口空气的时间为准。因为从那一刻开始,沙漏的计时便已经开始,无法再有任何的更改。 临行前师父的嘱托,第一句已经应验。却不知后面两句,还会发生什么样的不利之事。 刚一开始,便遇到了这样大的凶事。 我和山通山恒都意识到,这一次恩施之行,一定是非比寻常,困难重重。 第十二章风水困局 不多时,刘船的父母也赶来了。人到中年痛失爱子,其痛苦已非言语所能表达。事情原委陈述清楚,涉及到赔偿,抚恤,等等事宜,公司法务前来处理。 我们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望着灰蒙蒙的天气。心中有一番说不出的滋味。人生就是这样的反复无常。有旦夕祸福,有不测风云。 若非师父临行前秘授机宜,此刻我们也一定是正在病床上,生死难料。 信仰,有时候真的能够救人于水火。 若非对师父的话有坚定的信仰,定然也会对自然界给予的预兆视若无睹,而结果,则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汪晓婷家。 一到楼下,便发现了房屋的风水存在严重的问题。 这是一栋老式的单位房,楼高五层。左右两侧皆是新起的高楼大厦,青龙白虎傲然耸立,把这栋老房子夹在中间,形成了一个凹字。 风水上有句古话:两新夹一旧,钱财填不够。官非疾病把身缠,灾星连绵短阳寿。 只因当时两个人资金有限,便选择了这个相对便宜的老单位房,却从来没有考虑过风水的因素。 新装修的房子刚刚居住不满一年。屋里虽不大,却也布置的很温馨。 汪晓婷热情的招呼我们坐下,泡茶,端水果。 山通的风水已经研习颇深,习惯性的四处查看了一番,看完之后,面色庄重地向我点了点头。 凡被夹之旧房,因地气被逼,难以上升,故而天地不交,阴气乱窜,无阳气来平衡。便容易藏污纳垢,引来一些浊物。 山通看完之后,便站立在一旁。山恒忍不住,也四周转了一圈。回来之后,一脸疑惑不解。 我问道:怎么了你们两个,脸色这么严肃。有什么不对吗? 山恒说道:师父,这里好像有人来布了一个局,而且手法还是正宗的龙虎山的手法。可是刚刚汪女士说从来没有请人看过,所以有些疑惑不解。 说完,我们都把眼光投向了汪晓婷。 “布局?没有唉,我从来没有请人来做过什么。”汪晓婷自己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而且听闻家里被人动了手脚,立马紧张起来,接着说道:“是个什么局?好的还是坏的?难道是有人故意要害我们?” “不必担心,只是一个简单的催财改运局,是好的”山通说道。 汪晓婷听罢松了一口气。 你们房子装修的时候,有什么人来过的,可还记得? 我问。 您这么一问,我还真想起来了,当时那个工人出事以后,我妈妈曾经带了一个年轻人过来看,说是格局上没什么大问题,只是整栋楼的位置不佳。至于怎么不佳,我就没细问了。 汪晓婷说。 正宗龙虎山的手法,而且风水判断基本无误,这里居然会有这样的能人,一阵强烈的好奇心,让我想要见见这个人。 几番周折,邀请到了这个号称龙虎山头号风水师的神秘人物。 “千秋大业龙虎山,万法归宗天师府,我龙虎山道长布的局居然能有人认出来,请的人水平不错嘛” 还没进门,声音已经传了进来。 听到这个声音,山恒顿时会心的笑了起来,说道:山浩师兄,还不快来拜见师父! 话音刚落,一个年轻人大踏步走了进来,急忙拜倒在地上,说:师父,您怎么来了?我是说什么神秘的人来了,居然认得出徒弟布的局,原来是您啊!几年不见,师父还是这么玉树临风,仙风道骨,快来让徒弟瞧瞧头发变白了没有。 被他这么一打诨,整个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变的轻松了一些。 一边起身,同时一边向山恒和山通行拱手礼,又见过了曾总和汪晓婷。 山浩俗家姓覃,正是恩施宣恩人。三年前学成下山,不想今日在这里遇见。 一番寒暄过后,山浩把我喊到一边,详细说明了一下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龙烟明和龙烟雨本是远房的堂兄弟,父母过世的早,便过继给了龙家。母亲和父亲对于大哥是不遗余力的支持和帮助,可是对于龙烟明却是长期的不管不问。 因此龙烟明的生活一直是自力更生,小两口日子本来过的很好。可是龙烟明出事以后,有一大笔抚恤金,龙家的母亲便打起了这笔钱的主意。 现在整个家族的人都统一了口径,一口咬定孩子是龙家的,汪晓婷年轻漂亮迟早要改嫁,要把钱留着抚养孩子,以此为理由,一直扣着这笔钱。 汪晓婷一直没有工作,现在又失去了收入来源,拉扯着两个孩子,如何度日? 汪家人去交涉,说抚养孩子无可厚非,可是两个孩子终究是跟着母亲过日子,钱在你们手上,孩子却和我们在一起生活,怎么抚养?可是龙家人竟是对两个孩子不管不问,任由一双儿女和汪晓婷忍饥挨饿。 不得已,汪晓婷只好住在母亲家,艰难度日。 汪家人上次把他请来看房子,因为积重难返,也只能是在房子里布了个无关紧要的催财改运局,不敢有大的动作,以免急火攻心,反致祸殃。 为了此事,各单位领导不知道做了多少工作,可是一点作用也不见。 最后都只能是清官难断家务事,不了了之。 这种事情,在农村屡见不鲜,所谓的吃绝户,一家的主要劳动力不在了,孤儿寡母的很快要被孤立,家里的东西也会被左一个右一个连偷带抢刮分的干干净净。 听完事情的原委,我从内心更加同情起这个柔弱的女子来。同时也是异常的气愤,都说农村人淳朴善良,那些只存在于小说之中。真实的农村,比起城市中的勾心斗角,丝毫不会逊色。所谓的淳朴善良,只是没有能力作更大的恶罢了。 仔细想来,现在汪晓婷面临的问题,已远非一个常人所能承受的范围。 丧夫之痛,抚养一双儿女的负担,公婆的刁难,生活的重担,一下子全部压在了她的身上。 在我们到来的前一天晚上,甚至已经崩溃到直接走到马路中央,只求某辆大车撞过来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一了百了。 这世间百态,远比影视剧中更惨淡。 第十三章鬼烤火 山浩说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道:“ 这件事情,我也仅仅知道这些。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了。师父您此次前来,弟子一定全力以赴,做好师父的助手!” “好,我们下午出发,去往阿明的老家”。 阿明的老家,位于乡下。好在现在的路都已经实现了村村通,车子直接到了家门口。 门口坐着一位六十岁左右的老年人,想必就是阿明的母亲。 看到有陌生人下车,一脸堆笑的正准备迎过来,“妈,这是大哥专程请来的三曜道长,过来看一看我们的房子。”汪晓婷柔声细语的说道。 一听是龙烟雨请来的,老人家又是让座,又是倒茶,热情的让人怀疑山浩描述的那个冷漠无情的人到底是不是她。 一进屋,我突然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总好像来过这里,屋里的摆设竟是如此的眼熟。直到看到了桌布上被烫的三个大小距离都相等的烟洞。 竟然是来的第一天晚上,梦见那个小男孩的地方!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房屋格局,竟然和梦里的一模一样。 龙总的父亲也颤巍巍的走了出来,硬拉着我说了半天的话。一会问大儿子现在那边怎么样,一会问几个孙子孙女学习怎么样,俨然一副慈祥老人的模样。 听说龙烟雨的朋友来了,不一会儿院子里就坐满了。大家都非常热情的招呼着,递烟,倒水,异常的热情。似乎丝毫也看不出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任何的异常。 这时,村长出来说话了:”道长啊,不瞒您说。烟雨真的是个好样的。一个人在外面闯世界,现在做出了这么大个成绩,也为我们村里修路架桥,做了不少的好事。每次过年回来,不管男女老少,只要见面了,都有大红包给勒。村里人没有一个不念着他的呐。“ ”我这次来,是受龙总的委托,看一下阿明的身后事。其中原委,还请村长说一说。“ ”要说烟雨啊,就是心细。在外面事业做的这么大,还能时刻关心家里的这些小事。我这个做伯伯的自愧不如啊! 你回去之后和烟雨说,一切有我作主,不会有差池的,让他不要为家里的事操心,专心搞事业!“ 一旁的亲朋立即出声附和。 却对问的阿明的事情只字不提。看来当着众人的面,是肯定问不出什么了,只能晚些时间再单独去找村长,看看他有什么难言之隐。 在我和村民们闲坐聊话的同时,山通带着山恒,山浩,绕着房前屋后,仔仔细细的堪查了一番。 待村民逐渐散去,已是掌灯时分。山通将三人堪查后的情况,画了一张图。我们一行几人坐在堂屋研究其格局,龙总的父母在旁边坐着侧耳倾听。 此房屋后,是一大片竹林。 背后玄武山峰高耸,左侧青龙环抱,右侧白虎低头,前方明堂是一片低洼的水田,远处岸山两高一低,有如金元宝。山环水抱,四兽俱全,实在是一个难得的风水宝地。难怪出了龙烟雨这样的大企业家。 正在分解,清楚的听见有人在外面喊了一声:”臭道士,你又来坏我的好事?“ 山浩大喊一声:”谁?“院子四周望了一圈,山恒和山通早已跑到院外,四下并没有人在。 正在疑惑之时,龙母突然冷笑起来。 一脸的阴象,目露凶光,说:“这么大老远来送死,好啊,我成全你。” “万先生,我早就知道是你。我劝你还是放下过往的恩怨,早早去往生投胎,免得到头来落得个魂飞魄散,形神俱销!” 我道。 话音未落,山浩和山恒一齐飞身而起,各用一道五雷符,一前一后,贴在了龙母身上。只听一声响,二人皆被一股大力震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龙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早已是面如土色,话也说不出来了。 只见龙母起身,一步步向汪晓婷走去,一面走一面奸笑道:”道长你看,这么水灵的姑娘,怎么能便宜龙烟明那小子。哈哈,跟我走吧。“ 说罢在汪晓婷眼前打了一个响指,汪晓婷便如被催眠了一般,本还吓得两股战战的她缓缓起身,跟着龙母向堂屋外走去。 此时我大喝一声:”布正反四象阵!“ 四人同时起身,在院内八方点香插旗。布阵尚未完毕,万建国上次见过这阵的厉害,早化作一阵烟飘走了。 龙母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汪晓婷也突然醒了过来,对于自己怎么走到了外面竟然毫无印象。 看来龙烟明的死,远非表面上那么简单。 龙母不一刻苏醒,我们把刚才的经过复述了一遍。龙父也亲眼所见,不由得不信。 龙母这才道出了阿明出事前讲过遇到的一件怪事。 那一天阿明在石头岩,晚上出门小解,远远望见有三个人在围着一团火在烤。阿明心里犯嘀咕,这么晚了村里谁呀还在这里生火烤。犹犹疑疑的向火光走去。一堆火就生在路边不远的魁树下,三个黑乎乎的人低垂着脑袋围着火堆一言不发。大概是赶夜路的人吧。阿明并不停步,忽然就一阵倦意袭来,不自觉的向火堆靠去。 都在烤火呀! 没人答应,一个脑袋微微点了两下。阿明没在意。想着点支烟就回去。一蹲下来只觉眼皮越来越重。阿明窸窸窣窣地从口袋中摸出一根烟。 把烟伸到火堆里,半天点不着。奇了怪了,没弄湿啊! 阿明猛然惊觉,这火怎么越烤越冷啊?忽然就想起老人所说的冻死鬼。 传说冻死的人,永远要忍受严寒折磨,于是寒夜中用人骨点起鬼火,吸引过路的人。鬼火会一点点吸收活人的热气。而冻死鬼就依赖活人的热气缓解痛苦。最终路人困倦着睡死过去。 阿明心里开始发毛,但又不敢轻举妄动。借故挠痒侧过身子,眼光不经意的从肩上扫过去。老人们说,人的两肩和头顶有火,火越旺,生气越旺。透过这火可以看见脏东西。这一看不要紧,阿明一个趔趄栽在地上。那堆柴火分明是一堆骨头。那三个又哪里是人,脸上没有五官只是黑漆漆的窟窿眼。 这时候窟窿眼都齐刷刷的看着自己。阿明只能心里叫苦,半夜三更的过来借什么火。但努力装作镇定,“蹲久了脚都麻了!”阿明顺势站起来揉揉腿。“去撒泡尿。”阿明故作大声,走到路口转角处顿住滋尿,偷偷往回撇。那三个人正直愣愣的盯着。阿明一激灵,索性不管了,撒开丫子就跑。跑了几步慢下来。回头见一个人不远不近的跟着。给缠上了。 阿明只觉得后背发凉,两腿打颤。硬撑着往家赶。四下一片狗叫忽东忽西地响起,让人莫名心安。阿明回头大喊:我到家了嘿,不用送了啊! “他上次回来说的时候,我们还说让他请个平安符带在身上,结果忙的一直也没去。谁成想没几天,人就走了.......“ 龙母边说边流泪,”后来有一次阿明托梦给我,说是有人要和他抢汪晓婷,他一直在和那人搏斗,却一直打不过那人。我们一直以为是汪晓婷变了心,和别人好上了,今天看来,看来,是我们错怪了晓婷啊!“ 怪道是村长对此事三缄其口,原来是家丑不可外扬。他们一致认为汪晓婷有了外遇,才间接导致了阿明的死亡。 第十四章斗法 我问汪晓婷:“那天晚上你走到马路中间,是意识清醒的状态下,还是意识模糊的状态下?” 汪晓婷心有余悸地说:“我当时清醒过来的时候,一片汽车鸣笛声,根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走到了马路中间。若不是有交警过来,拦住了过往车辆,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毋庸置疑,万建国又在寻找新的魂魄来为自己所用。 练这样的邪功,鳏寡孤独残,五占其三。因此他多年来既不结婚,亦无子女,远离家人,一心陪着自己初恋女友的魂魄,现在杨晓露已是魂飞魄散,又物色到了新的人选--汪晓婷。 还别说,这万建国一脸土包子相,眼光还挺高,选中的都是大美女。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瓶装。 圣人创立术法,本是为了弘扬正气,除魔卫道。 可是有一正必有一反,道愈高者,魔亦倍之。 法术本为解灾救厄之术,但是许多心术不正之人学来,却拿去残害生灵。 倚天剑到了张无忌手里,就是匡扶正义的神器,可到了灭绝师太手上,却不不知多少无辜的人要葬身于剑下。剑作为工具,并无善恶之分,只因使用之人有了正邪,工具也便就有了善恶。 刚才让他溜掉,如果不及时解决这场冤结,势必会卷土重来。看来只好放大招了。 想到此处,我问山通:”你此次可带有招魂幡?“ “带着的。师叔。” “那就好办了,山恒,山浩 ,你们两个配合山通,去布招魂坛,务必在亥时前完成所有流程!” 民间流传的”养小鬼“,其来源正是道家的拘魂之术。所谓拘魂,需布坛,设招魂幡,催动拘魂咒语: 荡荡游魂, 何处留存, 三魂早将, 七魄来临, 河边路野, 庙宇庄村, 宫廷牢狱, 坟墓山林, 虚惊怪异, 失落真魂, 今请五道, 游路将军, 当庄土地, 家宅灶君, 山神河泊, 六甲黄金, 吾今差汝, 着意搜寻, 收魂附体, 助起精神 天门开,地门开,千里童子送魂来, 南斗六星,北斗七星, 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敕,另压,符,印,诀,字于后。 此咒威力巨大,用之则可将方圆数里之魂悉数拘来为我所用。任其是36种鬼魂中的任一种,都不可抗拒,否则便会化为灰烬。远非民间养鬼之术可比。 法坛布置已毕,山浩山恒各执桃木剑分列左右护法,山通行都功之事。我拿起令牌,踏北斗罡步,祝香开坛,符咒令牌祝毕。只见招魂幡随即无风而起,刹时间,点点荧光如飞蛾扑火般直向招魂幡而来。 不一时,已聚集了几百淡蓝色的火光,如流光飞舞,火树银花一般。其中有几点光量极强,可见其中亦有修行较高在。 我随即用手中桃木剑挑起一纸阴符,对着流光大喝一声:”万建国速速上前!“ 只见一团极强的蓝色光点,循声一步步飘进了符上,催动安魂诀,既而符纸逐渐向上卷起,将蓝色光点卷入了其中,随着符纸越卷越高,光点逐渐变暗,直至熄灭! 此时山通上前,将卷好的符纸取下,塞进了香炉的香灰之中。 其余的蓝光中,我相信定有龙烟明及上次托梦的小男孩在其中,只能后面行超度之事了。今日之坛,是销魂之用。一旦入坛,则神形俱毁,灰飞烟灭。此坛甚是凌厉,若非对付作恶之鬼,轻易不会使用。 科仪已毕,便将其余魂魄谴去,收坛不表。 万建国之事已处理完毕。总算松下了一口气。 可是在谴散的蓝光中,有两点却在门前,始终不愿离去。 龙家父母及汪晓婷作为凡人,看不到它们的存在。可是山恒山浩山通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山恒上前问道:”师父,门前的两个......” “让龙家人准备一些纸钱,烧与他二人。并告知明日将作法超度他们,让他们今日暂且离去。“ 次日一早,开坛作法超度二人。流程不表,科仪直至中午方才完成。后又至汪晓婷新房之处化解风水,这些事情就由他们三人完成了。 事毕,正待收拾准备回程,曾东成打来电话,说公司里有一笔钱莫名被盗,监控里从头到尾看了好几遍,却没有任何人开过保险柜。警察来看了之后,也无从下手,怀疑可能有人施了法,请我们去看一看能不能看出什么破绽。 一行人到了曾总的纺织公司, 公司的保险柜,放在一个极为隐蔽的地方,在老总办公室书柜的背后。要打开书柜,必须验证指纹,且保险柜的密码除曾总外,也仅有财务总监一人知晓。 内外监控极为严密,一旦输错密码或指纹错误,会立即触发报警装置。 今早财务总监打开保险柜时,发现柜中的五十万现金竟然不翼而飞! 急忙调来监控,从头看到尾,都没有发现有任何的人进出的痕迹。 这件事情已经超出了我们所能处理的范畴。对于侦探一类,从来没有接触过,也不懂得如何分析其中关窍,因此只能对曾总说抱歉,帮不到什么忙。 曾总说道:”道长,此事实在过于蹊跷。可否用道家的占卜术,看一下此事的经过和结尾,也好让我心里有个底。“ 我抬头看了看山通和山浩,这两个人一人学习奇门遁甲,一人学习梅花术,二人此时亦正望向我,眼神十分的渴望。 于是我便说道:”你们各用所学,各起一盘,看看结果。“ 道门中人,山医命相卜,修习各不相同,山恒修习的”山“字门和”相“字门,主修风水和科仪,对于占卜一事,倒是不太擅长。 不一刻,卦象已成。 山浩的梅花术,简便快捷,精准迅猛。 卦象得水地比,第一爻动,变屯卦。 比卦是易经中的第二十三卦,卦辞:初六。有孚比之,无咎。有孚盈缶,终来有它吉。 象曰:比之初六,有它吉也。 变卦屯有收藏之意。 曾总忙问,这话是啥意思? 山浩略一沉吟,说道,钱没丢,也不会丢。只是现在被人用搬运术取走,现埋藏于公司门口旁的一棵大树之下,三尺深处。 山通此时排盘也已完毕,说道,奇门上看,钱也没丢,在一棵树下埋藏,搬运之人就在不远,男性,五十岁左右,这种施搬运法术偷盗之事损阴德十分严重,一旦被发现并破解,此人就命不久矣。 曾总闻言,派一个小组去门口找最大的树往下挖,一直把大门口的几棵树全挖起来了也没看到钱的影子。 每挖一棵,山浩的脸色便凝重几分,一排树都挖完时,脸色已是十分尴尬。大家失望之余,都开始自嘲起来,都什么年代了,还相信这些乱七八糟的算命术,这不是涮傻小子呢嘛。 我看山浩实在是脸上挂不住,便出言提醒到,坤为西南,震为木。去西南方看看有没有小门吧。 山浩恍然大悟,奔西南方而去,果不其然,那里有一棵极大的古树,工人三下五除二,挖到三尺深的时候,一个牛皮纸包露了出来。 山浩喜不自胜,眼看扳回一局,弯腰就把那一个牛皮纸袋双手抱了起来。我正要出声阻拦,却不想山浩突然”啊“的一声,手上好似被什么蜇了一样,把纸包丢在了地上。 ”不好!纸包上有毒!“ 我见那纸上隐约被贯入了一道五毒符,便知道山浩中的是阴毒,非普通药物可解。如不及时施法解除,半个小时之内,毒气攻心,便有性命之忧。 聚气凝神,摧动化五毒咒用剑指画了上去。大喝一声”解!“ 话音未落,旁边看热闹的人中,有一人应声而倒,一口鲜血吐到了地上。 此时才猛然想起,师父临行前所说的”遇财不取“竟是此意。 第十五章巫蛊 五毒,是指蜈蚣、毒蛇、蝎子、壁虎和蟾蜍,这五种动物是五大毒物,而且都可入药。苗家用蛊,也多是从五毒中提取粹炼。 这五毒咒,是用五种毒物加上巫术混炼而成,恶毒非常。 恩施是土家族和苗族混居,有人用蛊亦是常事。只是用蛊之人多为女性。 苗族养蛊女性在三种阶段的年龄中,产生蛊婆、女巫和落洞女子——穷而年老的,易成为蛊婆,三十岁左右的,易成为巫,十六岁到二十二三岁,美丽爱好性情内向而婚姻不遂的,易落洞致死——这三种女性,形成了苗族和湘西的神秘部分之一。 将苗家蛊术和湘西巫术结合,便成了巫蛊。威力将会更加巨大。可以千里之外夺人性命。 唯一不足的是,如果遇到法力比自己高强者,一旦被破功,则马上会反噬到自己身上,重伤乃至暴亡。 众人见有人吐血,扶起看时,却是公司的搬运工老周。 老周今年五十多岁,孤身一人,无儿无女,在公司做搬运工已经近十年了。平时不善言词, 和公司同事接触的不多。大家对他唯一的印象就是虽然干瘦如柴,但是却力大无穷。几百斤重的东西在他手上却毫不费力。 同事们连忙七手八脚抬进了公司医务室。只是在被抬进去的那一刹那,老周猛然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眼神中似乎充满了恐惧,又好似充满了怨恨。 谁也不会将这种传说中神奇的法术和自己平时就认识的普通人联系起来。包括曾总在内。 在人们的认知里,会法术的人正派一定是不食人间烟火,白衣飘飘,仙风道骨。反派则一定是贼眉鼠眼,一眼便能认出是坏人。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他们就生活在我们的周围 ,和普通人一样,吃喝拉撒。有时候你看到公交车上买菜的老头老太太,说不定就是这种大能。 正所谓大音希声,大象无形。修道之人,追求的是和光同尘,你根本看不出他究竟会些什么,甚至比普通人还要普通。 这世上修行之人的数量,远远超出我们的想象。 每个城市,每个乡村,都一定有人在修行。区别只是有人知道和没人知道。 有的人好端端和别人在路上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回到家便莫名其妙暴毙身亡。有的人冲别人做了一些不该做的动作,犯了他人忌讳 ,轻则动辄失魂落魄,重者病痛难当,去医院检查又毫无问题,最后还只能求助于出马仙家或道士,才能化险为夷。 看来今天晚上,有必要去探一探老周的虚实。 钱已找到,曾总吩咐财务总监将现金收好,为免再次被盗,存入银行会更加稳妥一些。 山浩的手上所中之毒,已被化解。并无大碍,只是两只手皮肤全破,需敷药养伤。 山恒向工友们打听到了老周的住处所在,我们晚上天黑之后,便一同前往其住所一探究竟。山浩因手上有伤,暂回酒店歇息。 老周一个人在离公司不远的居民区租房居住。独门小院,一间堂屋,几间卧室。 到得门外,只听屋内有人压低了噪音正在说话。声音较小,若非凝神侧耳细听,很难听得清楚。 贴耳细听,里面断断续续传来“弟子学艺不精......此仇不报......祖师爷......” 才听到这么几句,屋内人朗声说道:“道友既然到访,不妨进屋一叙!” 屋内甚是简陋,简直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唯一在墙的西面挂了一副祖师爷的画像,前面放着供桌。 想来老周多年生活也是异常清苦。 老周此刻正盘腿坐在床榻之上,旁边正襟危坐着一个年过六十的老人,一身道袍,看来也是道家人物。 行礼过后,老道开口说道:“ 贫道全真龙门赵高明,今日听闻道友好手段,竟将我的弟子伤至如此,几乎丧了性命! 我正欲向道友讨教 ,不想你自己过来了,不知道友可是来灭口的?“ 言语间竟满是挑衅的味道。 ”道门中人,当以济世度人为己任。你门下弟子用巫术将公司钱财盗走,你却如何解释?“ 赵高明眉头一皱,道:“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全真门下弟子千万,所作所为全凭自己本事,况且我门下弟子犯戒,自有我来处置,你有什么资格替我管教?难道你正一就比我全真道法高明吗?” 言已至此,争辩也是毫无意义。 山恒在一旁早已沉不住气:“ 我入道以来,走遍大江南北,见过许多全真道友,像你老人家这么纵徒行凶又厚颜无耻的还是头一回见。就比你高明了,你能怎么样!” “这位小道友是说你眼睛看的多咯?既然如此,你的一双招子就收着内观用吧!”言语间右手捏剑指向山恒一划,山恒顿觉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了! 山恒顿时一阵恐慌,双眼好似被人用胶水粘上一样,眼皮无论如何也睁不开。边后退,边喊到:”师父,我的眼睛看不到了!救我啊师父!“ 障眼法!当年学艺时,听师父讲过,巫术中有一种可以让人暂时失明的法术。 这种法术属于旁门中的一种,用法力阻断人体的足厥阴肝经,可使人暂时双目失明,普通人一个时辰后便会自解。虽然效力不长,但在对敌时却可以有极强的威慑作用。 破解之法很简单,用清水一碗,画治病魔仙符,将双眼一抹,便会自破。 命山通将其拉出门外,授以解法,几分钟后,便解了障眼法。 山恒想到适才的失态,恼羞成怒,从门口顺手抄起一根木棒,几步冲上前去,便要暴打那老妖道。 那赵高明动也不动,山恒的棍子尚未及身,便自行转向,一棍子打在了自己身上。 明显可见,对方的修为远在山恒之上。山恒被这一棍子打得自己险些怀疑人生,一脸惊恐地望向了我。 ”山恒退下!“我喝道。 ”道友,我们今日此来,是想探一探究竟,不是为了斗法而来。既然道兄咄咄逼人,那就只好讨教了!“ 凝神聚气,两手大指指寅纹握拳藏起甲壳,催动天雷诀:将雷神之力聚于掌心,向赵高明拍去。这天雷诀是五雷咒上清雷法的别称,雷法传于世亦有多种,此法亦属雷法中的一支。一般又都称之为五雷大法。 这赵高明气定神闲,竟也用起同样的天雷诀,对掌过来。 只听一声闷响,掌上感觉有一股大力袭来,力道竟然无比浑厚。看来这老道长修为不浅,催动的雷法亦是正道所传。 一番较量后,二人额上都开始冒出了汗珠。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我二人竟似不相上下,但此时如若山恒和山通乘机而上,我们的胜算要大得多。 赵高明怕是也想到了这一点,说道:”今日初次见面,不想你等功力竟是如此不堪一击。不妨等你们回去养精蓄锐,免得在这里打坏了我徒弟屋里的东西。明日我亲自登门拜访,再决高下!“ 这里情况晦暗不明,又不知他们是否养了蛊类,我担心情急之下他们不择手段,对我们下什么邪蛊。便应承下来,明日一早约在恩施的望城坡见面。 出得门来,尚未行至一里路。便觉手上火辣辣的,且钻心的疼痛。手心内像有有什么在皮肤下爬行,用眼看时,却一切如常。 到底还是中了邪术,被下了蛊。 第十六章神秘少女 转眼间,两只手心由开始的像一条虫在爬,发展到两手间十数只在爬。其疼痛及麻痒,宛如数十根钢针从不同方位连续扎下,每一下都好似直入骨髓般钻心,其痛苦实在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既而感觉到蛊虫顺手心开始向肩部逆行而上,形势危急, “山恒,快封住我手三里穴!”若两手间蛊虫联成一体,直入心包,则会立即丧命。 这老妖道,果然是心狠手辣,阴毒无比。怪自己以为他毕竟是道门中人,没有防御到这一手阴招。 不一刻,山恒忽然感觉面部亦好似有虫在皮下游走。 定是赵高明在对山恒施障眼法时便种了巫蛊,此刻我们方一离开,他便在屋内催动蛊虫,意欲取了我们性命。 在过往修行过的法门中,对于邪术皆有解法,但却并无解蛊之术。 此时只觉眼皮越来越重,呼吸也越来越困难。本想和山通说,让他迅速给师公打电话求救,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觉眼前一黑,便人事不醒了。 恍惚中,我看见自己的身体趴在地上,山通在打电话叫120,紧跟着又打电话给三程师兄问怎么办,山恒在一旁捂脸哀嚎,不知所措。 而我自己则飘飘忽忽的飞上了云霄,这一刻身心俱轻,眼前光明无限,对地上趴着的那个自己竟然没有一丝留恋,只觉眼前有一道非常明亮的光在吸引着我向前,耳边也是仙乐缭绕,竟然让人生出无限的愉悦之感。 正自逍遥前行,心中无限爽的时候,只见师父在前方不远处挡住了去路,厉声道:三曜,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师父,您怎么在这儿?弟子也不知道怎么就到了这里,好像被一束光吸引......” “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快回去!我自会派人去解救你,安心等待。” 眼前的光明,耳边的仙乐,若非是师父钧旨要我回去,我是定然不舍的。 没办法,只好调转头,回到了尚未被抬上担架的自己身上。 医院对此,也是束手无策,各项检查做了一堆,结果是,一切正常。 不得不说,医学现在发展的阶段,对这些传承了几千年巫术和法术来说,仍旧是毫无办法。 或许有一天,当医学界真正弄明白了大自然的奥妙之后,才能完全解开这些谜团。 有句话说:有一天当科学家千辛万苦爬到山顶时,东方的几位圣人宗师早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既然师父说会派人过来,那就只好耐心等待了。 不过止痛针的效果还是不错。 迷迷糊糊,已是凌晨寅时。药效已过,钻心的疼痛又一次开始。这次的疼痛程度较先前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想必是赵高明看没有起到效果,加大了符咒的效力。 山恒在另一间病房的痛苦声也断续传来。 这种感觉,没体会过的人实在是难以明了。十指连心,每一根筋络里面,都好似被人用尖刀不停在挑一般。肉眼看时,却无半点异常。但在意识里,青筋早已暴出了许高,仿佛要被撑破一般。这个时候,对师父的信仰和坚定的信念,就成了克服痛苦的唯一法宝。心中只念着一句:师父,您在哪,快救我! 迷糊间,见到病房内进来一个年轻的小姑娘。约莫20来岁,穿一身牛仔服,走到我的跟前,问了一声,你是三曜? 嗯,你是? “是你就好了”,说着右手便掏出了一把匕首,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一刀向我右手手心扎去。 我本能的想抽回,却因为手被封了穴位,动弹不得。只见她熟练的用刀尖将手心中间划开,好似看得到我手心中的蛊虫一般,趁蛊虫向手心划破处游动的时候,一刀将一串蛊虫挑了出来。 左手仍旧如法炮法,挑出来的蛊早被扔进了她早已准备好的酒碗里。 一条条血红血红的像蜈蚣一样的小虫儿,个个肚子圆鼓鼓的在酒碗里乱爬,数了数,共有十几条之多。 手上和手臂上的酸痛感立消,穴位亦被解开,我说道:“多谢大姐,是师父派你来的吧?那边山恒也中了蛊毒,请大姐......” 话还没说完,那姑娘拿起刀和酒碗,站起来就说:“叫谁大姐呐,我有那么老吗?切.....” 说罢,竟头也不回的走了。 不一会儿,山恒也一样传来了惊呼声,紧接着一阵啊啊的乱叫,之后又归于平静。 看来也给治好了。真是会了不难,难了不会。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呀。很多疾病,在有的人手上回天无力,顷刻间送了小命。在有的人手里,却是三下五除二,手到病除。这世界就是这么的不公平,高人一直都存在,只看你能不能遇得到,看运气。 我起身想去和这姑娘说几句,出得病房时,却看见她正进电梯,下楼去了。 这姑娘真奇怪。既不知姓谁名谁,也不知是谁派来的。如果是师父派来的,好歹应该说句话,我也好给师父带个话回去。如果不是,那又会是谁让她来的? 不过历来有异能之人,性格多数与常人不同。既不会去讨好他人,也不需要借助他人的认可来确认自己,只因自己对自己有绝对十足的自信和把握。 所以给人的感觉就是,冷冰冰,难以靠近。自古皆是如此。 我走到山恒的病房,山通正在一旁,仍旧保持着目瞪口呆的姿势,哈喇子流到胸前了也不晓得擦一擦。 ”怎么样,好了吧?“ ”嗯,好了,这姑娘是谁,真厉害,不知道有男朋友没有,多大了,叫啥.....” 一边说着话,一边呆呆的盯着门口,仿佛那姑娘随时会走进来一般。 年轻人,在承受巨大痛苦的时候,被一位年龄相仿的美貌异性轻易解救开,这种突如其来的幸福感和巨大的冲击力,看样子把山恒给冲击的已经是魂魄俱倾,如痴如迷了。 山通被我喊了一声才回过神来,第一句话冲出口的就是:“我靠,这也太帅气了吧,简直帅到掉渣!” “你们没事还是多学点文化,别遇到点事就只能说我靠。要来点有文化的,比如说几句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也比我靠有品味多了吧。”我忍不住笑道。 ”不是,师叔,此刻千言万语,唯有化成一句我靠才能形容我复杂多变的心情和幼小心灵所受到的震撼!“ 山通道。 ”山恒呢,你准备说句啥表达一下?“ ”我靠,真的太厉害了,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男朋友,多大了,叫啥,电话多少......” ...... 没救了。摇头无语,回病房,办手续,回去休息。 一路上俩人的“我靠”加拍大腿的声音此起彼伏,听了一路,像步步高复读机一样。 第十七章梅老爷子 三人回到酒店,已是卯时,天快亮了。 躺在床上的那一刻,我才真正感觉到,平平安安,没有病痛,是多么的美好。 人们在生活中,会追求很多的东西,金钱,地位,事业,职位等等。唯独很少有人真正享受这种平淡无奇的幸福。 庄子说:忘足,履之适;忘腰,带之适。 你的注意力之所以不会放在脚上,是因为鞋子让你很舒服。 之所以不会注意自己的腰上,是因为皮带的尺寸刚刚好。 因为这些部位没有提出抗议,让你很舒服,反而自己就不会太在意。真正等到病魔来临,才会发现毕生所追求的东西,和生命相比,是多么无足轻重。 可能这就是生活吧。人生来总是不满足的,明朝有位朱载育,写了一首《十不足》,虽有玩笑之意,但其中所阐明的道理,实在是非常深刻: 终日奔忙只为饥,才得有食又思衣。 置下绫罗身上穿,抬头又嫌房屋低。 盖下高楼并大厦,床前却少美貌妻。 娇妻美妾都娶下,又虑出门没马骑。 将钱买下高头马,马前马后少跟随。 家人招下数十个,有钱没势被人欺。 一铨铨到知县位,又说官小势位卑。 一攀攀到阁老位,每日思想要登基。 一日南面坐天下,又想神仙来下棋。 洞宾与他把棋下,又问哪是上天梯。 上天梯子未坐下,阎王发牌鬼来催。 若非此人大限到,上到天上还嫌低。 思虑间,不觉已经沉沉睡去。直到中午,被曾东成的电话叫醒。曾总尚且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情,说他有位长辈想见一见我。这位长辈早年曾经在成都青羊宫跟随一位老道长修行,之后WG爆发,被红卫兵作为牛鬼蛇神拉去四处批斗,最后道观被占,又被勒令还俗,无处可居,便又回到了恩施老家。 因为有这样的机缘,所以听闻我们到来,便表达了想见一见的愿望。 既然是前辈,又在青羊宫这样的千古名观里修行过,我自然是欣然前往。 青羊宫,相传是当年老子成仙得道的地方。始建于周朝,到现在已有几千年的历史。当年黄巢军作乱时,唐僖宗曾避难于蜀中,便是以此处作为行宫。 明朝的时候,因为天灾被毁,再加上士兵扰夺,一度破落不堪。现在所能看到的青羊宫,是清朝康熙年间修葺扩建的。宫内尚存有当时宰相张鹏翮所赠铜质青羊,许多善男信女去到青羊宫,都会在铜羊上抚摩一番,以求得好彩头。 改革开放以后,又进行了多次修缮,只是其中的文化传承,已经不复当年。需要一代代有志之士再去逐步完善和发展,以期恢复其唐宋盛貌。 一会儿,接我们的车辆就到了楼下。山恒山通山浩也早已洗漱完毕,在楼下等候。 经过一番休整,几个人的气色都明显好了许多。 路上山恒问道:“师父,昨天晚上还和那个妖道约了今天去望城坡的,还去不去?” 山通白了他一眼,说道:“那明显是打发我们走的托辞,我们一走他就开始使坏,哪里真会过去。” 山恒说道:“ 也是,这人手段狠毒,阴险狡诈,昨天吃了那么大的亏,这口气无论如何我也咽不下,非要去灭了他!” 何止是他,我们师徒四人,有三个在他手上吃了亏,山浩的手被灼伤,山恒被施了障眼法和蛊虫,我也被他施了巫蛊。 几个小徒个个义愤填膺地不服气。 车子停在了一处私人会所门口。曾总和一位老人家在门口迎接。寒暄,行道家拱手礼,而后随二人进入。 老人家姓梅,今年已是七十高龄。但身体仍是十分健朗。声如洪钟,举止颇有一种道骨仙风的味道。 这个会所是曾总自己开设的,不对外营业,只对内部朋友开放。里面装修得并不十分奢华。却别有一番风味。 进得门来,一对金丝楠雕刻的金钱豹傲然挺立在大厅,中间一副大型的屏风上,挂着梁启超书写的字画。雄壮洒脱的气质跃然纸上,几欲喷薄而出的才气令人眼前一亮。真不愧是一代才子手笔。 往里走时,过道中间名家字画一副接着一副,徐悲鸿的马,齐白石的虾,启功的对联,弘一法师的书法作品,米芾的草书,令人应接不睱,不忍移步。 历代书法名家的作品见过不少。但是像这般稀有而又齐全的却极为少见。 俗话说:室中无字画,必是俗人家。 字画的作用,自是不言而喻,一方面能体现主人的身价,另一方面还衬托了个人的品味。 许多地方装修的十分华丽,却少有字画。这样的空间就如同妖艳的女郎一般,乍看使人惊艳,却不免久处而生厌。 但此处却用字画将室内衬托的如同大家闺秀,清雅秀丽,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番名门气象。令人不自然便陶醉其中。 茶室里也是别有风味。一面由各式茶壶组成的墙,一把把茶壶无不精美别致,共同形成一股极强的视觉冲击力,向人迎面扑来。 分宾主坐下。山恒三人在一旁侍立。 这时茶艺师从里屋走了出来。一见此人,我们几个人全愣住了。 是昨天晚上帮我们驱蛊的那个女孩子! 只是今天穿着变成了旗袍,一身衣服十分得体,端庄秀丽,气质高雅,和昨天那个牛仔服竟完全是两个风格。 山恒和山通也瞬间被惊到,山恒连忙转头看向我,说道:”这.....这.....她不是......“ 情急之下,竟然话都说不出来了。 老者说:”这是我的孙女,名叫梅若水。取上善若水之意。若水,来见过三曜道长和几位高徒。“ 梅若水说道:”三曜道长吉祥。三位吉祥。没想到今天又见面了。” “ 昨天多谢若水姑娘出手相救,我们正要打听姑娘的下落,不想在这里遇见,真是有缘。”我道。 ”道长不必客气。爷爷从小就教导我,济世救人,乃是我们行医者的本份。“ 曾东成看得莫名其妙,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竟然见过,她居然还救了我们,便问道:“道长,你们认识?” 我简单的讲述了昨天在医院的过程,当然隐去了在老周屋里和赵高明斗法的情节,曾总听完说道:“没想到若水小小年纪,竟有这等本事。平时隐藏得好,我竟然从来不知道你除了泡得一手好茶写得一手好字之外,医术也这么高.” 梅老爷子说道:”从小她就对医术有兴趣,于是闲睱之余,便教了她一些。没想到昨天还派上了用场。说到底还是道长吉人天相,自然能处处逢凶化吉。也都是定数。“ ”我想问一下,你昨天怎么知道我们在医院,并且还能准确的叫出我的名字?“ ”你猜!“ 说罢调皮的一笑。此时的神情,和昨天那个冷冰冰的形象截然不同,想来应该被一番夸赞之后,心情大好,所以开始有说有笑起来。 “昨天是接到了你师父罗鸿道长的消息。我和你师父认识已久,当年到龙虎山问道,便是罗鸿道长接待的我。一住一月有余,我二人志趣相投,志同道合,相处十分的融洽。受人之托,自然要忠人之事。”梅老爷子说道。 原来是这样。 “今天梅老相约,定是有所赐教。请梅老明示” “赐教不敢,我今天是来赔罪来了。”说罢转头向内一声喝道:“还不快滚出来!” 从里屋出来两个人,赫然便是赵高明和老周。曾总一见老周,也当即愣了,不知道这个平时老实巴交的搬运工,怎么和眼前的梅老爷子扯上了关系? 二人垂头丧气的走出来,走到梅老跟前,扑通一跪,赵高明道:弟子有罪过,请师叔责罚。 梅老道:哦?你有什么罪过,我可不太清楚呢。你在这里当着曾总和道长的面,倒是说上一说。 赵高明此时面如土色,不知师叔这样说,是究竟知道了多少自己做过的见不得人的事情。早年听师父说过,这位梅师叔虽然平日极少显山露水,但是当年在青羊宫却是师爷最得意的弟子,天资聪颖,道法精深。后来又到龙虎山和武当山四处访仙问道,想来更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了。 昨天的蛊毒,自己已是倾尽全力,却被其孙女轻易化解,可见其修为之深。 无奈之下,便一五一十将如何训练老周,如何在功成之日搬运公司钱财,如何下蛊欲加害我们几人,从头到尾叙述了一遍。 曾总听的义愤填膺,公司出了这样的邪恶之人,自己竟然毫无察觉,又连累得我们一行几人受此折磨,又羞又恼,一张脸已是憋得通红。但其修养极好,只一刻间便又恢复了正常。 梅老爷子听完,说道:“你们学得一身本事,不思济世度人,却拿来行邪恶之道。师兄不在人世,我今天就要替师兄清理门户。废了你二人的道行,也免得你二人以后再为害人间。” 说罢,不待二人答话,右手捏成剑指,在二人头顶及背部各画一道符,一边念起散功诀,最后喝一声“收!” 此时便已将二人道行尽数废去,不再有行功的权力了。 赵高明百般不情愿,却是毫无反抗之力。眼见数十年努力化为烟云散去,一时间竟瘫倒在地,泪流不止。 道门中讲究师承,法术的传承,绝非几句口诀记熟便可。一定是师父过功授权于弟子,方能调动本门兵马。若是师父不过功授权,弟子纵是将八千卷道藏背得滚瓜烂熟,亦无法调动兵马,法术也即无效。 梅老爷子这一收功,便是收回了二人调动兵马之权。所以他二人从此以后法术也即失灵了。 山恒等三人眼见赵高明落得如此下场,也即消解了胸中怨气。直恨不得拍手叫好。 事情处理完毕,我即向师父汇报事情经过。 师父却道:“姓梅的老人家?我不认识这个人,莫非是认错了?” 第十八章收徒 看来此事有诈。 不过他确确实实是来解救了我们。而且今日所见,梅老爷子一身正气,怎么看也不像是欺名盗世之徒,这可就令人费解了。 师父昨晚休息较早,并没有打过电话,而且睡得很香,对于在云端将我拦下并说会派人来解救我一事,并无所知。 且师父早年在龙虎山修道时确曾有一位梅姓道友来挂单,只是多年前已经失去联系,现在并没有梅姓朋友在。 也就是说,这一切只不过是我当时的幻象。并没有这样的电话,也并没有这样一个道友。 一切都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好在分手时留的有梅老爷子的电话,于是满心疑惑的拨了过去,空号。 曾总听完之后,也一样一头雾水。昨日梅老爷子主动联系到他,并且说出了他的爷爷的姓名与来历,声称是其爷爷生前的好朋友。除此之外,他对梅老也是一无所知。 按通话记录的号码回拨回去,也是一样,空号。 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我睁开眼,才发现居然是黄梁一梦。 打开门,曾总,山通,山恒,山浩 ,一齐站在门口,山通见我开门,急忙问道:”师叔,你今天一天怎么打电话都没接,房内电话也没人接,敲门也不应。没事吧?“ 我拿出手机一看时间,竟然已经是下午五点! 难道刚刚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那这梦也未免太过真实,真实的让人有点分不清哪个是梦哪个是现实。 曾总也关切的说道:”道长,我在会所准备了酒席,来接你们过去一起用晚饭。可是电话怎么也打不通,可把我担心坏了。没事就好,您赶紧洗漱一下,我们准备出发吧。正好汪晓婷也过来了。“ 曾总果然有个会所,不知道会不会是梦中的样子。 我满心狐疑的洗漱完毕,便下楼上车,去往曾总的会所。 到达之后,汪晓婷和一位老人家一位年轻女孩子在门迎接。一一见过,行拱手礼,老人家是汪晓婷的父亲,年轻女孩子是她的侄女,名叫汪思琪。刚刚毕业,随爷爷一同过来的。 大门口的样子,和梦中一模一样。待进得门来,一对金丝楠雕刻而成的金钱豹昂首挺立,正入眼帘。 往里走,一应的布置均和梦中一般无二。 我问曾总:”你这会所中可是有一个茶室,里面有一面墙满是紫砂茶壶?“ 曾总惊道:”道长,您真神了!那个柜子里的壶可是我费尽心力从各大名家手里淘来的,正要带您前去观看。“ 进得茶室,一切都非常熟悉。所不同的是泡茶的女孩子是一位专业的茶艺师,她很大方的起身,招呼我们入座,并且做了个自我介绍:”各位好,我是茶艺师,姓梅,叫梅若水,你们喊我若水就好。“ 介绍完之后,我只感觉好似有一张无形的网把自己裹住一般,一种强烈的无力感瞬时间笼罩全身。好像一切的一切都很随意,却又如此令人难以置信。 ”若水,你爷爷可还安好?“我问道。 ”道长为何有此一问?我爷爷已经过世多年了。生前他也是一名正宗的道长,而且曾在青羊宫修行,在我们恩施这一带,也有不少的门徒和学生呢。“ 说到爷爷,梅若水充满了自豪,话匣子一下子就打开了。”听父辈们说,想当年,在咱们这一带,没有人不知道我爷爷的名号。不论谁家有个大事小情的,都是爷爷出面去摆平,真正是德高望重,非常的受人景仰。“ 我问道:”那你见过他吗?” “见过呀,他过世的时候我已经十岁了。小时候对我特别好,特别的慈祥。当时上山的时候,来了很多的人,还有很多是从其他地方过来的道长先生,恩施本地的也有不少。“ 她说。 ”那你可认得一个叫赵高明的人,好像管你爷爷叫师叔。“ ”这个我就认不清了,爷爷过世以后,这些人就没有再出现过。我也就不清楚了。不过有一点倒是很神奇,爷爷生前会给人画九龙水,卡鱼刺或者骨头一类的,一喝就好。 后来爷爷身体差了,我父亲就问他,如果您老人家百年之后,再有这样的问题,不是没法治啦。他说这个很简单,你让他到我的牌位前跪着,上柱香,喊声老爷子有人被鱼刺卡住了,赐碗水吧。等着香燃的时候把香灰接到碗里,就行了“ ”结果呢?“ ”结果每次都非常灵验,这一两年仍旧有邻近的人找来,这么喊一声,真的就管用呢!“ 不知为何,若水的这一番话,倒让我开始变得轻松起来。看来要打开梦境中的谜团,从她这里,不失为一个好的突破口。 不一刻,饭菜已准备停当。众人分宾主入座。 汪晓婷的气色明显变得非常好,脸上也一扫开始时的青乌之气。变得非常的阳光起来。近日来好事不断,和婆家的关系缓和,家庭内的矛盾一扫而光。事业上也得到了很多人的帮助和支持,近日还有人听闻龙烟明的事迹后,要来替他们拍宣传片,弘扬这种舍己为人,无私奉献的精神。 她本就喜爱唱歌 ,长相甜美,歌喉动人。连日来正在准备为阿明出一只单曲,既作为纪念亡人,又可以为阿明生前为之奋斗的村镇做宣传,可谓是一举多得。 ”晓婷,我由衷的替你感到高兴。相信以后的生活会更加的美好。“我说。 汪晓婷父亲说:”前段时间我一直在为她担心,这次道长来了之后,把很多事情处理的非常圆满,现在一切也都在发生变化。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才好!“ ”这是我们道门弟子应该做的。圣人留下古训,积善之家,必有余庆。晓婷这么优秀,离不开您的培养,我们所做的实在是微不足道,您才是功不可没的。“ 我说。 ”道长,今天来,其实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您能否应允。“ 汪父说道。 我说道:”您有什么事情,说一下,能帮到忙的,自然是责无旁贷。“ ”我这位孙女思琪,一直以来对道家文化都十分的景仰和崇拜。此次听说了道长此次来之后的事迹,一直非常强烈的要求要拜您为师,不知道您意下如何?“ 道门收徒 ,历来十分严格。既要命中有道缘,又要心术端正,不可起妄心。因此道家的传承一直都是非常缓慢而又平稳。 问过了汪思琪的生辰,再通过面相和问话确认,确实是个学道的好苗子。于是我便问道:”思琪,入得道门,种种戒律,要求繁多,你可知晓?“ 汪思琪何等聪明伶俐,一听这话,立马走到座前跪地行礼:”蒙师父不弃,我不怕苦,也不惧怕戒律严格。请师父受徒儿三拜。“ 说罢不由分说便拜了三拜,随即端过桌上茶杯:”请师父用茶。道门中拜师,要行跪拜礼,再向师父献茶,师父喝了你献的茶,便表示收了你了。 ”哈哈哈,这丫头可是鬼精得很呐。很好,很好。你起来回座吧。“我接过茶杯,抿了三口。 山恒山浩山通三人齐声说道:”恭喜师妹,恭喜师父(师叔)“ 我抬眼看了一下三人,山浩从汪思琪进来开始,便已经是目不转睛。此刻成了师兄妹,脸上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立马就走过去和小师妹套起近乎来。 因为有此一喜,整个过程便十分的开心和喜悦。想我道门传承,正因为有了一代又一代志在于此的人,才有了道脉的延续,才有了千百年的一脉相承。 宴罢,辞别了汪父和汪晓婷,汪思琪回去准备,收拾行装。 我特意和曾总交代,把梅若水留下,在茶室里泡茶。山浩三人回酒店歇息。 茶室,梅若水让家里人拍来了爷爷生前的照片。 果不其然,正是今天梦中看到的老爷子! 事情到了这一步,也便能想得通了。想来梅老爷子泉下有知,知道自己师侄正在对生前好友的门人下手。便主动来主持正义,清理门户。 人的身体好似庙宇,而灵魂寄居其中。物质组成的身体终究会消失灭亡,但是精神和灵魂却会永远存在。 这天地万物间,有许许多多的事物是现在的科学还不能够解释的。相信梅老爷子在天之灵,也一定在时刻注视着这片土地,时刻关注着他在意的人和事。 正所谓举头三尺有神明。此言真实不虚,我们人类所能见到的世界,仅由人类具备的感官决定 ,眼,耳,鼻,舌,身,意六种而已。这世界上除此之外,有数不清的事物是人类所不能见到的。 风,电,声音,电波,红外线,紫外线,超声波,次声波等等,人类所能感知到的世界实在有限。而我们却以为自己所见到的便是全部,见不到的便全盘否定。 这种与其说是科学,倒不如说是真正的迷信。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这世间的万事万物,无一不在永恒的运动中轮回着。 心念一动,鬼神皆知。还是管好自己的内心,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如此,也算是离道很近了。 第十九章纣绝阴天宫 不知道昨晚梦中的发生的事情是否属实,赵高明和老周的去向,还是需要确认一下。 曾总向公司的员工了解到,老周的电话已经打不通,有人去他住的房子去看,已经是人去房空,不知所踪。 而关于赵高明,则无从打听,没有人对他有了解,吉凶未卜。 期间和梅若水、曾总聊了许多,相谈甚欢。 此次事情已经处理完毕,我们也即将于次日踏上回程的路途。 梅老爷子的照片,由梅若水发到了我的手机上。 晚上回到酒店,无事时拿出来看,不经意间竟然发现老爷子的照片对我露出了笑容。 一惊之下,急忙擦眼细看,手机中的他又恢复了正常的表情。严肃,却又祥和。并无笑意。 关灯,睡觉。 似睡非睡间,有人昂首而入,竟然是梅老爷子来访!身边带着那位驱蛊的姑娘。 我急忙起身让坐,倒水。对于今天晚上了解到的事情,看来梅老爷子已经知晓,便开口问道:“你都知道了?” “嗯 ,您孙女......”说到这,抬眼看了一下那位小姑娘,”今天一起喝茶的时候见过了。“ ”此事说来话长,之所以说是接到了你师父的消息 ,乃是怕你有所疑虑。今日此来,是有件事情,要和小道友交代一下。“ ”梅老请说,晚辈洗耳恭听。“ ”想我恩施武陵一脉,自古巫术盛行。自张天师创教以来,并入道门。但其发展的源头和上神 ,一直在武陵一带,此次赵高明虽是我道门弟子,却也身负巫门之责。他选在你来的时间施法引你前去,不是偶然,而是背后有一个庞大的组织,多年来一直被龙虎山所压制,其头目廪君,需要天赋异禀之人的魂魄做药引以炼其内丹。“ ”前辈的意思是,赵高明选在我们在的时候让老周窍取公司财物,是处心积虑之举?” “正是。只因你八字中带纯阳之火,又是百年难得一见的贵格。如果用来做引炼丹,则可有百倍之效。因此今晚我特意前来告知。巫门多年来一直在寻找炼丹引而不得,此次一旦发现,定然不会善罢甘休。此番你们回到天师府之后,可于院中七棵古树下寻找一柄上古宝剑。“ 原来当年三十代虚靖天师在那里封印了一把上古时期干将莫邪打造的尘嚣宝剑。此剑威力无穷,可以上诛众仙,下斩鬼神。虚靖天师也因此剑而重振龙虎山旗鼓,成为历代天师中最闪耀的一颗巨星。因此剑威力巨大,后世若被无良之人得之,必将天下大乱,是以将期封印。 千百年来,无数之人前去找寻,却都是无果而终。 当年梅老爷子去天师府挂单,也正是为此而去。可惜终究是福德不够,并无所获。 封印的口诀与心法,只在天师传承时才相传。当年第63代天师随蒋去了台湾,随后几十年的两岸阻隔,如今64代天师也已在台湾羽化仙去,关于此剑的一切秘密也便就付之而去,无人知晓了。 但是历史上的奇遇,若是真正的宝物,绝不会因为人为失传而不再出世。 当年秦始皇用和氏壁做传国玉玺,于洞庭湖遇巨浪,龙舟将倾,人言投玺可止。于是将玉玺投于湖中,风浪遂止。八年后,便有一老人拦路将玉玺奉上。 沛公布军于灞上之时,有人跪道献玺,玉玺复归于汉王。尔后经王莽,袁术,孙坚等人,无一不是奇遇得之。 可见真正的传国之宝,绝不因人为之举而遗失。必待其人至,而有新的机缘再次出现。 如此说来,每年无数人到天师府问道挂单求法,倒有多半是冲着尘嚣宝剑而来了。 梅老爷子说完,便将驱蛊姑娘指道:“她是我当年救下的一个无家可归的小娃娃,因为有救命之恩,便一直在我左右侍候。救她的时候太小,本名也不记得,她知道我最疼爱的便是孙女若水,便也自称梅若水。久而久之,也便这样叫习惯了。” ”爷爷最偏心,一天就念着若水,现在我也叫这个名字,就只能念我啦!“姑娘冲我莞尔一笑,说道:”这次爷爷对你的事可是比对以前所有人的事都上心。一直担心你被廪君捉了去,这不,下午才回去,现在又来了。“ ”实在感谢前辈挂念,只是这廪君是什么来历,我竟然一点也不知晓。“ 相传在远古时期,土家族的祖先廪君带领族人西迁,因过度疲劳晕倒在盐阳,被盐阳女神救起,盐阳女神有意与廪君结为夫妻,但廪君一心只想带领族人西迁,婉言谢绝了盐阳女神的好意。女神没办法,便化作飞蛾遮天蔽日,试图以此阻止廪君西进。廪君无奈拔弓射杀了盐阳女神,使族人得以西去。廪君射杀女神后深感内疚,魂魄便化作白虎,留守在女神身边。从此,白虎就成为土家人敬奉的神位。 久而久之,廪君便成了武陵山之主,成了巫术的祖师爷。后来东汉时期,张天师收伏群魔,降龙伏虎,一统灵异界,廪君便成了他的臣民,张天师座下之虎,以及五路财神赵公明骑下黑虎,均是廪君的分身。 两千多年来,常年受龙虎山的胯下之辱,处处不得自由。廪君一直在谋求超越之术,五百年前已经小有成就,只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差一个炼丹药引,便可大功告成。这才有了前面所发生的事情。 如此说来,我们现在的处境十分危险。身陷虎穴而不自知。 梅老爷子看出了我的担忧 ,说道:”不妨事,我今日正为此而来。我这孙女若水,多年来也修得一身道术,对于巫蛊之术,也是十分的精通。我将她的魂魄注入到这一串白玉菩提之中,关键时刻她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说罢,拿出了一串精美的念珠,白玉所制,晶莹剔透,好生精美。 正说话间,只见若水面色一紧,突然一步跳到窗前,伸手一捉,便捉进来一个身着黑衣,瘦骨嶙峋的人出来。 老爷子淡淡说道:”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话音刚落,忽拉拉从外面飘进来五个同样打扮的黑衣人。其中一人指着梅若水道:”格老子滴!我们是受了廪君的命令前来捉人,你还是少管闲事!“ ”这个闲事我管定了,看你们哪门搞法?“ 梅若水凤眉一皱,说道。 “你们可是酉水堂的黑老幺手下?” 梅老爷子朗声说道。 几个黑衣人被这么一问,顿时楞住了,为首那人见对方一句话便道出了自己的底细,态度恭敬起来:“正是,敢问前辈是?” “你们回去告诉黑老幺,这个人是我梅宗吾的朋友。让他不要再来生事,否则我翻了脸皮,把你们酉水堂口都给你淹了!还不快走?” “梅宗吾!你就是掌管纣绝阴天宫的黑煞鬼王梅宗吾!” “怎么,不像吗?” 六人仆地便跪,口中一面说着有眼不识泰山,一面急忙倒退着散去了。 听到纣绝阴天宫黑煞鬼王这几个字的时候,我一惊的从椅子上跳起来。 纣绝阴天宫是丰都大帝管辖下的六丁鬼神宫之首,第一宫名明纣绝阴天宫,第二宫名泰煞谅事宗天宫,第三宫名晨耐犯武城天宫,第四宫名恬昭罪气天宫,第五宫名宗灵七排天宫,第六宫名敢司连宛屡天宫。传说一般人初死后都要以第一宫受事,而圣贤之人死去是先到第三官受事。 重庆位于武陵山一带,正是丰都鬼城所在地。 不想眼前这个慈眉善目的老爷子,生前修道济世,死后竟名列仙班。 梅老爷子一见我惊坐起,急忙挥手笑道:“不必惊讶,小友日后成就远在老朽之上。到那时可别忘了我老朽才好。” 坐下之后,老人家又问了师父安好,说了一些他们之前的过往趣事。不时逗得如水哈哈大笑。 一面说,一边起身道:“好了,他们此次应该不敢再来,我抽空前来,此时也该回去了。你安心休息吧,如有急事,可令如水前来通报。” 正准备出门,忽见窗外有人道:“ 酉水堂小黑前来拜见梅老爷!” 老爷子苦笑道:“若水”望了若水一眼。 若水会意,对窗外说道:”爷爷乏了,今日就不见你们哒。命你们此后不可再来生事。可记下了?“ 窗外唱一声诺,便悄无声息的退下了。 若水化作一阵烟,飘进了白玉念珠,梅老爷子拱手告辞。 此时再一睁眼,竟又是一番梦境。所不同的是,适才坐的茶几上,端放着一串白玉念珠。 第二十章五猖兵马 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打点行装,曾东成和汪晓婷一起过来送行。汪思琪也已准备停当,和我们一起踏上了回程之路。 山浩就在当地,收拾行装,回自己的道场。 山浩拉着思琪说了许多多照顾自己,记得多跟我打电话之类的话。 一旁的汪晓婷冲我笑道:“没看出来,你这个徒弟还是很多情哈” 众人会心一笑。思琪闻言羞得低下了头,向姑姑做了个鬼脸。 一路无话。 到达鹰潭时,已是深夜。 冬季的鹰潭,天空已是飘起了雪。路上的雪衬着路灯的反射,竟好似银色的童话世界一般。 正行之间,忽然间手上的白玉念珠竟变得越来越烫。 我说道:“思琪,走在我旁边来。山通在前,山恒在后,小心慢行!” 话音刚落,思琪忽然奇道:“师父,你快看,那里有几个好大的猫爪印!” 循着思琪指的方向看去,在我们前方不远的地方,四个巨大的梅花脚印,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里,显得十分的不协调。 “师叔,好强的一股杀气!”山通在前,离脚印最近,因此感受也最明显。 “师父,后面也出现了四个脚印!”山恒在后面惊道。 此时手上的白玉念珠已经从开始的发烫变成了抖动。 我从包中掏出了一瓶牛眼泪,用柳叶打湿后,让他们三人抹在眼睛上。这牛眼泪用柳树叶蘸后,涂于眼睑之上,可以让人看见阴间生物。 许多人在行法时多用此物。但其功效有限,仅能持效一个时辰,尔后便会散去。 此时手上念珠已经停止抖动,归于平静。梅老爷子将手串交于我时,曾告诉我如遇紧急情况,可将右手捏剑指,连喊三声若水,即可将其召唤出来。我依诀喊了三声,却毫无动静。 情况紧急,看来只能靠自己了。涂上之后,眼前顿时出现了两只巨大的猛虎,一前一后,向我们缓步行来。 雪把路灯的光映射到老虎的身上,一面走,一面张着血盆大口。更显无比的恐怖。廪君座下的白虎堂竟然不远千里的跟来,决心真可谓不小。 思琪哪见过这个阵仗,早已吓得瘫软在地,不能动弹,但是仍旧不忘拼命嘶喊。 我和山恒山通三人背靠着背组成一个圈,将瘫坐在地上的思琪围在其中。 说时迟,那时快。这一切的发生也仅仅是在一瞬间。 “取铜钱剑!”我说道。 三人从包里各取出一把由红色丝线和铜钱串成的剑,各自左手持剑,右手捏小金光诀,催动金光咒将金光注入其中,顿时,一把软绵绵的铜剑,变得坚硬无比。 许多人只知道铜钱剑可以用来辟邪,却不知在杀鬼驱邪时,须注入金光在其中,方有效力。否则只是一串普通的铜钱罢了。 两只虎看我们三人取出铜钱剑,便加快了脚步,伴随着一阵阵浓厚的喘息声和嗓子眼中的咕噜声,一股巨大的压迫感正在一步步逼过来。 叫喊声突然间停止。低头一看,思琪已经完全吓昏了过去。 此时前方老虎眼看已到眼前,此时来不及思考,提剑便冲上前去。 山恒和山通见我一向前冲,也即调转方向,和我一起冲了上去。一转身绕过虎头,我在左,他们二人在右,三把剑同时向咽喉处刺去。 它猛的向我一甩头,把我连人带剑挥了出去,山恒和山通也一样被甩出了老远。 在巨大的老虎面前,第一次感觉人类如此渺小。力量的悬殊太大,完全无从招架。 此时后方老虎也已扑到,一只向我,一只向他二人,扑将上来。 眼见巨大的虎爪就要扑到眼前,便一转身溜了出去。尚未转出两圈,虎爪又到。手上铜剑也已不知所踪。 此时两眼一闭,只觉万念俱灰,到底还是没能逃脱廪君的追杀。一瞬间,过往的种种片段一幕幕涌上来,快乐的,伤心的,努力和坚持过的那些人和事,像电影一样,一格格的闪过。 然而好似等待了许久,竟不见虎爪落下。睁眼瞧时,只见两只老虎已然各自被一堆人马团团围住,几十只长矛将老虎扎成了筛子。 片刻间,两只巨型猛虎便倒在了路中央。而后人马分两列而立,整整齐齐,动作利落干净,却毫无声息。 不一刻,梅老爷子和梅若水一前一后,向我们走了过来。 原来适才若水见情势危急,自己绝难抵挡,便飞身前去求救。待我召唤时,已经飞走多时。 梅老爷子见情况紧急,便急调五猖兵马前来。所幸及时赶到,再迟得一刻,便难以预料了。 五猖兵马的来历,是轩辕皇帝当年麾下战死的将军和将士,当年轩辕黄帝以九天玄女的符令,将这些战死的将军和将士的灵魂全部封印在酆都铁朝山上。 轩辕黄帝给他们永生不死的能力,但是换来的就是失去自主意识,只能听命与符令驱使,从此就成为了道教和巫教行法之中,运用最为广泛的一支奇兵。 而五猖的另外一支队伍,则是龙虎山张天师所收服的六洞天魔的残党余孽,因为臣服于天师与赵帅的神威,所以皈命了龙虎山,也融合进了五猖兵马的大部队中,但是这帮五猖没有和轩辕黄帝的五猖在一起,而是在北帝麾下与六洞天魔共在一起。 五猖兵马在天界都是隶属与天蓬元帅所统领的北极驱邪院名下的,因为北极驱邪院实际上属于主管酆都地狱的一个特种兵部队,这帮特种部队平时就安扎在酆都铁围山中镇守酆都魔王。 这些五猖特种部队,平时就是在铁朝山间屯兵扎寨,镇守酆都的六洞魔鬼。 而一旦受到法师召请,听命与符令之时,一旦出了酆都,就像台风一般,会火速的执行任务,并且快速的解决战斗。 凡间的妖魔,遇到他们就是闻风丧胆,四处逃窜。 因为五猖神王及麾下的兵马,可以说是魔鬼中的魔鬼,鬼王中的鬼王。普通的鬼妖遇到他们就是完全没有任何还手的能力。 所以才能够在一瞬间到达现场,并且不动声色的解决战斗。 此时山恒和山通,已经将晕倒的思琪拖至一旁,又是掐人中,又是拍脑门,好一顿折腾才醒,眼睛才一睁开,便“哇”的一声哭了起来,继而一头钻进了山恒的面前。 山恒此时也是满身的泥水,眼见若水在一旁,却碍于梅老爷子不敢过去搭话。此时被思琪这么一抱,顿时觉得手足无措。 只得一边安慰小师妹说着没事了没事了,不用害怕,一边不时的望向若水。生怕她误会了一般。 老爷子说道:“此事终究是我低估了廪君的决心。想来他定然还会卷土重来。这一队兵马暂时留在你身旁,供你调用。待你找到尘嚣宝剑后,再调回。” 转头向若水道:“若水遇事机敏,应该给你给个嘉奖才对。说吧,你想要什么奖励?” 若水调皮道:“要是真给我奖励,就不要再让我在念珠里待着了,给我赏个人身吧。” 老爷子说道:“这个却难得很了,我暂时记下,等到时机成熟,一定完成你这个心愿。” 说罢将兵马一收,缩到了一把天篷尺之中递与我,并道:“这些兵马不受命令时,不吃不喝,亦不需要理会。符咒一出便立刻出动。我将调兵符和咒语教于你,以备不时之需。平时只须随身携带即可。切记不可随意调动,否则危害无穷。“ 我点头接过。并将口诀及符咒牢记在心。 老爷子拱手便告辞了。 山恒一见老爷子离去,便立刻冲到若水旁边,柔声问道:”若水姑娘,你......你好吗?“ 若水看了看他,突然问道:”干嘛?你想泡我啊?“ 山恒被冷不丁这么一问,窘得不知如何回答,面红耳赤的不知所措。 第二十一章山雨欲来风满楼 只因山恒几次见若水,都是在出其不意的状态之下。且并不知晓若水的真实情况。 待到他去一旁问清了思琪的情况,再折回来时,若水已回到了念珠之中。 山恒左寻右寻不见,于是奇怪的问道:咦,她人呢? “她呀,化作一阵风,飘走啦!”我笑道。 山恒一脸的失落,嘀咕道:“可惜了,也没来得及打招呼。” 眼睛上的牛眼泪经过这么长时间以后,已经逐渐失效。 思琪初次出山,便遇到了如此大的惊险,许久都没有缓过神来。只是一味的咕囔着:太吓人了,我要回家,太吓人了,我要回家。 山恒山通一边扶着她走,一边安慰着。许久才平静下来。 回到道馆,将思琪的房间安顿好,便倒头睡下。 此次恩施之行,到这一刻才算完整的划上句号。 这一路上,所见所闻,实在是可谓惊心动魄,令人回想之时不禁寒意阵阵。所幸每次都全身而退,有惊无险。 遇船不乘,遇财不取,皆有应验。唯独遇贤不交,思来想去,如果不去过问曾总钱款被盗之事,就不会有后面这么多的波折吧。 山恒睡前专门和我聊过一会儿。用他的话说,江湖险恶,修道之路亦充满了诱惑和心魔。若是没有正确的信仰做指引,修为越深,就为害越大。 无论修身,还是修法术,皆是要以德为本。 道偏离了德,就会像赵高明一样,用在歪门斜道上。把自己亲手送进深渊。 时光荏然,岁月如梭。 转眼间,一年时间匆匆而过。像沙漏里不断流地的细沙,一刻也不曾停留。 一年里,山恒的道业精进。已经从初级的山居道童,进阶到中级知堂。负责来往道友的迎来送往及各类日常事宜。 思琪也由开始的小白,通过系统学习,以及每日的听讲 ,成为了一名合格的道童。法名山娴。 梅老爷子时常到访,他的学识渊博,见解独到,对我启发甚多。同时也因为他的指点,修习了一些法门,天眼通,耳报通,调兵遣将之类,自是修炼纯熟,不必再借助牛眼泪亦能见到。 老爷子终究拗不过若水的三番五次撒娇,山恒也是多次询问若水的踪迹。 终于上报天庭,求得龙炎草还丹,令若水得以现身。自此若水每日在山上乐不思蜀,不愿意跟爷爷回去了。 正一派的门规,道士可以结婚,不忌荤腥烟酒。 山恒每日里对若水照顾有佳,并且生活细节上也是无微不至。只可惜她每日醉心于四处游山玩水,对这位师兄的照顾,并不十分买帐,时常弄得山恒唉声叹气,郁闷不已。 这一日,观里进来一胖一瘦两位商人打扮的香客。 进得门来,其中精瘦的那人便大大咧咧的说道:“诶,那个谁,你们老板在不在?” 山娴在一旁,冷冷地说道:“这里没人叫诶,也没有老板,你找错地方了。” 说话那人见碰了个钉子,说道:“怎么说话呐,你知道这是谁吗?这是我们环宇大厦的金总,赶紧叫你们老板出来,有事要和你们谈。” 山娴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什么大厦,也不认识什么总。就你这个德行,你们金总也强不到哪去,请回吧。” 胖胖的那人接过话去,说道:“不好意思,我这弟弟年少无知,冲撞了您。我们想找你们师父,不知道可否通报一下。谢谢。” 我在内室早已听得清楚。便道:“山娴,带二位进来喝茶。” 金总进得内室,命另一人在门外等候。 抬眼望去,金总约莫40岁左右,胖胖的脸上没有一丝皱纹,背头梳得纹丝不乱。穿一件花衬衣,白裤子。 只是脸上一股阴气,印堂发青。 “今日到访,不知金总有何见教?” “道长,我今天来,是有一件事情要向您请教。” “请讲。” 金总左右张望了一下,忽然压低了声音说道:“道长,你可知道,龙虎山的后山,听说藏着一把价值连城的上古宝剑?” 尘嚣宝剑!我不禁一惊,自上次回来之后,我曾多次去院中七棵北斗七星树下寻找。奈何总是一无所获。 “哦?金总如何得知此事?” “我是上次逛古玩街的时候,无意中认识了一个小姑娘,她对我说的。” “此事确有耳闻,只是年代已久,想必早已失传。“ ”我有可靠消息,近几日此剑要重出江湖!那位小姑娘说,只要能请动你出手,定然唾手可得。 怎么样,我们一起发笔大财如何?“ ”不好意思,这个我帮不到你。山娴,送客!“ 不知道他遇到的小姑娘是何来历,竟有如此见识。 这剑的故事,流传千年,且经过数次社会动荡,凡间早已极少有人知晓。 早年知道此事的道士经过动荡,死的死,亡的亡,梅老爷子这个年纪的已经是少之又少。 如果她所言非虚,又在四处放出消息,那这几日的天师府,定然是不太平了。 不一时,又有人前来求见。 两个时辰里,竟来了五波香客。皆是为此事而来。 一一打发走之后,我便吩咐山娴,今日乏了,闭门歇客! 又命山恒出门打探,看看天师府是何动静。 傍晚时分,山恒回来了。讲了一下今日所见。 这两天的天师府异常的热闹。到访的游客比平日无故增长了三倍之多。且其中不乏有各地前来拜山的道士及居士。相比天师殿进香的香客,倒是院子里的人数更多,且许多人似乎并不为了参观,而是在后院树下流连,举止十分怪异。 天师府内竟也好似如临大敌,殿内殿外,增加了不少的岗吵。院内也有不少的道长在四处走动。 山恒刚刚说完,一支飞镖从窗外破窗而入,直扎在了我面前的茶台之上。 打开一看,赫然写着:“ 今晚天师府见。不便具名“ 山恒冲出去看时,早已没了踪迹。 看来此事早已是人尽皆知,山雨欲来风满楼了。 第二十二章异军突起 正思量间,师父的电话打了过来。命我今晚到天师府,有要事相商。 果然是为了尘嚣宝剑的事情。此时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道教界。许多道门中人从各地纷至沓来,还有不少正在赶来的路上,谁也不愿意错过这个流传千年的顶级宝物重现世间的经典时刻。 关于我的传言,也早已是漫天飞舞,无人不知了。 师父担心我受图谋不轨之人袭击,故而将我召回天师府内,同时将近处的同门召回来不少。以策万全。 同门师兄弟中,有不少人过来问我具体什么情况。遗憾的是对于这件事,我自己也是一头雾水,完全不知所以。 这时一人撇嘴说道:“想你就是知道了也不会和其他人说的,谁不想独占宝贝,称霸道门。你们说是不是?” 循声望去, 只见此人身形瘦高,四十多岁,一副精干的样子. 却并不相识,于是问道:”敢问道友仙乡何处, 为何如此这样说?” “ 在下高恩昭, 茅山派弟子.近日路过天师府, 不巧听闻了这一消息,特意前来探探虚实. 我还道传说中的三曜道长,会是三头六臂,法相非凡,今日一见,啧啧啧, 实在是大失所望啊!” 山恒听他出言不善,就要上前理论.被我拉住. 我道:“高兄, 现在还只是传言.况且我对此事一无所知,实在不知从何处传来这个消息. 你这样出言不逊, 居心何在? 想我天师府虽然从不欺人,却也从不怕别人来欺!” “啧啧啧, 不光长相不怎么样,脾气还大得很呐. 我可没欺负你, 你们天师府也不能仗人多欺负我啊! ” 高恩昭嘴撇的就快要碰到鼻尖. 山通听着越来越气, 恰好又站在他身后, 便顺手抄起一个枣木令牌, 朝他后脑勺拍去. 不想高恩昭虽没有回头看,却似长了眼睛一般,扭身躲过了这一拍. 山通一下拍空,倒差点自己没站稳. “这可是你们先动的手,既然你们正一欺我茅山派人少,那就不客气了!” 只听得他一声口哨, 院子里竟然忽忽拉拉一下子涌进来了十几个人. 难怪一直故意挑衅,原来在这儿等着呐. 我苦笑道:“各位道友, 你们恐怕是搞错了对象. 传言到底是真是假,尚且没有定论. 而且即使要抢,是不是等宝剑出来以后再抢比较好?” 其中一人道:“我们可不是为了宝剑, 纯粹就是因为你们欺人太甚, 我们要为茅山派争口气!” 说罢一行人一涌而上,目标很清晰,全部直冲我就过来了. 天师府内戒备森严,安保人员闻声早到. 直接挡在了他们前面. 师兄弟们也片刻间赶到, 一下子几十人围在一团, 将他们包围在了中心. 高恩昭见事不妙, 向那说话的人使个眼色,说道:“你们天师府果然是欺世盗名,以多欺少, 今天就暂时放过你,下次被我遇到,可对你们不客气! 撤!” 说罢一行人便要走. 既然来了,哪有那么容易便让他们走掉. 安保人员和众人合力,把他们两个为头的高恩昭和说话的人拘住,其他人则任由他们走掉了. 天师府后堂, 师父正向高恩昭二人问话. 说话那人名叫高恩举, 二人是堂兄弟. 并不是茅山弟子,而是江湖中走动的江相派门徒. 江相派自清朝以来,一直在民间流传,靠着一本<英耀篇>行走江湖,虽然对于易经风水毫不知晓,却可以通过察言观色,捕捉极为细微的特征来震摄人心, 更有甚者可以凭此书登堂入室,成为一方巨富. 这次来,是奉了他人之命, 欲将我强抢至贼人之处, 以求可以夺得先机,得到尘嚣宝剑. 至于是谁下的命令,他们却并不知晓,只知道其人出手十分阔绰, 一次就给了五十万的定金. 江相派一贯作风就是敛财敛物不计手段. 对于这种肥差,自然是抵抗不了诱惑. 越是贪财之人, 甚至不需要怎么逼问, 便会将事情和盘托出, 免去受皮肉之苦的危险. “ 现在看来,各方势力都在蠢蠢欲动, 不知道此事究竟是谁在主导?”师父促眉道. 突然一个念头涌上来, 为什么不去问问梅老爷子? 想到此处,我对师父说, “师父可还记得上次和您说过的梅宗吾,梅老爷子?我想问一问他,说不定会有发现.” 话音刚落, 一阵清风飘过. 梅老爷子飘然而入. “罗师兄, 一别多年,别来无恙啊!”梅老爷子拱手道. 师父拱手回礼, 让座,看茶. 寒暄几句之后, 师父问:”关于最近尘嚣宝剑一事, 梅师弟可知其中原委?” “此事我也略有耳闻, 近几日派人出去打探, 倒是有一些眉目.”梅宗吾正色道:” 此事皆因台湾天师一脉夜观天象, 太白星冲射龙角,龙现于野之象, 正应今年有宝物出于龙虎山. 而且众弟子中只有三曜的命格与此物相合. 故而有此一说, 不曾想消息传播如此之快,竟转眼间传遍了大江南北. “ “此物一出,必定会使道门格局为之一变, 是关乎千秋的大事,其中利害自不须言. 我猜想台湾一脉也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看来,天师府这些日子注定是不会太平了.”师父道. “正是, 现在各方势力齐聚龙虎山, 听闻阴界也参与到了此事之中. 如若稍有不慎, 定是一场血雨腥风.” 梅宗吾说道. “梅师弟可有良策?”师父问道. “良策倒有一个.只是需要师兄及三曜的配合.” 梅老爷子的意思, 是我的行踪及住处早已透明, 他可以把我暂时带走. 若是将我置于龙虎山内,实在无异于在虎口前放一块肉.危险异常. 现在各方势力都处于剑拔弩张的阶段, 危机四伏. 待时间一久,并无此事,相信人们也就逐渐散去了. 而后再去寻找宝剑下落,则可避开锋芒,确保无事. 师父略一沉吟, 突然间脸色一变,说道:”此事不可, 三曜的安危由天师府负责, 想必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多谢师弟的好意.” 梅宗吾闻得此言,脸上掠过一丝不快.但随即转瞬即逝, 说道:”既然师兄成竹在胸, 我便不打扰了, 改日再来拜访!” 说罢飘然而去. “三曜,随我去后山!”师父说道. 我顿时一惊,此时后山便如龙潭虎穴一般, 此时去,莫不是自投罗网! 第二十三章初现端倪 此时已是深夜子时末。 我和师父二人一前一后,到达了后山的七棵歪脖子树下。 这七棵古树已有几百年的历史。按北斗七星位置排列,分别以七星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命名。代表天师府在道教中的地位,如北斗一样,至高无上。 此时的后院,异常的安静。每日酉时末,天师府便会关门清客,故而此时并无闲人在此。 点点星光照耀下,七棵古树如七张罗盖,映衬着满天的月色,异常的壮观和静谧。 师父忽然轻声说道:“坐下,凝神聚气!不可出声!” 于是在斗门的角落里,我二人端坐,凝住气息,不做任何声响。 忽然间,一阵说话声响起。从东南方向逐渐走向天枢树旁,其中一人说道:“掌门做事真让人想不通,想要那小子的命直接取不就完了,费这么大周章。” 另一人说道:“ 掌门自有掌门的道理,不可妄加评论。再说此事关系重大,说漏了嘴可有你好果子吃。“ “听说连武陵山的廪君这次也亲自赶来了……“ 二人渐行渐远,逐渐听不清了。 不一刻,又有一阵说话声响起,一个女声说道:“今天真是晦气,臭道士没找到,倒是被赶尸人灭了一阵威风。今天晚上过去,非报此仇不可。“ 一个男声道:“师妹,你可千万不要再冲动。那些人都不是什么善类,你和他们斗,我可是不放心呐。到头来担心的还不是我!“ 女声道:“快拉倒吧,打的时候你跑得比谁都快,这时候假惺惺的!等会你要是再当缩头乌龟,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亦是渐行渐远,向后山深处去了 一会儿时间,过去了十几拨人,都是前往同一个方向,看来今夜在后山有一场聚会。 待到过去完之后,师父说道:“走,去看看!“ 很快跟至后山断崖处,远远望见一群人聚在一起。与其说是人,倒不如说是一群阴魂和鬼怪。 这些人三个一群,五个一堆,各自门派的人聚拢在一个小的方队。 其中一人站在中央,对众人说道:“各位上仙,我们此次前来,无非是想讨一个公道。千百年来,正一天师道忝居正统之位,统管三山,对我们修行人要杀便杀,要赶便赶。况且现在的天师,并非正统,正统一脉尚在台湾。我们要联合起来,共同商讨如何帮台湾天师取到尘嚣宝剑,恢复道教正统。各位说,对与不对!“ 下面人一声喊道:“对!“ “此次我奉天师之命,召集大家前来,正是为各位修行人带来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如果此次夺剑成功,天师承诺,可以上奏天庭,免去我等修行五雷之灾, 不堕六道,永得仙道!“ 众人一听,齐声欢呼不已。 精怪修行,往往需耗时千年,且每一阶段,皆有雷击之祸,若能躲过,则可继续修行,否则便会灰飞烟灭。 正所谓人身难得,能修炼成人形,是许多精怪几千年追求不到的终极目标。但是生活中却有很多人不爱惜生命,轻生寻短,实在是不懂得珍惜。 此时,那说话的人道:“此次还有天师派来的代表,要来给大家见面。有请她给我们大伙讲几句!“ 一阵欢呼声过后,一个女孩子快步上前,看身影竟是十分熟悉,只是夜间且距离较远,看得并不十分清晰。 “我是台湾64代天师派来的代表,名叫若水。刚才柳大哥说的没错,此次凡是帮助过天师的修行人,皆可摆脱六道,永食仙禄!“ 声音传来,我瞬间惊呆了,怎么会是她!她什么时候变成了台湾的人?难道她背着梅老爷子在做这样的事! 我满是不解的望向师父,师父闻言之后正自大怒,捏起剑诀,一阵咒语后用手一指,若水所站的地方忽地原地冒起雄雄大火,将其裹在了火中。 其余众妖一见火起,顿时消失不见了。 待我二人走上前去,师父收起火焰,若水此时竟已是冻成了一块。原来师父催动的是火焰冰,虽是火形,却是极寒之物。能在一瞬间将所受之物冻僵,令其失去行动能力。其效力的时长,则随施法之人的法力而定。 正待将若水带走,却见一阵骤风突起,飞沙走石,刮的人眼睛睁也睁不开。隐约看见一只白虎乘风而来,将若水驮起便消失不见了。 师父并不追逐,说道:“我施的火焰冰,天下再无第二人可解。我们回去安心等待,很快便会有人找上门来。” 回到师父房内。 众同门听闻今晚所见所闻后,对所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头雾水。 我对于今晚所见,更是感惊诧无比。 若水明明是梅老爷子派来保护我的,为何却又和台湾天师一脉扯上了关系? 我们刚到鹰潭时便遭到了老虎的袭击,全仗若水出手相救才转危为安,今晚白虎再次出现,却又为何救了若水? 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直至寅时末,各自才回房歇息。眼下我们在明,敌在暗,根本不清楚对方真正的意图和人数。只能以不变应万变,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次日,天师府内游客人数猛增,府外的广场上也是人满为患,像赶集一样,挤得水泄不通。 早上起床做早课时,脚下的跪垫突然间塌了下去。袖占一课,卦象显示今晚必有祸殃! 巳牌时分,忽报有人来访。待得迎进门来,赫然是梅老爷子带着若水进来。 此时的若水仍旧是保持着僵硬的姿势,梅老爷子一脸的忧色,向师父一拱手道:“罗师兄,我这孙女不争气,与妖人勾结,本是罪有应得。今日前来,正是要让师兄做个见证,我亲手灭了她,以正视听!” 说罢便抬手运功,一掌向若水头顶拍去。 “慢着!”师父说道:“原来是梅师弟的孙女,那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不妨事,我解了此法便是。”说罢捏起剑诀,向其一指,冰霜融解,若水的面色由白转红,逐渐恢复了知觉。 抬头一见爷爷正怒目而视,慌忙跪倒在地:”爷爷,我怎么在这里?“ “你干的好事!竟然与妖人勾结,想冲击天师府!简直是自不量力,螳臂挡车!还不快向罗鸿师爷请罪!” 梅宗吾喝道。 待二人走后,师父说道:”今晚勿必严加戒备,今晚十五月圆之夜,精怪必定倾巢而出。“ 众弟子领命,各自按事先安排好的方位前去准备。 待到亥时末,天师府内静悄悄的。月光如水,照得大地如白昼一般。 万籁俱静,宁静的十分反常。 子时刚过,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真的来了! 第二十四章尘嚣宝剑 敲门声响了三声。尔后又是三声。 山通在门内问道:”谁呀?“ ”是我,山恒。“却是山恒担心有事,和山娴一起连夜赶来了。 进得门来,行过礼。便至一旁侍立。山娴一年来历炼了不少,遇事已没有了最初的恐慌,变得沉稳了许多。 接下来便是漫长的等待。 奇怪的是一直到丑时末,寅时初,外面却再无任何动静响起。 山娴小声问道:”师父,我怎么感觉屋子里的师叔师伯好像都定住了一样?“ 我一直留神听外面的动静,却没注意房内的几位师兄弟,此时闻言一看,一个个好似磐石一般,纹丝不动。 我走上前伸手去试探,却连眼睛都不眨动一下。喊名字时,依旧毫无反应,仿佛时间定格了一样。 奇怪的是山恒山娴和我却一切如常。 一阵巨大的恐惧感瞬间扑了过来。这样无声无息间便能将这么多人定住的手段,实在是闻所未闻。 我低声向山恒山娴二人说道:”快走!“便转身向门外冲去。 此时,门却开了。 赵高明和老周二人一前一后,大笑着走了进来。 一边笑一边说:”想不到吧,三曜道长,我们今天又见面了。“ ”你二人被梅老爷子废了道行,竟然不知悔改,跑到天师府来作乱?“ 我喝道。 ”废了道行,哈哈,有这样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再说梅师叔好不容易教了我一身本事,会为了你废我吗?哈哈哈“ 赵高明此时得意的样子,像极了电影里的反派,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你想怎样?” “梅师叔后山有请,跟我走一趟吧。正好你的两个徒弟也在,一起去吧!” 眼见不敌,无奈之下,只得和二人一同来到了后山。 仍旧是昨晚会盟之地,却只有梅宗吾一人月下独坐。 对面而坐,仍旧是往日长者的慈祥面容。我问道:”梅老爷子,今天的事,我倒真是有点糊涂了。还请前辈明示。“ ”难为你一直都对我很尊重,也很勤奋好学。若非是情非得已,我实在是不想杀你。“ ”前辈此话怎么讲?为何要杀我?“我不解道。 ”梅宗吾确实是纣绝阴天宫的宫主,但却不是我。你想不想看看我本来的样子?“ 说罢不容我答话,便伸手撕去了脸上的面具。露出来一张浓眉大眼,四四方方的脸来。 ”我便是廪君,武陵山的廪君!“ ”如此说来,你前面对我所说的那些,全部都是假的?那些袭击我们的老虎,和救我们这些事情,都是你自导自演的?“ 我问道。 ”不错!“ ”放消息出去,引得三界众生齐聚天师府,逼着师父把我召进府来,也是你让若水做的?“ ”正是!“ ”安排若水在我们身边,侦查我们的行踪,打探天师府内的情况,也是从一开始早就预谋好的咯“ ”正是!“ 连日来的疑团,此刻才豁然开朗。 这一切都像是早就布好的棋局,只等我们一步步走进去罢了。 回想起师父当时说的最后一条”遇贤不交“,一直以为对应的是曾东成,却不想竟是我一直以来礼敬有加的”梅宗吾“! ”只是我想不明白,你如此大费周章,究竟是为了什么?若是要取我性命,完全不用费如此大的周章。“ 我问道。 ”为了炼丹药引!为了尘嚣宝剑! 这宝剑不在别处,就在我面前的石桌之下。必须等到今日 ,用你的血去祭拜,才能打开这尘封之门! 也只有用你的血才能让我的功力天下无敌!被人成日骑在胯下的感觉,我一刻也不想多受了!“ 廪君越说越激动,双眼竟似要鼓出眼眶一般,面色极是恐怖。 ”只怕你的如意算盘要白打了!“ 师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只见师父捧一尊赵元帅的神像,不知何时已站在我的身后。 赵公明元帅随老祖天师张道陵当年荡妖除魔,被封为正一玄坛元帅。此时法像正身骑黑虎,手持金鞭,怒目而视。 廪君一见,喝一声:”与我拿下!“ 随即四面八方无数的精怪忽然现身,向我们四人扑将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我迅速抽包中铜钱剑,山恒山娴亦各执铜剑站在我左右,不住的挥手砍去。 只是对方人多势众,不一刻,我和山恒山娴手上身上均受了伤。衣服很快便被染红。 廪君此时见我流血,便加入战斗,想着用沾上鲜血,好去开启尘封的石桌,率先夺得尘嚣宝剑。 只片刻间,鲜血便已洒上了石桌。 廪君急忙催动符咒,眼见石桌缓缓开启,只见一道金光从内向外光芒四起,直冲云霄而上。 石桌开启的速度非常缓慢,正在打斗中的众人被金光吸引,都纷纷停下了手脚,看得呆了。 就在此时,另一道金光突然从师父手中所捧的神像中迸然而出。金光逐渐幻化成赵元帅的模样,对着廪君说道:”廪君,你还不住手?“ 廪君一见赵元帅现身,慌的急忙伸手去抢石洞内的宝剑欲做反抗。 不想此时石洞尚未完全打开,宝剑怎么抽也抽不出来。 赵元帅见状不再答话,右手一指,宝剑便从石洞内飞出,落到了元帅的手上。 廪君一见不妙,便欲逃窜。尚未转身,便被赵元帅右手作爪捉了回来。 其余众人一见赵元帅真身,早已是慌的急忙倒地便拜。 元帅说道:”此剑关系重大,尔等可速散去,不准再来生事。“ 众妖们听闻元帅并没有责罚,眼看性命无忧。慌得捣蒜似的直磕头。 元帅向师父说道:”此剑合该三曜所佩,你须悉心教导,不得有偏颇之心。“ 师父领了法旨。 元帅遣散了一众人等,尔后收了金身,把廪君带回去向老祖天师复命去了。 回到府内,众位同门都已恢复了正常。且对于刚刚被定住一事,竟然毫无知觉。 尘嚣剑实在是平凡无奇。和寻常剑并无太大差别。 惟一奇怪的是我拿在手上,便觉轻重大小恰好合适。而其他同门拿在手上竟好似有千斤一般,根本拿不起来。 其余的如果说非要有差别,在我看来,应该就是年代久远一些,其余丝毫没有任何不一般的气质存在。 拿到手左看右看,琢磨了将近一个月,也根本参不透它的秘密究竟在何处。 实在是令人费解。 第二十五章问世间情是何物 廪君被带走后,若水便也失去了踪影。山恒围着后山找了好几遍,也并无任何发现。 回来之后,山恒仿佛变了一个人,整日间无精打采,日渐的萎靡不振起来。 山娴和他说话,经常是听而不闻,好似与别人说话一般。 这一日下午,山娴跑来对我说:“今天山恒师兄好像心情超级好,中午匆忙扒了几口,便哼着小曲跑出去了呢。” 闻听此言,第一感觉,定然是若水回来了! 问道:“有没有说去了什么地方?” “说是到山下去买点东西就回来。”山娴道。 傍晚时刻,山恒回到观内。手中提了一包笔墨纸砚。还有几件时下流行的服装。 还专门给我买了一件礼物,拆开一看,一方古色古香的松烟墨。包装甚是精美,色泽与墨香俱佳。 山娴在一旁道:“师兄,我的礼物呢?” 山恒笑道:“自然少不了你的,急什么,喏,这件步摇送给你。” 说着递给山娴一支精美无比的步摇钗。 我看这两件随便哪一件都价值不菲,心下疑惑,便问道:“山恒,你是中了彩票,还是发大财了?” “师父有所不知,最近山下开了一个新店铺,里面好多古玩,又精美又便宜。真的很划算。”山恒道。 山娴一听有这样的好地方,便嚷嚷着明天也要去逛一逛。 我将松烟古墨转身收起。在靠近腰畔时,腰上的尘嚣宝剑竟然开始微微的抖动起来。我将剑取下拿在手中,拔出鞘来察看。 它竟像有磁性一般,一股大力将墨吸附至剑上,继而山娴手上步摇亦被吸附于其上。 转眼间,古墨和步摇,都变成了普普通通的墨和钗子,而后从剑上掉落。剑亦停止了抖动。 我三人看后大惊,眼前之事,实在是匪夷索思。这也是第一次见到尘嚣剑的神奇。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才好。 山娴先是惊讶,而后便是一脸的失望,向山恒说道:“师兄,你这是被人骗了嘛。” 山恒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眼神中尽是失望和不解。口中嚅嚅地说道:“这....这....这怎么回事?这.....” 我意识到事情不对,说道:“山恒,现在就带我去你买东西的地方,快!” 熙熙攘攘的街上,有一家店门口正排起了长队。远远望去,有如一条长龙,蜿蜒曲折,五颜六色,竟有几百米长。 山恒指道:“就是那一家,黛御坊。” 我们走上前去,尚未到门口,便被排队的人异口同声的讨伐了起来。 “哟,穿个道袍就不用排队是吧?”“还道士呢,这么没有素质,赶紧到后面排队去!” 一时间竟把我们当成了不守规矩要插队的了。 我并不理会,直接便进了店内。 这店内的陈设,可以说是古色古香,异常的讲究,眼睛所能看到之处,无一处不是精美绝伦,每一件都足以令人爱不释手。且个个价格低廉,童叟无欺,是以刚一开张,便引发了抢购热潮。 那店中收银女子,亦是身着旗袍,气质高雅,举止投足间,令人赏心悦目。眉宇间乍一看觉着很熟悉,但是细看时,却发现并不相识。 此时尘嚣剑在鞘中不住的抖动起来,一瞬间竟越来越厉害,眼看就要挣脱了去。 我于是将剑从鞘中拔出,只见它“嗖”的一声便飞了出去,绕着室内盘旋了一圈后,竟留下了一道飞过的痕迹,这痕迹逐渐散开,渗入到每一片区域中去。而剑则又飞回了我的手中。 随着痕迹越散越广,屋内的陈设正逐渐变了模样。原本古色古香的家具,从上到下,开始变得破烂不堪。而摆设的文玩古董,也一件件的变成了枯草和各种残枝败柳所做成的残次品。 店内排队的众人一见此景,瞬间惊叫起来,正在付钱的那位,眼见着自己精心挑选的几件精美物件儿竟然变成了一堆破铜烂铁,尖叫得好似海豚音一样,高亢而嘹亮,不去唱美声实在可惜。 那个收银的女孩子,着装倒是没有任何的变化,面部却摇身一变,变成了梅若水! 梅若水一见障眼法被拆穿,恼羞成怒,趁着众人一哄而散的当儿,随手抄起一件便朝我们扔了过来。 山娴伸手接住,竟是一只塑料手镯。质地粗糙,毫无美感。 梅若水叉着腰白了山恒一眼,质问道:“真是没用!让你送东西给他们,为什么不送,反而带他们来对付我?” 山恒道:“送了,只不过......” “住口!师兄,你竟然勾结妖人,要来加害师父?”山娴闻言气不过,竟对着师兄吼道。 “我俩早已私定终生,他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肯定只能听命于我!你这个臭道士,整天被蒙在鼓里呢,哈哈!” 梅若水道。 此时的山恒急道:“若水,我们何曾私定终生?你这样说,让我如何向师父解释?” 梅若水一脸鄙夷之色道:“怎么,敢做不敢当吗?昨天中午你是怎么说的?是谁说愿意为我付出一切也在所不辞?说完就忘了吗!” 山娴此时想起几日前的一场恶斗,身上的伤尤自尚未痊愈,一直尊敬的师兄却和对方妖人勾结在了一起。 挥手便向山恒面上打去。手尚未到,手腕已被若水握住,顺手一推,被结实的推在了地上。 山恒此时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既不愿与师门为敌,又不愿自己心爱之人失望,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才好。 梅若水见我手上拿着一把剑,料想定是尘嚣剑,此刻近在咫尺,如何不来抢夺。一个箭步冲到了我的面前,向剑身抓去。 我站在原地,眼见着自己的徒弟被梅若水美色迷惑,不禁伤心异常。一愣之间,剑竟被她夺了去。 只是刚一脱手,她便连人带剑一起砸到了地面上。剑身压着她的双手,仿似有千斤之边,无论如何也抽不出来。 山恒见状,急忙跑去帮忙,但是合二人之力,剑身竟是仍然纹丝不动。梅若水双手被压,疼得双眼通红,却咬牙一声不吭,真是个有种的! 山恒眼见如此,心疼不已,连忙跑来求情道:“师父,你放了她吧,她也是为人所迫,身不由己......”话未说完,竟抽泣起来。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叫生死相许。谁能想到平日里不苟言笑之人,因为心爱之人受了皮肉之苦,竟担心的掉下泪来。 看着这二人一个因为担心,一个因为被压而双双变红的双眼。心中不禁掠过一丝不安:“此妖女不除,日后必定会将山恒带入歧途。” 这时只听梅若水一声吼叫,竟然从后屋里出来十几个少年。凶神恶煞一般便向我们三人冲过来。 恰在此时,这两日买过文玩的买家们,一队人约好了似的全部找上了门。手中拿着已经变成破铜烂铁的文物算帐来了。 一进门,眼见售货女子正半蹲于地上,便一下子围了过来。两队人相对而立,怒目而视。 山娴见事不妙,将我拉在了一边。至于尘嚣剑,却仍旧是压在原地,没来得及取走。 买家们有人大声质问,有人义愤填膺,有人火上浇油,责怪她毫无诚意,这么多人来了竟然还摆架子不肯起身。于是逐渐由争吵演变为推搡,继而便你一拳我一脚的打了起来。 山恒在一旁,眼见梅若水被踹,便挺身护在其上,一时间二人皆被踹了不知许多脚。鼻青脸肿的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众人一看事情不妙,事情闹大了,慌忙都做了鸟兽散。 警察到来时,只见我四人在场,不由分说,便把我们带回了警局。 第二十六章御剑之术 情况很快查明。 梅若水因涉嫌诈骗被拘留调查。山恒虽挨了不少拳打脚踢,却并无大碍,只是一些皮外伤。 回去的路上,正走到大街的中央。此时已大约戌时前后,天色已黑。商铺已经收摊。 一路上山恒的面色凝重,山娴几次想说些什么,却几次都收了回去。 行走间,只见前方一道亮光从天而降,如同闪电一般。亮光凝聚成一只带着紫色的巨鸟。 两只眼睛的瞳孔下方,又各自连着一只瞳孔,此便是双瞳。 山娴慌忙问道:“师父,这是什么鬼?怎么有四个瞳孔?” “重明鸟!” 《山海经》中曾有记载,上古尧帝在位时,曾有掋支国进献神鸟重明,状如鸡,鸣似凤。能搏逐猛兽虎狼,勇猛异常。 不一刻,从重明鸟背上走下来三人。为首的一个身着紫金装,面如满月,气质非凡。后面二人恭敬的走在其后。 为首那人说道:“三曜兄台,马胜这厢有礼了!” 马胜,是马天君的俗家名。说起马天君,民间应该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又称马灵官,五显灵官,是正一雷法部灵官之一。 俗语常说的“马王爷三只眼”,其中的马王爷便是马胜元帅。 照此说来,后面跟着的应该是千里眼和顺风耳二将! 我急忙一拱手道:“灵官驾到,失礼了!” 马元帅过来一把我把挽住,说道:“当日同在雷部,今日却怎么这么客气了?走,带你去个好地方,你可不能推辞!” “灵官稍等,我这两个弟子身上有伤,我要先把他们护送回去才好。”我说道。 灵官一听,笑道:“这还不简单。”说罢走上前去,伸出手在二人顶上一抚,只见转眼间,山恒身上的淤青逐渐消退,不一刻便恢复了常态。 山娴身上皆为当日月圆之夜所受之伤,虽大半已愈,却留有不少伤疤。经灵官一抚顶,伤疤迅速修复平整,就得和之前一样,竟无半点痕迹。 “你二人也随我来吧!”灵官对山娴和山恒说道。 几人一起跨上了重明鸟背。 这重明鸟伸出翅膀,足有三十米长。一声鸣叫,如凤凰鸟一般,而后直入云霄。速度如风驰电掣,却丝毫感受不到风的存在。一路上山恒山娴已经顾不上之前那许多,被眼前的景观给惊得一路哇呀哇的叫个不停。 人在俗世中,容易被琐事左右情绪,当你跳出这些琐事,将眼界望向更宽更广的宇宙天地间,当一种巨大的视野展现在你面前时,会顿时豁然开朗,过往的一切,在浩瀚的宇宙面前,实在显得微不足道。 千里眼和顺风耳二将,架不住恒娴二人一路哇个不停,时不时的大笑起来。 不知过了多少时刻,重明鸟到达一处宫殿门口停下。抬眼望去,却是五显华光殿。原来到了他的道场。 进得殿内,分主宾席而坐。 灵官说道:“近日听说尘嚣剑已归其位,可喜吉贺。现在你坐的位置,以及眼前所处的宫殿,不知你可有印象了?” 我说道:“并无印象,不知道灵官为何有此一问?方才听灵官说,你我同在雷部,不知道指的是什么?还望明示。” 灵官笑道:“既然你现在尚不知晓,那我也就不便多说。时机到了,自会明了。今日我是受人所托,将这一本《神霄宝鉴》交付于你。当年兄台纵横天下全仗此书,日后当用心修炼,切不可有丝毫懈怠。” 说罢将一本极为破旧的书递了上来,说道:“这是兄台用过之物,今日原物奉还。” 我双手接过,打开看时,里面的字迹却是我自己的字迹! 只见扉页上写着四个大字:“元金大神”,另有金牌一面,上有“无拘霄汉”四个篆字。 明明是自己所写,却又似完全不认识。 灵官继续道:“今日兄台两位弟子亦是有缘,这两块玉佩送与二位,上有华光真诀,每日诵持,定会道业精进,法喜充满。” 山娴和山恒喜不自胜,今日得见传说中的道教四大护法之一的马元帅,又见过了千里眼顺风耳、乘坐了上古传说中的重明鸟,还有马元帅送的玉佩,后半生吹牛的资本今天可是赚得足足的! 叙了半晌,已不知是何时辰。 我三人便起身告辞。 灵官起身,命千里眼顺风耳护送我三人回龙虎山。 去时用了许久,回程却是非常之快。 回到道观,回想起今日所遇之事,若非亲身经历,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山娴一回来,便急忙打电话给远在湖北的山浩诉说此事,山浩听完,回了一句:“你赶紧让师父给你瞧瞧是不是发烧了!”弄得山娴哭笑不得。 我将灵官所赠之书细细翻阅,其中记载多为雷部正法,各种修行法门,及人世间早已失传的众多法术及符咒。 其中一章,便是御剑之术。讲述了众多上古神剑的用法及其来历等等,待翻至第五篇,赫然写着:尘嚣剑法! 多少天来一直求之不得的秘法,就连师父也无从知晓如何破解。不想今日竟然于此处得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原来要催动尘嚣剑,第一重便是要学会调用雷部正一天罡之气。需打通体内小周天,习禹步,将天罡之气接引至自身,待得运气纯熟,便能运用自如,将其自身能量发挥出十之二三。但此时剑仍旧不能离身。 第二重境,则需修炼意念御剑之力。待得意念之力修炼有成,则可御使此剑飞行千里之外,皆能随心所欲。 此时其能量已能发挥十之六七。 第三重境,则已臻化境,人剑合一,打通人与天地的大周天。意念所指,剑亦同步。可以御剑飞行,上通三十三重天,下通幽冥,三界内外,随意畅游。 此时其能量方才得以全部发挥。 无怪乎当年虚靖天师凭此剑可以使我正一声名大燥,幼时起便得宋神宗多次召见,对其饮佩得五体投地。 眼下根基全无,只能按步就班,从第一重开始修炼。 自此终日不辍,每日里勤加修炼,山恒山娴经灵官赠送宝物后,也开始每日勤学苦炼华光之法,另外书中诸多法门,亦择其可以修炼之术教习,二人进步非常迅猛。 几个月后,二人已是脱胎换骨,道业十分纯熟了。 自从小周天打通,每当踏禹步,接引天罡之气时,总会在眼前浮现出一个浑身青色的将军,左手持玉环,右手持一狼牙棒,面色严肃,在前方与我对视。 每到此时,便心神不宁,再也炼不下去了。 难道,这便是心魔? 第二十七章臧卜天 随着时间推移,这位不速之客竟然出现的越来越频繁。 最初只是接引罡气之时,后来发展到只要意念一起,便会如此。但却好似并无恶意,只是这么对面而立,不说话,亦不动,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我怀疑自己是不是精神分裂了。 时光如梭,一转眼,又是一年。 新春刚过,元宵佳节之时,一位老朋友来访。 此人名叫臧卜天。山东诸城人氏。虽不是道门中人,却在江湖中地位极高。旗下统领一帮异界能人,有呼风唤雨,改天换地之力。其道法之高实是难以估量。 旗下异人,囊括了凡间所有能知的各类大能。出马仙,阴阳师,特异功能者等等,在中国势力极大,覆盖范围极广,是当今中国除佛道两家宗教外,力量最为庞大的神秘组织。组织极为严密, 内部人都尊称他为臧部长. 进得门来,一番寒暄之后. 我问道:”臧部长不远前来,必是有所指教.” 臧卜天道:”指教不敢, 只是近日夜观天象, 太白星冲射龙角,龙现于野, 正应今年有宝物出于龙虎山. 后有消息探明, 尘嚣剑已归其位, 我细推命理, 正应在兄台身上, 是以特意前来, 一来为了一睹尘嚣模样, 二来有要事相告.” 臧部长对于尘嚣剑的传说,一直比较关注.此剑原归道教四大护法之一的温琼元帅所有,本是盘古开天时,轻清者上浮为天, 浊重者下沉为地, 而天地之间所浮之尘埃被太上老君凝聚于一把剑上, 故而名为尘嚣. 后来封神时论功行赏,玉帝将此物便赐予了温琼元帅. 温元帅本为道教四元帅之一,掌管泰山,为泰山之神. 后被玉帝封为”金元大神”,并赐玉环一只,琼花一朵,金牌一面,金牌上书”无拘霄汉”,以示其可以在灵霄殿内无拘无束,自由行走. 其权威特殊如此. 听到”金元大神”和”无拘霄汉”八个字的时候,我猛然一惊, 这和那本”神霄宝鉴”扉页和金牌上的字完全相符! 至于身形呈青色,手持玉环, 则正是我每日踏禹步接引罡气时与我对面而立之人的样子! 我越听越惊, 连忙问道:”臧部长,你所说之人,可是道教奉为泰山正神的温琼,温元帅?” “正是, 此剑本为温帅所有,后化为虚靖天师下凡, 此剑便随之显现人间,降妖除魔,大显神威, 今日重出寰宇,当真是道门之幸, 三山一统之吉兆啊!” 话音刚落,只听得门外雷声忽然间轰鸣而起, 一团火球自天而降,在院中久久盘旋, 竟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臧部长略一沉吟,说道:”天机终究不可泄露, 雷部火院来警告了.” 说罢双手捏起金刀诀, 用头作笔,一道符画完,双手向外一指, 即刻间,火球化为一道烟,向上而去了. “道兄, 此事我亦不可再多明言. 今日特意带来一件宝物,赠予你左右. 你可随身携带,以备不时之需.” 说罢,从包中掏出一件三清铃,此铃又名叫帝钟,帝钟有手柄柄端称“剑”,呈“山”字形,是道教三清的象征,代表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太清道德天尊。帝钟有降神、驱魔的作用。法师施法时以单手持柄摇动,其叮呤叮呤的声音意为“振动法铃神鬼咸钦”。 “此铃为信物,其声可传千里, 内有雷神霹雳, 必要时可以召唤我部神兵. 眼下道兄剑法尚未练成, 宝物在身, 多有虎视眈眈者, 眼下危机重重, 不可不多加防范.”臧部长正色道. 听闻此言, 我正色起身,恭身道:”多谢臧兄挂怀, 在此先行谢过了.” 说罢,臧部长起身告辞. 我一路直送到山门外,方才依依不舍挥手告别. 人生在世, 家人的照顾, 朋友的关爱,同门的情谊,师父的爱护,无时无刻不让人感受到一种温暖在心头. 只是聚散苦匆匆, 似乎知己之间总是相聚短暂而离别漫长.这不能不说是人生一大无奈之事. 说也奇怪, 自臧部长告知了温帅的特征后, 再踏禹步接引罡气之时,竟然没有了往日的心魔,气息也变得更加顺畅起来. 草长莺飞, 转眼又到五月, 自四月起, 每日到访之人竟每日愈发的多起来,以至于从早上辰时起,直至夜半子时仍有善信在门外排队等候. 一时间观里竟似从未有如此这般景象. 山恒山娴每日里迎来送往, 实在是招架不住,只好将山浩召来,分担些日常工作. 端午节到了. 这一日是中华民族的传统节日,为纪念楚国屈原而立. 观里闭门谢客,师徒四人一起挂艾草,过佳节. 许多善信几日前便陆续供养了很多粽子. 堆积到了一起,竟然有一两百盒之多. 山娴笑道:”师父,接下来一个月,我们每天的口粮全有了.” 山浩急忙接道:”那可不行,我可不想吃到最后变成个粽子.” 山恒笑道:”你每天盯着山娴师妹那个眼神, 可不就像个粽子一样, 直勾勾的,弯都不带拐一下的.哈哈” 山娴嘴上不吃亏, 回道:”唉哟喂, 我看梅姐姐要是在,你那个眼珠子就不是直了, 简直要掉下来了的.” 这多日来忙于练功和迎送, 山恒对于梅若水已经很少念及. 被山娴这忽一提起,顿时间好似积攒许久的思念竟然一股脑的冲将上来, 整个人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山浩见状,瞪了山娴一眼. 山娴自知失言,连忙跑进里屋去了. 午饭刚过, 山浩过来说,山恒不知道哪去了.打电话不接,发视频不接,四周找遍了也不见踪影. 这心魔一旦来袭, 任尔平时修行如何, 也会被瞬间土崩瓦解. 我说道:”不妨事,你去天师府后山那块石桌处找找看. 不得呵斥, 好言把他劝回来即可.” 山浩领命前去, 不一时电话打过来:”师父,您赶紧来看一下, 山恒他......出事了!” 第二十八章三魂七魄 天师府后山。 山恒此刻正如一头发疯的公牛一般,用头死命的顶着一块石头,好像在和石头比力气。身上的衣服已经全部湿透,眼睛也已经变得通红,嘴里兀自喊着“我和你拼了!我和你拼了!” 任凭我们如何拉扯呼喊,都依旧纹丝不动,继续用头和石头比着力气. 眼见无用, 我便命山浩拿出九凤破秽符, 往石头上贴去. 符一贴上,山恒便立刻如泄了气的皮球, 精疲力竭的倒了下去. 但只安宁了片刻,便立即又如打了鸡血一样,起身向另一块石头顶去. 口中兀自继续喊着和你拼了的话. 眼见事情太过蹊跷,打开阴阳眼,所见又无丝毫异样. 可以判定是受到了某种刺激所致. 忽然间,我想到了今天臧卜天所赠的三清铃,此铃亦有召魂安神之功效. 于是掏出三清铃, 边摇边念起驱魅咒.铃声伴随着咒语同时响起,山恒顿时停住,两只血红的眼睛望向铃铛, 一脸好奇的向我走了过来. 此时的山恒,才正面对向我.一看之下,才发现, 原来是丢了魂魄. 人有三魂七魄, 魂是指离开人体而存在的精神;魄则是依附形体而显现的精神状态。 三魂,第一个名叫胎光,为太清阳和之气,主管人的精神,中医判断人的生死,多以神死为准;第二个名叫爽灵,为阴气之变,是主管人和天地沟通的本领,人机敏的反应程度,爽灵代表的是智力,反应能力,侦查力,判断力,逻辑能力等等,所谓一些弱智症患者,多半是爽灵出了问题,另外,还有一些人身体没有痛感,无法感知疼痛,与爽灵也有一定的关系; 第三个名叫幽精,为阴气之杂。它可以决定一个人的性取向,决定着生育能力,所以有很多人是“精神性阳痿”,这就是他们的幽精出问题了,同时幽精也会引导你爱上什么样的人,有些喜欢高大威猛,有些喜欢阴柔细腻,多为幽精主导。 三魂需要阴阳平衡,如果阴气过盛克制阳气,则人心不清净;若三魂内多有阴杂之气,则人心昏暗,神气阙少,肾气不续,脾胃五脉不通,各种疾病缠身,就会有性命之忧。 七魄则分别是: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主管人的喜、怒、哀、惧、爱、恶、欲等七种情绪状态,七魄需寄存于物质之上,所以人身去世,七魄也消失。 世间各国邪道皆有摄魂之术,可以将人魂魄摄去,供自己驱使,而被摄魂之人,就会终日疯疯癫癫,痴呆傻气, 完全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所以很多人到一些地方去之后,随意将八字报与别人看命,回来之后就变得痴呆疯癫, 殊不知皆是中了此等摄魂邪术. 而道家所用的铃和钟,皆有召魂安神之用.是以驱邪之士,多用铃声开路, 一来可以召唤魂灵, 二来可以让一些过路野鬼及时避让. 眼见得山恒此时眼神直钩钩地一步步向三清铃走过来, 我轻声向山浩道:”念收魂咒!” 山浩听令, 随即双手捏起安魂诀,口中念动咒语. 正常情况下收魂咒三遍已毕,则必有效验.只是山浩所催之符咒,竟全无应验,完全没有任何作用. 看来摄魂之人道行还挺深. 无奈之下,只得请出尘嚣剑, 催动咒语, 只见宝剑飞出剑鞘后,在顶上盘旋一圈,随即径直往东南方飞去. 约莫半盏茶时分,尘嚣剑忽地从天而降,我伸手接过,竟然带着些许血丝.! 而后山恒便瞬间恢得了常态. 抬眼一见眼前情景,慌忙问道:”师父, 我们怎么在这里?”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我们回去再说! ”我心道这里是块是非之地, 不宜久留,有什么事情还是等回去了再慢慢细问的好. 回去无论怎么追问,山恒竟是全无印象,至于怎么走出去,怎么到了后山,竟然完全答不上来. 此事愈发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看起来臧部长提醒的危机, 已经真的到来了. 而尘嚣剑在刚刚出鞘后飞向了何处, 血丝从哪里来,也是一团雾水,完全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次日晚间,便有爆炸消息传来, 说是昨晚亥时, 住在当地某星级酒店的三位游客, 在卧室内被杀, 一直到中午查房之时,服务员进去时,发现有三个人簇拥而坐,中间放着一具香炉, 香炉内的香已经燃尽, 而三人被发现时也已经停止了呼吸. 尸检时发现,三人头顶均有一处极小的伤口,虽然极小,却是极深. 部位完全相同,从百会穴插入, 直至咽喉. 刀法之准,伤口之小,极为罕见. 而从监控来看,三人入室后两天内并无任何人员出入, 他们亦从未出门. 一时间各种流言蜚语便迅速的传播开来, 有人说鹰潭来了几位顶尖高手,专门杀人抢劫,也有人说三人是逃窜的杀人犯,被仇家买凶所杀,亦有人说此三人是中毒而死, 各种说法众说纷纭. 听闻消息后,山娴和山浩便开始嘀嘀咕咕, 神秘兮兮的样子. 我问二人:”你们总在嘀咕什么, 有什么事情吗?” 二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山浩小心翼翼地说道:”师父可记得当时尘嚣剑飞的方向和时间?” “记得, 亥时初飞向东南方向. 怎么?”我问道. “哦,没事就问一下的.昨晚天太黑,有些记不住了.”山娴急忙接过话去.紧跟着悄悄拉了一下山浩的衣袖. 亥时,东南方,尘嚣剑, 新闻报道. 几条线索看似无关, 但是如果串在一起,却无一不是指向了一个结果: 那三人死于尘嚣剑之下! 眼下三人的来历,却只有新闻报道上的游客身份.其余一概不知. 如果三人是死于剑下,则三人必定与山恒的魂魄被拘有关. 如果无关,在龙虎山的周边,竟有人施法这样杀人于无形之中,无疑是对正一派的严重挑衅! 左思右想,正百思不得其解之时,电话响了: 臧卜天. 第二十九章阴山派 臧卜天的电话,正是关于三人被杀一事. 据他提供的消息,此三人乃是巫术阴山派一脉, 专门从事摄魂炼鬼. 三人乃是阴山派辈份较高的长老,此次似是受人之托,前来龙虎山探寻尘嚣剑一事. 短短月余,已有十几人之魂被摄. 待其炼够七七四十九人,则威力无比,将成为一大祸患. 此次山恒完全因为感情之事,神魂外放,故而被其摄去,不想中途竟有人用收魂咒想将其魂魄收回,因收魂之力甚强, 故而三人如临大敌,围成一团,共御外敌之力. 谁知天降横灾,竟被人莫名杀死,所拘之十几人魂魄也自飞散,各自飞回本身去了. 三人伤口怪异无比,无从查找.至今仍旧是个悬案. 因臧卜天对于尘嚣剑研究颇深, 依伤口猜想,应该是尘嚣剑力所致. 故而来电询问详情. 我便将那晚情形如实告知,听完之后, 臧部长沉吟了一会,说道:”此事关系阴山派的脸面,阴山派定会派人彻查, 阴山派自古以来能人辈出,相信不久定会有人找上门来, 道兄务必多加小心,万不可麻痹大意,以致酿成祸患.” 交代完毕,臧卜天说近日会到我处小住,也好有个照应, 以策万全. 我自是欣然应允,无比欢喜. 臧卜天到来之后,说了关于阴山派的一些事情. 道术源于上古巫术,几乎全世界人类在文明起源初期,在试图通过宗教去探索真正的生命奥义之时,各大洲各种族,都是先以不同形式的巫术萨满术起家,而巫术萨满术其中最大的一个功能,除了祈福祭祀以外,就是诅咒.换句话说,就是害人 由此再论证,害人其实是所有术数界宗教界从业人士所背负的原罪,一直都到了很后来,道教在整个华夏大地兴起,彼时天下道派,各个都把替天行道惩恶扬善视为己任之时,却还有某些“另类”却将“害人”奉为圭臬的门派,譬如下面要提到的这个阴山派! 补充说明:害人打上双引号,并不是说这个门派就除了害人就不干别的了,毕竟传统门派跟轮子功那种纯邪教还是有本质区别,只不过阴山派推崇:人有善恶之别,法无正邪之分,无论用于干嘛,法脉的源流没有错,更无限接近于上古巫术的那种一切随心,原始自然的状态 首先,阴山派门人行事诡秘莫测,其法重阴弃阳,修行也是专找秽地煞地极阴之所,施法时,令旗倒插,符头倒画,法坛也是落地阴坛…… 再者,阴山派不同于闾山,茅山等派,门人现今几乎已经隐迹。某宝上一搜,阴山秘法符本倒是一堆 不过我劝各位有好奇心的善信,那些秘本买来看看可以,但千万不可照着练,没有心法传承辅助,害死别人把握不大,害死自己却有极大可能…… 阴山秘术,其秘传的术法也散落四方,少数门人隐迹在台湾,云南,广西的玉林等地,基本上又跟当地的民间巫术蛊术进行了好几轮的大融合…… 话说今年有一次,臧部长就见证了一次阴山秘法的威力…… 因为这一次他麾下一位法师去办事,背景是河北石家庄某县,当地一个大家族,从上一辈发家,六个儿子俩闺女,从商从政遍布在当地,可谓黑白通吃,背景实力具齐…… 本来一切都顺风顺水,全部人都意气风发志得意满,可突然从两年前就开始出了岔子,先是这家最顶梁柱的大儿子,所在公司突然就吃了官司,而大儿子去出庭应诉的路上出了车祸,一车人都毫发无损,结果就他自个被甩出车外撞了个**迸裂 紧接着是老四,是**某单位的一个小头头,本来整天醉生梦死应酬不断~八项规定出来以后其实也就把酒戒了~可偏偏在某天参加一个饭局之后还是喝的有点多~结果失足掉进了当地某饭店的荷花池里,淹死了. 一年多时间横死了俩儿子,而且死的都挺离奇,本来已经对这个家族是很沉重的打击,但直到他家的老六出事时,才掀起了整件事的**…… 老六是整个家族里唯一的一个文化人,在当地教育局工作,算是与世无争教书育人,可就属他死的最为蹊跷. 老大老四死了半年之后,老六他们教育系统开全市中学运动会,本来做为领导他该在看台上坐着,可偏偏不知道为啥,他溜达到了田径项目的场边,偏偏这时候进行的是标枪比赛, 偏偏投掷标枪的那位体校生手滑了……但准头力道不减半分,一枪命中咽喉要害. 当时还有很多本地媒体进行了报道,整个最终的结论就是:死的太冤了 话说回来,两年时间三个儿子,撞死一个淹死一个被标枪投死一个,换谁谁也得崩溃,谁也得犯嘀咕吧? 我当时听这段的时候,觉得完全就是死神来了的现实版……也难怪那家人后来满世界遍寻高人给看,希望能找出一丝线索. 反正不管怎么着吧,找到了他旗下这位法师. 去了他家之后,过程也很简单,没有详尽叙述的必要……一般来说,小概率事件发生在一个群体或一个家族,一次或许真是巧合,两次就不正常了,连续三次基本上就可以判断这家人被人动了手脚,做了阵局………… 传统道教认为:阵走阳,局落阴,道教各门派布排法阵一般都是在地面之上,堂堂正正拉开架势,要么旌旗招展,香火鼎盛,要么铜钱遁甲,奇门八卦,反正都摆在明面上 而局落阴呢,尤其是这种憋着害人的邪局,必须与地脉阴气相接……也就是深埋,而且还必须圈定一个合理范围. 太远了肯定不行. 你不能说我在北京你在泰国,你憋着坏下个飞头降来毁我……又不是巡航**. 所以到了现场,稍事寒暄之后,大概确定了一个区域之后,就开始拿着铁锹四处开挖 很快,就在这家人的祖宅的大院子里西南角坤位死門的地下,挖到了一个镇魇的东西. 乃是正宗阴山派的布局--“万刃绝户局” 此局一出, 专攻男丁,镇满三年,则此家男丁必定全部死去,无一可以幸免. 阴山派为祸之深,以至于此. 第三十章主动出击 我原本对江阴派有所了解,所以也不觉如何吃惊。一旁的山浩和山娴听来却觉得十分愤慨,问道:“那布局之人最后可找到了?” 臧卜天摇头道:“没有,没有任何线索。只能是把局破了便收工。至于是谁布的局,被破局之后有没有受反噬,就无从知晓了。” “这样说来,阴山派已经在我们周围伺机而动,要怎么防备一下才是。”山恒较浩娴二人较长几岁,考虑问题相对稳妥一些。 臧卜天道:“天师府脚下,自有神将守护,镇魇一类的局法很难施展,所以倒不用担心这方面,倒是此次他们一次折了三位长老级人物,接下来一定会疯狂报复,我们需得做万全之策才是。” 我点头称是,此次目标十分清晰明确,正是对着尘嚣剑而来。 因此命弟子几人,分别在道观四周,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分布,东方七面青旗,按角亢氐房心尾箕布苍龙之形,北方七面皂旗,按斗牛女虚危室壁,作玄武之势,西方七面白旗,按奎娄胃昴毕觜叁,踞白虎之威,南方七面红旗,按井鬼柳星张翼轸,成朱雀之状。 中央用东南方赤土筑一小坛,上布五行之色,谓之七星坛,此坛下采东南西北中五方之气,上应二十八星宿之位,可用于祈禳,亦可用于辟邪。 当年诸葛孔明布坛求东风所用,即是此法。 布坛已毕,将三清铃置于中央七星坛上,若有风吹草动,铃声便会响起,以做警报之用。 正与臧卜天在室内品茶论道,忽报有人求见臧部长。进得门来看时,却是其座下大弟子郑岳和二弟子毛阶。二人行礼已毕,诉说原委。 原来是江湖四大家之一的诸葛家族,掌门人诸葛艾昨日派人送来密信,信中所言之事,乃是族中近日波折不断,先是有三位弟子突然中邪而后疯癫坠崖而死,后是家庭中几位子侄也相继出现类似症状。诸葛艾想尽办法,都仍是无能为力。只得将几位子侄用绳索绑住,关于室内,以防再有性命之忧。 其余陶氏、许氏两大家,也相继出现类似情况,三大家一起调查研究许久,却是毫无头绪,束手无策。 四大家中有三家已中了招,只剩臧家平安无事,因此三家人便把目光盯上了臧家。 二人见事关重大,不敢耽搁,所以专程前来向臧卜天汇报情况。 江湖四大家,分别是诸葛武候的后人四川诸葛家,陶弘景仙师的后人江苏陶家,福建许由的后人许家,以及山东臧家,四大家族各自雄踞一方,经过几千年来的发展和壮大,其民间势力及阴阳两界的势力,都极其深厚和复杂。 四大家千百年来,各自独立,又相互依存,相互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时而相互争斗,时而相互帮扶,却一直都长盛不衰。 此次居然有人敢对三家一齐下手,但奇的是联合诸葛家许家陶家三家之力,竟然束手无策,可见对手的实力。 臧卜天闻言面色一紧,说道:“你们速派军马前去查探,有消息立刻向我汇报。” 二人领命前去。 江湖上竟似山雨欲来风满楼,一张看不见的黑网,对各大门派和组织下手了已经。 我问道:“臧兄,这样的手段,以现在的江湖实力来看,能做到的人不多。” “如果按明面上的来看,能做到如此的除了天师一脉,便只有茅山和武当。只是江湖中藏龙卧虎,有很多隐匿民间,并不为世人所知,因此也不敢妄断。”臧卜天促眉道。 “会不会也和阴山派有关?”我问道。 “我也正有此虑,只怕是没这么简单。怕是有人联合了江湖上诸多门派共同下手,也未可知。”臧卜天说道。 闻听此言,我想起三坤师弟的奇门遁甲乃是天下一绝,何不请他占卜一局看看结果。 不多时,三坤师弟如风一般踏进门来。一阵寒暄之后,介绍了臧卜天认识,之后便说起眼前所遇之事。 三坤正色道:“不难,待我起局,一看便知。” 不一刻,局成。三坤师弟盯着盘面足足有十几分钟,沉吟不语,时而摇头,时而掐指,显是局面异常复杂。 须臾,三坤开口道:“此局,是奇门72局中的第十九局:乙奇同六合、禽星临伤门,号曰:风散百花。” 我问道:“这一局是怎么解释?” 三坤道:“此局不利,有折兵覆舟之象,西方离此六十里,有多股人马汇聚,只待太白星出,则一起出动,四面八方,如百花从天而降。” 稍一停顿,接着道:“盘面晦暗不明,除此之外,竟然看不出其他的消息。可见其中定有高人施法,使人难以探其虚实。” 臧卜天问道:“太白星何时冲出?” 三坤道:“昨日夜观天象,太白星被荧惑所遮,久不可见。以奇门局上来看,不出三日,定会出现。不过师兄,此局又主不利出师,必折主将,这可难办了。” “难道此局没有破解之法?”我问道。 “若是坐等对方来攻,则毫无破解之术。但若是主动出击,自巽宫出手,则可扭转乾坤,改变结果了。”三坤道,“此事关系重大,我一定助师兄一臂之力!” 我望向臧卜天,他也正望向我,眼神坚定地点了点头。 我,臧卜天,三坤,山恒,山浩 ,山娴,一行六人各自带好武器装备,向西方出发。 很快便来到了一处村庄。 此时的村庄在夕阳的映射下,炊烟袅袅,若非三坤说这里便是众人聚集之所,谁都会觉得这里是一片宁静祥和与世无争的世外桃源。 三坤拿出罗盘,将我们指到了东南边一处隐蔽之所,由山浩和山娴先扮作行人,进去其中打探。 约莫半个小时左右,二人回来,说道:“奇了怪了,村里面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有的屋里还在冒着烟,却什么人也没有!” 第三十一章定海珠 众人都吃了一惊,如果说空荡荡没有一人,那这袅袅升起的炊烟...... 山恒到底是年轻易冲动,说道:“不管他龙潭虎穴,我们先进去闯了再说!” 正待冲上前,被我喝住。从包里拿出蓝色的小瓶牛眼泪,用柳叶蘸上,涂抹于几人的眼睛之上,方才说:“去吧。” 山恒早已按捺不住,听罢一头便冲了出去。山娴山浩见状,也小跑着跟了上去。 三坤师弟说道:“师兄,这村庄上方隐隐有一股极强的怨气,此去怕是少吉多凶啊。” 臧卜天道:“是福不是祸 ,是祸躲不过,既然来了,就只管放手一搏吧!” 村庄内。 果真是空无一人,但是许多人家的锅内尤自冒着热气,桌上的饭菜也是热气腾腾的刚上桌的样子。 从东头走到西头,家家户户皆是如此,多数人家屋内都是干干净净,满满的生活气息。但却不见一样活物。连一只鸡也没看到。 仿佛这里的时间被定住了一般,越往前走,越发觉得气氛诡异。 山娴望向我说道:“师父,我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凉,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山浩也附和道:“我一直没好意思说,这个后背上总是凉嗖嗖的,感觉越来越瘆的慌。” 其实何止他二人,我们几人也分别都有这种感觉。 村西头的一家,门户打开着,里面的电视开着,正在播放新闻。墙上的时钟好像已经没电了,定格在了22:20分。 电视里,新闻画面上的时间居然也是22:20分! 细看电视上的日期,却是一星期以前! 山娴忽然惊问道:“这个时间,不正是山恒师兄在后山时,尘嚣剑飞出去的时间吗?” 三坤不知是何事,我又简单和他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正毫无头绪间,只听远远一拨脚步声由远及近,听声音人数还不少。 不一刻,一队人马便到了面前。 约莫有二三十人,为首的乃是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寸头,膀大腰圆,一根浓密的眉毛尾部向上翘起,国字方脸上写满了义愤填膺。 臧卜天一见,急忙上前拱手道:“陶兄,一别多年,令我甚是想念。”原来这人便是四大家之一的陶家掌门人,陶渊平。 陶渊平一脸的愤慨,道:“姓臧的,我们四大家多年来和平相处,此番你却为什么要设法来害我们?你说,是何居心!” 臧卜天急忙道:“陶兄,想是你误会了,我也是今日弟子来报才知晓此事,对于此事我也感觉非常意外和难过,所以来此查探,不想在这里遇见了你。” 陶渊平道:“少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早就有人来报信,说你会带人来赶尽杀绝,所以我们所有人便提前撤离,果不其然,你真带人来了。” 说罢,拿出一封信纸,说道:“你自己看!”随手一扔,那纸竟然平平整整的直向臧卜天飞来,其手上力道之大,功力之深,可见一斑。 臧卜天伸手接过,只见上面写道:“臧已纠集人手,明日下午将到,速撤离。” 字体歪歪扭扭,下方的署名已被抠掉。竟看不出是何人所写。 臧卜天心想,我们今日前来,乃是临时起意,竟有人能提前预知我们今日动向,其功力实在是深不可测。看来今日是难以辩解了。 便说道:“陶兄,我们此来,一是为了打探情况,二是为了救人,既然各位都安然无恙,那我们就告辞了。” 陶渊平一声冷笑道:“怎么,看人手少了,要回去搬救兵吗?想走,可没那么简单!” 说罢将手一挥,后方二三十人突然四下里散开,将我们围在了正中间。 正在此时,从南方又走过来一队人马,望眼瞧时,却是福建许家掌门人,许家兴。 许家兴也是得到了消息,说是陶掌门将有危险,所以带人前来解救。 臧卜天说道:“许兄,你素来知我为人,烦请你向陶掌门解释一下,此事纯属误会,不要伤了四家和气!” 许家兴懒洋洋的说道:“你臧部长的为人嘛,小弟一直是非常佩服的,只是我们三家都遭了毒手,他们要怪罪到你头上,我也抵挡不住啊。” 略一停顿,说道:“这样,念在你我兄弟一场,你把宝贝交出来,小弟我这就撤退,保证不参与你们之间的争斗,你看如何?” 陶渊平一听此话,马上瞪圆了双眼,向许家兴道:“我说姓许的,原来你这么不讲义气,说好来帮我的,怎么,还没开始就想独吞啊?” 许家兴一笑,说道:“我说陶兄,我也就是开个玩笑 ,怎么,还真有什么宝贝啊?” 陶渊平自知失言,说道:“哪有什么宝贝,就是为了门人讨个说法,你不也是为了这个来的吗?”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好似德云社里学过一样,说得自己不亦乐乎。可在我听来,却是一头雾水,原来这些人到此处来,竟像是为了一件什么宝贝。但是个个又不便说出口,都揣着明白打哑谜。 臧卜天笑道:“原来你们是为了这个来的,还以为多大点事儿,你们想要,来封信,我就给你们送去便是了,至于搞这么大的阵仗。说吧,你们谁想要,我这就拿给你们。” 说完,从包里掏出来一串晶莹剔透,闪闪发光的珠子来。共24颗,其光彩夺目,一看便非凡间之物。 定海珠! 此物是先天灵宝。有二十四颗,攒成一串。散发五色毫光、眩敌灵识五感、威力巨大犹如四海之力。 据山海经记载,此定海珠自元始已来,此珠曾出现光辉,后来落在了通天教主手上。 通天教主在碧游宫分宝时,将定海珠与缚龙索赐给了赵公明。 封神大战中定海珠被武夷山二散人萧升、 曹宝以落宝金钱落取,燃灯道人又将此珠索回。 封神之后燃灯道人投身西方,化为燃灯上古佛,此珠亦兴于释门,衍为二十四诸天。 此物一出,众人皆看傻了眼。 原来臧卜天此次到龙虎山,竟是为了保护此物。 臧卜天四下环顾一圈,朗声喊道:“诸葛掌门,来都来了,就请快现身吧!” 第三十二章五岳派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五六十岁,花白头发的男人,大笑着从一户院子里走了出来,随行的一起大概三十人左右。此人便是诸葛艾。 边走边说道:“三位掌门别来无恙啊!看你们聊得热闹,我就没好出来打扰,不想还是被臧部长发现了。好手段!好手段!” 他身后的随从跟在十步以外,始终保持着整齐的距离,且个个肌肉壮满,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练家子。 臧卜天道:“上次四大家会盟还是五年前,只是今天这场地的档次,可远不如当年了。” 陶渊平道:“少废话,我问你,阴山派三位长老,可是死在你的手上?” 我闻言心中一惊,原来阴山派那几个人竟然是他们派来的。 臧卜天冷笑道:“他们作恶多端,江湖中人人得而诛之,陶兄你名门之后,却和这等阴狠之徒为伍,就不怕日后无颜见......” “住口!”陶渊平喝道,“枉你以名门正派自居,却暗下杀手,使人杀我三家一共二十七条人命,却在这里大义凛然说什么名门之后!” 许家兴此时向陶渊平说道:“陶掌门,和他废什么话,我们三人联手,上吧!” 陶渊平不语,把眼睛望向诸葛艾,似乎在征求诸葛艾的意见。 不待诸葛艾发话,臧卜天说道:“许掌门,你可知这一串定海珠,拿到手有什么作用?” 许家兴道:“定什么珠,我没听说过,今天只是为了替门下之人讨个公道!” 臧卜天道:“既然你不是为了此物而来,那我就把东西交到你手上,免得等会打起来,仓促间打坏了,倒可惜了这个宝贝。” 许家兴闻言大喜,但立即又假装平静道:“我可不希罕你这什么劳什子,不过你说的有理,我先拿着,免得碰坏了宝贝。” 说罢便大踏步往里走来。 陶渊平一见,心想自己费尽心思筹划这么久,怎能眼看要到手的宝物被他人这样轻易拿去。立即上前拦住许家兴,道:“许掌门,小心中他的奸计!” 许家兴不屑道:“陶掌门,这么几个人能有什么奸计,你是怕我拿到手了不给你是吧?” 臧卜天道:“这样,你们两个一起来,一个拿定海珠,另外一个学咒语,可好?”说罢将手上定海珠拿出来在手上晃了几晃。 诸葛艾哪能让二人占了便宜,急忙说道:“你二人再莫争了,我看他是不怀好意。”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不一刻便争的不可开交起来。 臧卜天见三人乱作一团,向我轻声说道:“三曜道兄,快请尘嚣剑,我这手上是一串假珠子,只能是暂时掩人耳目。” 三坤师弟却伸手拦住我,说道:“不急,看一看再动手也不迟!” 我明白三坤师弟之意,向臧卜天点了点头,臧会意不表。 三人为了定海珠争得不可开交。忽然不知谁家人趁乱动了手脚,一只匕首插进了陶渊平的后腰。 陶渊平吃痛,顿时骂道:“唉哟,哪个狗杂碎居然敢背后捅刀子!”陶家人一看掌门人被刺,一股脑的冲上去对着另外两家掌门人动起手来,其余两家人见状,也便都冲了上去。 一番混战,三家人各自受伤不少,也未能分出胜负。 诸葛艾这时也已身上负伤几处,跳出圈来叫道:“都快住手!陶掌门,许掌门,我们在这里鹤蚌相争,难道是要让臧家渔翁得利不成?” 陶渊平也已负伤,陈家兴因门人较少,早被另外两家的门人按在地上摩擦。被诸葛艾这么一喊,几家人都停下了手。 眼见得三家人未负伤的已经少之又少,臧卜天道:“各位同仁,今日之事缘起何处,我实在是无从知晓,你们三人争来争去,无非是为了这一串定海珠,所谓甚爱必大费,实在是没有必要为了这身外之物,而白白牺牲掉门下的这许多性命。” 话音未落,只见陶渊平飞身扑来,口中兀自喊道:“少在这里假仁假义......”,手上一只匕首眼看要刺到臧卜天的胸前,山恒眼尖手快,一抬脚便将陶渊平踢了回去。这陶渊平本已身负多处刀伤,此刻虽有壮士之心,却难逞壮士之勇,被一个后辈一脚便踢得难以招架。 陶渊平何曾受过这种屈辱,伸手一挥,门下未受伤的五六人一齐便冲了上来。眼见几人拳脚都到,三坤山恒山浩三人双手齐出,一拳抵住一个,那几人早已是打斗半天精疲力竭,哪经得起三人这拳脚,一个回合,便全部倒下。 陶渊平见状大惊,争忙往回躲去。陈家兴已是身负多处刀伤,无力再做反抗,唯有诸葛艾尚且无甚大碍,臧卜天喝道:“诸葛掌门,你还不来!” 诸葛艾一拱手道:“臧兄,今天纯属误会,我诸葛艾一直以来都特别相信你臧兄的为人.....”边说,边向臧卜天走来,走到跟前时,身后一人猛然窜出,一刀向臧卜天面门砍去。 臧卜天早有防备,伸出左手一格,同时右手飞出,将那人踹出了老远,重重的摔了个四仰八叉。 随即弓身向前,一步跃至诸葛艾的面前,如老鹰捉小鸡般将其捉了回来。山浩眼疾手快,拿出绳索,将诸葛艾双手捆了个结实。 就在此时,一旁的大路上忽然响起了一排刹车声。尔后开门声关门声此起彼伏,竟似有十几辆之多,即而脚步声响起,一步步走了过来。 不一时,五位衣着讲究的中年男子,站在了众人的面前。 这五人衣着华贵,气质高贵,面色不怒自威,飘飘然皆有仙人之概。 我拱手道:“不知尊驾是什么人,到此有什么指教?” 五人中最左边一个说道:“我们是五岳派,弟兄五人分别驻守五岳,这是中岳嵩山李文仲,西岳华山吴文常,我是东岳泰山黄文伍,南岳衡山邓文道,北岳恒山戴文博。”黄文伍一一指道。 原来是江湖中传闻已久的五岳派,此派江湖中早有传闻,却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五人时而合为一体,时而又分踞五岳,自师父年轻时便听闻其名,今日得见,却皆是如此年轻,仿佛三十岁左右的年纪,与传说中的白发仙人竟似有天壤之别。 闻得是五岳派,臧卜天吃得一惊,望向其中一人道:“戴前辈,你可还记得我了?” 第三十三章福祸无门惟人自召 原来臧卜天在幼时,有一次和几个小朋友一起鬼使神差的跑进了山林之中。小孩玩心重,不知不觉到了天黑,竟找不到回家的路。 晚上山林之中毒蛇猛兽的叫声,吓得几位小朋友哇哇直哭。 这边家里人久等不见孩子回家,也是心急如焚,四处寻找却并无下落。 这时一个老太太出现了,喊着几位孩子的名字,说领他们回家。几位小朋友一听喜不自胜,于是跟着老太太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 越走越深,山林深处竟然有一户人家,灯火通明。老太太一脸慈祥的说,这是我家,先吃点东西再回去吧。 说罢拿出来许多好吃的零食和馒头,几位小朋友正饿得不行,伸手便去抓。 这时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人,一袭白衣,突然出现在了门口,说道:这东西不能吃! 说完伸手一指,桌上的美味全部变成了癞蛤蟆,蜈蚣,臭虫,吓得几位小朋友哇哇直哭。 老太太突然间便消失不见了,灯火通明的房子随即也变成了一具土坟。 随后,这人便将几位小朋友带了出来,一直送到离家不远的路口。 时隔多年,臧卜天仍旧记得当时那人的样子,只是不知道姓谁名谁。现在才知道原来是五岳派的戴文博。 今日一见,虽已过去三十多年,样貌和当年却并无变化。 文博听罢,微一点头,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也是你福德所至,不必谢我。” 臧卜天道:“若非前辈搭救,后果实在不堪设想,今日前辈此来,定是有要事。” 文博道:“我五人前几日在华山朝阳峰顶相聚,忽报龙虎山近日将有妖人出没,故此特来相救。你们四家为了定海珠大打出手,殊不知是中了妖人的离间之计。” 说罢只见手下将绑着的一男一女推了出来。男的光头穿着僧袍,女的衣着时尚,面容姣好,发型却凌乱不已,想是被绑前经过了一番争斗。 二人脸上极是不忿,虽无还手之力,表情却极是不服。 臧陶许诸葛四人齐声惊道:“空闻大师!” 空闻和尚一脸正气,说道:“四位掌门,怪我自己学艺不精,竟被他们五个妖人抓住,逼迫我带路过来。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把定海珠和尘嚣剑一并收入囊中,你们万万不可上当,不然这世上不知又要掀起多大的风浪,又有多少无辜之人遭殃。” 那女的立即接过话头:“正是,臧部长,我们相识多年,此番是听闻消息后专程过来解围的,不想这五个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把我们一路绑到这里,实在是可恶之极!”说罢竟哭泣了起来。 空闻大师是当今宗教界鼎鼎大名的高僧,素以佛法精深著称。历年来和四大家关系非常紧密,因而四大掌门对他的话多年来都深信不疑。 此次定海珠重现江湖,即是空闻大师将宝物交付予臧卜天代管。不想引出来这样一场风波。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因为一件宝物,四大家就一改往日和善的面孔,勾心斗角的争夺起来。可见天下间的祸事,多由贪欲而起。 太上感应篇开篇便说:福祸无门,惟人自召。 可见人若能清心寡欲,自然会知足常乐,少却很多烦恼和灾难。 文博听完,竟然哈哈大笑起来,尔后正色说道:“我戴某人想要什么东西,还用得着这样大费周章?!” 说罢伸出双手,五指一收,我手上尘嚣剑和臧卜天手上的定海珠竟自动飞到了他的手里。 尔后极为不屑的说道:“修行的最终目的,便是手中无物,心中有物。宝物对于常人是增加技能,对我却是毫无益处,即便是一片树叶,到我手上亦可变为武器,又何需这等劳什子碍手碍脚!” 说罢,一伸手,两件法物又自动回到了我们各自的手中。其手法之快,法力之高,实在超出我们不知多少倍。如果其真有心要取,简直是轻而易举。 是非已明,臧卜天道:“空闻大师,我素来敬仰你的为人。想我四大家几十年来和睦相处,为一串定海珠,竟至如此。今日之事,还请明示。” 邓文道在一旁看不过,说道:“这事再简单不过了,这定海珠是上古神器,若能和尘嚣剑合璧,威力就会无穷,那时候整个江湖就无人能敌,谁不想一统江湖,名垂青史?这老秃驴给你一串假珠子,让你到龙虎山把宝剑引出来,再放出风声挑拨另外几家人过来围剿你们,等到你们打得两败俱伤的时候,他出来收渔翁之利!” 说罢,瞪了空闻一眼,问道:“老秃驴,可是这样?” 空闻见计划被文道合盘托出,一张面皮臊得通红,但嘴上仍旧说道:“血口喷人!血口喷人!想我空闻几十年如一日,弘扬佛法,与世无争,怎会做这样的勾当!” 文道说道:“我看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好,我且将整个事情经过还原给你看。” 说罢双手捏诀,催动大圆光咒,尔后右手伸出剑指在北侧一面墙上画了一个圈,只见墙上如电影一般,将空闻如何计划,如何将宝物交予,如何放风,如何派人暗害三家门人,一一的放映出来。 道家圆光术,乃上乘法术,《白蛇传》中看到的法海就善用此术,他将罄放平后,用手在罄上轻轻一拂,则白蛇的一切活动都在其中,圆光术的应用范围很广,不但能查看像白蛇传中的邪灵附体,而且还能查人走失信息,还能看你的前世,能看神仙的容貌,能查被盗,能勘查阳宅风水,阴宅风水,年轻人可以看将来的对象,还可以驱除不良的信息。 事已至此,空闻再无法抵赖,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那女的看完之后,对空闻破口大骂:“臭和尚!不想我供养你多年,将什么都交给了你,你却是此等卑鄙无耻,脏心烂肺的小人!” 文博看事情已经交代完毕,便说道:“各位自行处理吧,我等告辞了!”说罢便要飘然而去。 我急忙道:“五位前辈留步,晚辈有一事不明,请前辈赐教!” 第三十四章母猪产后护理 文博闻言停住,道:“请讲。” 我道:“此处言语不便,可否请前辈移步至观内叙话。” 我和三坤几人陪同五岳回观。臧卜天留下处理四大家的事宜。眼下误会已解开,便没有了之前的剑拔弩张,几位掌门一同处理,不必言表。 到得观内,分宾主入座。 我问道:“适才听文博前辈说到关于尘嚣剑和定海珠合璧之事,晚辈对此一无所知,恳请前辈不吝赐教。” 文博望了望李文仲 ,文仲会意点了点头,说道:“世间万物,有其阴必有其阳,有一物出世,则必有一物与之相对。世间有黄河,则必有长江,一清一浊,一阴一阳。有泾水则必有渭水,亦是一清一浊。天地,日月,男女,左右,无不如此。是以老子说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此是万古不变的规律。” 我闻言说道:“前辈对世间万物的理解,实在是高深至极,又平常至极。大道至简,今日得闻高见,实是有幸之至。” 文仲一笑,继续说道:“尘嚣剑为阳,则必有一阴出世,此阴即是定海珠。此二物不出则已,一出则成双。互相克制,又互相依存,分则各绽其华,合则如虎添翼。尘嚣剑原归温元帅所有,此番出世,则必有其使命。定海珠本归燃灯佛所有,而近日也已由释门人流出,看似偶然,实属必然。” 三坤在一旁问道:“既然如此,这两样是合归一人的好,还是各自保管的好?” 文仲道:“问得好。天造万物,定不会让一人独大,所以合归一人的话,此人若福报不够,则必会带来无妄灾祸。所以不必强求合二为一,若是有此机缘,天命所归,定海珠也自会到你手上。” 说罢,从怀中掏出一个本本,封面上写着《母猪产后护理》几个大字。 我一见愣了,这是要我去办一个养猪场? 文仲一见我的反应,也随即笑了起来,说道:“这是当年WG时期,为了保存经典,一位前辈粘上去的封面。也幸亏了这个封面,才把这个手抄本保留了下来。” 我打开一看,里面的内容全是道家正一派修行的法门,内容十分全面,共十六章,包含了道家的各种术数及心法口诀。 文仲说道:“这其中便有尘嚣剑和定海珠的秘诀,你当用心体悟,他日定有用处。” 随后五位前辈起身告辞。一排豪车开动,马路上留下一骑烟尘。 望着五人绝尘而去,三坤忍不住感慨,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学无止境啊! 回去之后,三坤和我二人在茶室。 三坤道:“师兄,这半年以来,所经历的种种,皆是匪夷所思,所遇之人也越来越深不可测。以往总觉得自己所学颇精,甚至有些骄傲自满的情绪。如今看来,在真正的大能面前,我那点微末道行,实在是不值一提,惭愧得紧呐!” “道门广大,鬼神莫测。以往看易经上说,大到无外,小到无内。总会理解为宇宙的浩瀚无边,却很少想到人本身也是一个宇宙,体内所蕴含的潜能,也一样是大到无外,小到无内。” 我道:“正是,我们修道之人,穷尽一生,也不过只能知道宇宙万物的千万或亿万分之一,越学习,越发现自己的不足。易经中第一卦乾为天,即为两卦相叠,卦辞所指,自是不言而喻,卦象不也正是告诉我们,天外还有天吗?” “反观社会上的很多人,看了十几本书,便以饱学自居,目中无人,眼高于顶,对别人的生活指指点点,一概否定别人的观点,这种迷失,恰恰正是来源于无知。认为这世上的学问便只有那几本书,认为已经看透了世间的规律和兴衰的秘密。实则把自己活成了一个可怜虫。” “儒释道,都在反复强调克己,修身,明心见性,最终到达无为而无不为的境界,所谓的无为,是看透了世间规律之后的一种淡然,而不是无知状态下的不管不问。不争,是不屑或不必与之争,因为掌握了大势的人,不争也没人可以争得去。” 三坤道:“师兄高论,如今境界又和以往不同了,可喜可贺。也不知道臧卜天那边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话音刚落,臧卜天推门而入。 竟是满脸的疲惫和倦意。 我慌忙问道:“臧兄,看你脸色极差,发生什么事了?” 臧卜天道:“说来惭愧。你们一走,我便把诸葛艾松绑,许掌门,陶掌门也各自收拾残局,不想那空闻见有空隙可钻,竟然不知用的什么法,把绳索解开,带着那女的跑了!” 我和三坤二人一同惊道:“跑掉了吗?” 臧卜天道:“我们四家合力找了许久,把周围都翻遍了也没有找到。这真是奇了,他竟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无影无踪,毫无迹象可寻。” 我道:“历来大奸似忠,此等心机深沉之人,遇事必有后路。所谓狡兔三窟,即是此意。既然眼下无迹可寻,那也只好听天由命,相信不用多久,他又会自己出现的。” 臧卜天道:“今日出现的五岳派,道兄此前可曾有所耳闻?” 我道:“没有,如果不是今日所见,从来没听过有这样一个门派。只是你几次有灾厄之时,文博前辈都现了身,可见和你的渊源非同一般。” 臧卜天道:“所见略同。只是思来想去,却并无半点头绪。我们四家合力在江湖上打听,也一样是并无线索,当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三坤道:“臧部长吉人天相,运交天乙,遇事自是有神灵护佑,也是福报所至。” 我道:“以你四家之力,要找出哪只苍蝇也并非难事。想必一定是仙人在庇护。” 四大家之事暂且告一段落,生活又归于平静。 每日里接待善男信女,修习道法。 马元帅所赠之书,加上文仲所赠之手抄本,各个法门逐一修习,呼吸吐纳,内外丹道,也是越发的熟练了。 只是那青面将军,又开始再次出现。所不同的是此番多数是在梦里。开始有所交流,并对我修习时遇到的障碍和难点加以指点。 时而严厉,时而平静,时而闲谈,所说之高论皆是广博精微,观点独到深刻,令人叹服不已。 这一日,午睡正甜,山娴慌忙敲门道:“师父,门外来了个闹事的!” 第三十五章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门外,一个醉汉正在撒泼打滚。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什么。 他们去扶,却每次都被大力的推回来,山娴的手上也受了伤。 那醉汉看我出来后,忽然就停止了动作,两眼一动不动地死盯着我。 眼光十分坚定,丝毫不像喝醉了的人那样迷离。 随后说道:“我要喝水,去帮我倒杯水来。” 山娴看了看我,我点下头,便去倒了一杯来。 醉汉不接,指着我道:“不要,你去倒!” 倒来一杯,喝完后把杯子往我面前一递:“还要一杯!”,“还要一杯!” 就这样来回一起接了三杯。 山娴看得气不过。所谓事不过三,再伸过来的话,她就要发飚了。 好在他并没有继续要求,而是说道:“我饿了,要吃饭。替我准备一些吃的!” 我示意山恒和山浩去准备,请他进来,却不愿意动,就原地坐在门口。 不一刻,饭菜端来。他也不客气,端起来就风卷残云般把饭菜扫了个干净。 吃完以后,满足的打着嗝,看也不看我们一眼,起来便走。 第二天,又来了。 一样的流程又走了一遍。 第三天,又来。 第四天,第五天,每天都是同一个时间,同样的要求。 山娴等三人感到十分的不解,却也仍旧照做了。 第六天,同一时间,几人左等右等,却不见有人来。 一件事情做得久了,就会成为习惯,如果突然打破,反倒会不习惯了。 山娴道:“今天咋没来了?还要不要准备吃的给他呀?可别饿坏了。” 山娴心地很善良,头两天还有些怨言,现在却开始担心起那人来了。 第七天,那人来了。不同的是今天的穿戴十分整齐,衣着光鲜,一改前几日的萎靡形象。 巨大的差异,把几位徒弟都看傻了。 这次倒是没有推辞,昂首阔步的走了进来。说道:“道长好修为,令人敬服!” “早就听闻道长乃是得道高人,善心善行,弘道济世,果然是名不虚传!” 我拱手道:“兄台过奖了,敢问您尊姓大名,这些天如此费心周折,定是有所赐教。” “此次是有件重要的东西,要托付给有德之人。”说罢从怀中取出一个精美无比的盒子。 打开一看,24颗精美无比的珠子串成一串,晶莹剔透,光芒四射,赫然竟然是定海珠! 我不解道:“这???” 那人说道:“世人皆谓我道大,似不肖。如果知道我有此宝在身,相信定会处处都待如上宾,但我化身醉汉,便无人答理,有些甚至恶语相向。 这世界上很多人一生都在追求财富和机遇,眼睛却总盯着外面,不向内求。” “其实真正的财富和机遇,往往就在身边。善待身边的每个人,才是正道。” 对于他说的这番话,我深表认同。有人把身家性命赌上而不可得的宝物,却仅仅因为几顿饭菜而得来。确切的说,亦不是身家性命和几顿饭菜的差别,根本的差别在于内心的善念还是恶念。 一念善生,便是天堂,一念恶生,便是地狱。 世人多有诸多心魔。其中最易犯而最不易发觉的,便是“我慢”。 在古人经书中,早已把各种情形细分透彻。 「七种慢」:慢、过慢、慢过慢、我慢、增上慢、卑慢、邪慢。 「慢」这个字,在这里就是心举为相。我们的内心就自动的会高起来,感觉到自己很强,那就叫做「慢」,这是个通相;这七种慢说它的别相。 《披寻记》里面说的很清楚。 “谓慢过慢等者: 于劣计己胜,于似计己似,是名为慢。 于似计己胜,于胜计己似,是名过慢。 于胜计己胜,名慢过慢。 于五取蕴观我我所,是名我慢。 未得计得,名增上慢。 于多分胜计己少劣,是名卑慢。 于实无德计己有德,是名邪慢。如是一切心举为性,故名为慢。” 第一个是「于劣计己胜,于似计己似」,这叫做「慢」。就是对于不如我的人——这个人不管是那一方面,他都不如我,我超过他,那么叫做「计己胜」。他是超过别人的,他也就执着我比他强,这是「慢」。「于似计己似」,就是彼此相似,彼此的程度是相等的,我也就认为是相等的,我不是不如你,那么这里面还是有高举的味道的,所以叫做「慢」。这是第一个慢,叫做「慢」。 第二个慢是「于似计己胜,于胜计己似」,对于彼此的程度是相等的,但是认为自己超过他。「于胜计己似」,事实上那个人的程度是高过我的;但是我感觉我和他是平等的,一样,这叫做「过慢」,就是超过了。头一个慢是相等的意思,在相等上执着是相等的;现在是不如人家,他认为和人家一样,这就是过了,这是「过慢」。 「于胜计己胜」,事实那个人的程度是超过我的;但是我认为我超过他,这叫做「慢过慢」,这是太过了,这种高慢。 「于五取蕴观我我所,是名我慢」。这个慢,这倒是一个根本的,在色、受、想、行、识的五蕴里面,经过观察的,不是一般的分别心,经过了观察,感觉到五蕴里面有一个我可得,有一个我,有个常恒住不变异的我。有了实体的我了,这个心就自然的会高起来,那么这叫做「我慢」。 「未得计得,名增上慢」,我没有成就这样的功德,我没得初果,我认为我得初果了;我没有做到,却我认为我得到了,这叫做「增上慢」。 这个「增上慢」,是一个修行人,不是一般的人,他真实是用功有多少成就的;但是错认了消息,对于这个法相认识得不够清楚,认识不够清楚,自己所认为的境界超过了事实的境界,叫做「未得计得」,这叫做「增上慢」。 「于多分胜计己少劣,是名卑慢」,就是那个人超过我很多很多;而我认为,我只是小小的不如他而己,那么这叫做「卑慢」。 「于实无德计己有德,是名邪慢」,自己实在是一点功德没有、一点优点也没有;但是自己感觉自己有功德,那么叫做「邪慢」。 「如是一切心举为性」,这一共是七种慢,总而言之,就是心里面高,就有这个味道,所以叫做「慢」。 古圣先贤的智慧的确是广大,对于烦恼的相貌说得非常的微细、说得非常的清楚。 需时时刻刻看着自己的心,能发现有分别,有你我他之别,就能保持觉知,循序渐进,做到无我。 一番交谈之后,那人并未留下姓名,只说日后定会相见,留下定海珠便走了,颇有些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感觉。 定海珠就这样到了我手上?感觉也太不真实了吧! 通常的电视情节里,不是应该打来打去最后才有收获吗? 第三十六章福地洞天 按照文仲所赠书中记载,这定海珠有通天地幽冥之功,常人得之,亦能有万佛随身护佑。或被道门或释门中人得之,可以召唤天兵神将,随意念而动。遇有邪祟,其亦能自放光芒,驱邪缚魅,修行一日,可比常人修行一年之功。同时亦能照见五蕴,洞悉内观,功力大增。 若与尘嚣剑相对决,则二者皆是功效大减,许多功能无从发挥。 如阴阳之相互依存,又相互克制。 若持有之人功法足够将二宝相合,则又可使各自功效无限倍数增强,可以通天彻地,呼风唤雨,意动则其功随之而动。达到物我两忘,合而为一的至高境界。 眼下功力修行尚未至臻化之境,故而两者共置一室,则剑亦颤动不止,嗡鸣声不绝于耳,定海珠亦会暂时失去光泽,黯淡无色。 这一日,臧卜天从山东寄来一封邀请函,刚接到手,他的电话也同时打了过来,如同是约好了一样,分秒不差。 却是36洞天,72福地共108位洞主将于三个月后,于青城山顶举行会盟,届时将会有各路大能齐聚老霄顶,推选新任盟主。 老盟主古之善老先生于一周前突然羽化登天,因此众洞主决议推举有德者担任新盟主。 我问道:“臧兄可是已有主意?” 臧卜天道:“三曜兄通透,什么都躲不过你的法眼。此前古老洞主曾经有言,百年之后,当传位于我。谁知他竟然突然离去,未留下只言片语。眼下各洞洞主都是虎视眈眈,跃跃欲试,所以需要你前来助我共商大计。” 洞天福地一说,历来都被认为是一种形容和概括,但实际上,中国的古圣先贤们早已将中国的山河大地容纳于心,在广袤的中华大地上,将这些龙脉所及的山川和平地一一细分。 儒家在山林建立书院,收纳弟子,传授性理之学;道教以名山胜水为洞天福地,修建宫观楼宇,炼丹服药,得道升仙;佛教也以僻壤幽境为传教道场,在丛林建造庙宇,讲经说法,禅定成佛。 在华夏大地上便有了各种各样的书院、道观、庙宇和形形**的佛教名山、道教名山及风景名山。 36福地,72洞天,均是有所实指,且有非常清晰明确的排名。 神仙们居住在十洲三岛和无数洞天福地。十洲三岛在海上,三岛是蓬莱、方丈、瀛洲,洞天福地在陆地之内,共有十大洞天、三十六小洞天、七十二福地。 道教的洞天福地都有仙人或真人领治,其间大多是仙人和真人得道之所,历史上许多道门中人到这里结草为庐,修道成仙,后来这些地方又相继建立起修道、祭祀和举行宗教活动的道教官观。 道家经典《抱朴子内篇》和《真诰》中都讲到,欲求神仙,须登山请乞、入山居住或合药。 葛洪仙师按引仙经,其中提到华山、泰山、霍山、恒山、嵩山、少室山、长山、太白山、终南山、女儿山、地肺山、王屋山、抱犊山、安丘山、潜山、青城山、峨眉山、緌山、云台山、罗浮山、阳驾山、黄金山、鳖祖山、大小天台山、四望山、盖竹山、括苍山等数十余座,并说:“此皆是正神在其山中,其中或有地仙之人。上皆生芝草,可以避大兵大难,不但于中以合药也,”其中不少就是道教中的洞天福地。 臧部长既然开了口,这忙自然是非帮不可的。 转眼间,三个月的约定期限就要到来。 山娴留守道观,山恒山浩和我一起踏上了去往成都的飞机。三济师兄听闻此事,亦要同往,有师兄作伴,自是欣喜无限。 沿路不表。 到得成都后,早有臧部长派来的人接住,稍事休息后,一行人便直奔往六十八公里外的青城山。 青城山是十大洞天之一,历史悠久,历来是修道飞仙之人必居之所。几千年来有无数的道门弟子在此寻仙访道,其中得道者更是多不胜数。 当年老祖天师张道陵,也曾在此山修炼,并降伏了众妖魔,故而青城山一直是道教四大名山之一。 到得青城山门,三济师兄说道:“师弟,你看此山门有什么讲究没有?” 我知道师兄有意在师侄面前有所教诲,当下也就附和说道:“愿闻师兄赐教。” “青城山,是十大洞天中的第五洞天,重冈迭岭,延袤千里。此山中有七十二小洞,应七十二候,八大洞按着八节。山内奇花竞秀,异草争妍,景致清幽,人迹不到,是真正的修道之所。” “青城山主峰老霄顶海拔1260米。此山群峰环绕起伏、林木葱茏幽翠,享有“青城天下幽”的美誊。 自东汉以来历经二千多年,东汉顺帝汉安二年,天师张道陵来到青城山,选中青城山的深幽涵碧,结茅传道,青城山便成为我道教的发祥地。 老祖天师晚年显道于青城山,并在此羽化。此后,青城山成为天师道的祖山,全国各地历代天师均来青城山朝拜祖庭。青城山所传属于天师道的正一教派。” 师兄说完,得意的抹了抹头发,好似刚得完诺贝尔奖一样充满了自豪。 山浩素来和师兄混得较熟,打趣说道:“师伯,你说的这些我们都知道呢。有没有我们不知道的事情讲一讲,也让我们两个师侄开开眼界。” 三济师兄笑道:“没大没小,一点都不懂得谦虚之道。” 不多时,臧卜天飞奔赶到,嘴里喊着有失远迎,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了跟前。 我向他和三济师兄做了介绍,臧卜天高兴道:“二位道长一起,我心里就更有底了。” 五人一行往上,约莫两个时辰左右,方才到达老霄峰顶。 主峰老霄峰山阴,山麓有一座冒着森森白气的寒潭,里面有十几条浑身雪亮,晶莹剔透,巴掌大的小鱼正在欢快地游动。 一群人分散在四周,见臧卜天到来,不少人过来热情地打招呼。 臧卜天指着远远站着的一位白衣少年道:“那人就是老盟主的儿子,古道临。” 第三十六章推选新盟主 但见那少年容貌甚是端庄,白衣翩翩,气度不凡,委实有名门气象。 眼见得臧卜天到来,转头瞧了一眼,却没有任何要打招呼的意思,反倒是极为轻篾的冷笑了一声,尔后又继续扭头远眺去了。 我心道,此人如此高傲,实在有违道家怀玉被褐的宗旨,且如此年少,虽只一个眼神,却已经说明了他的心胸,狭窄傲慢至此,只怕是难以服众。 臧卜天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说道:“我和你想的一样。” 不一刻,众洞主均已到齐。老霄峰顶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一人朗声说道:“各位洞主请安静,古少主有要事向大家宣布!” 片刻间,大家都安静下来,望向了前方昂首而立的古道临。 古道临向众人一拱手,说道:“各位洞主前辈远道而来,令我们青城山蓬蔽生辉!此次请到众位前辈远道前来,原因大家都知道,父亲大人羽化,这期间有许多前辈前来吊唁并帮忙打理后事,小古对各位前辈道一声谢了!” 众人闻言,均想到底是名门之后,年纪虽轻,言语却是十分得体。 “此次会盟,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目的,那就是家父此次离去十分突然。家父在世时,多次对我耳提面命,教导我要多多向众位前辈多学习,以后对道家这福地洞天做更多的事情。” “如此重任,却叫我如何担当得起?只是思来想去,却不能辜负了父亲的一片厚望。以后还要多仰仗各位前辈多多支持才好!” 我心道,听这话音,倒像是已经自认是新任盟主了。 此言一出,下面一片哗然。许多人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古道临见状,脸上不悦道:“晚辈年少无知,有什么意见,各位前辈可以说出来探讨。” 只听一人道:“此番召集我们前来,不是要推举有德者担任新盟主的吗?怎么听着倒像是你自己就当上啦?” 另一人说道:“对呀,依我看,还是要选一个有资历,有威望,德高望重的人来统领我们,各位意下如何?”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叫嚷了起来。 古道临脸上白一阵红一阵,在台上甚是尴尬。到底是年少无知,面对此等状况,竟不知如何应对了。 在他的意识里,这些前辈从小到大都对他无比的亲热和爱护,所求之事也无不应允,一直以来都是叫天天应,叫地地灵,所以理所当然的认为此次众人前来,只是做个见证,子承父业,天经地义,定然不会有人反对。 不想此刻却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往日里亲近无比的前辈们,突然好似变了个人,翻脸不认人了。 此时一人站出来说道:“各位,可否让我说两句?”众人一看,说话之人五十岁上下,身着道袍,一派道骨仙风,却是庐山洞灵真天洞主韩安平,此人向来口碑颇佳,在众洞主中也颇有威望,他一开口,吵嚷的人群便安静了下来。 韩安平道:“各位道友,此番前来,一是慰藉古老盟主的在天之灵,二是商量新盟主的人选,这样你一言我一语,既不庄重,也不会有结果。” 臧卜天及众人也纷纷点头认同,我也觉得此人所言有理。 韩安平适才面向众人,紧接着转向古道临说道:“师侄,我们众人与古老盟主情同手足,对于你的提议定会慎重考虑,只是需要推举几个大家都认为有德行的人选,大家再来投票斟选,最终得胜者就自然成为新盟主,你意下如何?” 古道临听闻此言,虽然不悦,却也有理有据,无法辩驳。只得点头同意。 三济师兄说道:“这个韩安平面色乌青,印堂发黑,应该已经是命不久矣。” 我点头道:“师兄所言极是,适才已经发现了这一点。只是未敢如师兄这般铁口直断。这一年多来师兄道业精进不少。” 当天的会议并没有什么实际结果,推选的过程也是乱糟糟的群龙无首,众人皆是各怀心思,想出头的几个人全都被众人灭了威风。 回到房间,我向臧卜天道:“到底还是你老练,今天出头的几个人全都吃了鳖,老子说圣人后其身而身先,果不其然。” 次日,古道临完全没有了昨天的傲气,满脸的沮丧,对来往的人倒是客气了许多。 韩安平此刻俨然一副主事者的模样,安排众人,指挥调度。对古道临非常的照顾,爱侄爱侄的喊得很亲热。 因为昨天的几个洞主当了出头鸟,今天的气氛便宁静了许多。昨日里蠢蠢欲动的人此刻也收敛了起来,都开始静观其变了。 很快,众洞主便分了阵营,一阵是以臧卜天为首的蓬玄洞天等三十余位洞主,另一阵是以韩安平为首的庐山洞灵真天洞等四十余位洞主。再就是古老盟主的忠实跟随者十余位洞主推举古道临为首,其余三三两两,各自为营的亦不在少数。 臧卜天的几位弟子向臧卜天建议要去拉拢一些各自为营的洞主过来,被三济拦下,说道:“臧部长不必,此时只需要保持现状,不需多言,韩安平这个盟主是当不成的。” 臧卜天问是何故。师兄笑而不答,只说很快便会见分晓。 用过晚饭,众人皆回房各自休息。 山恒眼尖,说道:“师父,我看到几个人蒙着面在外面走动呢。我跟上去看看。” 说罢闪身而出,我怕出状况,让山浩在后面跟着,以防万一。 二人远远跟着蒙面三人,眼见得直冲古道临的房间方向而去。 古道临此时尚未回屋,正被韩安平邀了在茶室品茶。 三人打开门锁,悄然的进了去。山恒二人不知如何处置,又怕离开错过了什么,于是就给我发了个消息。 接到消息后,我迅速通知臧卜天,让他派人去和山恒接应。同时交代山浩且记录下视频做为证据。 臧卜天想得更深远,通知了古道临阵营几位极为忠诚的洞主。 片刻之后,人员皆已到齐。古道临的房间前后左右都被围了个铁桶一般结实。 不一会,里面三人打开房门,眼见得门前无人,还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小心翼翼的掩上房门,其中一人手中捧着一物。刚往前走几步,突然发现地上一排脚,抬头看时,只见面前站着一排人。 急忙转头欲逃,发现身后不知何时,也站满了人。 四明山洞主喝道:“拿下!” 三人被绑了个结结实实,手上的东西被接过来看时,赫然是福地洞天盟主大印。 面具拿下,竟然是韩安平身边的几位随从。这两日随韩安平忙前忙后,是以大家都认得。 第三十七章峰回路转 四明山洞主推搡着三人,走到了山前的一片空地上,拿起扩音器开始叫喊。 不一刻,空地上便站聚满了人。 韩安平和古道临正在喝茶,听到动静,也急忙跑了出来。 四明山洞主朗声说道:“各位道友,我们此次齐聚青城山,为的是推选盟主,谁料想竟有人做这样下三滥的勾当,竟然跑到古少主的房间去偷盟主大印!你们说,这个事情该怎么办?” 韩安平一方的追随者们一看是韩安平的随从,皆是暗骂韩安平道貌岸然,卑鄙无耻。而其余阵营的追随者们,正好借机大肆吵嚷起来。 片刻之后,韩安平和古道临一起也赶到了。 众人便安静了下来,都等着看韩安平如何收拾这个局面。 古道临弄清了事情原委之后,到底是年轻沉不住气,指着韩安平骂道:“个老不死的,把我喊去喝茶玩调虎离山计,却让人去偷大印!” 韩安平不答,对着三人喝道:“你们是受了谁的指使?快说!” 三人原本一直都拧着脖子不说话,韩安平到来之后,便眼巴巴的望着他。被这么一问,其中一人说道:“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事是我的主意,反正早晚盟主是咱们的,早拿晚拿还不是一样!” 此言一出,一片唏嘘声。 韩安平一听大怒,说道:“混帐话!我们庐山怎么出了你这个败类!来人,把这三人绑在树上,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说罢命人取出皮鞭来,吩咐一个徒弟:打! 众人见韩安平的反应,反而觉得此事可能当真与他无关,只是下面的人自作主张而已。如此说来,倒是冤枉了他。 之前同一阵营的人都感觉受这三人牵连,羞愧转化为愤怒,都在喊着要把这狗东西往死了打。 那人被打了一阵后仍不见停手的意思,原以为自己一人承担,最多被骂一顿,却不想此刻看来,倒像是连小命都要丢掉。 鞭子一下接一下,打到身上才知道有多疼。 开始还能顶得住,到后面实在受不了,立马一改适才的强硬态度,开始认错哭求韩安平饶命。 韩安平此时却充耳不闻,命令下面人继续打。并且对另外两个还绑着的人说,你们两个看好了,等他结束就到你俩! 这俩人眼见此等惨状,早已是吓得魂不附体,其中一人甚至尿了裤子。 尿裤子的这位姓刘,和正在挨鞭子的是堂兄弟。眼见堂哥被打的已是奄奄一息,恐惧逐渐转化为愤怒,喊道:“姓韩的,杀人不过头点地,你是要杀人灭口吗?” 韩安平不与他争辩,喝道:“来人,给我打!” 这人说道:“姓韩的,是谁说的让我们把大印偷出来放在臧卜天的房间去,再喊人来的?是谁说的万一被抓住只要打死不认,自然有你会保全我们的? 现在事情败露了,你不但不保全我们,反而把我们往死了打!跟着你这样的虚伪小人,实在是不值得!” 已经被打的奄奄一息的那位,此时也拼着全身的力说道:“洞主,你......你好.....狠心.....” 说罢一低头,昏死了过去。 另外一位始终没说话,刘堂弟对他说道:“你为什么不说话,难道你也等着被打死吗?” 那人已是抖若筛糠,哆嗦着嘴唇说:“我,我,我不能背叛洞主......洞主对我有,有,有救命,救命之恩,我不能,求求洞主,饶我们一命,饶了我们啊” 说罢放声大哭了起来。 所有人早已听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韩安平派他们去偷印栽赃臧卜天,好坐收渔翁之利,铲除最强的对手。不想事情败露,便要杀人灭口,以证自己清白。 我心道,此人心机竟是如此恶毒。平日里一派得道高人的形象,在权力和利益面前,却如此不堪。 众人此时却都把眼睛盯着臧卜天,看他如何反应。 臧卜天走上前来,对众人一拱手,说道:“各位,想我洞天福地,历来都是修道之所。自天子以至庶人,应该皆以修身为本。历史上多少人因为抵不住诱惑,而做了遗恨千古的错事。今日之事,实非我所愿。如果因为我而让这三位忠心的随从丢了性命,那我宁愿不去争这个盟主之位。” 众人听他这样一说,顿觉臧卜天的格局比韩安平不知道高出了多少。原先支持韩安平的人,此刻竟多数开始佩服起臧卜天来。 三济此时恰如其时的喊了一声:“我们愿意推选你做盟主!” 此言一出,顿时有几十位洞主附和,而逐渐又有许多原本在观望的人也跟着喊了起来。 臧卜天推辞再三也,最后实在推托不过,只得应承下来。 古道临见此时大势已去,只得极不情愿的把大印交给了臧卜天。 众人商定于下月初,在泰山举行任职大典。在此期间办理交接各项事务,代盟主事务。 韩安平眼见事情败露,又懊恼,又羞愧。明明希望最大,却因一个恶念而前功尽弃,顿觉万念俱灰,各种情绪一起涌上来,紧跟着向后一倒,便不醒人事了。 韩家众人七手八脚地把韩安平抬去救治。 众人各自回房。 臧卜天邀我过去,说道:“此事竟然如此顺利,我反倒觉得不太真实。” 我道:“臧兄福德深厚,众望所归。如果不是今晚三人被抓,想必事情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臧卜天道:“正是,我反而好奇的是你怎么知道他们要去偷大印的?” 我说道:“这个还多亏了山恒和山浩,是他们先发现并跟上去的。” “那可真要好好谢谢这两位小师侄才行。”臧卜天说着,从身后拿出两个锦盒,“这两件宝贝,送给两位师侄,聊表心意。” 三济师兄到我房间找我不见,也过来了臧卜天的房间。 师兄说道:“恭喜臧兄荣任盟主,众望所归,可喜可贺!” 臧卜天问道:“三济道兄,你前天为何会断言韩安平一定做不成盟主?还请赐教。” 师兄道:“自古能成大事者,无不与天地四时俱息,韩安平上台无非是为了博取名望和支持,而其上台的方位,却是惊门。再加上面色铁青,印堂一股黑气缠绕,命不久之象,恐怕要不了几天,盟主还要前往庐山吊唁。” 第三十八章吊唁 推选盟主一事,竟然如此顺利就告一段落,实在是出乎意料。我和师兄、山恒山浩四人便打点行装,准备返程。 临别之际,三济师兄特意嘱咐臧卜天,传闻36洞中每有一主亡故,则72福地亦必有一人紧随其后而去。此次古之善老盟主身亡,便有韩安平随之将逝。但后者必定会化为厉鬼寻找替身,此次事件皆因你而起,须得严加防范,万不可麻痹大意。 正待出发,消息便传来,韩安平救治无效,一命呜呼了。 臧卜天道:“看来是老天不让你们回去,既然如此,还要劳烦二位道兄和二位师侄多盘桓几日,和我一同前往庐山,也好预防适才三济兄所说的厉鬼之事。” 三济师兄几次所言,无有不中。是以臧卜天对他所说之事笃信不疑。 没奈何,只得退了机票,等臧卜天收拾好行装,安排好事宜后,带上几位贴身随从,踏上了去往庐山洞的路程。 自青城山到庐山,有近1500公里,我们一行人驱车前往,沿途须得经过湖北恩施。 山浩此来已有许久不曾回家,便申请在恩施下高速,回家一趟看看父母。 孝心可嘉,自是要应允。 临近恩施,我回想起上次的恩施之行,不知道曾东成和汪晓婷近况如何,便给曾东成打了个电话。 曾总听说我们即将要到恩施,慌忙亲自到高速路口迎接。 一出恩施收费站,便看到曾东成和汪晓婷两个人已老早等候在那里。 见面之后的礼节及介绍师兄和臧部长认识不必多说,曾东成握着我的手握了半天,说道:“道长有所不知,上次您到我公司来调理了以后,这一年来生意当真是蒸蒸日上,红红火火,我一直想和您联系,又生怕打扰到您,这下可好,您正好来了!” 汪晓婷问道:“我那个侄女思琪这次没和您一起过来,她可好?可有调皮淘气啊?” 山浩一听问到思琪,急忙接话道:“她现在每天过得又充实,又开心,再加上她的文化底子好,学起东西来比我们这几个师兄还快呢。” 汪晓婷一听自然是十分的高兴,直说那就好,那就好。 山浩寒暄了一番后,便自行回家探望父母,约好等我们回程时再一同返回。 曾总带我们去了他的会所吃饭。 汪晓婷神秘兮兮地对山恒问道:“思琪每次打电话都一直提起的师兄,可是你?” 她虽经历了许多变故,到底还是年龄小,对这种八卦的事情尤其感兴趣,此时话题轻松愉悦,不免流露出单纯可爱的本色。 山恒一听乐得哈哈笑,摆手道:“肯定不是我,应该是山浩才对。他们两个平时沟通交流多一些,我不善言词,每天都在闷头练功。” 汪晓婷听罢,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尔后便岔开了话题,聊其他的去了。 席间交谈甚欢,饭后曾总便让我们到茶室喝茶。 尚未走到茶室门口,我见山恒的脚步便逐渐慢了下来。想是害怕睹物思人,又勾起无限惆怅。虽然茶室里的梅若水非彼梅若水,但是终究会令人不自然联想到一起。 时间过去了一年多,那个梅若水自上次被拘捕后,便一直没有了音讯。 山恒重情重义,虽然平日里不曾提起,却时常见他在窗前独坐发呆,时而一声叹息,时而低头不语。 我问道:“你要不要找个房间稍做休息一下?” “也好,您聊完了喊我,我正好也有点困了,去睡一会儿。”说罢就由服务员带去卧房休息去了。 茶室依旧古朴典雅,极具东方蕴味。 茶过两泡,曾东成道:“道长,难得您过来一趟,我有个不情之请,还请道长一定要帮我这个忙。” 我道:“曾总不必客气,有什么事情您尽管说,能帮到的自然是义不容辞。” “上次您来过之后,我的公司一路扶摇直上,许多朋友听闻了以后,纷纷要求请您过来给他们讲一讲课,讲咱们中国的传统文化,讲如何趋吉避凶,不知道您意下如何?”曾东成说完,非常真诚的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渴望。 “弘扬传统文化,本就是道门中人的责任,我当然愿意。只是这次时间匆忙,要等到我们们到庐山办完事情以后回程了”我说道。 上路出发,曾总和汪晓婷一直送到了高速口,等我们消失不见了才上车返回。 到了庐山时,已经是凌晨丑时。韩家人一行接过,一番安慰寒暄后,便直往灵堂。 庐山洞,又名仙人洞,相传唐朝时吕洞宾曾在此修炼,直至成仙,后人为奉祀吕洞宾,将此洞窟更名为仙人洞。洞内有一石制殿阁——纯阳殿,两旁有两副对联:“称师亦称祖,是道仍是儒”,“古洞千年灵异,岳阳三醉神仙”,洞旁苍色的山岩下,依山临壑建有一栋斗拱彩绘,飞檐凌空的殿阁,名老君殿,殿为歇山式单层建筑,整个建筑显得庄重而又轻巧,内供太上老君李聃骑牛雕像。 仙人洞内有乳泉一滴,浮空而落,故名“一滴泉”。泉下有池,围以石栏。石壁上有“天泉洞”、“静善泉"、“洞天玉液”等石刻。洞旁建有老君殿,内供太上老君 。仙人洞东侧有仙路,访仙亭等,西侧有蟾蜍石、石松等名胜。 “天生一个仙人洞,无限风光在险峰”。开国领袖毛主席也曾于1961年题咏诗名,更使仙人洞名扬四海。 灵堂便设在纯阳殿旁的偏殿内,殿门前悬挂着四对白色灯笼,一个大大的奠字置于正堂,吊唁的同修们各自两侧而立,显得凝重而肃穆。 此时仪司唱名道:“东岳泰山洞臧盟主前来祭拜!” 里面韩家大公子闻声跪倒,臧卜天来到灵前拜了三拜,韩大公子亦回磕三响。 尔后臧卜天起身,将韩大公子双手扶起,说道:“韩洞主羽化仙逝,已成正果,贤侄不必伤心。” 只听得此时棺内竟似有些许声响,开始只是轻微的声音,逐渐变成“咯吱,咯吱”的响动。 韩大公子尚且年少,哪见过这样的事情,顿时间大喊一声:“诈尸了!” 这一喊不要紧,午夜的丑时,本就万籁俱静,这一声大喊,声音飘扬出去,不一刻山谷里也传来回音,诈尸了的声音一声一声的回响,竟传了非常之远。 第三十九章食尸犬 众人闻听得喊声,都是一惊。 韩大公子名韩本松,年方十九,一声惊呼后便吓得跑入了后堂,不见人影了。 三济师兄掐指一占,说道:“今日辛未,丑时冲动,占得游魂,须迅速做法,否则厉鬼一成,只怕又是一场血战。” 山恒此来之前,已做好了与厉鬼斗法的准备。是以一听到动静,早就磨拳擦掌,只等一声令下,就要冲上前去了。 其余前来吊唁的同修们,多数皆是修身习医等等,对于阴间厉鬼之事,除了用符以外,并无多少办法,是以都争先恐后地退到了门外。 一时间,偌大的殿堂内便只乘下了我、三济、臧卜天、山恒四人,只是棺内此时却没有了动静。 突然有叭嗒叭嗒的声音传来,正不知是哪里的声音,山恒突然向上指道:“师父,快看!” 只见顶上有一只巨大的狼狗不知何时爬了上去,一根血红的舌头伸得老长,满眼绿色的凶光望着我们。哈喇子一滴滴的往下滴,仿佛看到了美餐一样。 这只狗足有平时常见狼狗的五倍大,看上去像个藏獒。这么大个东西,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得爬到了房顶,却没一个人听到声响。一双眼睛像手电筒那样大小,看着人心里直发毛。 传说野狗如果吃了人肉,就会产生变异,眼睛会变得更亮,身体也会变长。如果长年食用死人尸肉,则会变得如幽灵一般无声无息,凶猛无比,战斗力是普通狼狗不知道多少倍。食量也会剧增,如果没有了食物,则会循着尸气一路找去,将新入土之人吃个干净。 近年来国家推行火葬,这种吃过人肉的野狗就越来越少了。想不到今天在这里被我们遇到一个。 照顶上的这体型看,想是早已是要成精了。 四人一狗就这么对视着,我们不动,它亦不动。山恒问道:“师父,怎么办?” 我说:“它的目标应该是棺内的人,不是我们,你试下用定身咒!” 山恒听罢,轻手轻脚的从包里掏出一张定身符,催动咒语,用手将符往前一推,定身符嗖的一声往野狗飞去。 即将飞至它的面前时,它仿佛通人性一般,头一偏,从梁上跳下,直冲山恒就扑了过来。山恒只知道士符咒可以驱邪缚魅,哪里想过有一天还要对付恶狗。慌的便往棺材旁边跑。 野狗速度非常之快,从身边一闪而过,一股严重的尸腥气扑面而来,直令人作呕。 山恒哪里跑得过恶狗,绕着棺材没跑半圈,眼见恶狗便要扑上,只听这时棺材里面又传来了咯吱咯吱的声音。 我正要拔出尘嚣剑去解救山恒,三济一把摁住我的右手,说道:“再等等。” 尔后对山恒说道:“山恒,快催动金光神咒!这纯阴之物,金光咒可以收伏!” 山恒此时正被恶狗追的六神无主,心中只有逃命,哪还记得起什么咒。因此边跑边喊道:“师伯快救我!” 三济见状,便捏起金光诀冲了出去,横立在了恶狗和山恒的中间。 随着咒起,只见师兄身上四周逐渐包裹起一团金光,而且逐渐的越来越亮。我不禁心赞道,师兄这一年可真没闲着,功力竟然如此精进。 果然,在金光的震慑下,它停在了原地,血红的舌头收了回去,安静了下来。 山恒见状,停下脚步,掏出破秽符往狗的头上帖了上去。 大功告成,三济师兄收了金光,竟然已是满头大汗,说道:“再不贴上,我这金光可撑不下去了。” 话音才落,叭嗒叭嗒的声音再次传来,而且一滴接着一滴,竟像是下雨的声音。水滴正好滴在被贴住的那张符上,不偏不倚。 我们四人同时一仰头,心都凉了大半截。 上面不知何时,又出现了四只,三大一小。大的和适才这个体型差不多,小的则只有一半大。 此时的殿内,只听得到一声声的叭嗒声和棺内的吱啦声,两种声音交替响起,气氛异常的诡异,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我的个乖乖,刚才这一只都费那么大劲,一下来了四只,咱们跑吧。”山恒被两种诡异声音刺激的说话都有些抖了。 臧卜天倒是十分的沉稳,说道:“我们一退,它们从后面追上来,一个也跑不掉。” 没过一会,符便掉了。 被定住的狗又恢复了正常,两眼放着凶光。 师兄道:“这次我的金光可催不动了,师弟,你想办法吧。” 我问臧卜天:“臧兄,我们三人掩护,你想办法往门外去,把仙人洞内的法器取一两件过来。吕祖留下的东西,定然有用。” 我们三人护着臧卜天往门外去,几只狗看我们走动,约好了似的,一齐向我们扑了过来。 三济师兄左手铜钱剑,右手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把匕首,冲着几只狗直挥舞。 我拔出尘嚣剑,谁想它们竟像是认识此剑一样,完全不往我身边来,我往前走,它们就自动的躲向两边。和我保持着距离。 山恒见状,也就躲在了我的身后。紧跟着三济也往我身边一凑。 他二人一左一后的贴住了我,这下可苦了臧卜天。几只恶狗眼见这边无从下手,就一起向最后面的臧卜天扑去。 此时随着后退已非常接近门口,臧卜天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尔后迅速的把门一关,将几只恶狗关在了殿内。 尘嚣剑对神鬼精怪,具有非常强大的杀伤力。而眼前的只是几只吃了人肉的野狗,并非什么修炼成精的仙家,所以也只是普通的武器,没什么特殊的威力。 只是这几只狗却一直躲着我,这却是为什么。我试着把剑收了起来,发现它们仍旧是十分的惧怕,依然时刻和我保持着距离。 难不成是嫌我长得丑? 但也不至于连几只狗同时都嫌弃吧。 这多伤自尊,突然间成狗不理了。 正自疑惑间,棺材盖突然打开,身穿寿衣的韩安平全身僵直地从棺内站了起来。 第四十一章风波再起 这一场尸犬大战血肉横飞,凶残异常, 看得我们三人惊心动魄, 若非亲眼所见,实在想象不出竟有如此凶狠的场面. 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几只恶犬若非贪图口腹之乐, 也不会招来杀身之祸. 而韩安平, 若不是在青城山时起心不良,设计陷害他人,也不至于急火攻心, 丢了性命. 更不会落下今天这种死后亦被恶狗分尸的惨状. 可见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行善积德, 方为正道. 否则天网恢恢,疏而不失, 终究要还的. 殿内五只野狗和一具手脚四分五裂的尸体. 场面极其惨烈. 山恒打开门, 门外众人见已无事,立刻便一涌而入. 古道临不知何时也到了.和韩本松一起进来. 韩本松一进到殿内, 便嚎啕大哭起来.嘴里喊着:”父亲! 可怜你尸骨未寒就被人分了尸. 是谁把你从棺内捞出来弄成了这个样子! 我和他不共戴天!......” 古道临帮腔道:”臧盟主, 你这样对待韩洞主, 分明是没有把我们这些洞主们放在眼里! 你以为得了盟主之位,便可以胡作非飞,随心所欲吗?” 韩家一家老小闻听此言,更是哭天抢地的呼嚎起来. 一时间殿内竟然乱作一团. 众人有不明就理观望者,有人趁机起哄者,也有人看到地面的情况,知道适才已经发生了一起大战,但不便明言者. 眼见得乱作一团, 我挺身说道:”各位洞主,可否听我一言?” “今日一战, 想必各位都知晓其中利害. 韩洞主仙逝,我们随同臧盟主一同前来吊唁, 不想遇到尸变的突发状况, 而地上这五只野狗,也不知何处而来. 适才交战之时, 臧盟主出去取法器, 尔后也并未在室内. 若是各位适才但凡有一个家人真正关心韩洞主的情况,为什么却并没有一个人推门进来看一看, 此时我们各自受伤将事情摆平,却被有心人拿来说成了臧盟主为所欲为, 实在是令人寒心.” “且凭心而论, 韩洞主已经仙去, 臧盟主专程来吊唁尚且遇事不惧,你遇事时作为儿子却第一个先跑,此时哭天抢地,意欲何为? ” 我直视着古道临和韩本松问道. “这位道长是谁,却是面生的很?”古道临开始顾左右而言他. ”在下三曜, 龙虎山正一派弟子.” “怎么,我们福地洞天的事,龙虎山也要来管吗?”古道临说道. “呵,此事若非正好我们在这里, 难道古少主有把握斗得过这五只吃过了人肉的恶犬吗?”三济冷笑道. “自古以来, 心术不正者,都是遇事便躲,遇功劳便上. 像古少主这等颠倒黑白,意欲浑水摸鱼的做法, 我相信大家都是看得清清楚楚, 你若有心,适才却为什么不见挺身而出, 此时却来这里挑拨是非!” 人群中有人说道. 大家看时,却是一位头发花白的长者. 有人眼尖,认得此人正是紫玄洞洞主常非玄. 常洞主多年来潜心修道,不问世事,此次因为韩洞主过世才出山前来. 适才时到得殿内, 对殿内情景一看,便知晓是何等情形. 因而不平. 古道临却不认得, 问道:”这老头也是龙虎山的吗? 今天龙虎山可是来了不少人, 是要替我们各位洞主来主事的吗?”言语间极是不恭. “老朽久不出山,不想世道竟然已是崩坏如此!”常非玄气愤道,”老朽紫玄洞洞主常非玄!” 此言一出,许多只闻其名却未见过其人的后辈们都是一声惊呼. 古道临和韩本松也是一愣. 想当年紫玄洞洞主年少时, 带领洞内三十余人下山抗日救国, 杀敌甚多,最后回来时已经是仅剩两三人. 虽长年不出,众人对其名声却是如雷贯耳, 许多人对其爱国气节和杀敌之功更是非常的敬佩. 此言一出, 古道临便哑口无言了. 道门中尊道贵德,其中之一的品质便是尊敬师长,若是有人对前辈师长不敬,那便是犯了众人的忌讳,古道临深知此理, 退缩回去,不敢再言. 但是众人却是对古道临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品行极为不齿,竟不屑与其为伍,一时间他所站的位置众人都各自散开,只剩他一人站在了那里. 臧卜天上前行礼道:” 晚辈臧卜天见过常老前辈.” 常非玄只是一拱手,并不答话,只是颇含深意的拍了拍臧卜天的左肩, 尔后便一扭身,带领随从离去了. 韩本松此时却颇为尴尬, 先是受了古道临的挑唆, 尔后自己又带头哭闹.竟然将自己父亲的葬礼弄成了一场闹剧, 众人见他如此不识大体, 都颇感失望,是以各自三三两两连夜离去,一时间竟走子大半. 臧卜天虽受冤屈,好在得常老爷子扭转局面. 按常人所为,理应拂袖而去,但臧卜天究竟是心胸宽宏,此时仍在帮着韩家人收拾殿内残局. 韩家人本就觉得愧疚, 再看臧卜天竟是不计前嫌,忙前忙后,都心内感激不已,对其胸怀之宽, 待人之厚,更是多了一层认识. 第三天, 各种事情已毕. 帮着韩家人送走了来往宾客, 臧卜天和我们一行也告辞离去,踏上了去往恩施的回程. 待得到达恩施时, 只见曾东成带着一些善信们已经早早等在了高速路口. 上次说完开课一事之后,曾东成便开始通知他的企业家朋友们.众人自是欢喜不已,早早已经布置好了会场和接待事宜. 山浩也已得到消息, 和众人一起早早地等在了高速路口. 谁想此次讲课,却引出了一段不平常的离奇故事来. 第四十二章阴和阳鱼 会场内人头攒动, 来自各地的善信共聚一堂, 一上午的时间, 从上古时期的文化起源,讲到如今的社会现状, 进行得十分酣畅淋漓. 中国的文化,以易经和道德经,南华经三玄为源头,衍生出诸子百家的各个流派. 道家”流”字门, 其中包罗万象, 乃是儒家、释家、道家、阴阳家、墨家、医家,或看经,或念佛,并朝真降圣之类。 另有”静”字门, 包罗休粮守谷,清静无为,参禅打坐,戒语持斋,或睡功,或立功,并入定坐关之类。 每一门中各有精义,虽源为一体,却表现各自不同. 易经, 经四圣而成书, 伏羲画卦,文王演易,周公作辞,孔子添翼. 其中乾兑离震巽坎艮坤八卦各自相叠, 六十四卦蕴含天地玄机, 习之可以上通天文,下识地理,中晓人事, 大则无外,小则无内. 广博精微, 亦简亦繁. 眼见得演讲即将结束,突然身上定海珠开始发起热来. 后面又逐渐从发热变成颤动, 回想起之前几次尘嚣剑遇到妖邪即会有警示的经验, 我知道,这下面坐的人之中,定有妖人! 为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和意外事件,便迅速组织语言收场. 结束后, 有一位相貌平平的中年妇女见人已走完. 便上来说道:”道长,你适才所讲,乃是道家旁门,并非正道, 我今日远道而来,以为道长定有高论,却不想竟是如此稀松平常! ”态度甚是轻篾. 我眼见得此人虽有人像,却并无人气,一双眼睛空洞无物,并无任何神采.且一脸的黑色水气. 定海珠在身上也变得比以前更加热了. 袖占一课, 便已知结果, 说道:”你修行千年, 已有变幻之能, 今日此来, 是想听修真之法, 却忽略了几件要紧事!” 那妇人见被我说破, 忽一下变了脸色, 神色慌张起来. 我继续说道:”与常人讲演道法, 只可深入浅出, 讲哲学,讲易理,讲道德, 那修真之法若非修道之人, 却是如听天书. 且我道门精义, 自古传承自有严规, 岂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可说的?” “念你千年修行不易, 还是赶紧回河里去吧.” 原来这妇人是清江河内一条阳鱼所化, 阳鱼又叫”阴和阳鱼”,生长于峡谷的地缝之中, 沟内常年不见阳光, 为极寒极阴之水,即使是三伏之时,也是一样寒凉刺骨.极阴之水,却生长出这样一种阳鱼, 此鱼没有眼睛,却能在水中自在游动,乃是极阴生阳的产物. 大自然的神奇, 永久逃不脱阴阳互化的规律. 老子说:”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这个自然,便是掌管宇宙永恒不变的规律. 物极必反, 阳极生阴,阴极生阳, 亦是万物必须阴阳协调的极好例证. 那妇人道:”既然你知道我的来历,也定然知道,我们鱼类对人类的憎恨! 想我自然万物, 各有生存之道, 本是井水不犯河水, 互不侵犯. 但你们人类仗着灵长的优势,对我鱼类大肆捕杀,就连我们极阴之地也不放过. 许多鱼子鱼孙刚一长成,便成了人类的盘中之物.” “我今日此来, 不为别事, 正是想要请问道长,我鱼类族群,可是天生就是人类的食材?”那妇人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 面向我问道. “此事非我所能答, 自然万物, 弱肉强食,有一条极为明确的食物链. 人吃鱼, 鱼吃虾米,虾米吃微生物,微生物最后又到人的身上吃人,如此循环往复, 如你所说, 虾米可是生来便是你们鱼类的食材?” 我问道. “这......”妇人没想到有此一问, 竟然不知如何回答了. 此时定海珠已是热到烫人, 我喝道:”还不快走!等着我破了你这身道行吗!” 妇人听罢,忽然向地一跪,道:”道长救救我! ” 细说原由, 原来她已在清江中修行近九百年, 前五百年,在峡谷的溪流中集阴气而生,却始终未能得其奥妙. 直到偶一日听到了前来游历的几位道人在河边漫步时所说,修行需吸收日月之精华,使之阴阳和合,而后运行周天之气不断修习,方能有所小成,便顺着溪流一路上游,游到了清江之中. 后四百年, 每月十五月圆之时,便望月而拜, 日间便吸采太阳之灵气, 久而久之, 已能幻化成人形. 正所谓:人身难得. 对于修行的动物而言,能得人形,已经需要几百上千年的刻苦修行, 若是要超脱三界,不受五行约束,则非历经数劫不可. 近一两年内,清江河因为各种自然条件所致,水流骤减, 八百里清江,竟有大半变成了极小的溪流, 故而水中鱼类越来越少, 被人捕食者更是多不胜数, 江内鱼族一时间都面临着灭绝的境况. 无奈之下,她带领鱼群逆流而上,找到了一处人迹稀少且水流较深之所,以求得以保全性命. 不想近日里江边来了一个极为厉害的人物, 每日里竟像是知晓鱼儿的聚集之处, 网网不空, 每次撒网的时机极为精准, 搞得鱼类个个惶惶不可终日. 是以她听闻近日有龙虎山道长前来讲道, 便起了求道之心. 化作人形,混了进来听讲道法. 奈何所讲皆是易理和道家思想, 并无真正的修行法门,所以颇感失望, 是以临走时便过来刁难一番,出一口长期以来对人类的怨气. 不想竟然刚一开口便被揭穿了身份, 开始极为惊恐, 生怕有性命之忧,后见我没有要加害的意思,便相求可否去搭救一下它们,否则整个族群照这样下去,定会被捕捉殆尽,断子绝种了. 人类的滥捕, 竟至如此.全不留一点好生之德,直到动物一个个灭绝, 仍旧不知收手.殊不知天地长养万物,皆是一概平等,并无优劣之分. 自然并非人类独有,而是所有生命共同的家园. 若有一日,地球上只有人类一种生物的时候, 相信离人类灭绝也就不远了. 道家一劫,是十二万九千六百年, 每一劫,便会毁灭一次,地球上几十亿年来,经历了无数次的文明到灭绝,再衍生再灭绝. 所谓物极必反,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待到人类发展到极致的时候,正是人类走向灭亡之时. 第四十三章洞中神仙 山浩见我久未出场,门外仍有许多企业家在等候,便推门进来。见一妇人长跪于地,不知何事,便急忙掩门欲退出去。 我喊山浩进来,把妇人扶起。 并将事情原委和他说了一遍。 山浩自小便知道恩施峡谷内的阳鱼味道鲜美,却不想竟可以修炼成精,幻化人形。便左右打量起她来。 那妇人其实眼睛却是什么也看不见。 山浩左右看了一看,待看到其后背时,不由得大吃了一惊,说道:“你背上这个字是何人所写?” 循着山浩所指看去,只见其后背脖颈之上隐约露出几个字,细看时,上面写着“秦涉川周岁放生”的字样。 我问道:“这个秦涉川你认识?” 山浩道:“秦涉川正是我们这一支血脉的先祖。取易经利涉大川之意。是我们祖上逃难到来恩施的第二位公子,距今已有七八百年。我祖上到此地之后,一共生有八个儿子,八兄弟开枝散叶,才有了我们现在的秦家镇。只是不知这个秦涉川和我祖上是不是重名了。” 妇人闻听,急忙说道:“背上的字,是我幼时被人捉去贩卖,机缘巧合,被一户人家买去作为幼子周岁庆典时的放生之物,所以才得以幸免。也多亏了这户人家心存善念,才留下了一条性命。至于写的什么字,我倒一直不太清楚。” 几百年后,竟遇上了先祖放生的鱼儿。真可说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巧合。这妇人修行有所成以后,曾千方百计寻找当年放生救它的人,以报答他的救命之恩。最后循着记忆,只找到了当时的村庄,却不知是何人所为。只能在村子旁的一个山洞里留下誓言,当地人有什么要求便尽力帮忙,以谢其恩。 山浩点头说,在他们那个村子里,曾经有一个仙人洞,但凡当地人有所求,只需在门口烧支香,说自己需要什么,第二天便可直接来取。米面碗筷,桌椅板凳等等,均是有求必应。 只是近几年来,突然就不再灵验了。任你烧香祈求,都不再有东西送出来。当地人不知洞内住的是何方神圣,见是神仙离开了,便不再有人前去烧香礼拜。 谁想这位“神仙”此时就站在自己面前,并且几百年来村里人并不知道是自己祖上积的福报。 对人类来说,放生不过是一念之间,举手之劳,可对于被放生的动物来说,却是救命之恩。 一念生善,竟可以几百年对村里人有求必应,可见放生的功效,竟致于此。 山浩突然之间觉得这个相貌极为普通的妇人多了几分亲切感,再加上她适才所说的现状,主动提出要去帮她解决问题。 我想了一下,便应允了。 万物皆有灵性,除了人类以外,其余的也一样有感恩之心和切肤之痛,只是人类听不懂他们的语言,便以为它们都不懂得痛苦和欢乐。 我对山浩说道:“以她千年的功力,尚对施术之人无可奈何,你此去更是要多加小心,不可大意。” “如果实在处理不了,就不要逞强,及时与我联系。” 山浩领命去了,三济师兄担心山浩有闪失,也主动提出前去。有师伯助阵,山浩自然是非常欢喜。 二人问清了地址所在,便整装出发。好在距离不远,不过三个小时的路程。 那妇人毕竟是鱼精所化,不能离岸太久。所以便找到江边,纵身入水,现出鱼身,先行游回去了。 我留在会所,给一些善信企业家们答疑解惑,略过不提。 二人到得指定的地点,却是在一个叫车坝河一级水库的地方。 车坝河发源于利川,在屯堡乡车坝村汇于清江,全长52公里。车坝河一级水库,1977年开建,1985年竣工,素有“头顶一碗水”之称。 在常人看来,车坝河水库,蓝天,白云,碧水,青山,鲜花开放,一个远离闹区,让人的心灵安宁的一个美丽的地方。 水库岸边修建了一些农舍,大多是木屋,也有吊脚楼。 每天清晨,他们推开门,就能看见青山绿水,蓝蓝的天空,白白的云朵,还有河里打渔的小船。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这里的人们勤劳善良,积极上进,把门前的这一方水土建成了一个美丽的家园。 这是大多数人的感受。 但是在水中鱼族的眼中,这些渔船却成了噩梦一般的存在。 人们把钓鱼当作休闲娱乐放松的一种方式,但是对被钓上的鱼来说,却是生死悬于一线的悲伤时刻。 角度不同,感受也就完全不同。 曾有许多善信前来问道,说起最大的爱好便是钓鱼,有的竟已有二十多年的钓龄。但是奇怪的是,这些人的呼吸道及身上却多数都有过伤灾。 有人的食道撕裂,无法进食,以至最后饥饿而死。有些人则是莫名其妙受伤,被开膛剖肚,痛苦不堪。 殊不知这正是被钓鱼儿的惨状,怨念堆积到一定程度,便会回向到自己身上,让同样的痛苦反应在你自己的身上。 遗憾的是很少有人会把这些痛苦和钓鱼的事情联系到一起,只会认为自己是运气不佳,时运不济。 二人到达时,那妇人已在河边等候。远远指向一个白色的房子说道:“那人就住在这白房子之中,我多次前去,都被他的房子四周四角放置的泰山石敢当拦住,有几次打算硬闯,结果不仅进去不得,且每次回来都是元气大伤,所以我奈何不得他。只能指望二位道长了。” 看来竟是个明道之人,知道在四周屋角布置泰山石。 关于“石敢当”的文字记载,最早见于西汉史游的《急就章》:“师猛虎,石敢当,所不侵,龙未央。” 上古之时有很多禁忌和崇拜,石崇拜就是其中很特别的一种崇拜,而将小石碑立于桥道要冲或砌于房屋墙壁,上刻(或书)“石敢当”或“泰山石敢当”之类,可以禁压一切不祥之俗,驱除一切鬼怪精灵,此法早年在民间甚为流行,WG以后,除开部分法师和阴阳师们还知道以外,民间知道其作用的已经很少了。 二人迈步向那白房子走去。远远望去,房子所在之地青龙白虎俱全,玄武方背靠大山,门前朱雀便正对水库,四周郁郁葱葱,真是一块极佳的风水宝地。 但尚未走到跟前,便觉一股杀气扑面而来,压迫感之强,竟是前所未有过! 第四十四章九黎族后裔 随着距离越走越近,才发现了端倪。 这栋房子全是用白砖做成。不同于一般的青砖上涂成的白色,而是本身就白色的砖。这种砖极为少见,民间常用的只有红砖和青砖,这种白砖非常之少见。 细看时,每个砖上都雕刻着一个暗纹,纹的是一只吸血蝙蝠。大大的翅膀,尖尖的爪子,尤其引人注目的是那一对大到异常的尖锐门牙。 然而每块砖上的蝙蝠位置却不尽相同,画面也不同。有的翅膀张开的非常大,有的伸到中间,有的收了回去,而爪子上有的抓的有猎物,有的却没有。 整个墙上的画看得毫无头绪,好似非常随意粘贴的一般,凌乱不堪。 然而三济到底是经验丰富一些,在近处看不出名堂,就走远了一些,这一看不要紧,把三济看出了一身的冷汗。 所有这些看似凌乱不堪的画面,共同组成了一副大大的壁画,而画上所画,正是黄帝驾着指南车和蚩尤大战的画面。 黄帝打败炎帝之后,许多诸侯都想拥戴他当天子。可是炎帝的子孙不甘心向黄帝臣服,几次三番挑起战争,尤以蚩尤为甚。 蚩尤是炎帝的孙子。据说,蚩尤生残暴好战,他有八十一个兄弟,都是能说人话的野兽,一个个铜头铁额,用石头铁块当饭吃。蚩尤原来臣属于黄帝,可是炎帝战败后,蚩尤在庐山脚下发现了铜矿,他们把这些铜制成了剑、矛、戟、盾等兵器,军威大振,便起野心要为炎帝报仇了。蚩尤联合了风伯、雨师和夸父部族的人,气势汹汹地来向黄帝挑战。 黄帝生爱民,不想战伐,一直想劝蚩尤休战。可是蚩尤不听劝告,屡犯边界。黄帝不得已,叹息道:“我若失去了天下,蚩尤掌管了天下,我的臣民就要受苦了。我若姑息蚩尤,那就是养虎为患了。现在他不行仁义,一味侵犯,我只有惩罚不义!”于是黄帝亲自带兵出征,与蚩尤对阵。 黄帝先派大将应龙出战。应龙能飞,能从口中喷水,它一上阵,就飞上天空,居高临下地向蚩尤阵中喷水。刹那间,大水汹涌,波涛直向蚩尤冲去。蚩尤忙命风伯雨师上阵。风伯和雨师,一个刮起满天狂风,一个把应龙喷的水收集起来,反过来两人又施出神威,刮风下雨,把狂风暴雨向黄帝阵中打去。应龙只会喷水,不会收水,结果,黄帝大败而归。 不久,黄帝重整军队,重振军威,再次与蚩尤对阵。黄帝一马当先,领兵冲入蚩尤阵中。蚩尤这次施展法术,喷烟吐雾,把黄帝和他的军队团团罩住。黄帝的军队辨不清方向,看不清敌人,被围困在烟雾中,杀不出重围。就在这危急关头,黄帝灵机一动,猛然抬头看到了天上的北斗星,斗柄转动而斗头始终不动,他便根据这个原理发明了指南车,认定了一个方向,黄帝这才带领军队冲出了重围。 这样,黄帝和蚩尤一来二去打了七十一仗,结果是黄帝胜少败多,黄帝心中非常焦虑不安。这一天,黄帝苦苦思索打败蚩尤的方法,不知不觉昏然睡去,梦见九天玄女交给他一部兵书,说:“带回去把兵符熟记在心,战必克敌!”,说罢,飘然而去。黄帝醒后,发现手中果真有一本《阳符经》。打开一看,只见上面画着几个象形文字“天一在前,太乙在后。”黄帝顿然悟解,于是按照玄女兵法设九阵,置八门,阵内布置三奇六仪,制阳二遁,演习变化,成为一千八百阵,名叫“天一遁甲”阵。黄帝演练熟悉,重新率兵与蚩尤决战。 为了振奋军威,黄帝决定用军鼓来鼓舞士气。他打听到东海中有一座流波山,山上住着一头慢兽,叫“夔”,它吼叫的声音就像打雷一样。黄帝派人把夔捉来,把它的皮剥下来做鼓面,声音震天响。黄帝又派人将雷泽中的雷兽捉来,从它身上抽出一根最大的骨头当鼓槌。传说这夔牛鼓一敲,能震响五百里,连敲几下,能连震三千八百里。黄帝又用牛皮做了八十面鼓,使得军威大振。 为了彻底打败蚩尤,黄帝特意召来女儿女魃助战。女魃是个旱神,专会收云息雨。平时住在遥远的昆仑山上。 黄帝布好阵容,再次跟蚩尤决战。两军对阵,黄帝下令擂起战鼓,那八十面牛皮鼓和夔牛皮鼓一响,声音震天动地。黄帝的兵听到鼓声勇气倍增;蚩尤的兵听见鼓声丧魂失魄。蚩尤看见自己要败,便和他的八十一个兄弟施起神威,凶悍勇猛地杀上前来。两军杀在一起,直杀得山摇地动,日抖星坠,难解难分。 黄帝见蚩尤确实不好对付,就令应龙喷水。应龙张开巨口,江河般的水流从上至下喷射而出,蚩尤没有防备,被冲了个人仰马翻。他也急令风伯雨师掀起狂风暴雨向黄帝阵中打去,只见地面上洪水暴涨,波浪滔天,情况很紧急。这时,女魃上阵了,她施起神施,刹那间从她身上放射出滚滚的热浪,她走到哪里,哪里就风停雨消,烈日当头。风伯和雨师无计可施,慌忙败走了。黄帝率军追上前去,大杀一阵,蚩尤大败而逃。 蚩尤的头跟铜铸的一样硬,以铁石为饭,还能在空中飞行,在悬崖峭壁上如走平地,黄帝怎么也捉不住他。追到冀州中部时,黄帝灵感突现,命人把夔牛皮鼓使劲连擂九下,这一下,蚩尤顿时魂丧魄散,不能行走,被黄帝捉住了。黄帝命人给蚩尤戴上枷栲,把他杀了。害怕他死后还作怪,便把他的身和首埋在了两个地方。蚩尤死之后,他身上的枷栲才被取下来抛掷在荒山上,变成了一片枫树林,那每一片枫叶,都是蚩尤枷栲上的斑斑血迹。 黄帝打败蚩尤后,诸侯都尊奉他为天子,这就是轩辕(黄帝的名字)黄帝。轩辕黄帝带领百姓,开垦农田,定居中原,奠定了华夏民族的根基 这副画里,画的正是蚩尤施展法术,将黄帝困于重重迷雾之中的战况。 画中的蚩尤正得意的大笑,而黄帝正驾着指南车小心翼翼的往前行走。 而蚩尤的后裔,正是九黎族,随着蚩尤的离开,九黎族也四分五裂,开始大规模的迁徙,后来也被称作苗族。 根据史书记载,苗族历史上一共进行了5次大迁徙,最终大部分都散布在贵州省,还有小部分在湖北、湖南、云南等地。 恩施是土家族苗族混居的地方。看来此地居住之人,绝非等闲之辈。 三济和山浩一讲完,二人冷汗都冒了出来。此时天色已渐近黄昏,那一股杀气却是越来越强烈了起来。 第四十五章夹竹桃毒 二人正在犹豫间,只听“吱呀”一声,大门开了。二人顿时如临大敌,全身的毛孔好似都支楞了起来。 却是一条大黄狗从里面自行把门打开,走了出来。出来后左边转了一圈,右边转了一圈之后,便径直朝山浩和三济走来。 二人向左右散开,山浩在左,三济在右。而后迅速挺直了身子。怕狗的人都有一个自然反应,见到狗到了自己身边来,便会不自禁的站的笔直,不敢动弹。好像不动**就会把自己当成一棵树一样。 它左边闻了一会,又到右边闻了一会,若有所思的愣了一会儿之后。转身便回去了。 大门又“吱呀”一声关上。 山浩还没有发现什么,三济却已经觉得不对劲。这条大狗竟像是有意识地出来打探情况的。 抬表看时,已是酉时末,戌时初。天将要擦黑的时刻。 心下一横,朗声说道:“在下龙虎山三济前来拜庄!” “此事与你们二人无关,你们回去吧。”一个浑厚的老年人声音从里屋传来。 虽不曾谋面,声音却自有一种威严。 “晚辈不知前辈所说是为何事,只是想结识前辈。”三济说道。 里面不再有回应,山浩等了一会,急不得,便上前准备去敲门。 手刚碰到门环,便被一阵刺骨的寒气刺激的缩了回来。再看门环,所碰之处竟然白色开始脱落,里面露出金色的本色。 山浩一见,顾不得寒冰之气,用手将两个门环握住用手摩擦了一圈。手环上一圈表面的白色掉开后,两个门环赫然变成了纯正的金色! 不想这毫不起眼的门环竟然是黄金所做! 三济在旁边一见,和山浩对视了一眼,二人伸出双手,一人一边,把大门两边都摩擦了个遍。 不出所料,白漆沾手便脱落,一双白色的门瞬间变成了金色。 山浩道:“师伯,这也太奢侈了吧!” 三济瞪了他一眼:“快去旁边墙上试试!” 二人被门上的黄金吸引,却没有发现,墙上的蝙蝠已经悄然变了形状。 就在叔侄俩玩得不亦乐乎的时候,背后忽然一阵风声起,不知道从何处飞来了一大阵的长翼蝙蝠,直向二人冲来。 任凭二人怎么挥手扑打,仍旧是源源不断的冲上来。仿佛拼命了一样。最后只得落荒而逃。一路逃回了车子旁,上车狂奔了回来。 回来的时候,我正闭目养神。 臧卜天因为有事务缠身,所以提前回了泰山不提。 山浩仍旧是惊魂未定,说的时候断断续续的说不清楚,且说不了几句便要往厕所跑。急得三济师兄看不过,接过话去,从头到尾描述了一遍,才把原委说明白。 把个曾东成和汪晓婷听得是心惊胆战又好奇无比。心惊的是扑天盖地的蝙蝠,好奇的是那一栋用黄金筑成的房子。 恨不得亲自过去瞧一瞧。 我把事情从头到尾捋了一遍,除了蚩尤后裔的事情有所了解以外,其它的竟也是毫无头绪,现在居然还有这种用黄金筑成的房子,外表却喷成白色,简直像是科幻电影里的情节。 山浩在我旁边垂手而立,不一会的时间便跑趟厕所。转身的时候,我突然发现他的两只手的颜色有些不对劲。急忙抓过来看时,却见两手心已是乌黑一片,尤如墨汁染过一般。 三济自回来不一刻,也是一样隔一会便往厕所跑。还以为是吃坏了肚子,一见山浩的手变了颜色,也急忙伸手来看,也是一样的乌黑! 二人一路上惊魂未定,哪有心思关心手上的颜色。此时一见,早已唬得是魂飞魄散。 没看到时毫无知觉,现下眼见得黑的有些发亮的手心,山浩扑通一声向后一倒,直接晕厥了过去。 饶是三济修为甚深,此时也是全身颤抖起来。想说话,嘴却好像张不开一样,嘴唇哆嗦了半天,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我问道:“师兄莫慌,你现在手心有什么感觉?是痒,是疼,还是麻?” 三济勉强硬挤出几个字:“我......我......我感觉.....感觉不到......手.....” 我凑近闻了一闻,手中的味道竟像是十分的陌生又熟悉。好像在哪里曾经闻到过。 脑海中不停的仔细回想,一种植物的名字顿时蹦了出来:夹竹桃。当年在云南游历时,曾经闻过这种香味。 夹竹桃分泌的便是乳白色汁液,含有一种叫夹竹桃苷的有毒物质,人畜误食可致命。 该物种为中国植物图谱数据库收录的有毒植物,茎、叶、花朵都有剧毒,新鲜树皮的毒性比叶强,干燥后毒性减弱,花的毒性较弱。 人中毒后初期以胃肠道症状为主,有食欲不振、恶心、呕吐、腹泻、腹痛,进而出现心悸、脉搏细慢不齐等心脏症状,神经系统症状则有流涎、眩晕、嗜睡、四肢麻木等。 到后来便是瞳孔散大、血便、昏睡、抽搐死亡。 好狠毒的招数!将夹竹桃汁调好后涂在了黄金外面,一碰便落,看到黄金后一般人便会不自禁的想要多看看其它地方,如此一来,不用一兵一卒,任你多少人来,那面墙便全可以抵挡了。 眼下最要紧的是将这夹竹桃汁的毒性解去。 只是谁也不知道该如何解毒。这时候才悔恨自己当时没有跟师父好好学医术。 曾东成好像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思地一拍脑门,说道:“在我们这里有一个老中医,特别有名气,我去把他请来,说不定有法可解!” 不一会,一位鹤发童颜的老先生随着曾总一起走了进来。 进得门来连招呼也没顾上打一个,来到二人面前,蹲下查看了手上的颜色,尔后在二人的寸口把脉片刻。 把脉的当口,曾东成介绍道:“这位便是我们当地最权威的中医大师,童先生。” 童先生竟像是对曾东成的介绍充耳不闻,只顾着自己专心诊脉。 缓缓放下二人手臂,忽然问道:“你们可是去过一级水库,见过了我那个不争气的弟弟?” 第四十六章神医妙手 三济听罢,一惊之下竟然从地上坐了起来, 原本无力的手突然变得有力起来,指向童先生叫道:”你们是.....你们是......” 童先生说道:”不错, 我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只是他多年前便入了邪道, 久已不相往来. ” 说罢一声叹息, 站起身来,缓缓地到椅子边, 沉重地坐了下去. 童先生原名童建华, 祖上世代行医, 到他这一辈,传承已有十几代之久. 历年来童家先祖们悬壶济世, 行医救人,在恩施当地是极为有名望的家族. 高祖曾随元朝名医李东垣学医数年,深得李东垣真传. 将元代名医张元素的理论和李东垣的脾胃学说相结合,属于医学中的”补土派”.在山西一代享有盛名. 明朝洪武年间,因元朝统治后期兵荒马乱,老子道德经上曾说: 大军之后,必有灾年. 历史经验也确实验证了这一点. 明元交战期间, 旱灾,蝗灾,瘟疫接连不断. 黄河,淮河又多次决口,使中原地带”漂没田庐无数,死亡百姓无数,村庄城邑多成荒墟”, 据历史记载,仅元朝末年的雨旱灾,山东,河南,河北,两淮地区,竟达近60次. 明朝初年,几乎每年都有特大洪水泛滥, 内地民不聊生,人烟几近灭绝. 而这时的山西,却是风调雨顺,连年丰收,经济繁荣,人丁兴旺,外者大量难民也陆续流入山西,使山西成了当时人口最密集,经济最发达的地区. 为了平衡各地人口,巩固新政权, 朱元璋根据当时的现状,作出了一个大的决策”移民屯田,开垦荒地”. 于是将大量的山西人口迁移至内陆.从明朝洪武六年(公元1373年)开始,到永乐十五年(公元1417年),共进行了十多次大规模的移民. 而各地的集中点,便是山西洪桐的大槐树. 在大槐树集中后,再统一发往各地. 是以现在许多人都将山西洪桐大槐树作为自己寻祖认亲的地点. 因为在迁移的过程中大槐树总是不可必免的被提起, 以至于久而久之, 都把大槐树当成了祖籍. 在迁移的过程中, 童氏先祖也在其列. 因其医术精湛, 在当时长途跋涉的过程中,便成了众人的救星. 到达湖北恩施时,当时的土司得了重病,久医无效,危在旦夕.听闻得迁移人口中有一位神医, 便将其请去医治. 几副药下肚,竟然起死回生,妙手回春. 所以土司便将其留了下来.并封田封地,重加赏赐. 因此童氏一家便在此扎下了根. 历经了明朝,清朝,民国,新中国, 古老的医术仍旧在历史的长河中绽放着他璀璨夺目的光芒. 几百年来,在童氏历代人的手上,医人无数, 真可谓是功德无量. 也因此童家世代人丁兴旺, 家族庞大. 然而到了童建华这一代, 却是人丁骤减,只有弟兄二人. 童建华自小受家父熏陶,醉心于医术, 每日里背诵经典医术经方, 不断的学**结,医术竟是远超乃父乃祖. 而弟弟童建业, 则只对中医的祝由术感兴趣, 将草药视为次等,认为能用符咒解决的问题, 绝不必再用药草, 是以四处求仙访道,拜访民间高人,以求能达出神入化之境. 祝者咒也,诅咒就是说最不好听的话,发出的信息也最不好,可以干扰一个人的场,场受到干扰,大脑就易于失控。所以说咒语威力是相当大的,最是神秘。 祝由医师要用咒语诅咒病魔,将病魔赶出人体,咒语是具有攻击性,驱散性的。咒语是练功人练到一定程度时,所发出的特定声音,这些声音,以次声波为多,对人体可以产生共振,共振效果好就可以达到治疗效果。 刚开始可以按照特音(咒语) 来治病,熟练后,能量高了,就不要特音了(咒语好比拐杖,可以丢掉拐杖 ) ,而随便讲的话,讲的任何语言都可以治疗疾病。但语言必须是良性的,不要有邪念和恶意或病变意念。 祝由之法,即借符咒禁禳来治疗疾病的一种方法。 祝由的概念很广,包括禁法、咒法、祝法、符法,以及暗示疗法、心理疗法、催眠疗法、音乐疗法等,并非仅仅祝其病由而愈其病。有些病原因已明,可是祝之不愈,这说明祝法不起作用,就要改用禁法,或符法,或配合药物治疗。 祝由治病不用药或少用药,而主用祝由师的意念、符咒产生的场来治疗各种疾病,因此祝由科对祝由医师要求很高、很严,有很多戒律必需遵守。 祝由要求祝由医师清净斋戒百日,目的是使内心平静,心无杂念,意念专一,以达到祝由场纯正,没有邪念浊气干扰,以提高疗效。 祝由师治病,只须看一看,就可以手到病除,咒出病愈,符进病出。 然而民间所传,多为邪咒之法, 例如阴山派的咒法,以及民间供奉的各类巫法, 习练不当,则易走火入魔,堕入邪道. 童建业在走访民间巫师的过程中,便接触到了苗家的巫蛊之法,结合道家祝由术, 竟然自己创立了一个新的方法,自己命名为”童氏秘祝”. 是以多年来, 童建业在修习的过程中, 便施秘法采各类生物的灵气, 无论人,畜,鬼,精,怪,甚至鱼类, 鸟类,无不采用. 而受其所害之人,又多半找到了童建华,被其医活. 两兄弟一个害人,一个救人. 同为一脉所传,只因一念之差, 所行之道便也全然不同了. 同样的一把宝刀, 到了正派人的手上,便是除魔卫道的正义化身,而到了邪门歪道的手上,便成了助纣为虐的邪恶工具. 刀并无正邪之分,只因用的人心念不同,便有了极大的分别. 童建华说完, 取出纸笔,开了一个方子让人前去抓药. 尔后拿出一排银针, 在二人双手的合谷穴上各扎一针, 待黑色液体流出后,又在小指的命门穴上各扎一针. 很快两人的手中各自流出了一滩黑色的液体,手心中也由开始的乌黑透亮,逐渐转轻,逐渐露出了血色. 不一刻, 药抓了回来,吩咐了如何煎煮,如何服用后, 便起身飘然而去. 第四十七章童氏兄弟 童先生的医术果然名不虚传,药服下去后只一个时辰,二人便已经恢复正常. 也不用再往厕所跑了. 刚一恢复,三济师兄便陷入了沉思, 一边想着,一边流着哈喇子. 不用说,肯定是又挂念起那些门上的和墙上的黄金去了. 山恒见状,笑道:”师伯,要不我给你拿个盆放在下面接着,看您这个状态, 一会哈喇子要掉地上了.” 三济道:”没大没小的, 我可不是贪财的人, 老子都说了,金玉满堂,莫之能守. 只是觉得这么多金子不用,却拿来做院墙,实在是太可惜了.” “要不,咱们明天再去一趟, 想办法给撬撬一块金砖回来?”山恒说道. “这个嘛, 还是不要考虑了,那老头子应该有几下子. 我们去了可讨不到什么好,别便宜没占着,把你们的小命给搭上了. ”三济边想边说道,”哎, 山浩呢?” 说话间不见了山浩. 四处找了一圈,仍不见踪影. 打电话也是无人接听. 曾东成此时恰好进来, 说道:”是谁惹了咱们山浩小道友了,刚才看他气鼓鼓的上了一辆车, 我问他去哪,他也没说, 就只嗯了一声.” 山浩素来性格温顺, 不告而走的事情从未发生过. 看来定是有什么不便明言之事,过会应该就会好了. 所以让山恒给他发了个短信, 告诉他把事情处理完了就早点回来. 不多时, 山恒过来说明日想请半天假,和三济师伯一起去四处转一转, 恩施来了几次, 到处山青水秀,风景怡人,却很少去转过. 想来也是实情,因此便应允了. 这几日以来,前来问道的人络绎不绝,几乎是从早到晚,没有停歇过. 武陵山脉本就是道家文化的发源地,道家文化的影响非常之大,是以信众尤其之多. 各种细节不表. 到了晚间戌时末, 仍不见山浩回来. 电话仍旧是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山恒见事似乎不对,急忙跑来说明情况. 话未说完,山浩进来了.一脸的疲惫之色. 原来他竟然悄悄找到了童先生的家. 想去看看这个童先生到底是什么来路. 根据曾东成说过的地址,一路找了过去. 童先生住在郊区的一栋极为普通的民房里. 山浩去的时候,看到门口有许多病人正在等候. 于是便过去攀谈, 希望从这些人口中得到一些有用的讯息. 只是问来问去, 这些病人只是慕名而来,对童先生的事情却并不了解. 唯一能确认的便是, 童先生确实在这里已经传承很多代,名声极大. 是以只能是无功而返. 我道:”别人把你治好,你却怀疑别人,这样不太好吧.” 山浩道:”确认一下总是好的. 毕竟亲兄弟,我们要去消灭他弟弟,他却毫无任何的关切之情,我觉得有点不正常.” 被山浩这么一说, 回想一下还真是. 毕竟一母同胞血浓于水,他们两个为什么去,为什么会中毒,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竟是不闻不问,毫不关心. 难道,在他的眼中,我们是不可能对童建业造成任何的伤害,所以并不担忧? 到了亥时, 众人都已散去. 都准备休息时, 那位妇人又来了. 山浩将日间所发生之事对她诉说了一遍, 妇人听完, 顿时现出沮丧的神色,摇头说道:”原以为你们可以将他治服,却不想仍是无功而返. 想我鱼类此次竟是在劫难逃了.”说罢伏地而泣, 极是哀伤. 这一哭泣不要紧,山浩顿时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日间去时曾夸下海口,说自己去解决问题,不想却因为一时贪念误了大事,还险些送了性命。 三济师兄在一旁,也是沉默不语。适才一门心思还在打黄金的主意,此时却猛然间生起一股豪情,上前扶起那妇人,说道:“你不必伤心,想我道门弟子,斩妖除魔本是义不容辞的份内之事,今日之失,我难辞其咎。无论如何,我一定会全力以赴,还你们一个公道!” 次日一早,我们一行四人便踏上了前往水库的路程。临行前专门给臧卜天打了个电话,把情况和他简要的说明了,臧卜天说他会派手下人去打听一下,一有线索便及时与我联络。 轻车熟路,很快便到了那栋白房子不远处。 那是一个巨大的古宅,在苍色的山岩的脚下。宅后一片竹林,鞭子似的多节的竹根从墙垣间垂下来。 远远望去,只见佳木茏葱,奇花熌灼,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曲折泻于石隙之下。再进数步,渐向北边,平坦宽豁,两边飞楼插空,雕甍绣槛,皆隐于山坳树杪之间。俯而视之,则清溪泻雪,石磴穿云,白石为栏,环抱池沿,石桥三港,兽面衔吐。 若非三济二人昨日的经历,到得此处一定会感觉心旷神怡,乐不思蜀了。 我们尚未走到一半的路程时,望见院子大门忽地打开,一位老者昂首而出。走到近前一看,却和童老先生一模一样的相貌! 一时间,竟不敢辩认是童老先生本人,还是他的弟弟。 那人一拱手,说道:“二位今日竟然可以生龙活虎,想必是见过我哥了?” 我拱手道:“正是。想必你便是童建业了,不知他二人何事惹怒了前辈,竟然对他们下此杀手,今日此来,正是要讨个说法。” 童建业正色说道:“这院墙名叫无欲则刚,大门名为金不换。你二人若非贪欲,也不会有此一劫。几位既然来了,那就进屋一叙吧。” 进得院门,迎门而立一面照壁墙,上面写着“径达九天”四个大字,苍劲有力的隶书,颇有张迁遗风。 院内的风格则和门外纯白的颜色截然不同,完全是一派古色古香的唐代建筑风格。 屋檐斗拱,各自独立又遥相呼应。院子的中央,却极为简单的摆着七只水缸。初看杂乱无章,细看时,却是按照北斗七星的方位排列。 四面用五色土围成一个圆,将七星围绕于其中。朴实无华的布置里,却处处蕴含玄机。四人心中皆各自暗暗纳罕,不禁竟然生出些许敬佩之意。 到得堂屋,分宾主落座。 童建业道:“想我在此清修数十年,一直与江湖隔绝。但我知道该来的总会来的,终究还是被你们找到了。时过境迁,当年之事,参与之人死的死,逃的逃,现如今就只剩下我一个人。多年没见尊上,不知尊上现下可好?” 我们几个被这一番话问的一头雾水,原来他把我们认作他的仇家了。 第四十八章一言不合 无奈只好将计就计,面无表情的定睛看着他,一言不发。 童建业见我们无一人回应,当下便有些慌乱的神色。显然是对他所说的组织有极大的恐惧,眼下也是强撑着和我们闲谈,本指望着能从对话中套出一些现在的情况,好做对应之策,可眼前这几位一言不发。想必是事态已然非常严骏。 思索至此,突然间目露凶光,把脸转向我,狠狠说道:“几位小友二三十岁的年纪,便敢闯老夫的地盘,想必定有过人之处,今日我正好领教领教你们的手段!” 说罢从腰间抽出一支判官笔,摆开了架势,竟是一言不合就要开干的节奏。 “哦?既然老先生要赐教,那我倒是愿意奉陪。”说罢我卷起袖口,取出定海珠,拿出的一瞬间,定海珠忽地一道光芒四射而出。 他一见之下愣住了,继而大惊失色道:“你.....你是......你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你是什么人才重要,你还是从实招来吧,也好免受魂飞魄散之苦。”定海珠练到一定境界,可以将人三魂七魄唤走,使人成为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且魂魄被拘之后,神鬼难救,永世被锁在其中,痛苦不堪。 他既然认得,也定然知晓其中厉害,只是恐惧也仅仅是一闪而过便又迅速恢复了常态。 说道:“少说废话,受死吧!” 只见他用判官笔向三济一指,屋内竟然一只大黄狗从内凌空而出,向着三济的方向扑了过来。 三济一看这可不就是昨天那只出来探路的大狗! 心里暗骂道:“这段时间是怎么了,在韩安平家里遇到几只恶狗,来这里又有狗!这是捅了狗窝了啊。” 说时迟那时快,念头仅仅一瞬间闪过,他自小便怕狗,急忙向右一转身,黄狗便扑了个空。 童建业挥动判官笔,向我一挥。黄狗立时转了方向,张着大口向我扑了过来。 我挥动宝剑,凌空一划,黄狗被从中间剖开,一下子变成了两半。奇怪的是却并无半点血液流出,而迅速化成了两股烟气。 两股烟气向上飘的过程中各自又成形,变成两条狗再次从上面俯冲了下来。 原来竟是幻像障眼法。 幻像做到真处,可以扰人心神,若是置之不理,则其怪自败了。但常人通常难以分辩,容易被幻像所惑,以致精神错乱,变成了精神病。 圣人云:凡所有相,皆是虚妄。此言实在不虚。你能感受到的世界,都会随着你个人主观意识的改变而改变。开心的时候觉得天朗气青,一片美好。同样的风景,若是遇到了糟心事,便瞬间变得毫无美感。风景没有变化,你的心境变了,世界也就跟着变了。 若能抛开这些幻像,则人生至少要减掉九成的烦恼。 当下便将空中扑来的狗置之不理,挥动宝剑,向童建业刺去。我对向我扑来的一条置之不理,三济却被冲向他的那一条给吓的直躲。奈何怎么躲也躲不开,一下躲到山恒的身后去了。 山恒见状随手抄起凳子向狗砸去。谁成想狗只是幻像,并无实物。一下砸空,差点把自己甩了出去。 因为用力过猛,凳子一脱手,直冲着我飞了过来。 这一飞不要紧,我正在向童建业进攻的路线硬生生被拦截了下来。 这一中途拦截,整个人的行动便都受了阻碍。童建业见状,一双判官笔挥舞着向我攻了过来。 山恒见一凳子却砸向了我,顿时脸羞得通红。也从侧边向童建业攻了过来。 童建业两面受敌,情势迅速一变。急忙呼呼两下,只见山恒手上只有的凳子就只剩下了一根凳子腿,霎时攻击力大减。 我挥动宝剑从正面一个直刺,眼见剑尖要抵达童建业的胸前,童在胸前划了一个大圈,将剑抵挡开来。这一下右下角便迅速露出了空当,被山恒一棍抡了个结实。 只听得闷哼一声,童身形只是略略一晃,却并无大碍。山恒此时好不懊恼,早让他拣一件趁手的兵器,却总说什么和平年代,有法器就够用了,和真人对阵没机会打。这下可倒好,到用的时候却没有了。 就这么一晃,我的剑又迅速的伸到了他的面前。无奈之下他只好用两只笔夹住剑尖,尔后不住后退。眼见退到墙角,我心道看你还往哪退。 却不料童竟然会遁术,瞬间便消失在了墙内。剑尖直刺入了墙身半尺有余。 我顺着墙四处找机关,却始终不见。墙壁完好无损,一点也没有机关的迹象。 正自疑惑间,山浩说道:“我知道机关在哪。”说罢胸有成竹地走到墙边的一块砖上,用力一跺脚。 本以为会有动静,结果却是半点反应也无。山浩适才眼见童建业在这里跺了一脚尔后便闪入了墙内,以为机关定在此处。却不想根本没用。 闪了个满脸通红,外加不好意思的N次方看着我。 不一刻,一群狗从屋内四面八方蜂涌而出,一个个张着大口扑了过来。我喊道:“把眼睛闭上,不要动!” 三人听罢照作,把眼睛闭上不看也不动。那些狗一看三人毫无动静,就我一人还睁着眼,就一齐都向我面前直扑了来。 我用宝剑在面前画了一个圈,那些狗便只能在圈外乱转,进不来了。 紧跟着拿出定海珠,催动东海诀,只见定海珠越变越大,光芒越来越亮,直升入房顶之上,一道金光向下,将房子笼罩在了其间。 一股极大的吸力从上传来,一时间屋内的桌椅板凳,以及各类物件全部被吸了上去。 童建业画的狗崽崽们在金光的照射下,顿时都化为了乌有。 只是却不见童建业的踪影。 我喊道:“童建业,你快快现身,不然我就要引水库之水将你淹了!” 此时却感觉整栋房子的地面都开始轻微震动起来,仿佛下面有什么东西在往上拱一样。 三济说道:“看来此处不简单,下面定有异物,你且将定海珠收了,再作计较。” 听师兄如此说,我也觉得有理。地下之物竟像是力道奇大无比,仿佛要把地钻穿了一样。若是真引出来水中的什么怪物,那可就不好对付了。 所以便收了定海珠,一时间诸多物件一股脑的从上面掉成了一堆。地面也便恢复了平静。 这时臧卜天的电话打来,打探已有消息,叫我们万不可对童建业下手! 第四十九章恶龙传说 电话里并没有说为什么不能对付童建业。但臧卜天这样说,定然是有他的原由。 眼见得四周一片狼籍,原先精心布好的局也被全盘打乱。不知何时,那位妇人悄悄地进来院内,站在一角在观望着。 山浩眼尖,冲我指个眼色,把嘴往那个方向努了几下。 我说道:“你既然来了,何不过来打个招呼?” 那妇人道:“那老东西被收了吧?道长果然好手段,三下五除二就除了我心头大患。” 原来她眼睛看不见,只听得动静极大,还以为童建业被收伏了。 我问道:“你请我们前来,果真是为了捕鱼之事?我四处找寻,也并未看见有任何一件捕鱼的工具,甚至连一根鱼竿也没见到。” “哦?那定然是藏在了什么地方。”那妇人冷冷说道。 虽然仍旧是一双无神的假眼,但神色和语调却一改前几日哀求和可怜的状态,变得冷冰冰起来。 此时也无暇多想,只想尽快找到童建业,问一问地下的庞然大物究竟是什么。 “你是不是在疑惑地下究竟是什么?”那妇人竟像是听得到我内心的想法,脸上掠过一丝得意的笑容。 “正是,难道,你知道?”我问道。眼前这位鱼精妇人越发变得让人捉摸不透了。 “此事极为复杂,涉及到的人和组织也极多,干系极大。你还是不要追问打听的好。”妇人道。 话音刚落,只见童建业忽然出现在了妇人的背后,一伸手捉住了她的脖子。 妇人大惊,急忙呼救。可只一转眼的功夫,童建业捉着鱼精妇人便消失在了墙内,不见了踪影。 任凭如何呼唤作法,直至下午申牌时分,仍旧是一无所获。我试图找到通往地下的通道及入口,也是毫无头绪。 不得已,只得驱车回去,向臧卜天细问一下此处的来历。 电话里,臧卜天说他正在过来的路上,明早会到。见面再说不迟。 次日一早,臧卜天风尘仆仆的赶到了,随行带着两位弟子郑岳和毛阶。一见面,臧卜天便说起了他了解到的情况。 这个水库的前身,乃是一个水潭,名曰大龙潭。 传说一千三百年前,有一条恶龙在当地为害,能呼风唤雨,司命阴晴,对本地百姓大加盘剥,每逢初一十五便要求当地人进贡,且每年必须要两名十五六岁少女为祭,否则便令当地大旱或大涝,颗粒无收。 且脾性反复无常,经常变幻成各样的人出来捉弄于人。若被捉弄之人稍有不敬之语,便将其一家残害致死。 长此以往,百姓不堪其扰,数量越来越少。自然每年可进贡的女孩也越来越少,生下女儿的人家要么生下来便送出去,要么便悄悄搬走了。 这一年,只剩下当地张保长的双胞胎女儿符合条件,可是谁舍得这一双美丽可爱的女儿白白送进水里丢了性命。 这一日,忽然村里来了个白衣秀士。斯斯文文,谦恭有礼。走过张保长家门口时,见夫妻二人在门口相对而泣,便上前问明原由。 张保长夫妇正愁无人倾诉,村里人早躲得远远的。见有人来问,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向秀士说了。 秀士问道:“保长平日里可有孝顺父母,善待兄弟?” 张保长被问得摸不着头脑,但毕竟是当地为数不多的识字人,便回礼答道:“每日里晨昏定省,三餐六饭,并不敢少。” “平日里可有欺压百姓,苛捐杂税,盘剥强夺?”白衣秀士追问道。 张保长听到此言极为不悦,说道:“想我张老大平日时恭上体下,为当地修路造桥,为百姓遮风挡雨。你为何出言如此不敬?” “好,既然你孝顺父母,善待百姓,这条恶龙我便帮你除了去。只是你们需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能够帮我们除掉恶龙?”张保长上下打量着这个白衣秀士。瘦弱的身材,文弱无比,倒像是一阵风都可以吹走一般。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他有能耐打得过那条神通广大,变化无穷的恶龙。 秀士并不答话,只说今晚在此借宿一宿,且交代晚上无论发生什么动静,你们都不要出门,也不要偷看。切记切记。 当晚一直到了戌时末亥时初,都并无任何动静。秀士的房间里连灯光也无,想是早早便睡了。张保长夫妇二人苦笑着摇头,说此人要借宿直说便是,却编来这许多瞎话,实在是个“日谷子。”(日谷子是当地的俗语,形容一个人说话不着边际,吹牛不打草稿。) 不料到了亥时末,天空竟然雷声轰鸣,乌压压一片黑云盘旋在张保长的屋顶之上,闪电一道接一道从天空打下,每次电光都是到了那秀士的门口便直接转弯进了地下。 最后变成了一团团火球从天而降,但是只能在门外转来转去。远远望去,如流光飞舞,照得院子里如白昼一样。 张保长夫妇二人哪见过这样的阵仗,仅仅是听外面如此动静,便早吓得不敢动弹。且今天秀士反复交代过不可偷看,因此二人紧紧地把自己蒙在被窝里,不敢出来。 不一会,院内传来了巨大的喘息声,那声音在院内四处游走,时而就在窗外,时而又离得很远。看来是那条恶龙进来在找人。 张保长夫妇白天根本没把秀士看在眼里,二人听到交代后,也根本没当回事。所以并没有和双胞胎女儿交代任何动静不可偷看。 两个女儿本已早早入睡,此时却院内的阵阵雷鸣所惊醒。 又一声炸雷过后,两个小姑娘被吓得“啊!”的一声尖叫。女孩子的自然反应,在连续的炸雷后跳下床打开房门,欲往父母的房间跑去。 刚一开门,便见一个巨大的龙头出现在了面前。一双眼睛如村头的水井一般,深不见底。巨大沉重的呼吸声,近近听来,却好像闷雷一样。 一股巨大的腥味传来,两位小姑娘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后,急急忙忙关了门,尔后就瘫软在了地上,再也无法动弹了。 第五十章用亨西山 刚关上的房门被一阵风轻易吹开,风雷忽停,一个帅气的后生小伙走了进来。 两位姑娘本已是吓得抖若筛糠,无法动弹。此时忽一见到一个面容佼好的帅哥进来,心下顿安不少。对那帅哥说道:“快,快,快把门关上,门外有,有......” 那小伙子笑着问道:“有什么啊,我进来的时候外面什么也没有呢。” 双胞胎姐姐说道:“是那头恶龙,你快关门,不然被他吃了。” 小伙子蹙眉道:“怎么,你说他是恶龙?他不好吗?” “是啊,他杀了这么多村里人,还要求每年上贡,献女孩给他,不是恶龙是什么?我们所有人都盼他早点死!” 姐姐虽然年岁尚小,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晓人间疾苦,但是从小到大以来,被恶龙所害的事情每年都会听到,因此对恶龙充满了厌恶和憎恨。 小伙子听罢,顿时变得满脸怒容。原来他即是恶龙所变,适才看见开门的二位姑娘貌美如花,一时动了凡心,便化身小伙子进来与之攀谈。不想二位姑娘对自己却是如此憎恨,不由得怒从心起,立时便动了杀机。 正在他抬手欲杀二人之时,门外有人说道:“想不到啊,堂堂的龙王之子,竟然被排挤的只能跑到这小水潭里兴风作浪,作威作福了。真是可怜得很呐!” 小伙子听见有人说破自己的伤心事,怒火更盛,当下丢下二位姑娘,跑到了门外。 只见门外庭院中央,站着一位白衣秀士。 当下便指问道:“今日在此作法扰我之人可是你?你是何人,快快报上名来!” “在下区区一位闲散之人,姓名不足道也。你在此地已是恶贯满盈,今天特奉家师之命,前来收你!” 那恶龙心知不妙,当下更不搭话,现了身形,一双厉爪直往秀士抓去。秀才早有提防,掏出随身的锁链向恶龙挥去。你来我往,秀士在原地未动,一条锁链便已将那恶龙支使得筋疲力尽。 几个回合下来,秀士便将恶龙锁住,装进了乾坤袋。 将恶龙连同乾坤袋一同镇在了潭底,并在水口处建了一个黄金屋,四周布满符咒,以免日后恶龙有同伙来救。 久而久之,当地人便把此潭叫做大龙潭。 张保长一家千恩万谢,对于日前的轻慢之心后悔不已,连问之前所说的条件是什么,让秀士尽管提,无论什么都一定应承。 秀士道:“这条恶龙本是北海龙王最小的儿子,因生性顽劣,屡犯戒规,所以被天庭罚了出来,跑到这里来兴风作浪。” “这黄金屋需得世代有人看守,否则一旦人去楼空,久而久之必定损毁,到那时恶龙同伴来救,出来之后势必又要为祸乡里。” 张保长听闻,一口便应承下来。说道:“这是救了俺们的性命,我一定办好此事,保证此屋不会被人动一砖一瓦,世代有人打理。” 为了防止有人为了黄金不顾性命,张保长一家便将外墙全部刷成了白色。久而久之,世世代代的传说不止,当地人都知道那个白房子是轻易不可冒犯之地,至于为什么,反而很多人都不清楚了。 臧卜天说完,我问道:“如此说来,那童建业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了?只是为了保护此屋。” 臧卜天说道:“正是,许多为了贪欲想去取金子的人丢了性命,因为他在里面居住,便都算到了他的头上。连他亲生哥哥都误会他至此,可见其他人心里是怎样了。” “童建业见我们去之后,以为我们是尊上派来杀他的,所说的尊上又是指谁?”我问。 “这个我倒是不清楚了,江湖上不光有许多明里的门派。很多黑暗组织,流传深远,但是却不被外人所知,也是有的。”臧卜天道,“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你被那鱼精所变的妇人给利用了。” 想来那妇人便是恶龙水族之人,因为忌惮当年白衣秀士所布下的阵局,所以想了这个借刀杀人之计,让我们去除掉童建业,毁掉白屋,好让那恶龙重见天日。 听到此处,山恒和山浩都有些义愤填膺。叫嚷着要去找那鱼精算帐。但是此刻却不知童建业将那鱼精掠到了哪里去。 事情竟然越来越是复杂,本是一片善心,却牵连出千年前的一桩人妖恩怨,实在是出乎意料。 我问臧卜天道:“眼下可有办法联络到童建业老先生,也好向他赔个不是,说来惭愧得很,我们竟然不分青红皂白便毁了他的居舍,好在有你,不然误会下去,不知道会发展到什么样的状况。” 臧卜天不说话,却望向了三济师兄。 我立时便懂了他的意思,三济师兄每卦必中,何不让他起一课? 不一刻,卦成。三济道:“此乃归魂卦,游子归故里之象。游魂行千里,归魂不出疆。随卦,拘系之,乃从维之,王用亨于西山,看来此时正将那妇人拘在山上,此时去往老宅西面的山上,定有所获。” 事不宜迟,山浩去过童建华的家,轻车熟路。很快便到。房子是一座老木屋,看样子年头已是非常久远,西边恰有一座不高的小山。 我们一行几人便径往西山而去,远远望见半山腰果有一个山洞。 待到半山腰,邻近山洞尚有里许路时,怀中的定海珠便开始微微发烫。显然,那鱼精便在附近没错了。 童建业到底是功力了得,警觉性亦是非常之高。想是远远便觉察到了我们,正行间忽一阵声音传来:“尊者好手段,老夫已在此等候许久了!” “前辈误会了,我并非你所说的尊者,也不是你所想的尊上派来的,只是受了妖人蛊惑,险些误会了老先生,还望老先生恕罪。”我回道。 “既然如你所说,你带这么些人来,毁我居舍,又不依不饶赶来,是何用意?”童先生声音传来。却是越来越远,看来到底是信不过我们,已带着那妇人离去了。 到得山洞时,果然人去洞空,只留下一片火堆和零碎的干粮屑。 对着山中急呼,除了回音之外,竟再也无半点响应。 看来这误会一时半会,绝非只言片语可解。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破坏起来非常容易,但要重新建立,便是难上加难,困难重重了。 第五十一章商山四皓 山浩在洞中踅摸了半天,忽然看到地上有一片腰牌,上面的字却是不大认得。急忙拣起,交与我看。 腰牌乃是纯金打造,雕工极是细致,双面皆是盘龙纹布满四周,正面刻着五个篆文:商山夏黄公。 背面则是精工雕刻的一副画,四位老者岸然而立于一位公子背后,公子的上首坐着一位长者,身着龙袍,宫女持扇立于其后。 画中乃是商山四皓辅佐当时仍是太子的汉惠帝刘盈的故事。 据司马迁在《史记-留候世家》中记载,刘邦登基后,立长子刘盈为太子,封次子如意为赵王。后来,见刘盈天生懦弱,才华平庸,而次子如意却聪明过人,才学出众,有意废刘盈而立如意。 刘盈的母亲吕后闻听,非常着急,便派自己的哥哥建成侯吕释之去请开国重臣张良出面。吕释之对张良说:“您是皇上的亲信谋臣,现在皇上想要更换太子,您岂能高枕而卧?” 张良几番以家事为由都推辞不掉,不得已,只好说:“我知道有四个人,是皇上一直想要罗致而又未能如愿的。这四个高人年事已高,因为听说皇上一向蔑视士人,因此逃匿山中,不作汉臣。然而皇上非常敬重他们。如果他们经常随太子上朝,使皇上看到他们,这对太子是很有帮助的。” 于是吕氏兄妹和太子费尽心力把“商山四皓”请来了。 在一次宴会中,太子侍奉在侧,四个老人跟随在后。刘邦突然见那四个陌生的老人,都已八十开外,胡须雪白,衣冠奇特,非常惊讶,问起他们的来历,四人道出自己的姓名。 刘邦听了大吃一惊:“多年来我一再寻访诸位高人,你们都避而不见,现在为何自己来追随我的儿子呢?” 四个老人回答:“陛下一向轻慢高士,动辄辱骂,臣等不愿自取其辱。如今听说太子仁厚孝顺,恭敬爱士,天下之人无不伸长脖子仰望着,期待为太子效死,所以臣等自愿前来。” 刘邦说:“那就有劳诸位今后辅佐太子了。”四人向刘邦敬酒祝寿之后就彬彬有礼地告辞而去。 刘邦叫过戚夫人,指着他们的背影说:“我本想更换太子,但是有他们四人辅佐,看来太子羽翼已成,难以动他了!” 商山四皓凭个人之力,竟可以影响一个国家的命运,可见其威望之大,影响之深。 华夏民族自古以来都有无数隐士高人,这四位若非张良推荐,或许至今都不会为世人所知。 而夏黄公,则正是商山四皓中的第四位。原姓崔,名广。字少通。为了孤傲不驯,辅佐太子得位后,便复归隐山林,创立了“厚土宗”,因其号夏黄公,黄于五行属土,故而为名。夏黄公也早已位登仙界,名载仙册了。 厚土宗千百年来并不为外界所知,在道教内部也是极少人才知其人其事,却并未有人亲眼见过其传人。是以都将其视为远古传说,认为传承早绝,未能流传下来。 不想今日竟然有幸得见其传承信物,方信原来史书中所载,果真是确有其事。且据此推断,传说中收伏恶龙而不愿留名的白衣秀士,则必是夏黄公的传人。 隐士思想,历来占据传统文化精神最崇高、最重要的地位,只是它如隐士的形态一样,一向采取“遁世不见知而无闷”的隐逸方式,所以被大家轻易忽略,而容易忘记。 如果强调一点来说,隐士思想,与历史上的隐士们,实际上,便是操持中国文化的幕后主要角色。至于讲到道家的学术思想,更与隐士思想,不可分离。 见我对着腰牌陷入沉思,三济师兄问道:“怎么,这块腰牌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一句话把我从沉思中拉了回来,我将腰牌递到三济面前,让他也看一看。 三济端详了半天,也只是说出了商山四皓的故事,对于其他信息也是一样的无从下手。 臧卜天说道:“但凡各派信物法器,上面必定有联络的切口暗语,如若能找到,那联络到童建业也就不难了。” 可是几个人翻来覆去看了半天,也并无一点头绪。无奈之下,只好下山。 走到山下时,却见童建华早立在路口等着我们。 一见我们下来,就怪罪道:“你们几位来此,却过家门而不入,是为何呀?” 三济急忙拱手答道:“先生莫怪,事发突然,正准备下山后去拜访前辈。” “你们来得正好,我正有事要找你们,我这里发生了一些难以理解之事,你们帮我看看是什么。”说罢引着我们走进了他的院子。 走进屋内,老先生招呼我们坐下。说声稍坐,便到屋内去了。 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大一小两块扇形透亮的鱼鳞片。 大的足有簸箕那么大,小的也有A4纸那么大,说道:“你们可认得此物是什么?” 修道这么多年,各种妖魔鬼怪倒是见了不少,但是水族里能有这么大鳞片的鱼类,倒是从来也没有见过。 臧卜天是山东人,自小在海边长大,对鱼类非常熟悉。他拿在手上看了半天,说道:“这大的我倒认得,就是鲤鱼的腮片。只是这小的嘛......倒像是传说中的龙鳞!” “龙鳞咋会比鲤鱼的鳞还小,不太可能吧。”山浩和山恒嘀咕道。 臧卜天解释说,传说龙鳞遇水则会变大,颜色也会由黄变绿,犹如翠玉,且放在船上可以保佑出行顺利,躲避风浪。干旱时可以用来求雨,泡水喝还可以治哮喘。各种功效数不胜数。 既然如此,找盆水来往水中一放便可知晓。片刻后山恒便端了一盆水来,臧卜天看了一下盆子说,小了,要换个大盆。怕变大了把小盆撑破。 换了几次盆都说小了,最后换了一个最大的塑胶盆。足有一米多宽的直径。 臧卜天把鳞片小心翼翼的放了进去。一两分钟过去了,毫无反应。山恒和山浩脸上明显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正准备说话,却见鳞片的颜色逐渐由黄色透明渐渐吃水后变成了淡绿,再至深绿。其光泽鲜艳的程度,远超我们所见到过的绿翡翠。 而体积,也随着颜色加深,而不断地增大,最后一直增大到接近盆边缘的位置,才停住生长。 无怪乎曹操曾问刘备,操曰:“使君知龙之变化否?”玄德曰:“未知其详。”操曰:“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方今春深,龙乘时变化,犹人得志而纵横四海。龙之为物,可比世之英雄。” 一片龙鳞,遇水就可以变得如此之大。鳞片尚且如此,龙的变化就更可见一斑了。 此时童老先生也是一脸的惊讶,眼见着龙鳞在眼前的变化,由不得不相信。传说中的事情一再被验证。 “前辈,还没问这两个鳞片从何处得来?”臧卜天问道。 “这个,要从一个月前的事情说起了。”童老先生语气深长的说道。 第五十二章太公脉诀 “上个月初二,我记得非常清楚,那天的天气很反常,上午还是万里无云,晴空一片,午时刚过,那时我正在给人诊病,只听晴空里一声炸雷,那声音,我这辈子也没听过这么响的雷响,仿佛就在耳朵跟前炸响的一般,屋里排队的病人全都吓了一大跳。” “我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忽然间跳得非常的厉害,我自己数了一下,比平日里竟快了三倍多。感觉心都要蹦出来了。一时间竟然喘不过气来,倒在了地上,当时还以为那一下要把这条老命给报销了。” 童建华此时说起,仍旧是心有余悸,足见当时的感受有多恐怖。 “那些病人一见,都慌忙告辞离去,只剩下我自己一个人在室内。”说到这里,童先生露出一丝苦笑,“想我一生救人无数,当我自己有了问题时,其他人却转眼间便跑了个干净,这人呐......” 说着,瞬间感觉到失态,便停了一下又继续说道:“不一会儿,天越来越黑,本来晴朗的天空,竟然变得好像夜晚一样黑了下来。我在地上躺了一会之后,感觉心跳又逐渐慢了下来,知觉和呼吸又渐渐恢复了正常。” “我从地上爬起来,打开灯,只见桌子对面竟然还坐着一个年轻人。只是这人却不是先前排队的,看着非常的面生。腿很长,看样子应该个子不低。只是他从来都是坐着,我也没见过他站起来,所以不确定到底多高。” “我看向他的时候,他正笑眯眯的看着我。问我可是姓童?会看病?我见他年纪轻轻就如此傲慢,心下十分厌烦。便没好气地问他有什么事,有病看病,没病赶紧走人。” “那人也不气恼,仍是笑眯眯的不答话,把手伸了出来,说了句请先生诊脉。他的手搭上去之后,特别凉,特别的滑,比起一般人来不知要滑了多少倍。整个人身上的温度非常的低,脉博也与平常人截然不同。非常的细,非常的急促。我生平也没有见到过这样的脉像。” 童老先生平生最自信的便是对72种脉像都能极为准确的做出判断,无论是阴阳虚实,六淫六邪,均能洞若观火。可这次却是犯了难。 “那年轻人见我久久不语,便问我他所得的是什么病?可还有救?我被他问的哑口无言,一时间竟然语塞,羞愧不已。只好如实回答,说我学艺不精,没有诊断过这样的脉像。” “那人听了以后,连声冷笑,开始说一些风凉话,什么浪得虚名,滥竽充数等等,我一时也并没有还口,只是坐在原地思索着到底这是什么情况,一心想去查阅典籍,希望找出一些端倪,所以对他说的话却并没有如何在意。” “尔后我便起身到内屋书房里去查书,至于他什么时候走的,倒是不清楚了。” 童建华边说,一众人皆是暗暗敬佩,年过花甲的老人家,对于医术竟仍是痴迷如此。可见其之所以能成为一代大家,也不完全是靠祖传的医术,更有个人不断的学习和钻研。 “后面过了三天,我仍旧是没有找到相关的记载。那几天闭门歇客,谁想那个年轻人黄昏时又来了。仍旧是让我把脉,只不过上次是左手,现在是右手。右手的脉像却变得异常洪大,而且速度比上一次更加快。有种要把血管撑破的感觉。” 说到这里,童老先生脸上竟然冒出了颗颗豆大的汗珠。我示意山浩拿了几张纸给童先生擦汗。 汗一擦完,又接着说,“我生平从未遇见的两种截然不同的脉像,居然出现在同一人身上,这实在是前所未有之事。所以我一把抓住那年轻人的另一只手腕,想看看是不是两只手都不相同。” “果不其然,左手的脉像仍旧和三天前一样。两只手摸着两个截然不同的奇怪脉像,却一个都不懂,对一个行医几十年的人来说,那种感觉实在是无法去形容。” 童老先生脸上露出了满脸的沮丧和疲惫之色。 “那位年轻人微微一笑,向门外一招手,进来了一个随从,看年龄不大,十五六岁的样子,年轻人说道,他也是身患隐疾,无法医治,请你也帮着把把脉看看吧。” “那随从的脉像竟然无论如何,摸也摸不到。一直摸到腮下,才摸到脉博。却是缓慢之极,几乎比平常人慢了四五倍有余,许久才有一次跳动。”童先生说完,便陷入了沉思,两眼直钩钩盯着门外的天空,若有所思。 显然这两人对他的自信心给了莫大的打击。以至于现在想起来,都仍是难以释怀。 臧卜天问道:“那这两块鳞片,是他们二人身上的吗?” 一句话把童先生从沉思中拉了回来,点头道:“那二人见我束手无策,说向我打听一个人,我若是知道,就把这36种失传了的太公脉诀传授于我。” “这无疑是个极大的诱惑,便问他们要打听的人是谁。” 臧卜天此时和我对望了一眼,心里都在想,打听的定然便是他的弟弟童建业的住所。 “哪知他们问的人,居然是我的弟弟!当时心下大喜,这简直就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太公脉诀我只在典籍里见到过记载,据说早已失传了上千年,如今竟然如此轻易为我所得,简直是天上掉了馅饼。”童老先生此时的状态已和适才截然不同,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那年轻人得到答案后,果然没有食言,将一本太公脉诀交与了我。并交给我这两块鳞片,说这个可以治许多当今人间治不好的病,让我务必妥善保管。”童老先生说道,“我得到太公脉诀后,便急不可耐的翻阅,里面的记载果然是包罗万有,有很多当今的世界性的难题,在里面也全部有非常详细的记述和解决之法。” 我问道:“那适才见面时,您老人家说遇到了一些难以理解之事,是指什么事情?” 童先生此时仍沉浸在学习的喜悦之中,被我这么一问,方才说道:“这两块鳞片前段时间一直没顾得上看,昨日却忽然如活了一般,翻腾飞舞,发出阵阵响声。只持续了不到一分钟,便又落在了原地,没有动静了。” 臧卜天猛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急忙问道:“昨日,可是巳时末刻,十点半到十一点之间的时候?” 第五十三章不打不相识 童老先生道:“当时我特意看了时间,正是10:38分。你却如何知道的?” 臧卜天望了我一眼,说道:“当时我们正在你弟弟的住所降妖,地下有非常剧烈的动静。想必那地下之物和这两块鳞片有着必然的关联。” 这一推论倒是提醒了我。 一个月前,便已经开始打听当年镇压气口的所在。尔后便派阳鱼精变成妇人来引诱我们前去和童建业打斗。其组织谋划之详细,手法之高超,如若不是一条条,一件件的信息汇集,在任何一点上都会觉得合情合理,不会想到居然是这样一个大的谋略。 只是它们将这两块鳞片放于童建华老先生之处,有何用意,这两片鳞有什么特殊的功能,却是不得而知了。 看来眼下的当务之急,则是马上找到童建业,才有可能知晓其中关窍。 童建华道:“这许多年来,我兄弟二人因观念不同,已是久无联络。所以我也不知道他此时去了哪里。” “可惜五岳派的几位前辈不在,邓文道前辈的圆光术可是神奇得不得了,像放电影一样,要是他在,找人就方便了。”山恒一脸神往地说道,“看来还是要多学一些本领,多会一样本事,就少求人一事。” “你能有这样的感慨,就是进步。”我说道,“眼下没有圆光术,难道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 见我发问,山恒陷入了思考。 山浩两只眼珠子转来转去,忽然就定了下来。想必是已经有了答案。 “如果我是童建业,此时定然会仍旧回到山洞中去。因为我们刚走,不可能马上又调头回去,所以看似最危险的地方,却恰恰是最安全的地方。而且他的腰牌作为门派中传承的法器,自然是极为重要,一定会回来找的。” 山浩斩钉截铁的说道。 山恒听到便说:“我倒觉得他应该早走远了,一时半会不会回来。”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便争论了起来。 三济见状连忙解围:“二位师侄,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从前有三兄弟,有一年的秋天,他们头上飞过一群大雁,老大说大雁打下来了做成汤好喝,老二却说汤没有炒的好吃,老三却认为大雁应该用油炸味道才最好。兄弟三人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于是三个人越说越激动,就动手打了起来。” “这时候村里的一位长者经过,见三兄弟打架,便连忙喝止,问他们为什么打。三人说了缘由,长者问他们,你们的大雁呢?” “你们俩说说,这三兄弟的大雁呢?”三济笑眯眯的问向二人。 二人立时便听懂了师伯的意思,说道:“师父师伯,我们现在就去山洞探个究竟。” 我寻思二位弟子前去,一来不会让他觉得我们是专程前来围剿,二来也可以借他们之口将误会解开。 应允后,二人一同便前往。我特意交代了见面后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尔后便在童家老宅这里静候佳音。 二人年轻脚程快,不一会的时间便到了山洞附近。 远远听得洞内竟有些许轻微的响动。二人蹑手蹑脚的走过去,正自往前,忽然身后一个声音道:“你二人鬼鬼祟祟,是为何来?” 二人被这一声吓的一个趔趄,猛一回头,发现身后站的却不是童建业是谁? 山浩和山恒急忙拱手行礼,尔后恭敬的将腰牌送上,说道:“家师说前辈丢失了此物,定然会十分着急,便遣我二人来送还。” 童建业伸手将腰牌拿去,前后看了一番,口中却是“哼”了一声,说道:“你们玩的什么花样,一时似要赶尽杀绝,一时又来示好,究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山恒便将这段时间如何计划营救鱼精,如何误中夹竹桃毒,以及后面如何知晓地下所镇之恶龙,一一从头向童建业说了。 童建业道:“你们果真不是尊上派来杀我的?” 山恒道:“我们乃是龙虎山正一派的道士,绝非其他门派中人。前辈尽可放心。”说罢将随身携带的盖有天师府印章的道士证交与童建业看。 童建业看罢,问道:“你师父及臧盟主几人现在何处?” 山恒道:“在山下,和您的兄长童建华老前辈在一起,等您下山一叙。” 童建业听罢,沉吟了片刻,说道:“走吧。”说完便一扭头往前走去,竟是丝毫没有要等他们二人的意思。 到了祖宅门口,童建业便立住了。不愿意再往前迈步。 想是兄弟二人积怨已深,嫌隙颇深,竟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 山浩山恒二人进屋通报,我和三济、臧卜天急忙出外迎接。 在适才的过程中,我们把听闻到的白屋的故事也和童建华讲述了一遍。童建华听完之后,沉吟了片刻,看样子知道了自己一直以来是误会了弟弟。 但是此次仍旧是没有出得门来,想必是拉不下面子,也不愿意在弟弟面前失了做哥哥的尊严。 童建业见我三人出院门,却无哥哥的身影,眼神中闪过了一丝失望的神色。 三济师兄到底是会来事儿,一拱手说道:“童老前辈,第一次我中了您房子的毒,第二次房子被我们翻了个底掉,两下打了个平手。前面的事也就一笔勾销,烟销云散了吧。” 童建业听他这样说,也当即哈哈一笑,说道:“好一个不打不相识,有幸能结识几位青年才俊,才知道当今江湖上人才辈出,远非我们这些老朽们所能及了。” “道脉传承,全靠几千年来一代又一代像前辈这样能够坚守信念的人。人生苦短,做一件事不难,难的是用一辈子去做一件事。前辈的精神值得我们晚辈终生学习。”臧卜天真诚的说道。 童建业用赞许的目光看了臧卜天一眼,紧跟着说道:“想必你们对我的来历也是十分的不解和好奇吧?” 三济师兄连忙接话道:“前辈,您哥哥可是一直在大厅里等着您呐,要不咱们进屋去说?” 想必师兄是想让他当着哥哥的面说一说自己这些年的经历和想法,也好让他们兄弟二人之间冰释前嫌,握手言和。 毕竟已是年过花甲,将近古稀。若是仍旧解不开疙瘩,怕是只能把遗憾带进土里去了。 第五十四章厚土宗派 童建业听闻此言,顿生欢喜之色。三济打蛇随棍下,做了一个向里请的动作,他也便就着台阶便走了进去。 一进院门,便见哥哥童建华正在门口张望。见人群往里来,便又回到了厅内,正襟危坐。一副不可侵犯的样子。 几十年的恩怨和牵挂,转变终归都需要台阶下。三济心道索性好人做到底,距大门还有几米远的时候,便向里说道:“童老前辈,您日夜牵挂的弟弟回来了!” 这时童建业三步并作两步,站在了堂屋门口,望着童建华说道:“哥,我回来了!”说完竟是抑制不住,眼圈已经红了。这许多年来不便诉说的委屈和辛酸,这一刻都伴随着这一句话,一股脑的涌了上来。 都说人老多情,正是如此。人到了一定年纪,对于亲情和家庭的感情,就会随之而不断上升,逐年有增无减。毕竟是一母同胞,血浓于水。其实兄弟二人一直也是互相牵挂,只是因为一些误会致使嫌隙渐深,若是有一人主动示好,哪怕只是喊一声哥哥或弟弟,顷刻间便又会重归于好了。 因为弟弟这一声喊,和红了的眼眶,哥哥童建华也瞬间便泪流了满面,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把抱住了弟弟,两人抱在一起,大哭了起来。 我们一行几人见此情景,都知趣的退了出来,掩好了门。兄弟二人定有许多体己的话要说,我们便都在院子中的石桌上等候。 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左右,童建华开门招呼我们进去坐。兄弟二人脸上都是非常轻松的表情。想必心结都已打开,冰释前嫌了。 待我们到堂屋内坐定,童建业便主动讲起了他的经历。因为有了此一番的信任,所以很多事情也就不再有所保留,一五一十,合盘托出了。 童建业自小对中医感兴趣,但是因为哥哥研究的是草药经方,自己便想学习祝由之术。但自古以来,祝由术都是由道门传承,民间修习者虽多,但多数都有失偏颇,许多方法也是时灵时不灵。 四十年前,年轻的童建业四处游历山水,寻仙访道。遇到了很多自称天医门的传人,也拜了不少人为师,但是所传之术却是十用九不灵,基本上全是忽悠。 最后不得已,又回到了老家。出门五六年,回来之时,哥哥的医术已经是远近闻名,有口皆碑了,而自己则仍旧是一无所获,心理落差非常之大。 这一天,忽然梦见有一个白胡子老人,那老人说他自己是厚土宗的传人,从汉朝夏黄公创派到他已经传承了六十多代,道门中人对弟子教求都非常高,看他天资聪颖,可以传他门派的法门。 要他到水库旁边的一个白房子里去。那里面有他们门派传承的秘籍,并且告诉了详细的方位,甚至连大门钥匙在哪个位置放着的,都说得十分清楚。 次日醒来,按照梦中老人的指引,便深一脚浅一脚的找到了那栋白色房子。并且真的在他说的地点找到了钥匙,打开了大门。 一切都和梦中老人交代的相同,厚土宗的传承历程,历代掌门的记载一应俱全。同时还有童建业多年来梦寐以求的道法秘籍。其中包含了祝由、针灸、砭石、正骨等多种独门秘诀,同时还有许多道法及思想哲学类的著述。 厚土宗的传承自古以来都没有断绝,只是非常之神秘和低调,随着童建业对门派中事逐渐的了解和深入,发现这是一个极为严密的教派。 教派中教徒几乎皆是以“阴传”的形式进行,由上一代的仙师四处寻访命局中有道缘的人,通过阴传的方式使其成为弟子。 厚土宗在全中国有共108个场所,有些在深山老林,有些在荒无人烟的山顶,有些在人迹罕至的荒漠之中,各不相同。 许多时候经过一些地方的时候,会看到半山腰或者山顶上有一个单独的小屋,往往便是某个门派的修行场地。 所有场所之间并无多少关联,有些甚至终生见不到其他同门。皆是由阴传之人梦中联络。 首领所处之地也是神秘莫测,只知道首领称呼为“尊上”,下设尊者,金身,银相,铜人,司命,各自掌管东南西北中几大方位。与他们梦中联络之人,便是各自区域的掌管者的化身。 这五人神通广大,各自区域内的人员状况都是了如指掌。如有人起了异心,或是胆敢违抗尊上的意志,便会有杀身之祸。 此地白屋,便是建在此水库的水口之上,用以镇压恶龙,保一方平安。 后院有一个锁龙井,内有一条锁龙链置于其中,井里深不可测,几十年来童建业也没有拉过那条锁龙链,更不知井有多深。 近一个月来,井里经常有热气上升,偶尔还能听到有深沉的低吼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下面翻腾一样。 随着井里翻腾的频率逐渐增加,童建业的心里也开始越来越慌。每当低吼声响起,他就感觉心里无比的烦燥不安,而且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甚至开始有了想离开这个院子的想法。 恰在此时,三济和山浩前来,童建业便以为他二人是尊上派来的,是以非常的警惕。直到中毒回去之后,第二天来了更多的人,他便坚定了自己的看法,自己并无任何不忠之举,却派人来索命,与其如此,不如索性舍命死战,结果说不定会有所变化。 “难怪一见面您就问尊上可好。”我说道。 “正是,当时报着必死的决心,如果打得过就有一条生路,打不过大不了赔上一条性命。不想却是冤枉了尊上,倒显得我自己杯弓蛇影,草木皆兵了。”童建业道,“后面你们一动手,我便知道不是对手,因此便施遁术,远远地逃开了。最后逮住了那个阳鱼精,哪知无论如何问她,竟然都是一言不发,真是令人恼火。” “我当时想着把她带回来山洞里慢慢审,可哪曾想刚到一会儿,你们竟然也跟了过来。我不禁开始暗暗害怕,你们的功力竟然已经深至如此,看来我确实没有胜算了。”童建业道,“我使了个迂回之计,谁想也被你们识破,我很好奇,你们所习之法究竟是什么,为何竟有如此深厚的功力?” 第五十五章千里传音密 见童建业如此问,三济和山浩不禁露出了会心一笑。其实世上的许多事,不靠术数和法门,也可以通过人之常情推得而得。若是掌握了大量的数据和规律,不通过占卜预测,亦能得出结论。此正是孔子所谓“善易者不卜”的道理。 但是修行某术之人,往往会觉得所有事情皆须由术而起,将自己不能分析出来的结果归结为某种神奇法门所能为。 这恰恰也是许多修习山医命相卜五术中人的一大弊端,许多人因之而钻进了牛角尖,实在可惜得很。 许多人入得道门,往往开始的时候便会有犹如进入了万花筒,各种绚丽夺目的色彩纷至沓来,既而便觉得人世间所有的奥妙皆在于其中,对其它学科的内容便再无兴趣,甚至会有不学易经和道家各种术数,人生皆是枉活的感受。 这种状态有人会持续几年,有人会持续几十年,有人甚至终生不悟,深陷其中而无法自拔。因为其内容包罗万有,广博精微,实在是可以解释诸多常人无法解释的奥秘。 但若是悟性高者,到得一定阶段,便会又由术入道,进入到一个更高更宽更广的层次。即使不用术数,生活中也无处不是术数。阴阳的规律,无处不在。举手投足间皆是术数,皆是阴阳。 到得此阶段之人,便可以将天地万物容纳于胸中,心田自成沟壑。传说盘古身体化为山川河流,便是此意。若人能将天地万物的规律和状貌融汇于心,则天地万物自与我一体,我即是万物,万物即我。物我两忘 ,天人合一,这恰是古人留下盘古化身的本意。 三济笑道:“童老前辈过奖了,其实我们也没有用什么功法,开始是起了个卦,根据周易卦象推演而来。第二次折返,则什么也没起,用人之常情推测而来。” 童建业听完此话,竟瞬间愣在了原地,许久方才回过神来,嘴里叹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呀!老朽我一生求仙访道,自诩在易道造诣甚深,不想竟然在这个问题上面跳不出圈来,惭愧得很呐,惭愧得很呐!” 边说边摇头,只是神色却越说越轻松,仿似是想通了什么。 臧卜天见话头有点偏,便说道:“童前辈可知这鱼鳞是何来历?”说罢将两片鱼鳞拿了出来,双手递到了童建业的面前。 童建业一见脸色大变,略一沉吟,说道:“快拿笔来!” 纸笔拿来,只见他在纸上飞快的写上了几个大字: 这是千里传音密,我们所说的话,对方通过它们全部可以听得到! 众人看完所写之字,神情都为之一变。尤其是童建华,更是紧张不已。只是此时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不再说话,童建华拿笔在纸上写道:怎么办,这个能不能销毁? 众人皆有此意,都望向了童建业。童建业此时却将眼睛望向了我。 我不解其意,童建业走过来,光张嘴不出声,但是从口型我看得出来,他说的正是:定海珠! 于是我取出此物,拿在手上,童建业竟似对定海珠十分的熟悉,拿到手之后将其放在左掌之中,右手捏剑诀,催动咒语,只是定海珠随着咒语开始逐渐向上漂起,漂到半空时定住,两道蓝光喷射而出,直冲向两块鳞片,随后只听鳞片上便有了说话的声音。 只听一个声音说道:“......想不到这群臭道士竟然发现了端倪,去救阳鱼的兵应该已经要到了吧?” 另一个声音说道:“怎么没声了,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紧接着便是一阵唏唏嗦嗦的敲打声。 听到这儿,童建业便收了定海珠,同时将两块鳞片用咒诀划过三周,用红绳将其横竖两道线结成了个十字系起,说道:“这样便听不到了。” 我十分好奇,童建业何以对定海珠如此熟悉,对这鳞片也是一看便知。 童建业竟似知道我在想些什么,说道:“你是不是想知道,我如何会使这定海珠?” 我点头道:“请前辈赐教。” 童建业说道:“这器物从我第一次进到那白房子起,就一直正堂的法物堂内放着。作为镇压水底龙族之物。是以千百年来因为有它在,水底的龙太子一直处于沉睡状态。” “去年不知是什么人有如此能耐,竟能神不知鬼不觉得将它给调了包。尔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后来江湖传言,此珠被四大家族之一的臧家所得,却引得一场厮杀,后来便不知了消息。” “直到那一日,你与我见面时,我才又一次见到它。”童建业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竟然全不费功夫。于是我便想将其夺回。不想待我看时,定海珠竟是前所未有的明亮和剔透。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见到过的。” “我便知,它是遇上了真主。这宝物的威力因人而异,人强则其亦强,人弱则其亦弱。光泽度越高,说明它的作用就越大。” “因此我便放弃了将它追回的念头。”童建业看向我,“其实到现在为止,我也不知道它真正的威力究竟有多大,它真正的功能还有哪些。这些就只能靠你去发掘了。” 谁成想定海珠和这白房子竟有如此渊源。 冥冥中仿佛有一种力量,事先早已安排好了一切。若非定海珠丢失,水底恶龙便不会醒来,也便不会有这一系列龙族营救的计策。 原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被一张网套在其中,看似偶然的事件,则前后定有其必然性。 一桩桩,一件件,都看似漫不经心,却又分毫不差。造化的手段,实在远非人力所能想象。 眼下所有事情的突破点,仿佛都指向了一个方向,阳鱼精。想弄明白究竟是谁在幕后策划指使,只有问她了。 童建业说:“我将她带来问话便是。只是这鱼儿嘴巴严实得很,一个字也不肯往外吐。” 说罢便起身向外走去,不一刻,便见他带着那个鱼精大婶走了进来。 那大婶许是久未见水,早已是奄奄一息,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满嘴的白沫,看着十分的狼狈。 我向山恒做了个水的手势,山恒会意,到门外端进来一盆水,向其当头浇去。 第五十六章先甲三日 只見那位大婶慢悠悠的活泛了过來。用无神的双眼环顾了一下四周,嘴角竟然揚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任凭怎么问,那大婶都是昂首不语,俨然一副慷慨就义的表情。童建业费了一番口舌晓之以利动之以情,从天地造化讲到了为民造福,从华夏正道讲到了自身修为,奈何她只是充耳不闻,当真是守口如瓶,无从下手。 山浩好像想到了什么,迈步走出门去。不一会儿,只见他手里拿着一条小小的阳鱼走了进来,却是前几日有病人为感谢童老先生治好了他的病送来的礼物。一直没吃,放在鱼池里养着的。适才从院子里走过,山浩便看到了。因为从小常吃,是以认得。 手里握着小鱼,用力一捏,小鱼便发出了吱吱的叫声。那大婶一听便知道是自己的鱼子鱼孙,神情立即大变。 山浩道:“我看大家也饿了,这条鱼我就烤来给大家吃吧。” 那大婶此时开口道:“你们用这样无耻的方法就想让我出卖主人,休想!” 并无人答她的话,山浩向山恒说道:“师弟,我刚才看那池子里好像还有几十条,咱们今天人多,正好一顿消灭了。如果不够,我再让人去水库里抓。你去抓,我去厨房杀鱼。” 山恒应声道:“好勒,我这就去。” 其实哪有几十条,也就这么一条鱼。只不过是为了虚张声势,让它关心则乱。 果不其然,那大婶一听顿时便乱了阵脚。自己几百年来为了鱼子鱼孙不被渔民抓捕,不知道费了多少心思。但是数量却仍旧是越来越少。 虽然这次的目的是为了骗我们前来,但是所说的关于鱼群数量的担忧却是真实的。因此才有真情实感,骗得过我们去。 此刻一听有几十个鱼子鱼孙要被开膛剖肚,实在是心如刀割,又愤慨不已。一时间再也难掩愤怒之情,向山浩和山恒吼道:“站住!” 二人竟似充耳不闻,根本没听到一样继续往鱼池走去。 大婶向童建业说道:“你们想问什么,尽管问吧。” 听到如此说,便已是再清楚不过。 我便让二人将手中阳鱼放回鱼池,回到房内来了。 谁想正待开口,那大婶忽然间像被定住了身子一样,僵直的倒在了地上。不一会儿便变成了一条十多米长的大鱼。 伸手摸时,却早已经断了气。 如此一来,唯一的一条线索又再次中断。事情又再一次陷入了僵局。 眼下来看,如果继续这样毫无头绪的追查下去,却不知要什么时候才能有分晓。如果就此离去,那对方定然会卷土重来。到那时童先生弟兄定然会有性命之忧,且若任其将潭底恶龙救走,就更不知有多少生灵要惨遭涂炭。 何去何从,我和三济、臧卜天都犯了难。 臧卜天问道:“童老前辈,平时您可否和厚土宗派取得联系?” 童建业摇头道:“不能。从来都是他们联系我,却没有任何可以和他们联系的方式方法。” 童建华看出了我们的担忧,便说道:“如此一来,要等到他们就不知道要花费多少时日了。不若三位道友先回府第。若是有异像,再商议如何处置,似乎较为稳妥。” “我二人兄弟齐心,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岔子,建业又有门派护法庇佑,几位道友不必担心。若是实在有难,我想几位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几句话说的滴水不漏,我们也便放下心来。回到曾总的会所道别,准备打道回府了。 一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这个事情处理的并不十分圆满,各人心头都似压了一块石头一样,让人心情格外的不舒畅。 十几个小时的车程,我们便抵达了龙虎山。 臧卜天带着两位弟子和我们兵分两路,也直接返程了。 回去之后,我便去天师府向师父回禀这一次从庐山到恩施的行程。师父只说了一句,先甲三日,自我西郊。便又打坐入定去了。 恰好三坤师弟在一旁,我便问他,这八个字是什么意思? 三坤师弟帅气的脸上露出了一如既往神秘莫测的笑容,说道,师兄你明知,还要故问,我就不愿意回答你了。 说完便忙着帮师父准备下午预约要来善信的接待事务去了。留下一头雾水的我愣在了原地。 回去的路上,我反复琢磨这八个字。 “先甲三日,後甲三日”是《易经·蛊卦》的卦辞, 甲为天干之首,“先甲三日”为辛;“后甲三日”为丁。 “密云不雨,自我西郊”,是《易经-小畜卦》的卦辞,八个字描绘出一种雨前阴云密布的气氛。 后世有诗云“风雨欲来烟满楼”,与这句卦辞有异曲同工之妙。从这个压抑的气氛中,似乎马上就有一场政治风雨来临。可是到底来没来,卦辞上却没说。 于是彖辞解释说:没来。 这种气氛正是武王去世后西周政局的真实写照。武王死后,太子诵继位,是为成王。成王不过是个十多岁的孩子。面对国家初立,时局尚未稳固,内忧外患接踵而来的复杂形 势,成王是绝对应付不了的。 武王的去世使整个国家失去了重心,形势迫切需要一位 既有才干又有威望的能及时处理问题的人来收拾这种局面,这个责任便落到了周公肩上。 周公称王却以臣子的身份效忠于西周,为了避免人们的误会,他必须“以懿文德”, 美化自己的道德,好得到更多的支持与理解。 这两个卦名关联到一起,便是蛊卦和小畜卦。蛊卦的卦象正是山在上,风在下。被困之意。而小畜卦的卦象则是山在上,天在下,有首领被拘之意。 结合武王去世成王辅周这一信息,难道师父的意思是水族急于寻找方式方法救出被困的龙子,是因为水族中的统领已经不在了,现在急须它回去掌管大局? 可是这个水族世界的恩怨,我们要如何才能和他们取得关联? 第五十七章坐看风云起 回去之后约了三济师兄,我二人讨论了一夜,也终究没有任何结果。只知道从这几句话可以推测出会在天干为辛的日子出现,方向在西偏西北方向。 看看时间,最近的便是辛丑日,眼下甲午,距离只有一周时间。 让师兄起卦看了一下童氏兄弟的吉凶,近日内必有大凶。 说不得,只好天一亮便即刻起程,再次向一级水库出发。 师父只交代了事情的起因和时间,却并没有说及注意事项,于是只有在出发之前尽可能的将能用到的法器带齐,以备不时之需。 山娴守观许久,见我们回来自是欢欣不已。山浩对她说了这一路惊险刺激的经历,听得她是无比向往,直后悔没有和我们一起前去,错过了这么多精彩瞬间。 此时听闻又要出发,便一骨碌爬了起来,撒娇着非常要同行。正好这么久也没有回去,借此机会正好可以回家看看。 想到上次汪晓婷也在记挂山娴,便应允了。留下山恒守观,山浩山娴和我同行。 三济师兄和我一同云游了这许久,道观中有许多事务需要处理,此次便去不成了。 一路无话。 到达时已是晚间。童氏兄弟二人早已等候了许久。说到这次去了又来的事情,几人相对一望,想到这根本就是在给高速公路和两桶油贡献了,均是一脸苦笑。 山娴见我们几个同时苦笑,也是一脸的莫名其妙。瞪着一双茫然的大眼睛一个个地轮番盯着我们看。 这几日童建业没有回去,就住在了老宅里面。兄弟二人几十年未曾碰面,几天时间说也说不完。有时竟然通宵达旦,彻夜长谈。 对我们的回程,童氏二人倒是没觉得有丝毫的诧异。只是眼下大家都是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要从哪里入手。 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坐看风云起。而在这老宅里却不是办法,仍旧需要回到水库旁的白房子中去。 一行人到达白房子附近,却远远发现大门竟然是敞开着的。院内的摆放也已完全恢复了原样。竟完全看不到前几日有过打斗的痕迹。 我望向童建业的时候,发现他也正转头望向我,俩人对望了一眼,都是满脸的疑惑,就差同时问一句,这是你回来布置过的吗? 自打一只脚踏进大门起,大家的心就一下子绷了起来。唯有山娴不曾来过,一踏进门,便被院中精致的景观吸引,边走边说这院子真漂亮,布置的好雅致之类。 我还没来得及喝止山娴,她已走到了正门门口,大门也是敞开着的,山娴往里面伸头一探,忽然间变了脸色,“啊”的一声跑了回来,到我跟前说道:“师父,屋里有个人,好吓人!” 童建业闻言,忙快步走上前去,我们也便迈开步子都跟了上去。 进到堂屋,众人定睛一看,一个面目极为丑陋的白发人,眼睛向外鼓出了老高,鼻子整个拧成了一团,小小的两个鼻孔向外翻着,嘴唇子几乎要咧到了耳朵根。一张脸比例极为不协调,看着像是西游记里的妖怪一样。 我们尚未开口,只听那白发人说道:“等了这么几天,你们终于还是回来了。打赌还是我赢了嘛。” 童建业道:“这位兄台,不知何方人士?在这里等我们,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 那人向里说道:“别藏了,出来吧。这次可是我赢了啊!不能耍赖皮,这几个倮虫留给我吃顿好的。” 说完里间走出来一个同样白头发的人,与其说是人,倒不如说是个怪物,长相更是怪异得不像话,对比来看,前面那个白发人的脸反而显得帅气了一些。 怪物相的人说道:“那可不成,你赢的话你多吃一两个,吃独食可不行!” 听这两个怪物的意思,竟似是把我们当成了盘中餐,开始讨论起如何分肉的问题了。 正所谓士可杀不可辱,话说到这个份上,连问的必要都没有了。山浩和山娴二人拿出剑来便冲了上去。 二人正在说话,头连动也未动,竟好似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只见其中一个左手一抬,朝着他二人的方向轻轻一划。 山浩和山娴只感觉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将二人向后推开,一下竟然退后了十米开外,被推到了院子中去了,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二人与他们之间实力悬殊太大,完全不是对手。但是山浩却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爬起来连屁股都没来得及拍一下就又准备往上冲。 我喝住了浩娴二人。从怀中掏出尘嚣剑,摧动咒语,剑尖顿时发出一声“嗡嗡”之音,紧跟着径向那丑怪二人飞去。 这下子二人再没有了适才的悠闲,一下子变得如临大敌起来。尘嚣剑经过这一年左右的练习,使用起来已是十分的得心应手。几乎已经是剑随意动,随心而行。 剑尖先是直冲白发人面门而去,那人一见便立刻向左方侧闪。这一闪正合我意,剑尖飞速前行的时候突然也跟着一闪,已是贴近了面皮。 这一惊不打紧,急忙用手去遮挡,谁想尘嚣剑遇神杀神,遇鬼杀鬼,一只左手便当即被削了去小半截,留下齐刷刷的半个手掌心。血液喷涌而出,那人疼的在地上打滚起来。 右侧丑得厉害的那人一瞅这架势,完全没有了适才的嚣张与狂浪。扭头便要往屋内跑。扭头的瞬间,剑尖早已等候在身后,此时正对着鼻尖,闪耀着冷冰冰的剑光。 山浩此时见二人一个吓得不敢动弹,一个在地上打滚。再想到适才二人的嚣张神态和自己快被摔成八瓣的屁股,忍不住冲了上去,冲那位被剑尖抵住鼻尖不敢动弹的人屁股上就是一通狂踢。 踢完这位还不过瘾,又去地上那人的屁股上猛踢了数十脚。 这山浩自己摔了屁股,就只在他二人的屁股上面找补,也算是厚道。 童建业见状,便上前问道:“你们是何来历,快快从实说来!” 地上那人只顾着打滚儿,应该是暂时没有说话的心情。这位被剑指着鼻尖的丑人说道:“我们,我们也是受命而来,捉你们回去就行,其它的一概不知。” “既然你不说,那就休怪我对你不客气了!”我说道。 说罢驱动宝剑,一下子剑尖向下,垂直地插在了他的左脚背上。 一阵嚎啕过后,说:“饶命!饶命!我说!我说!” 第五十八章牛头马面 那人边求饶,边说道:“要我说可以,你得先把剑拿开!” 山浩听他想耍诈,一通无影脚便雨点般往他屁股踢了上去,说道:“莫罗嗦,快说!” 这山浩这一会净往俩人屁股上招呼,踢得好不痛快。 遗憾的是山娴是个女孩子,不好意思往他们俩屁股上踢,不然俩人一齐出脚,估计屁股真的要烂成几十瓣了。 实在抵挡不住,便开始如实交代。 待得报上名号,方知原来二人竟是江湖中臭名昭著的“牛头马面”二兄弟。 他二人是亲兄弟俩,因天生异象,出生后即被父母遗弃。因此不知姓甚名谁。后被一个路过的游方隐士捡到,自小教习各种武术及道术。 常言道:“像由心生”,二人既然天生这种奇异之像,自然脾气秉性也便与常人不同。二人皆喜食生肉,尤其爱吃人肉。将人称为倮虫,每每遇到年轻结实的后生,二人定要争抢一番,并将其捉弄至生不如死方才罢手将其吃掉。是以人称“牛头马面”,江湖之人无不闻风丧胆。 师父在时,尚有所收敛。待其师父羽化后,便没有了顾忌,更是随心所欲,无恶不作了。 此次前来,竟是受一位故人之托,只说来水库白房子里拿几个人。拿到后只留下两个老的押解回去,其余人任由他二人处置。 他二人本就不喜欢吃老人肉,觉得不新鲜,自然是正合心意。是以欣然前来。 在这里等了有四五日,竟全然不见人影。二人实在等得无聊,便按照房中原有的布局图,将院内的花草山石一一恢复原貌,也算是打发时间了。 恢复完了仍旧是无聊至极,二人便互相打赌,清晨便赌今日会不会有人来,若是有人来,赢的一方可以任意享用,输方则只能眼巴巴看着。 今日马面赌赢了,本以为有一顿美餐可享,谁知道竟不是敌手,美餐没吃到,倒把自己的手给切下了一只。无奈之下,只能乖乖求饶。 说到这里,山浩喝问道:“你说的那位故人是谁,叫什么名字?” 牛头略一迟疑,山浩的脚便又开始雨点般朝他屁股上踢去。被踢之后便自然而然的会挪动脚步,脚上的剑便会刺得更加的疼痛不已。 牛头求饶道:“大爷!大爷!别踢了,别踢了。”一边说一边唉唷个不止。 “我也不太清楚那人到底是谁,只是拿钱办事。着实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啊!” “那是谁和你们联络的?这个总不会不知道吧?”山浩踢了一脚,“你要是敢耍花样,我就让你看看道爷我的毒辣手段!” 其实哪有什么毒辣手段,最多也就是往屁股上多踢几脚。 这个牛头竟是十分的圆滑,左问右问,总能成功的避开重点,东拉西扯一大堆,总也不往点子上扯。 山浩对我说道:“师父,这家伙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儿,要不干脆把他给送升天了,那地上不还有一个呢嘛,问他就行了!” 我知道山浩的用意,点头说道:“这也未尝不可。历来这种奸滑之人,留着也无用,你看着办吧。” 山浩闻言大喜,说了声得勒,转身便出门去了。出门之后往旁屋里一拐,找了一把剔骨尖刀,拿在手里便折返了回来。 进来之后也不搭话,操起刀便往另一只脚上扎去。牛头一见慌忙躲闪,不想躲闪时左脚上的剑便划拉的痛不欲生。可是本能却不自然的要躲,于是便有了滑稽的一幕。 山浩蹲在地上不停地往下扎,牛头一只脚不能动,另一只脚在跳过来跳过去,边跳边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马面适才已经是疼的晕厥了过去。这时被这响动惊到,悠悠的睁开了眼。 一见哥哥如此狼狈,也顾不得手上的疼痛,一只手撑地,想爬起身来往山浩扑去。 山娴见状,早飞起一脚踢在了马面的头上。只听一声闷哼,倒在地上又昏厥了过去。 牛头本已被定住的那只脚此时因为来回腾挪辗转,血流正不住的往外涌。不消一会儿,终于精疲力尽,跳不动了。眼见动作越来越慢,山浩却并没有减速,一刀结结实实地扎在了右脚背上。 两只脚被定住,想往后倒,却倒不下去。嘴上说着求饶,却根本不愿意正面回答问题。 童建业是个急性子,看不得山浩这样慢慢的磨。两步走过去,将尖刀拔出对准了躺在地上的马面,对牛头说道:“我问一遍,你不说,我便捅他一刀。问两便,便捅两刀。你可以一直不说,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他的命硬!” 牛头“哼”了一声,说道:“行走江湖,讲的就是个义字,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们要杀要剐都随便,我们哥俩就是死,也不会透露一个字给你们!” 童建业此时并不接话,只冷冷地说道:“我来问第一遍,托你来的人是谁?” 牛头把脸一横,并不搭话。 童建业将手中尖刀往马面身上一送又抽回。只听得马面哼了一声,血当即从伤口流出来,染红了衣服。 “为了区区一点钞票,就情愿把自己的兄弟送上死路,实在是讲义气啊!”童建业讥讽道。 连问了十几次,地上的马面已是伤痕累累,身体周围的地上已然全部变成了血红色。 若是平常如此,定会显得十分残忍,然而对待这两个不知道吃了多少人的恶魔,众人都觉得实在是太过于轻松了。 牛头的心理防线随着一刀接一刀的扎下去,逐渐由坚定到犹豫,再松懈,直到最后完全崩溃瓦解。 就在童建业第十五次问完正要扎的时候,他心理全线崩溃,嚎啕道:“不要伤他, 不要伤他,我说就是,快住手啊!” “那个人交代我,将两个老头押解到湘西龙山,另外有两件兵器,一个是一把剑,一个是一串珠子,一并带回。”牛头说道。 “此人乃是佛教中地位极尊的长老。叫......”正说间,突然间却自七窍流血,尔后便一头栽在了地上。 想起上次那位鱼精大婶临死的状态,两次竟然是如此的相似。童建业和童建华急忙跑出门去,对外喊道:“若是敢来,为何却不敢现身,做什么缩头乌龟?” 大喊了数声,除了山谷里荡来的回音外,并无任何回应。 第五十九章双鱼玉佩 众人回屋,正一筹莫展。 这时一条消息声响起,拿出一看,竟是师父发来的。 “山穷水尽路,柳暗花明村。”师父此时发来这两句话,自然必有所指。只是指向哪里,却一时间毫无头绪。 山娴见我对着手机沉吟不语,便问道:“师父,有什么要弟子们去做的事情吗?” 我说道:“你师公发来这样一条消息,却不知何意。”说完将手机递与山娴看。 山娴看完,说道:“我从小就爱猜灯谜,这两句话的意思,前一句少了两个字疑无,后面一句少了两个字又一,音律上拼,Y和U,是个鱼字,又一,成一个双字。谜底是鱼双二字。” 我仍是不解,但是却见童建业仿佛看到了曙光一般,两眼顿时放光,一拍脑门说道:“我知道了,原来竟是在那里!我怎么就没有想到!” 说罢,向我们说道:“几位请随我来。” 随着童建业前辈向前走去,到得后院一处墙边,墙边上有一个闲挂着的锄头,破烂不堪,不知道已是悬挂了多少年的样子。 若非知道其中机关之人,恐怕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破旧不堪的锄头,竟然是一个巧妙的机关锁所在。 童建业用手将锄头向上一提,只听“吱呀”一声,原本平整的墙面上忽地开出一个门洞。 做工之精巧,未开之时实在难以看出此处竟隐藏着一个门在。 始入时门户较窄,向里行至十几步,忽然间便豁然开朗,一个四方周正的空间展示在我们面前。 室内布置得十分简单,却极为古朴典雅。整个空间被分成了三部分。中间便是左右两排整整齐齐的官帽椅。 左侧一排博古架,架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 右侧却是一排书柜,书柜正前方摆了一张书桌。桌上笔墨纸砚俱全,整间屋里的字画点缀的极为妥当。正可谓多一幅有余,少一副不足。一切都看似简单随意,却每一处又都恰到好处。 童建华招呼我们在中间椅子上坐下,自己去到左边博古架上,非常小心翼翼的取来了两个大小一样的木盒子。 木盒子约莫有A4纸大小,红色的绸布包裹,打开红布,只见木盒子上面各写着一个字。 左侧的写着个“双”字! 右侧的盒子上写着个“鱼”字! 看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山浩和山娴都忍不住啊了一声。越发的佩服起师公的道法了。远隔千里,竟像是亲眼所见一般,在适当的时候,给予明确的指引。在常人看来实在是匪夷所思。既使在道门中人看来,这样高深的道法,也实属超级罕见。 童建业说道:“这两个盒子内,装的便是双鱼玉佩。据书上所载,双鱼玉佩平时须分开放置,若是二佩合并,便会有异象发生。异象一出,必有不可测之祸事。是以将此物藏于此处,一则防水下恶龙出世之时可以杀之,二则此处隐蔽,不易为外人察觉。书中一再告诫后人不可用之。今日若非法师提醒,几十年来我几乎已经忘了此物。” 山浩突然间惊道:“这个难道便是传说中的双鱼玉佩?和那个叫彭加木的人相关的双鱼玉佩?!” 山娴不知道说的什么意思,便问道:“师兄,你说的是什么传说,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童氏兄弟对此也是一无所知,因此山浩便将双鱼玉佩的传说一五一十地娓娓道来。 双鱼玉佩事件是几十年以来最神秘的事件,然而相关资料却少之又少,与消息被封锁的说法相比,双鱼玉佩本身就是一件未被揭开的神奇秘事,所以无解的可能性远远大于消息被封锁的可能性。 大概是1957年到1962年之间,大西北地区发生了一些事情,据说当时罗布泊发现了一个古城遗址,一些青年想去淘些古物,后来不知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些青年死的死,疯的疯。 据说那些疯者看起来像是鬼上身,但又不是。那些疯者行为异常活跃,最后全都筋疲力尽而死,验尸后发现他们身上有未知毒素、胃中残留未知植物,就是因为食用了此植物才使那些幸存者发疯。 这些疯者脚部已经磨烂,也就是说他们毫无知觉。(更令人震惊的是,他们带回来了一些拓片和一些古代装饰品的碎片还有一块玉镰),当时已经开始进行了一些调查,但不够充分。1966年后,此事就搁置了。 76年以后,有人首先提出继续调查(所以彭加木综合考察队的队员组成其实是很微妙的,主要成员有很多方面的专家,包括民间的专家,大家可以猜到是什么人)。 但最大疑点是早前那些去淘古物的青年的出事原因,而又在其胃中发现未知植物,所以将此事故断定为未知生化事故,,最后选定为彭加木领队,罗布泊之行的主要任务就是调查古城遗址、事故源头、采集植物标本。 但是,出人意料的是调查的结果有些匪夷所思,古城遗址找到了,事故竟然再次发生。 有罗布泊的牧人报告发现出现这种情况:天气发生异常,地表环境有短时间的重大变化,随即又会恢复原状。 虽然彭加木的考察队出现了严重事故,但是也有了重大发现——他们找到了一个基本保持完整的工程设施(很难形容这个设施),设施里有大量设备,大部分都失效了(或者到目前为止还不知道如何使用),个别设备的功能被甄别出来了,其中最重要的发现就是——双鱼玉佩。 为什么叫双鱼玉佩?不是因为外形,而是因为研究人员在实验室里初次发现它灵异的功能时,是用一条鱼做实验的时候,玉佩突然启动,一条完全相同的鱼被复制出来! 这个传说一直以来都是只在文章中和各类传奇记载中见过。不想今日竟然有幸见到了真正的双鱼玉佩! 我问道:“这个玉佩,真的像网上所说,能将周围的人和物全部复制出一模一样的东西出来?” 第六十章请君入瓮 童建业道:“这个传说我倒没有听说过,而且书中也并无记载,可能是以讹传讹的故事情节吧。” 说着将两个盒子递到了我的面前。 庄重地说道:“既然法师给你发了这个信息,想必便是由你操作不会出问题,我将咒语告诉你,由你来打开吧。” 我当下也不再推辞,记住了童建业在耳边所述咒语,便将木盒打开来。 盒中的情形却是让人大失所望。哪有什么鱼形玉佩,只是两片月牙形状的玉玦,且成色普通,毫无特点可言。 山浩和山娴见了,也难掩失望之色。前面听了那么神奇的故事,以为定是惊人的天物。此时一见却是如此普通,现实与想象之间的差距如此巨大,一时间竟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原本挺拔的身姿一下子便往下矮了一截。 童建华一直没有言语,此时却说:“我行医多年,对温热寒凉最是敏感。这玉佩一出,便是明显的一热一寒,既然书中有记载,我们定然不可小觑!” 我一点头,心中暗暗纳罕童建华的感知力竟是如此敏锐。两只手上拿着玉玦,自然能明显的感觉到两块的温度差异,而他却并未触碰,仅凭多年行医的直觉,便能判断出细微的差别,实在是令人佩服。 我闭上眼睛,净心凝神,心中开始默念咒语,随着咒语的催动。手中的两块玉一块越来越热,一块越来越寒。两中手中竟似一冰一火,一边灼热难耐,一边冰凉刺骨。 忽而,两块玉竟似腾空而起,互相交织在了一起。一番旋转之后,竟然合为一体。体积也变得比之前大了几倍。只见一道光倏然射出,天花板上赫然出现了一个画面。 画面里出现了一个光头和尚,童氏二人不认得,我们却在龙虎山角下的村子里见到过。便是被五岳派捉住绑来的那个空闻和尚。 这空闻上次逃脱后,便再无消息,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 画面中空闻和尚正在一个华丽的大殿内拜见一个人,一脸谄笑的说着什么。尔后便拿出一张地图一样的东西,在上面比划着。 随后便出现了一个人,童建华一见,便说道:“此人正是一个月前来我这里看病之人。” 紧跟着画面一闪,便闪到了白房子内。一个人在偷偷摸摸的四处寻找机关暗门。 再一闪,便闪到了鱼精妇人长跪于我面前的画面。 接下来的画面,我们便都已知晓了。一直到我们此刻在此处观看影片。而接下来的画面,却是触目惊心。 接下来的画面一共两幅,一幅是空闻和尚带领着一帮人站在白房子面前。 另一副,则是众人都倒在血泊之中,痛苦**。 画面闪完,两块玉玦便又自行分开,各自飞回到了我的手中。恢复到了开始那样平常的样子。 山浩看的目瞪口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说道:“想不到古代就有投影技术啊!这比上次邓前辈的圆光术还要清楚啊!” 我说道:“圆光术只能做查询之用,对以往之事可以看到,未来之事却是无能为力。且查询范围有限,这个双鱼玉玦的能力就超出了许多。” 童氏兄弟适才神情无比的凝重,说道:“果然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计划,咱们现在所走的每一步,都在别人的掌握之中,眼下似乎又有一场恶战,我们还是早点去做准备吧。” 我看了一下万年历,今日已是戊戌,三日后便是辛丑。师父上次说先甲三日,指的便是大后天了。 时间越来越近,愈发变得刻不容缓。 想到此处,再想到画面中那一片血泊,心中也不禁一阵紧张。虽然这几年来经历了不少的风波和磨难。像画面中那样惨烈的场面毕竟还是少数。 想到此处,我便拨通了臧卜天的电话,他的能量巨大,应该可以给予我们支援。 电话里我向他详细说明了上次分别以后的事情经过,他听后也知道事关重大,不仅关乎个人生死,更关乎一方百姓的安危。因此决定即刻动身,带领人马赶来。同时又急调青城山和武当各处人员赶往这里,务必在两天内人员到齐,以备三天后的大战。 后面又给三济和三坤分别去了电话,让他们务必在两天内赶到大龙潭。 两天后的庚子日傍晚,人员均已到齐。 戌时初,人员于门前汇集,此次聚集共五十六人,分为四个小组, 其中臧卜天带领一组,负责前沿打探消息。 三济三坤带领一组,负责左右两侧埋伏,待其行至一半时,与臧卜天合围,将其人员截为两半,分而击之。 童氏兄弟带领一组,将其后一半军引而击之。 我带领的一组,均是使用法器的法师,用以制造幻象,扰乱其心,出其不意时击之。 几组安排已毕,各自回屋休息。只留几个轮流哨岗,以防半夜被偷袭。 一夜无话。 次日凌晨卯时初,前方哨兵忽然吹响紧哨。果不其然,他们来了! 想必他们的计划中,卯时进兵,把尚在睡梦中的几个人儿三下五除二灭了,何其简单明了。 众人听到哨声,都是一跃而起。臧卜天所带领的小组已将消息传来,来人共二十余人,各带兵器,且身手矫捷,个个武艺高强的样子。 为首的一个,乃是一个光头和尚。表情严肃凶悍,手持一把利刃钢刀。大踏步的往白房子走来。 这个画面几天前在密室里看到过。定然是空闻和尚。 若不是有双鱼玉玦投影成像,任谁也猜不出此次竟然又是那光头搞的鬼。 上次的定海珠事件,便是拜他所赐,导致四大家族自相残杀。 此次竟然又是他在幕后主导。实在是可恨之极。 他们一行人眼看已行至离白屋不足五百米的地方。好在他们似乎并没有发现我们的埋伏,仍旧是大踏步的往前走着,没有丝毫的戒备和防范。 臧卜天不禁心中暗自冷笑,心中对这个人面兽心的光头也是充满了愤慨。此次定然要将其捉住之后,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空闻继续往前走时,已经进入到了三坤和三济埋伏的圈内。待其一行人走至一半时,二人带领十几人从两面直冲而出,臧卜天见状,也带领他小组的十几人从后方冲出,一时间将空闻后面的队伍的一大半包围了起来。 第六十一章浪子回头 空闻见事发突然,唬得是魂飞魄散。 但毕竟是阅历丰富,城府极深,很快便恢复了颜色。指挥前面的十几人冲回去相救。 此时童氏兄弟又从前方杀出,空闻自然是无暇再去顾及后面被围的众人。 只得全神贯注来应对前方出现的这一只人马。 后方的十几个人被两队人团团围住,不一刻便被一一放倒。 放倒那十几人并缴了手上器械之后,两队人再次围上来,三组共四十余人,把空闻等十余人如铁桶一般箍在了中央。 空闻到底是有两下子的,并不慌张,不知道发了个什么号令,那十余人突然间全部坐下,开始念起了什么。 好在此事我们早有预备。我带领的这一组法师们,也即开始催动咒语,用咒语编织成了一张巨网,将他们盖在了网内。 咒语的作用,即是调动天地之间的各种兵马和能量。我们用一张网将其盖住,便等于加了手机信号***。任你手机再好,接收不到信号,拨号便成了徒然。 空闻等人不一会便发现了这一问题。自己念的咒语好似被吞没了一般,全无回应。 只是却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多试了几遍之后,无奈之下,只得放弃。 三坤三济臧卜天等人二话不说,把空闻给绑了来,手下那些人全都绑的绑捆的捆,横七竖八的躺在了地上。 空闻被绑来后,并不答话。只是怒气冲冲地瞪着两只小眼睛。倒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一般。 三坤说道:“哟,这不是空闻大师吗?又见面了啊。” 空闻却想不起说话这人是谁,上下打量了一番,眼神中流露出不解的神色。 三坤说道:“怎么,不记得了?上次在龙虎山脚下的村子里,你也是被五岳派的几位前辈捆着来的。今天又被捆着,看样子大师命中跟绳子犯冲啊!哈哈哈” 这话一出,一群人都跟着大笑起来。 没办法,三坤师弟不单人长得帅,道行高,主要是还很幽默。难怪他的迷妹一直源源不断,就像滔滔江水一样,连绵不绝。 空闻平时被尊崇惯了,哪受得了这番冷言冷语。说道:“既然被你们抓了,要杀要砍,悉听尊便!” 三坤道:“杀你可没那么容易,我们今天一起过来的还有媒体的朋友,他们还要对你做独家采访,报道一下当今闻名的空闻大和尚是如何使阴谋诡计,用些下三滥的手段想要夺人产业的。想必全国的信众们看了这些报道,一定会欢欣雀跃,更加尊重你们空门的大和尚的。” 空闻听后却并无任何的反应,只是“哼”了一声,便扭过头去。 三坤见这话没起到作用,便又接着说道:“上次和你一起的那个女施主,可还安好?听说她也在四处找你,说是财产全被你骗光了,色也被占了,现在一个家庭给拆得四分五裂,大师真是好手段,佩服,佩服啊!” 三济道:“想我道家,山医命相卜,对于天文地理人事,行军布阵治国治家,都有非常完备的理论,但是唯独对于坑蒙拐骗却从来没有人教导过,真应该让更多的人来向空闻大师学习才对。”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把空闻大师的老底子给揭得是体无完肤,但是看那和尚,却是气定神闲,面不改色,仿佛真做到了五蕴皆空一样。 见他仍是不吐口,臧卜天向身后说道:“请上来!” 只见臧卜天的部下们推着一位年长的僧人走了进来。这僧人已经是耄耋之年,腿脚已是非常不便,只能坐轮椅而来。 空闻一见此人,登时如五雷轰顶,眼泪鼻涕齐下,双腿一软,便跪在了地上。叩首道:“师父!” 原来此人便是空闻的师父,心永大师。 佛门中字辈的排行,也分不同宗派,空闻属沩仰宗,中国佛教中禅宗五家之一。 由于此宗的开创者灵佑和他的弟子慧寂先后在潭州的沩山(在今湖南省宁乡县西)、袁州的仰山(在今江西省宜春县南)举扬一家的宗风,后世就称它为沩仰宗。 沩仰宗僧谱为: 慧维妙真恒,心空悟上乘。 续宗**远,万古耀莲灯。 心永面如枯树,并无任何喜怒之色。良久,乃问空闻:“涅盘经四十卷,多少是佛说,多少是魔说?”空闻答:“总是魔说。” 心永又默然良久,说道:“只怕无人能为你除心魔了。” 这一番对话,听得众人是云里雾里。 只因沩仰宗的悟境与功行极于理事如如动即合辙之旨。 其接引学人,看似平衍,实则深邃奥秘,事理并行。不是大根器不易继承。此宗在禅宗五家中兴起最先,衰亡也较早,原因殆即在此。 想那心永大师乃是一代宗师,于禅宗造诣极深,名动天下,无人不敬。后因年事甚高,便传位于空闻。 空闻得心永大师余威庇佑,自然也是声名鹊起,混得风生水起。 奈何这世间众生,一旦名起,则诱惑便会随之而来。有德者仍可保持初心,不忘终始。但多数人却禁不住诱惑,忘了初心。 空闻便是如此。 因为名气太大,地位太高,便有许多利益集团瞅准了商机前来与空闻商谈。开始时尚能守住底线,到得后来,哪经得住一而再再而三的糖衣炮弹攻击,便一头扎进欲海中去,再也无法自拔了。 心永道:“今日起,你便不再是我门中弟子,以后也不许你再用空闻这一法号。你好自为之吧。” 空闻听到此言,真个是五内俱焚,想他虽然被欲望诱惑,但却始终对师门怀有一颗崇敬之心。对于自己的身份也是极为看重。此刻听师父如此说,便等于是判了死刑。 因为被捆,无法走动,便只能如捣蒜一般的叩头,求师父开恩,饶了自己。 叩头叩了一阵,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师父,弟子愿将功赎过。” 心永大师并不答话,只用眼睛望着空闻。 空闻道:“弟子愿将此事原委一一交代清楚,但是你们要尽快撤离,我只是先头部队,后面大批人马正在赶来,一个时辰后便要赶到了!” 第六十二章兵来将挡 空闻此言一出,众人都是一惊。 本以为事情已经被解决,却不想他们只是打前站的,真正的重头还在后面。 事不宜迟,众人急忙将空闻带来的人马一一捆好,准备关进地窖里。 只听空闻向说道:“师父,弟子愿意将功补过,帮助大伙抵御他们的进攻!” 我和三坤等人均想:他对来人的情况定然非常了解,若是他真心来助我们,定然可以减少许多的伤亡。 只见心永大师仍旧是面如枯木,没有一丝的表情,双眼耷拉着眼皮。缓缓说道:“我已经说过,你已经不再是我的弟子,我也已经不再是你的师父。” 空闻说道:“师父,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您就给弟子一次机会,不然你们的人数太少,断断不是他们的对手,弟子不愿意您和他们一起玉石俱焚啊!” 心永道:“生又何欢,死又何苦。老人家这副皮囊留与不留,本也无甚差别。”略一顿之后,又说道:“这许多的后生善信若能因你而得以逃过此劫,却也是功德一件。” 见师父言语中有松动的迹象,空闻连忙向童建业说道:“可有纸笔,我将他们的布署画出来。” 少顷,纸笔取来。空闻便在纸上演化起来。这一番演化,真个是叫人惊心动魄,背后直冒冷汗。 对方此次共分前站军,主力军,搜救军三大部分。 由空闻带队打前站,一来摧毁前方路上可能遇到的路障设施及哨点。并有一支法师组成的小组,用来瓦解白屋四周布下的各类符咒机关,为主力军扫清抵抗力量。 一个半时辰后,由对方副帮主陋成带队进攻。因为职责原因,空闻也不是太清楚他们的具体打法,只大概知道兵分三路,由前左右三面包抄,留下一面水库方向,把屋内所有人围追至水库旁边,一并缴杀。 缴杀完毕后,搜救军开始打开锁龙井,再由第一组法师将封印的符咒解开。便能成功救出水下恶龙。 童建华等众人听完如此计划,尤其是听到欲将我们围三阙一,赶到水库旁缴杀的时候,竟然气得一掌拍断了桌腿,大喊大叫起来。 臧卜天也是听得气愤填膺,说道:“前辈息怒,既然他们已经有此打算,我们正好可以将计就计,让他们的如意算盘落个空!” 事不宜迟,眼看时间已过去一个半时辰,几人便商议如此如此这般。 商议已毕,各自领队按计划行事。空闻那一队人马此时也派上了用场。仍由空闻带队。 大家都屏住了呼吸,等待暴风雨的到来。 不一刻,天空中一声鸣叫声划过。一只巨大翅膀的鸟在空中盘旋了一周而去。 之后便是窒息般的安静。 安静的时间总是让人觉得漫长。大战前夕,越是安静,越让人感觉无法呼吸。仿佛一根绳子悄无声息的越捆越紧,直到让人喘不过气来。 该来的终究会来,一段漫长的等待过后。地面上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声音,极其轻微。 空闻带着他的队伍在最前站,听到声音后四处寻找,但却一无所见。 细听之下,却发现声音是来自地面之下。 土遁之术! 这一惊吓非同小可,一边急忙派人前来告知,一边急令法师们作法阻止。土遁术最怕木气来克,五行相生相克,木克土,便急令法师们催木字搬运诀,搬运三山之木前来阻挡。 随着木字诀开始,地面上的动静声音越来越小。复归于平静。只见地面却从下面渗出一堆又一堆的血迹出来,数来竟有三十几堆之多。血迹逐渐扩散,最终连成了一片,地面上看上去红红的煞是惨烈,若非知晓情形,定然会被这一景观给震撼到。 看来是下方土遁术的术士们被搬运来的三山之木给克住无法动弹,全部丧命于此。 心永大师远远瞧见,不忍的闭上眼睛,念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日后再来超度你们。” 远远望去,这一景象何等熟悉,细思却正是之前在密室里双鱼玉佩投射的画面。 第一轮攻击,以完胜告终。但是却不曾有丝毫的喜悦,杀生本是极损阴德之事,这一下便死去了这许多人,实在是令人痛惜。 这一念头很快便被紧张的气氛所驱散。不一刻,天空乌压压的便黑了起来,一团乌云如泰山压顶一般,由远及近,渐渐飘了过来。 电影里每次有坏人出场的时候,便会有这样的镜头。一团乌云随着坏人压过来,令人感觉到巨大的压迫感。 谁想这种画面真实在眼前的时候,压迫之感远远胜于坐在位置上看电影所感受到的。像被一种巨大的网给网住,已经可以称之为恐惧感,而不单单是压迫感了。 随着乌云越来越近,童建华向我说道:“之前每次那位公子来的时候,便也是这样的乌云密布,从西边而来。” 我突然想起临行前师父讲的八个字,“先甲三日,自我西郊”。其中先甲三日已然应验,便是今日,而自我西郊之前,则还有有“密云不雨”一句。 看来便是指此意了。 《小畜卦》卦辞:既雨既处,尚德载,妇贞厉。月几望,君子征凶。 卦象看,君子征凶。大凶之象。 只是这个征,究竟是指侵犯的人不吉,还是被侵犯的人不吉,却是并无头绪。 “载”是满。“望”是满月。“征”与行同。“雨”是阴阳和谐的现象。“处”是安居,停止不前的现象。“妇”“月”都属于阴。 到达“上九”已是蓄积的极点,“六四”的阴,以诚信与五阳精诚团结,共同蓄积力量,已经到达饱和状态,既经降雨,就应当安于现状,不可再贪多无厌。 阴已经功德圆满,受到五阳的尊敬;但阴本来应当服从阳,阴极盛,已凌驾阳之上,处于蓄养五阳的地位,则是反当现象。 以人事比拟,就像妻压制夫,虽然和谐,用心正当,结果也危险。 当接近满月时,月亮匹敌太阳;阴盛极时,就与阳抗衡;君子就不得不出走,所以凶。 小人是阴,君子是阳,小人得势,君子就会耽心被伤害。 “象传”说:即或是君子,也不能不耽忧。亦即蓄积已经达到极限,蓄积过度丰盛,因将招损。 这时只见密云中忽地一道闪电,地面上凭空多出了几十位穿绿色衣服的人来。为首的乃是一位白衣人,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 第六十三章敌强我弱 童建华惊道:“正是这个白衣人!” 这一下来的太过突然,而且完全跳过了前面设置的障碍,一下子便进入了中心圈。 三坤带领的一队人马见状,忙从两侧杀出。这白衣人闻声竟是头也不转一下,双手向两侧只轻轻一挥,两边的人群便如被狂风吹过一般向后倒去,竟似毫不费力一般。 这一下可惊倒了数人,想不到战斗力竟然相差如此巨大! 说时迟那时快,一众人向后仰天倒地后,立即便又起身,穿起了事先准备好的盔衣,再次向前冲去。三济此时也带人从后面冲杀过来。两队人从三面同时冲上来,人数上比他们多出了一半。 只见那白衣人立住脚步,向后比划了一个手势后,后方队伍便立即结成了一个三角阵形。每一方都有人与之相对,手上的兵器也随即亮出。 这一亮不要紧,所有人都跟着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每个人手上拿的都是传说中的龙麟刀。传说中此刀是用龙鳞所做,可大可小,随心而变。削铁如泥不算,还可以自动寻找对手的破绽,变化成任何一种形状出击。且刀面带有倒刺,一中之下便会将血肉带下一片,可谓是武器中的极品。 不一刻,三坤和三济的队伍中便有十几人应声倒下,受伤之处又各不相同,只要哪里有破绽,便哪里被龙麟刀所伤。且伤口极不规则,血流不止。 这一下众人都是心惊胆战,不敢再向前了。三坤和三济一齐去围攻白衣青年,但那青年却似飘忽不定,根本无从下手。 一个不注意,那白衣人便绕到了二人身后,在二人背上各刺了几个大窟窿。待到二人反应过来,已是血流如注,无力反抗了。 臧卜天带领的法师队伍和空闻手下的法师们,早聚到了一起,各自施展法门,召唤兵马前来。 不想这一次召唤前来的兵马竟似都被堵在了路上,近前不得。看来对方也是早有防备,用更强的力量隔挡住了。 道门中兵法,分为神兵神将,和阴兵阴将。对凡间来说,阴兵阴将可以所向披靡,但是若遇到了神兵神将,便只有被缴械认怂的份。 这不是由武力值决定,而是由天地人神鬼的森严律令决定的。 前面曾经交代过,人间法师能调动的,多半是五猖兵马和阴司兵马。此次对方若是龙宫人马,便自然调动的是神兵神将,力量不可同日而语。 只是不知为何,对方却并没有痛下杀手。只是让对手受伤,而不致残或致命,分寸拿捏得极是准确。 臧卜天见状,和空闻一合计,便令手下法师收了法门。过来和我们商量对策。 此刻的情况极是紧急,眼见得三坤和三济都受了重伤,倒在血泊之中,所带队伍也被伤得差不多了,完全失去了抵抗力。 对手战斗力如此强大,若是对方此时继续向前,除了用尘嚣剑和定海珠可以抵抗一阵外,其余人等竟是束手无策。 正不知所措,那白衣人一挥手,队伍顷刻间便又集结整齐,向里冲了过来。童建业见状说道:“三曜道长,眼下只有你使尘嚣剑,我来用定海珠,或者可以与之一搏!” 眼下的情况,唯有此法可以一试了。 于是将定海珠交予童建业,我自己取出尘嚣剑,催动符诀,只见尘嚣剑豁地飞出, 化身出一圈首尾相连的剑影,笼罩在了白衣人和队伍之上。 从出现到现在,白衣人及其身上的青衣人都没有发出过半点声响,且十分的从容和淡定,始终是一副面无表情的冷酷样子。 直到尘嚣剑飞出,在其上方不断旋转,时而俯冲下一把,皆是直冲青衣人头顶而下。那青衣人才各自出现了一丝慌张之色。 不一刻,青衣人中便有三人被直冲脑门而下的剑气所伤。其余人皆是面有惧色,一双眼睛都紧盯着头顶的宝剑,以备随时冲下来伤了自己。 白衣人见军心稍乱,到底是高手。也随即将手中的剑向上一抛,催动符诀,只见他那把血红色的龙麟刀也随即在上方旋转起来。 一剑一刀,一个血红色,一个金色。两股剑气在天空交织到了一起。纠缠得是难解难分。一时间红色压制住了金色,一时金色又吞没了红色。 童建业见状,急忙催动定海珠。只见他将定海珠放于左手之上,右手捏剑指,念动符咒,同时用剑指画符。 随着符咒,定海珠不断的变大,也逐渐升高,范围逐渐扩大。一时间只觉天旋地转,一股狂风自地面凭空而起,吹得人站立不稳。 定海珠可以调动四海之水,再加上这一两年来和尘嚣剑互相融合,相得益彰。潜能更是被激发的更加强大。 那白衣人本就是龙子化身,对狂风巨浪本就是见怪不怪。只是手下一帮青衣人,道行到底不足,被那狂风吹得东倒西歪,只消得片刻,一半倒被狂风卷到了数十里开外。 那红色龙麟刀也受定海珠的力量影响,威力减少了大半,被尘嚣剑很快吞没了。不一会,一把刀断成了三四节,掉落了下来。 白衣人见状,恼羞成怒。瞅准了原来是我二人在催动符诀,疯也似的向我和童建业冲了过来。 尚未冲到跟前,只听“啊”的一声,童建业倒在了地下。 却原来是白衣人边跑边射了一枚暗钉,钉在了童建业的右手上。 我暗骂一声“卑鄙!”,收回了尘嚣剑。定海珠因为童建业无法催动,逐渐变小,落在了地上。 就在白衣人要冲到的一刹那,臧卜天从一旁冲了出来。手持一把宝剑,大喝一声,挡在了中间。 这一声喝来得突然,白衣人竟似是愣了一下,只是势头一下收不住,胸口正撞上了臧卜天的剑尖。 绿色的血,顺着剑身流了出来。 谁知白衣人竟是毫无表情,伸出手指将剑身一折即断,尔后将断的半截剑尖缓缓抽了出来。只见伤口竟然自动愈合起来,血也迅速收了回去,几秒的时间,又变得完好无损了。 只见他嘴角掠过一丝轻篾的笑容,忽地一双手同时伸出,一股大力将我和臧卜天二人推出了老远。 好在早有防备,但是这一下力道之大,仍是被推的向后退了十几米远。胸中被这股大力推得翻江倒海,一口气没忍住,鲜血从口中喷了出来。 童建华正准备起身,就被他一枚暗钉给钉翻在了地上。 第六十四章金光神咒 童氏兄弟二人皆被暗钉击倒在地,三坤三济也已身受重伤,我和臧卜天也已被一击重击所伤,战斗力已损失殆尽。 童建华忍痛起身,问道:“你便是陋成吧,前次你赠书予我,我十分感激。只是不知你们如此大动干戈,究竟所为何来?” 陋成听得童建华竟然一口便叫出了其名字,感觉甚是惊诧。 但也只是一闪,面色便又恢得了平静。 只在鼻腔中“哼”了一声。也不搭话,径直向童建华走去。 走到距离童还有两尺远的时候,垂着的右手突然多出一把刀来,我在后面看得真切,注意的注字刚刚喊出,陋成已自下而上,将童老爷子分成了两半。 手法之快,手段之狠,场面之血腥,十分令人震撼。 童建业亲眼看见哥哥被别人一刀劈成了两半,顿觉五雷轰顶,肝心俱碎,一时间急火攻心,只听“哇”的一声,一口鲜血自口中喷涌而出,顷刻间竟已气绝在了当场。 这一劈刀一吐血,其实就发生在转瞬之间。我们众人来不及为二位老爷子悲伤,陋成已提着刀往我和臧卜天所在的墙边走了过来。 一股巨大的压迫感,随着他的脚步逼近,正一点点的压过来,逐渐令人难以呼吸,眼看陋成已走至二尺开外,我们因为身受重伤,完全无法挣脱。 千钧一发之际,臧卜天突然念道:“代文博前辈,快来救我!”原来竟是呼喊的五岳派的代前辈。想来此时已是绝无生机,以往每次危机时刻,皆有代前辈相救助,此次万般绝望之下,条件反射一般地喊起了代前辈的名字。 此时被他这么一声念,我不禁然地也在期待着奇迹的发生。期待着代前辈白衣飘飘的走进来,挥手间便可化险为夷,转危为安。 只可惜,这一声喊却并未发生任何作用,门外并无一丝动静。却只见陋成越来越逼近。 眼看已是在劫难逃,与其求饶,失去了最后的尊严,倒还不如死得其所,留一丝节气在最后的时刻,也不至于身后无颜与道家众多先祖们见面。 于是干脆挣扎着坐起,双手合成子午诀,闭上眼睛,心神内收,念起了《金光神咒》: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亿劫,证我神通...... 许是这次在面临生死之际,心中更无杂念,随着咒语的句句递进,竟然感觉周身好像接通了天地一般,身上的温度也越来越热,头顶感觉到仿佛有一道光从内而外散发开来。心中只觉一阵阵热气直往外冒去,如江海之水一般,源源不断,力量之强,动力之雄厚,实是从未有过如此的感受。 此时竟完全忘记了周边还有危险的存在,只是任自己犹如风中的灰尘一般,随着意识飘荡。身体也已经不知去了何处,意识也已经渐渐的模糊起来。只觉得被一道极强极亮的光所笼罩,尔后不断的吸收,吐纳,再吸收。 片刻之后,吐纳已毕,周身如充满了一般。此时睁开双眼,一张青色的脸庞正在我对面而坐,一手拿玉环,一手拿一只狼牙棒。而陋成,则早已倒在了血泊之中。 竟然是温琼元帅! 一见之下,我唬得急忙拜倒。温元帅并无表情,只是缓缓说道:“不必拜我,他日你尚有重任,岂能丧命于此等鱼妖之手。上次赠你的书里,有诸多的法门,你却并未认真修习,是以方有今日之祸。” “其余妖众,吾皆已消灭殆尽,我去也!” 说罢,顷刻间便不见了踪影。 我望向其他人时,竟好似全然不知我在和谁对话。只是刚刚正值危险之际,只见随着咒语声响起,一道金光逐渐由弱而强,光线投射而出,陋成正前行时忽然被掀翻在地,而后被金光包围在其中,全身似多处受到重创一般,顷刻间便不再动弹。 而门外陋成的手下们,也忽然间如癫狂一般,各自一一莫名受伤倒地。这一下变故太过于突然,三坤和三济还有臧卜天皆不知乃是温元帅所为,竟以为是我练过的什么独门绝技,惊讶得嘴都合不拢了。 多年以后,每每提起这件事情,他们都觉得那一刻我一定是危急关头强行打通了大小周天,所以潜能爆发,纹丝未动便消灭了所有的敌人。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安葬童氏兄弟二人,众人包扎养伤,休养生息,自不必说。一周后,臧卜天带领部下返回了山东。我们一行人也打点行装,向曾东成和汪晓婷打了个电话说明了情况,一行人便驱车踏上了返回龙虎山的路程。 临行前我们一起把白色院子里按原位置摆放好,物件各归其原处。相信厚土宗他日定然又会派其他人前来镇守。 空闻所带之兵也已修整完毕,同心永大师回去悔罪认过,此自不必提。 这一次恩施之行,时间之久,情况之复杂,对手之强,惨烈之状,都完全超过了我们的想象。 原以为只是对企业家做一次文化讲堂,却不想被卷入到这么大的一场阴谋之中。由浅入深,一步步地踏进了这个深不见底的洞穴之中,若非温元帅现身搭救,结果当真不敢想象。非止自己命丧当场,几位同门师兄弟和臧卜天,空闻,心永大师还有众位赶来的道众们也定然是凶多吉少。 童建华,童建业二兄弟,经历了几十年的误会之后,刚刚冰释前嫌,便又双双陨命,正可谓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福祸无常,难以捉摸和预料。 空闻和尚为了一己私欲,走了许多的弯路,但在面对师父的那一刻,能诚心悔改,回头是岸,亦是实属难得。 一行人在回程的路上,都十分的沉默寡言,仿佛一下子经历了许多神话小说里才有的奇幻经历,而回想起来,又觉得那么不真实。 我只是觉得,温元帅最后说的几句话,倒是真正触动了我,平时不用功,才有了关键时刻的绝望与无奈。 回去闭关修炼,好好修习法门,方为正道。 第六十五章终是庄周梦了蝶 “快去叫医生,师父醒了!” “快快快,醒了,醒了!” 不知为何,眼皮竟似有千斤之重,费尽力气才抬了起来。 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竟然躺在病床之上。山恒和山娴站在病床右侧,医生在病床的左侧。 只听得医生问道:“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我张嘴想说话,却并没有发出声音,只好点了点头。 而后便是常规的检查,交流。 一番忙碌过后,觉得身上力气恢复了不少。 便问山恒:“我怎么在这里躺着的,昨天不是才从恩施回龙虎山吗?” 山恒很诧异地望了山娴一眼,说道:“师父,您已经昏迷了半个多月,我们半个月前就回来了啊!” 什么! 我诧异道:“昏迷?我?什么时候昏迷的?” “我们四人一行到了水库边的白房子外,我正准备进去敲门,谁知道一阵香味飘过来,然后您就中了毒。我们几人见您昏倒在地,也顾不上其他的,就急忙连夜送往医院。” “医生检查,只说是中了剧毒。却无法可解。而且您在昏迷期间,脉博极其不稳,时而急促得到了极限,时而又缓慢得不可思议。情绪也是变幻不定,于是便听从医生的建议,把您带回了鹰潭。” “那你们见过童建业了没有?”我急忙问道。 “山浩去见过童建华,童建业说是他的弟弟,我们却没有见过。”山娴道。 山娴和山恒的话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明明所有的事情他们全都在场,难道是被删去了记忆不成。于是又问道:“那你们可曾见过空闻,心永大师,和那个龙太子陋成?” 二人一脸茫然地望着我。像在看着一个莫名其妙的人。山恒心道,师父这段时间一直在昏迷,莫不是产生了什么幻觉?难道昏迷的人也会有意识存在? 山娴也有些摸不着头脑,瞪着两只大眼睛奇怪得看着我。 俩人都摇头道:“这几个名字都没有听说过。” 此时我更是一片混乱,难道之前的所有事,竟然都是我在昏迷期间所产生的幻觉和梦境? 如果是梦境,却又是如此真实,有血有肉,情景一分不差。 如果不是梦境,却又出现了许多传说中才有的精怪神仙。 一时间思绪纷飞,幻觉和现实交织在一起,像刚从口袋里掏出来的麻绳一样,纷繁复杂,凌乱不堪。 片刻间,只觉得一阵眩晕,便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又不知过了多久,又缓缓睁开眼来。 这次醒来,已经是回到了道观之中。 医生见人已苏醒,且各项功能指标均已恢复正常,眼下只是陷入沉睡状态,便让他们把我搬了回来。 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打电话给臧卜天,问他最近这段时间的行踪。 臧卜天自上次庐山一别,这段时间一直在四川鹤鸣山,准备全国的名家聚会之事。此次聚会关乎全国各地的神仙们,事关重大,非同小可,所以每天大事小情,事无巨细,都要一一过问之后方才放心。 又打了个电话给曾东成,在电话那头他一直在道歉,说事情都是因他邀请而起,却不想让我昏迷了这么多天。等等。 打电话给三济师兄,三坤师弟。 几个电话打完,基本上已经可以确认,之前的那些龙争虎斗,不过是我在昏迷期间的梦境。 如此说来,也并无什么龙太子被压于湖底,童氏兄弟二人便也就并没有丧命。 一半是喜,一半是忧。 喜的是之前的那些伤亡,并非真实,也就不存在兄弟二人横死的惨状。 忧的是这些究竟是梦境,还是在中阴世界中真实发生过的事情。难道是因为自己的魂魄并没有随之返回才一直昏迷。等到中阴世界的事情处理完毕,魂魄返回龙虎山,身体才得以苏醒? 种种猜测,无从知晓。 梦境与真实,本就难以分辨。 庄子里有一则《庄周梦蝶》的故事: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 庄子当年在亳州蒙城县做漆园吏,有一天躺在床上睡着了。在梦里梦见自己是一只蝴蝶,翩翩起舞,怡然自得。只觉得自己就是这只蝴蝶,根本不记得自己还是庄周。 待醒来时,发现自己却躺在床上,竟然由蝴蝶变成了庄周。于是便蒙圈了,搞不清楚究竟是庄周在梦里变成了蝴蝶,还是蝴蝶在梦里变成了庄周。 这一个故事虽然简单,却流传千古,一直为人津津乐道。其中最主要的原因,便是梦境与现实的界限,往往分的不是那么清楚。许多人把现实当成一场梦,而活在梦境中。 当今社会,有人不愿意正视现实中的落魄,情愿活在游戏的世界里称霸世界。沉迷于其中无法自拔,这便是庄周梦蝶的现实版本。 外部事物都会与自身交合,即万事万物最后都是要合而为一。无论是梦境还是现实。毕竟都曾真真切切的经历过,感受过,体会过其中的酸甜苦辣。 感受如果真实,梦境便不是虚空。 如同过往的岁月,皆已随着时间流去,不会再重来。对这一刻的我们来说,和梦境并无差别。它们也只是存留在自己的感受和意识里。仅仅是画面罢了。 正思考间,三坤师弟推门进来了。 一番问候之后,我将近期梦境中的事情和他讲述了一遍。 听罢,三坤沉吟了片刻,然后说:“师父他老人家听闻你昏迷被送回来之后,曾经说过,说你只是魂魄去处理未完成之事,很快会回来的。并且曾说还给你给了八个字的。” 说罢从兜里掏出一张纸,纸上写着:“先甲三日,自我西郊”。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间好似被一股电流一下子击中了全身。一股酸麻的感觉直冲眼眶,泪水竟不自觉的流了出来。我之前的怀疑是对的,并且在中阴世界里,师父仍旧在庇护弟子。若非师父开示,能不能回得来,都还是未知数。 想到此处,我翻身下床,朝着师父的方向,行了三个叩首礼。 三坤说道:“师父说让你身体好些了,过去一趟,有要事要和你相商。” “我明日便去。” 第六十六章天师嘉奖 次日一早,天师府。 天师殿前上过了香,便来到了师父的殿内。 一番行礼后,师徒落座。 师父说道:“此次恩施之行,你虽身受剧毒,却能仍旧将事件平息,为一方除害,为师甚感欣慰。” 听闻师父夸奖,自是心内一片喜悦。只是这番对话在旁边的师弟师妹们听来,却只是一番客套罢了。他们都知道我出师未捷便已身陷囹圄,哪里知道我们所说乃是中阴世界之事。 “若非师父指点开示,结果就不可预料了。”我拱手道。 “此次功在不小,你的师公张天师也主动提出要嘉奖于你。因此我此次喊你过来,是要你准备一下,他老人家要见你。”师父一边说,一边用手抚着胡须。语气虽然平和,眼神中却满是赞许和高兴之色。 须知天师自东汉以来,乃是道教界地位最高的人物。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外,要想获得道士资格,都必须到天师府传度方可。历代天师嫡血相传,民间关于天师的传说更是多不胜数。 天师府内有皇帝朱元璋御笔亲写的“永掌天下道教事”石碑。自古以来都掌管人间三界,统领三山符箓。 《皇明恩命世录》中记载了朱元璋发给张正常天师的诏书《命选精道法师赴阙书》:“吴王书致玄坛教主龙虎山张天师。予近自正月为国家之事,心所欠者,欲奏闻上帝。奈无人捧词,至于天庭,故差人诣天师门下。望天师以彼祖宗之灵,必当诚心,差精通道妙之师,捧词达天,以申祈祷之情,即师之虔意也。书至,幸望令能者之师前来,再不多叙。” 可见朱元璋对天师的信任程度,同时天师的这一隆重法会,也帮朱元璋向臣民宣告了自己是代天行道,君权神授。 再加上天师常年深居简出,神龙见首不见尾。非常难得见到一面。 《水浒传》第一回,大宋皇帝派洪太尉去天师府请张天师入京驱赶瘟疫,洪太尉跋山涉水,却仍未得见一面。 天师之神秘由此可见一斑。 能获天师嘉奖,自然是师父的提点和推荐。师父又交代了诸多觐见礼仪,注意事项。并反复交代,须得牢记在心,不可有半点差池。 三日后,天师内殿。 只见天师仪容甚伟,法相**。双目炯炯有神,有不怒自威之像。身后两侧护法垂手而立。 其中诸多繁礼略去不表。 天师道:“此次你湖北之行,你师父已向我汇报了。你处理的很圆满,为当地除了一害,也为我道门争了光。前日我已将此事上表天庭,老祖的意思,要嘉奖于你,好为新一批的徒子徒孙们树立一个榜样。” “晚辈所为,不过是道门弟子应该做的,实在不敢奢求嘉奖。能得见天师,并得到您的夸奖,已经是无上荣耀,已经赛过这世上任何的奖励。”我连忙说道。 天师朝师父望了一眼,正色说道:“老祖天师的意思,你也敢违背吗?” “这......晚辈不敢,可.....”我转头望向了师父。 师父说道:“这是老祖天师的意思,又是你师公亲自嘉奖,不可推辞。” “是。” “眼下正值中国传统文化复兴的重要时期,我道教一直强调道法自然,顺势而为。不光是天师府,全国各地都需要有人去弘道,传播道家的正统思想。” “在北京,有一处道观,名叫东岳庙,供奉的乃是东岳大帝。封你去那里做个住持吧。”说完向师父一点头,长衣飘然而去。连谢恩的机会都没留。 天师赏赐,自是不敢怠慢,回去之后便收拾行装,不一日便起程前往北京。 东岳庙位于北京市朝阳区朝外大街,是我道教正一派在华北地区最大的庙观。 从初建距今已有600多年历史,经历过战火的摧毁,又经历多次扩建,才成为了我国北方最大的正一派道观,素有华北第一道观之称。 主殿岱宗宝殿富丽堂皇,供奉着东岳大帝和帝后,是东岳庙的主要建筑。此外还建有育德殿、玉皇殿等建筑,花园也修建得十分雅致。 全庙共有神像3000多尊,人物形态各异, 生动逼真,故有“东岳庙神像甲天下”之说。 此外,东岳庙还有育德殿、玉皇殿、真武殿、斗母殿、文昌帝君殿等众多风格独特的建筑,还有一座清幽雅致、秀木奇花遍布的大花园。 在正间的南北两面各有一块明代宰相严嵩所书的石匾,宽2.8米,高0.9米,北面书“永延帝祚”,南面刻“秩祀岱宗”。 原先道观内的道士们早早已经接到通知,远在瞻岱门迎接着我们。一路上不停的介绍着,这是瞻岱门,进得门去,便是一条皇帝走过的御路,又叫“福路”,直通岱宗宝殿,福路的两侧有两座碑亭,顶覆黄色琉璃瓦,放置康熙帝和乾隆帝御笔亲题的石碑。 碑亭前放着一对新造的玉马和铜特,相传是文昌帝君的座骑。 山门上“阳世奸雄违天害理皆由己,阴司报应古往今来放过谁。”的对联常见于相声评书中,还有民间关于“机灵鬼,透亮碑,小金豆子不吃亏。”的俗谚亦源于此。 一路便到了后殿,几个徒弟见状兴奋不已,就好似乡里娃进了城里一样,到处看啊转啊,仿佛一切都是那么的新颖,充满了好奇。 交接手续省去不表。 前三天,洒扫庭除,整理内务。几位小徒虽然忙个不停,但是却发自内心的高兴,因此干起活来都格外的卖力气。 这一日下午,眼看将近黄昏时分。突然被山娴一声“啊”的尖叫,惹得庙内众人急忙前去查看。 山恒离得最近,也最先赶到。急忙问道:“师妹,什么情况?” 山娴一张脸已经是被吓得惨白,用手指着一间尘封已久的门说:“那后面,那后面......” 说完这两句,便已是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想这山娴也是跟随我一起闯荡过江湖,按说什么场面都应该泰然处之才是。居然被吓成这样,想必定然是非常之物。 山恒此时如临大敌般轻轻走到门前,随之用力一踹,门被踹开的一瞬间,众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第六十七章佛道辩论 只见门后,从中间向两边一字排开一条长长的几案. 几案上端坐着十二个早已干枯发黑的尸体. 山恒一见,自是不敢怠慢,于是急忙来报. 待得到达门口时, 众人早已将此处围了个水泄不通. 山恒喝开众人,于门中间让出一条路来. 走进去看时,十二尊遗体端坐于几上,双手持的皆是金光手印,身上的青袍虽仍旧完好,细看时却能看出早已风化,只需轻轻一碰,便会顷刻间化为一堆碎末. 绕至其身后看时, 却见每个人的背后,各贴有一道”拘魂符”! 此符乃是道门中极少用之符,因其威力巨大,可以将人的魂魄拘存封印,永世不得超生,是以道门中极少有人使用此符,除非对付一些穷凶极恶的厉鬼,方才用之. 眼见得此间十二人,依衣着判断,则应该是我道门中人.从风化的程度来看,则时间必定也已有了几百年之久. 何以竟对同道中人用如此狠厉之符,实在是令人费解. 左右察看了几番之后,竟无一丝线索,于是吩咐众人各自散去,仍将此门封存,任何人不得多嘴打听和进入此门,否则门规处置. 众人领命散去了. 我回到书房内,开始四处翻阅以往留下的古籍记录,希望能找到关地这十二尊干尸的记载.然而翻阅了许多本后,仍旧是一无所获. 晚上给师父打电话,向他汇报了此事. 师父说道:”此事为师也并不知晓.只是有传说当年的佛道辩论,当年以全真张志敬道长为首领,其中亦有正一的前辈参与. 然后最终却惨败于佛教的高僧.当年的参与辩论的正一道士便突然间消失不见. 然而年深日久,此事毕竟是我道门中的耻辱,是以几百年来都极少提起. 不知此十二位前辈,是否与此事有关.” 说到佛道辩论,就要远溯至元朝时期了。 1220年,道教全真派丘处机远赴西域昆都斯(今阿富汗)觐见成吉思汗,被成吉思汗封为大宗师,掌管天下所有出家人。 由于道教与成吉思汗的这种特殊亲密关系,道教在前期蒙古帝国中的势力一直很大。这状况自然引起了佛门弟子的不满。 1254年,蒙哥汗让阿里不哥在和林主持了一场宗教辩论会。佛教乘机与***教、基督教徒联合在一起对道教进行批驳。 这实际上是一场针对全真道教有贬低倾向性的辩论会,意在打压道教的优势地位。 全真道迫于当时的压力,只能以沉默表示自己的不服与反抗。 辩论会后,道教不得不在寺观、财产、经文等方面,对佛教做出一些让步。 但是,事情并没有完结。 1258年春天,蒙哥汗再次命忽必烈认真地在开平府的大安阁举行一场规模空前的佛道大辩论。 这是中国历史上规模最大,规格最高,影响最为深远的一场宗教辩论会;对各教派在中国的发展和演变,对促成至唐宋以来开始的儒、佛、道三教合一,对中国宗教文化的发展都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其实,在蒙古人的统一大业中,最应该需要全真道“三教合一”这样的理论。可是,以蒙哥汗为首的当时的蒙古统治阶层,没有认识到这个理论的重要意义。 这次辩论道教已无退路,更严重的是在蒙古集团中有点地位的全真派掌门人李志常已经去世。无奈之下,全真道剩余的精英尽出:掌门人张志敬真人、蛮子王先生、道录樊志应、通判魏志阳、讲师周志立等200余人参加辩论会。 然而,佛教方面的阵容则更为强大!以那摩国师为首,另有萨迦派教主八思巴、白教教主二世活佛噶玛拔稀、河西国师、外五路僧(畏兀儿僧)、大理国师、少林寺长老、五台山长老、圆福寺长老等300余人参加辩论会。 尤其是当时年仅23岁的萨迦派教主八思巴、白教教主二世活佛噶玛拔稀两人更是百年难得一出的奇才,就是与全真道祖师王重阳、长春真人丘处机相比也高下难分。 辩论会上,忽必烈手下谋士姚枢、窦默、廉希宪、王盘等200余人被聘为裁判及公证人。 规定双方各有17人参加辩论,如果道教胜利,17名佛教徒要蓄发为道;相反,如果佛教胜利,17名道士则要剃发为僧。 辩论会上,辩题的焦点是《老君八十一化图》和《老子化胡经》。 双方辩论从理论入手。年仅23岁八思巴大放异彩,在辩论中步步紧逼,道教方面逐渐不支。 据史书记载,道士们当时或“无答”、或“不曾闻得”、或“不敢持论”。被逼无奈,只有不停地引经据典。 忙中出错,最后居然引证到了儒家经典之作——《史记》上! 决定性的时刻到来了! 八思巴问:“汝《史记》有化胡之说否?” “没有。” 八思巴又问:“你们那位李耳先生所写的经书是叫什么?” “《道德经》。” “除了《道德经》之外,李耳先生还写了什么别的经书没有呢?” “没有。” 八思巴紧接着追问:“《道德经》中,老子有提到过半点有关自己化胡的事情吗?” “没有……” 八思巴:“最有权威的历史书籍《史记》中,没有说过化胡这么一回事;你们李老君自己写的书里面,也是连个影子都没有提。——其为伪妄明矣!” 史书中的记载,辩论到了这里,“道者辞屈”。总裁判尚书姚枢站起身来,当众宣布:“道者负矣!” 至此,道教在辩论会上一败涂地! 失败后只能如约行罚,忽必烈派使臣脱欢将道士樊志应等17人带到龙光寺削发为僧,焚毁道教经书45部。 天下佛寺为道教所占237区,全部命归佛教所有。 从此之后,终元一朝,佛教始终对道教处于压倒性优势。 直到后来明朝,朱元璋大力推行道教, 才又迎来了道教的鼎盛时期. 这场带有政治目的的佛道辩论,其影响力之巨大,以致于一直以来都是道门中的耻辱事件,是以在道教中极少有人愿意提起,然而佛门中人却每每以此事大肆宣扬佛教优于道教. 若是此间十二尊干尸真是参与此事的前辈,那却也是十分令人敬佩之人,却为何被人封存了魂魄,永世不得轮回? 第六十八章狂风突起 看完这段记载,内心久久不能平复。 想我道教自黄帝问道广成子以来,历时已有四千七百多年之久。较佛教的诞生早了近三千年。其理论体系之广博精微,实是令人叹为观止。 然而一个宗教的兴衰,却往往不以其内涵主旨为转移,几千年来多依帝王的重视程度而定。 佛教自东汉末年汉明帝梦有西方金人,并迎僧侣入中土开始,其发展势头之迅猛,远远令人难以想象。 纵观其初入中原之时,其教义无人能识,于是将道教中的许多概念和科仪拿去为其所用,多用道德经中的语句以解释其教义。 是以现在说起方丈,住持,木鱼,开光,风水,易经,财神,法事,念珠等等词句时,皆以为是佛教所有,却不知原本皆是道教中所有。 道家思想中的无为和不争,给其他宗教许多入侵的机会。而道门中人却对此没有引起重视,认为天地自然本就不归个人所有,众人皆能取用。 好比现如今的某国,将我国的传统节日纷纷申请为其国家的遗产一般。 然而历史已如烟云飘过,活在当下方是真谛。如今国家在大力推进传统文化复兴,鲁迅先生曾说:“中国文化的根祗在道教”。 此时恰需我道门中人的努力,是以更应该不遗余力,弘扬好传统文化。 如此方为正道。 次日一早,忽门童通报有故人来访。 进得门来,却是空闻和尚。 空闻双手合十道:“道长别来无恙!” 我急忙还礼:“空闻大师有礼了。自上次恩施一别,已有许久未曾得见,不想今日竟远道而来,实在是令人惊喜。” 空闻道:“近日在各地云游,到北京时听闻道兄被天师委派至此处,因此便过来讨杯茶喝,小住几日,又生怕打扰了道兄清修。” 我道:“此间我也是初来乍到,尚有许多事物没有理顺,若是法师不弃,在此不吝指教几日,自是我等的福份了。” 接下来几日,空闻便在此间客房小住。白日里便来我处品茶论道。遇有决疑之事,也可以向他请教,因此几日里相谈甚欢,佛道两家许多的教义和本源,皆有相通之处。科仪上也几乎已经同化,故而许多事情见解皆是相同。 待到第五天时,空闻前来辞行。 我道:“为何如此仓促便要走?” 空闻道:“接到家师的召唤,不得不回。这几日里在此处,每日与道兄论地谈天,实是收获不小。这东岳庙内气度非凡,可惜我还没有完整的看过,今日一别,更不知何时才能再来此处与道兄相会了。” 言语间颇有惋惜之意。 我道:“既然如此,我让人带法师在此间各处走一走可好?也耽误不了多长时间,却可以省却一丝遗憾。” 空闻略一思索,便欣然应允。 于是便召山恒前来,命其唤原庙内对环境最为熟悉的法博陪同空闻法师到各处转一转,也好做一个详细的介绍。 两个时辰后,空闻参观完毕,踏上了回程。 法博原名姓杨,乃是正一净明宗的弟子。十几岁便在此间修行,已有数年。 空闻走后,法博便前来复命。 说道:“住持,适才陪同空闻大师四处参观,他似乎对其他地方皆不愿意多逗留,唯独.....” “唯独什么?” “唯独对前几日打开过的有干尸的房间最感兴趣,在那里逗留的时间最长。因为您吩咐过谁也不可以打开,因此他在门外向里张望了许久。” “想是对此事也颇感好奇吧。” 法博复命完,自行去了。 这一日黄昏时分,众弟子正在殿内做晚课。 忽然殿内狂风大作,将一众人等皆吹出了门外仍不停歇。 狂风中似有人在时而狂笑,时而哀叹。久久不止。 待得弟子来报时,我正眼皮狂跳,心绪不宁。闻得此事,忙前去查看。途中袖占一课,乃是风火家人卦。 此卦上为巽,下为离,巽为风,离为火,火在风下,有协助之象。看来不是外扰,反倒像是内务。 到得殿前,仍听得狂风中大笑声不止。于是拱手道:“在下住持三曜,不知是哪位前辈到访,恳请前辈莫扰了后学之辈的清修功课。” “哈哈哈.....”一连串笑声过后,狂风骤歇. 店内被卷起的表文及一应器皿纷纷落下. 众弟子见风停,急忙进内去收拾地上的一片狼籍. 此事甚为蹊跷,却也并无头绪。 历史上殿内狂风大作的事情,在书中多有记载。 《三国演义》开篇第一回,便记载了灵帝即位后建宁二年,殿角狂风大作,一条大青蛇从梁上飞到龙椅上盘住,将皇帝惊倒,而后消失不见。 《水浒传》第79回:“初时穿林透树,次后走石飞砂,须臾白浪掀天,顷刻黑云覆地,红日无光,狂风大作。” 只是但凡是有狂风大作的时候,多数是出了大的内忧外患。此处难道会有大的变故? 是夜子时,正在房内打坐炼功。忽觉房顶有几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向上看时,却空空如也。 人在被人注视时,即使没有看向那个方向,仍旧能感觉到一丝不自在。如果注视的人较多,感觉便会更加明显。 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丑时初,方才消散。 第二日,第三日,皆是如此。 然而多日里观内却并没有再发生任何的异象。 此事便逐渐被放诸在了脑后。每日里忙于观内政务,接待来访的客人。 此亦不提。 转眼已是中秋。 中秋佳节,月圆人圆。是天下人团聚的好日子。古往今来,因中秋而做的诗歌不计其数。其中最为出名的便是苏东坡的《明月风时有》,因中秋怀念其弟而作。 观内中秋节白天也举行了祈福法会。至夜时,众弟子在院内围坐饮酒行令赏月。 道家对于酒并无禁忌,古代先贤们也多数饮酒。有弟子问酒是何人所酿,于是便给他们讲起了故事。 发明酒之人,乃是酒圣杜康,也本是道门中人。 第六十九章拘灵符被取 相传当年杜康酿酒之初,工艺上并不成熟,无论怎么调配,都调不出好的味道出来,总是又苦又涩。 这天又坐在门口苦思冥想,忽而远远走过来一位老道人,见他愁眉不展,便上前询问杜康为何事烦忧。 杜康便将酿酒不成一事告知了老道人。 哪知道人一听之下,便哈哈一笑。说道:“酒本为天上琼浆,凡间若要酿制,需得沾染人气才行。” 杜康一听,便知道眼前此人定是一位隐世高人,便急忙行礼作揖请教。 老道人见杜良相貌堂堂又知书达礼,顿时心生好感。便说道:“明日一早开门后,从你门前走过的前三个人,每人取一滴血滴入酒缸内,待酉时打开,便成了。” 说罢飘然而去。 第二日一早,开门后,第一个路过的人是当地最有文化的一个秀才。杜康向其说明意愿后,欣然取了一滴血。 第二个人,是当地的一位屠夫,听闻后也十分豪爽的答应了。 第三个人,竟是一位傻子。无奈之下便也将其夹住取了一滴血。 三滴血一起滴入了酒缸内。 待到下午酉时打开时,顿时芳香四溢,杜康一尝,果真是美不胜收。酒成了! 于是酒字左边三点水,便是这三个人的三滴血,酉时酒成,右边便是个酉字。 从此这三滴血液便融入了中国人的血液当中,几千年来影响了一代又一代的文人墨客英雄豪杰。 初上酒桌时,大家都彬彬有礼,谦让温和,这是第一滴文人的血。 酒酣耳热,挽胳膊撸袖子,豪情万丈,不喝不行,一口一大杯,这是第二滴屠夫的血。 喝到最后,不受控制,说傻话,干傻事,厕所里面睡一夜,这是第三滴傻子的血。 中国人喝酒的状态,都逃不脱这三滴血的状态。 因此喝酒时,喝到第一重最佳,第二重时已过量,第三重时则常会后悔不迭,出尽洋相。 故事说完,众人哄笑不已。纷纷说原来酿酒还有这么一个典故。 众人笑完,忽闻得角落里又发出一阵阵笑声。众弟子你望我我望你,一下子紧张起来。 饶是山娴胆子大,也吓得一下跑到我的身后躲起。 这才喝道:“角落里是谁?快滚出来!” 角落里的笑声戛然而止.尔后便是一片寂静. 监院山华带领几个道童循着刚才笑声的方向过去查看,却并无一人.连花草都不曾动过. 此事一出,众人皆无心赏月,一会儿时间也便散了。各自回房歇息。 山娴仍不甘心,缠着山华和山恒几位又挨个在院子里搜了几遍。仍旧是一无所获。院门皆是紧闭,并无他人出入的痕迹。 最后不得已,嘴里嘟囔着回了房间。 山恒随我回房间时,说了一句,要是五岳邓前辈在就好了,圆光术一看就清清楚楚。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我。 圆光术自上次见邓文道前辈用过之后,我回去仔细查阅之前的《神霄宝鉴》,其中有圆光术的详细修炼法门。 这半年以来也断断续续修炼过,只是却不怎么纯熟,是以压根没想到要用圆光术。 经山恒这么一提醒,便立即吩咐山恒,将室内灯光全部熄灭,并且要仔细看我手心出现的图像,看完牢记于心。 圆光术初炼时,仅可投现极小的画面,需要借助旁人在手心观看。 待炼至一定阶段,画面便可变大,甚至投影至墙面或镜面,众人皆可观看。 待山恒准备完毕,二人对面而坐。 心存观想,观想后念起圆光咒语: “天皇敕日演法真,九天五色祥云降, 金光皎洁乾坤照,万神奉召赴龙华, 降坛全依铁口断,不得隐形说虚言, 天皇仙神三七字,圆满呈光地下书。 吾奏昊天上帝元神降光急急律令!” 随着咒语,有一股热流从丹田直冲左手掌心。热流逐渐凝聚,进而犹如火热一般的感觉从掌心传来。 山恒瞪大了双眼仔细观察,一边看一边做出惊讶之状。 因为尚是初炼,时间只得半分钟后,热感消失。 我问:“你看到了什么?” 山恒道:“画面断断续续,先出现了一群和尚道士在开大会,好似在争辩什么。随后一群穿道袍的道士在被人追赶。再是前几天来过的空闻法师在开坛做法烧纸符。接下来就看不到了。” 这几点完全不相干的画面,却如何能联系到一起去? 和尚道士争辩,道士被追赶,莫非便是历史记载中的佛道辩论?! 空闻法师距离此事已有几百年的历史,和他难道会有什么联系? 突然一种非常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快,与我一同前去看那十几具前辈遗体!” 殿门打开,十几具遗体完好无损,全部尚在。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看来到底是我以小人之心度空闻之腹了。还以为他暗地里动了手脚。 正待退出时,山恒说道:“师父,他们的尸身没有经过处理,却能这么久不化,是不是有什么符可以起到这个作用?” 我道:“他们每个人的身后,都贴了一道拘灵符,魂魄不灭,自然肉身可以不腐。” 山恒闻言好奇,便踏步转至身后看看“拘灵符”是什么模样。 看后挠着后脑勺问我:“师父,没看到有什么符啊!您是不是记错了?” 我闻言慌忙绕至遗体身后看时,却哪里还有拘灵符的影子! 如此说来,到底是着了空闻的道。 回想起空闻此行,想必便是为此事而来。却顾左右而言他,故意待了许多天,最后走时才说要到处转转。 法博回复时说其在此处逗留许久,竟未能引起重视,实在是失察! 只是此事已过去几百年之久,此时空闻此举,却是意欲何为? 事关重大,急忙将此事向师父做了汇报。 师父闻听后,说道:“此事已尘封几百年,此次十二位前辈魂魄一出,不知道又会掀起怎样的一番佛道之争了。” 不多日,便有消息传来,天台山慈恩寺的法师们,有八位中了邪! 第七十章天师法旨 话说一日清晨, 慈恩寺内的沙弥早起洒扫庭院时,赫然发现有八位前辈长老齐齐跪在殿门口,每人面前一只木鱼,边敲边振振有辞的念诵着什么. 似是经文,却和平日里寺院中所持诵的经文不同. 沙弥们平日里见到这些长老们都是远远的不敢细瞧,此时却哪里敢上前询问,只敢恭身却立. 半晌过后,见八位长老的声调竟似越来越高,且时而拉长音,时而齐齐叩首,场面竟是十分诡异. 因而便急忙回去禀报给当班的师傅. 当班师傅一听哪敢怠慢,匆匆忙忙跑到殿角观看了一会,便又急忙向监院汇报. 监院又汇报至方丈. 待到方丈前来时,八位长老已经念诵完毕,正自作揖起身. 所行之礼也由平日里的合十掌,变成了拱手礼. 方丈前去呼唤几人法号时,几人并不回应。而是直通通地向内里走去。 这八人平日里极为识礼,对方丈更是礼敬有加。 今日几人的行为实在是大出方丈的意料。 尔后几日,几人行为更是怪诞。 整日里满口皆是些之乎者也,口头语也由阿弥陀佛变成了无量天尊。 每日早晚,八人准时到殿前念诵些大家都听不懂的经文。 几日下来,寺内已是沸沸扬扬,各种说法众说纷纭。 有人说是中了妖邪,有人说他们是冲撞了佛祖受了惩罚,更有人说几人已经时日不多,被勾走了魂魄。且有越传越恐怖的势头。 一时间消息不径而走,竟至前来上香的香客亦不敢进殿,香火一时里减少了十之七八。 方丈到底是见多识广,几次之后,便听出来几人所持诵的乃是道家的《八大神咒》! 奈何几人从不与其他人答话,要问出点什么来,更是无从问起。 方丈设法从几处道观找来几本不同门派的道家早晚课经,循着几人的念诵一一对照。最终确定下来,几人所持诵的,正是《龙虎山正一早晚课经》! 道家大的门派各有各自的早晚课经,除去开头的八大神咒相同以外,每一派的早晚课内容又各不相同。因各门各派修持法门不同,故而供奉的神灵也不相同。早晚课的内容则是各种神灵的宝诰及经文,是以各有千秋。 佛门中也有早晚课经,只是内容皆为佛教各佛菩萨的宝诰,皆有异曲同工之妙。 早晚课的意义,一在于可以让弟子们可以习惯成自然,对教内宝诰熟记熟诵,同时亦能诚其心敬其意,令其在潜移默化中感受教派文化的核心理论及内容。 对于提升意识及修为,有极为重要的意义。 根源既已找到,便立即联系龙虎山天师府。事关两教之间的关系,天师府闻听此事后极为重视。便迅速派高功前去。 临行前,天师郑重交代三位高功,若是道门弟子魂魄作祟,则将其收伏或劝退。若为妖邪,则立即诛除,不得有丝毫犹豫! 三人领命,便火速赶往浙江天台山。 龙虎山到天台山,其间隔仅365公里。 五个小时后,三人便赶到了慈恩寺。 慈恩寺的方丈亲自到山门迎接,尔后接入殿内详细说明了情况。 三位高功此次前来因是天师所派,所以片刻不敢停留。待方丈说完,便由方丈引着直接前往了八人所在的禅房。 到得房门前,却并不推门入内。三人略整队形,按品字形前一后二站好。为首的高功罗水道长双手端奉天师令牌,朗声道:“天师敕令! 八位速接法旨!” 只听得禅房内一阵响动后,房门吱呀一声打开。 开门后,仔细端详了一番门前身着汉袍的三人,继而便看到了天师令牌。 惊恐之余,几人互相对望了一下,开门的那位向后面几位一点头,只见八人齐整整跪下,齐声道:“弟子恭聆法旨!” 此时门外围着的和尚们皆是目瞪口呆。不想多日来高冷无比我行我素的八位长老,对天师的号令竟是如此恭敬。 罗水正色道:“奉天师法旨,向你们问话,你们要据实回奏,不得欺瞒!” 开门的那人回道:“是!” “你们从何处而来,到此是所为何事?” “我们自辩论大会上来,这帮秃驴欺人太甚,只会狡辩混淆视听,忽必烈那厮也在暗中操纵,我等实在是意难平,所以便到他们佛教寺院,且看看是谁强谁弱!” 三位高功皆是道教中的顶尖高手,通天彻地之人,学识也俱是学富五车。几个关键词一出,罗水道长便立即想到了几百年前那场佛道辩论,便问道:“尔等可知如今是何年月?” “今年戊午,宝祐六年,哥汗八年” 按:宝祐六年,正是蒙哥汗八年(1258戊午年),蒙哥、其弟忽必烈和大将兀良合台分三路大举进攻南宋。他亲率主力征四川,次年,在攻打合州时(今重庆合川区)被南宋钓鱼城守城武器矢石击中而重伤(见《马可波罗游记》和明万历 《合州志》),于农历七月二十七日死于合川东钓鱼山上。 看来此事不虚。古人没有公历纪年,皆是用国号纪年,熟悉的如康熙四十年,乾隆五年等等年号。 直到1912年,辛亥革命后,国民**才开始用公元纪年法。 罗水道长说道:“你们的魂魄被久封于体内,竟不知年月。如今距离宝祐六年已经过去了770年!” 此言一出,几人皆是一脸惊愕,对他们来说仿佛就在昨天的事情,不想已经过去了七百多年。 “尔等卫道之心尤嘉。只是当今佛道一家,历史上的恩恩怨怨早已随着时光冰销雪融。老子云:夫物芸芸,复归其根。此事早已成了过往云烟。” “尔等可速速离去,不可再起风波。” 八人闻言后,沉吟了许久,为首那人欲有所言,却又欲言以止。 良久,为首之人向其身后七人说道:“既然天师法旨,我等亦只得遵命,我们去吧。” 言语间语境颇为淒凉,其余几人亦无多话,点头称是。 几人向罗水道长等三位高功一拱手,八位长老便一下子瘫倒在了地上。 第七十一章两赴天台山 寺内众人见八位长老昏厥在地,急忙两人一组将八人抬去医务室救治。 慈恩寺方丈眼见得多日忧患竟被天师一个令牌解决,自是不胜感激。 双手合十于胸前,说道:“阿弥陀佛,三位高道慈悲,能不存门户之见,为本寺驱除大患,贫道携全寺僧众感恩三位道长。” 言毕,一众僧侣皆随方丈合十行鞠躬礼。 罗水道长说道:“此事原由敝派而起,自是应由敝派来处置。多日来叨扰了寺内众人清修,实在是不胜抱歉。” 一番寒喧后,罗水道长便向方丈辞行。方丈欲留三人在寺内歇息一晚,奈何三人急于回天师府向天师复命,便直送到山门外,目送三人离开,方才回寺。 罗水道长眼见得事情如此顺利便解决,心中不禁隐隐升起一丝不祥之感。 大道至简,阴阳永远相依相随。一件事情前期曲折,往往后面则会安康许多。而如果开头过于顺利,则后期定会丛生波折。 此为万事万物千古不变之理。 天地万物,皆是有阴必有阳。 白天有太阳,则夜晚有月亮与之相对。太阳从东,月亮便从西。 古人认为太阳发光发热,则月亮定然寒冷至极,是以神话故事里,嫦娥仙子居住的地方被称为“广寒宫”。 同理,有黄河,则有长江。黄河水浑为阴,长江为阳则水清。 正所谓孤阴不生,独阳不长。 人生也是如此。 有人说你好的同时,就一定有人说你的不是。 俗语“名满天下,谤亦随之”“欲戴皇冠,必承其重”,便正是此理。 三人当天凌晨,便回到了天师府。向天师复了命,尔后各自回房歇息。 第二日上午,罗水道长又接到了天师的召唤。 罗水道长一接到召唤,便知道此事定有不妙. 前一日的担忧,定然已成了真. 到得天师室内,只见天师眉头紧锁,正自独坐。 平日里极少见天师有这样紧锁眉头的时候。 因其遇事总能迅速并准备的找到解决办法。 且天师处事格局之大,遇事考虑之周全,皆令所有人钦佩。 天师此刻的表情,已能说明此次的问题定然非常棘手。 见罗水道长进来,便招呼其坐下。尔后门童端过来一杯茶奉上。 之后便是一阵长长的沉默。 良久,天师徐徐道:“罗水,你们要再去一趟天台山。” “此次前去,无需再复与其多言,直接将作乱的四人魂魄作法收回,尔后直接将其消灭!” 罗水见天师面色严肃,自是不敢多问,只是心里在嘀咕:不是八个人吗,怎么只收四个? 天师仿佛知道罗水在想什么,说道:“昨日八人,已经领命,没有再生事端。今日卯时,这四人不听八人劝诫,竟执意要去作乱。况且此次作乱的对象居然是赶早前来上香的香客。” “虽是几百年前的前辈,但始终是我道门弟子,为了一己私怨,将几百年前的旧事重提,本就已经影响极坏。况且不听本尊号令,更是罪上加罪。” “再者,两教恩怨,竟祸及无辜香客,更是罪不可容!” 天师越说越激动。 想来前面之所以眉头紧锁,定然是因为这几人乃是我正一派几百年前的前辈,况且当年能有资格参加当时规格最高的佛道辩论,定然是修为到达一定境界之人。 前次之事,天师特意交代若是我道门弟子,则将其劝退而非剿杀,也正是此意。 天师号令在道教中的地位,便如圣旨一般,无人可以违背。但此次四人的作为,一来置天师权威于不顾,二来又要挑起佛道之间的争端,三来竟迫害香客。 事态严重至此,无怪乎天师震怒,要将其四人全部剿杀。若非如此,定然要掀起一场新的佛道之争了。 罗水道长领命后,会同另外两位高功,再度踏上了前往天台山的路程。 一路无话。 到达慈恩寺时,已是酉时末,戌时初。 远远望见大殿门口有四位香客在手舞足蹈,嘴里还在说着什么。 走到近处,只听得几位香客正满口“秃驴”“异族教派”“卑鄙无耻”等等字句,听来极为刺耳。 四人正自叫喊时,一见罗水道长,便自安静下来,定定地瞪着罗水道长。 因有天师法旨,故而罗水三人也更不答话,直接请出五雷符,置于掌心。用剑指一面画符,一面口中催动五雷咒,只见三张符从三人左手中腾空而起,直往四人中的三人冲飞而去。 孰料这四人也不示弱,各自捏起金光印,同时口中念起金光神咒。只见一股金光从四人体内喷薄而出,将四人笼罩于其中。 金光犹如一道保护膜,将五雷符隔离在了金光之外。 寺内众僧侣何曾见过道家的功法对决,况且又都是顶尖高手,因而都看得呆了。 罗水三人一见金光的颜色,便知道这次的骨头极为难啃。 前文中已经介绍过,金光神咒是道家功法中极为重要的一种。所有道门弟子入道后要修习的八大神咒中,金光神咒便是其中之一。 金光神咒不分道派,不分哪一门,都要修习。且其威力之巨大,实在是没有尽头。修为越高,其功效便越大。 金光神咒所产生的金光,会随着修为而不断变得更加明亮和纯粹。初炼时,金光若隐若现,时有时无,普通人根本看不到金光的存在,只有修为到一定程度的高人和阴界的魂灵可以看见。 再晋级时,金光已能稳定,但其光芒尚且处于透明状态。且其光亮较为微弱,颜色也略显灰暗。 待到修为越高时,透明度越低。会显得越浑厚,同时光亮也更加明亮。 此四人的金光已经十分明亮,且厚度看上去已经非常的厚重,完全看不到里面去。 罗水道长向身后二人低声道:“招魂!” 三人一致撤功,三张五雷符应声掉了下去。 紧跟着身后罗名道长和罗青道长掐起拘魂诀,罗水道长咬破右手食指,用剑指对空画起了拘灵符。 四人自然对此符十分了解。于是便收起金光,四人按子午卯酉方位站好,布成五行阵,四人分别手持木诀印,火诀印,金诀印,水诀印,虚一位于中间,恰好将罗水道长三人的印诀吸入其中,于无形中化解了拘魂诀。 实在是高明之至。 罗水,罗名,罗青三人连败两阵,额头上已是汗水连连。 第七十二章黄雀在后 三人此时已是骑虎难下。 四周围观的许多香客,还有天台山的许多僧众。 此次前来乃是代表着天师府的威严和脸面,故而只能胜,不能败。 那四人见罗水等三人已明显方寸大乱,其中一人上前道:“我等并无与天师为敌之意,适才也是为求自保,实属迫于无奈。还望三位仙师宽恕。” “你四人不听天师调度,在此任意妄为!还敢说什么宽恕!”罗水怒道。 那人并无恼怒之意,只是淡淡说道:“我等只是要向这班秃驴讨个公道,看是我道家胜,还是它秃驴胜! 三位身为天师特使,却来横加阻挠,难道忘了他们是如何勾结官府,迫害我道门弟子的吗?” “就算你们忘了,难道天师也不记得了吗?嗯?” 这一声看似平淡的嗯,却似一记重锤,砸将过来。 虽然说话之人声音语调都极为寻常,但言语中却似乎有一股力量,令人气息翻腾,内脏翻江倒海。 饶是罗水三人修为极高,也觉得胸口极闷,感觉非常不适。 殿旁围观的众位僧侣,却已有不少人开始头晕目眩,甚者已自鼻腔等七窍开始往外冒血。 奇的是众位香客却安然无恙,毫无感觉。只觉得这几人说话莫名其妙,眼下太平盛世,也没有听说哪里的和尚和道士之间发生了争执,勾结迫害一说,实在是在瞎胡诌。 罗水强忍气息,向罗名,罗青说道:“闭气,持集神诀!” 原来这人最后这一声“嗯”乃是用上了道家神将中的“哼哈二将”所施的擤气,能扰人心神。越是有修为者,越容易被其所扰。 反而从来没经过修炼的普通人,却毫无感觉。因其本就神形俱散,所以也就无从扰起。 有点类似于《笑傲江湖》里梅庄四友的古琴曲,练过内功的人被翻腾得江海倒悬,可当时内功尽失的令狐冲,却毫无感觉。 三人捏诀,将气息用导引之术在体内运行了几个小周天,方才平稳。 那四人明知三人调息时无力还手,仍不失君子之道,却也不趁机偷袭。 调息已毕,罗水心道:“在此长久耗下去也不是办法,他们四人乃是魂魄,并不会觉得如何劳累。我等三人长途跋涉之后并未养神,这几个回合下来,罗名,罗青二人面色颇差,已经抵挡不住。不若问明其所求再定夺不迟。” 因此说道:“我三人奉天师敕令而来,四位既然无意与天师为敌,那便好办得多。此处人多眼杂,你们在这里嘶闹也不是办法,可否到后殿一叙。” 四人毕竟是道门中人,听闻此言,便欣然前往。 后殿,茶堂。 原来此四人乃是天师道三十四代弟子,守明,守静,守慧,守寂。 随师父三十三代天师张景渊修行。 参加佛道辩论时,天师府派出了十二位最得力的弟子前去助阵。 却不想全真几人对正一派来的十几位弟子完全没有当成一回事,因此只能坐在台下观战,却并没有上前的机会。 其中原由,也无非是道门自成吉思汗以来,全真龙门一派独大,对其他道教派系颇为轻视。因此也错过了翻身的良机。 上台后十七人全部依前约由道转僧,入了佛门。 但可惜的是入佛门不久,十七人便莫名暴病身亡。 至于究竟是真正郁郁而致暴病,还是被人所害,便无从知晓了。 其余未参战的道士,亦必是道门中的佼佼者。 佛门为绝后患,因此便开始了两教之间的追杀和残害。 这十二人在回去的路上,便被人一路追杀,直逃至东岳庙时,因有庙内道众护卫,所以幸免于难。 但重重包围之下,却不敢出庙门一步。 佛教放出消息,即使日后死去,也必将其魂魄拘回,打入九幽之地,永世不允其超生。 天师府迫于元**的压力,又不甘心将门下弟子交与佛门。便索性将其魂魄用拘魂符拘于体内,以免其魂飞魄散。 当时的时局之黑暗,对我道门追杀迫害之残酷,可见一斑。 半个月前,不知何故,竟有人作法将他们身上所贴的拘魂符给取了去,因此被拘了七百多年之后,方才得脱。 得脱之后,先是仍旧惶惶不可终日,生怕继续被人追剿,几日之后,却发现时过境迁,此时气象竟已完全不同于当日。 便由前面八人到大殿内查看,见众位弟子做晚课依规依矩,殿中香火也是极为旺盛。故而欣喜不已,忘形之下,竟搅动致殿内狂风突起。 直至后来东岳庙住持前来询问,方才得止。 几人又连续观察了东岳住持几天,打定主意若是有表里不一,作奸犯科,有违道门之事,就拿他来开刀,以正道门清规。 经过几天观察下来,发现其作风正派,并无任何有违之机。 又细细在庙内各处考察众位道士,听其言,观其行。 许久之后,几人便相约到以往道观所在之名山大川处察看。第一站便到了天台山。 远远望见香火鼎盛,信众来往如织,正自高兴之时,却见居然成了佛家寺院。 于是便有了前几章所见的附身于长老,被罗水等人宣读法旨后,八人便回。 如今四人越想越气,此番前来,乃是因为天台山本为我正一道观,却不想因佛道辩论失利,竟被佛门强占了去。 几人只愿以一己之躯,将此处还归本源。将这帮秃驴扰得无法安身,尔后便逐一收复道家宫观。 罗水心道:“难怪他们一行十二人都盯上了天台山,却是因为此等缘故。” 正待答话,却听得门外一声巨喝:“好你个天师府,竟在此密谋夺我佛门寺院!” 推门而入者,是一位和尚,却不是本寺方丈。其身后赫然跟着十几个武僧,人人手持罗汉棍。 气氛瞬间变得异常紧张。 罗水怒道:“你是何人,竟敢诬篾天师!” “阿弥陀佛,贫僧空闻。早已耳闻天师府欲行不轨之事,如今被我抓个现行,还有何话说?!” 第七十三章方丈暴毙 罗水尚未答话,只见四人中为首的守静一个箭步上前,冲向了空闻。只是距离空闻尚有半步远的时候,却忽然停下静止不动了。继而人便向后一倒,不省人事。 这一下变故来得迅猛,其余三人也迅速上前查看。不想三人到了守静旁边时,也是一样忽然停止不动,继而三人相继向后一倒,都已不省人事。 空闻身后的僧众不明就里,还以为空闻乃是菩萨下凡,法力无边,一时间惊恐后退,跪地便拜。 罗水心细,早看到空闻手中暗扣了一道“天师拘魂符”,适才乃是用符将三人魂魄拘去了,是以被附身这四人才相继倒地。 罗水不愿和其过多纠缠,但此次乃是奉天师号令,需得将四人魂魄拘回复命,是以问道:“你们方丈何在?” 空闻道:“方丈正在忙,所以派我来招呼你们。不想你们竟如此狼子野心,竟密谋夺我山门。给我拿下!”说罢向身后一挥手。 身后武僧闻言,便一涌而上,将罗水三人捆住,带到柴房关押了起来。 且说天师见几人久去不归,看看时日,已过去了三天。且无任何音讯回复。 试法联络三人,却怎么也联系不上。 情急之下,便召罗鸿师父前去商议。 师父闻言赶到,天师道:“罗水三人此去已过三日,仍是毫无音讯。想必遇到了棘手之事,你可派人前去交涉。务必将三人毫发无损的带回龙虎山!” 不一刻,我便接到了师父的电话。 简要说明情况后,令我立刻动身前往天台山! 此事皆由东岳庙那十二位前辈而起,是以事关重大,自是不敢有丝毫延误。 一边令山恒山娴山浩打点行装,带好法器装备,一个时辰后出发。 一边打电话给臧卜天,请其由山东出发,到天台山会合,遇事也好互相照应。 第二天,两路人马便齐聚了在天台山下。 此次前来,对于罗水等几位高功到来之后的事情一无所知,亦不知究竟发生过什么。是以不敢贸然前往。 臧卜天说道:“昨天接到你的电话之后,便命人打探了一下最近佛教内的动静。 消息说,天台山因为上次八位长老之事,已经惊动了佛教协会,这几日佛教协会正在对天台山进行整顿,且派过去的人当中,便有上次跑掉的空闻和尚。” “不知道此事,是否与他有关。”臧卜天说道。 空闻和尚还真是神通广大,无处不在。 我一直怀疑上次拘魂符被人作法取掉一事与其有关,只是却未能证实。 这次他也在,恰好可以查证一下此事。 想到此处,便带着两路人马,一同前往慈恩寺而去。 到得山门,却见并无香客来往。山门上贴着一个闭门谢客的告示。 进到内里,却发现里面四处皆是空荡荡,并无一人值守。 偌大的寺院内,空无一人,静得一点都不正常。 我和臧卜天对视了一眼,他也是一脸的疑惑不解。 我提神运气,说道:“正一派东岳庙住持三曜,前来拜山!” 臧卜天也紧随其后,朗声说道:“洞天福地盟主臧卜天,前来拜山!” 声音在山间回荡,回音一声声渐渐远去。 见毫无动静,正待再喊时,只听得紧闭的后殿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位小沙弥出来,合十行礼后,说道:“方丈有请,请随我来。” 随着小沙弥进到后殿后,又继续往里走,一路左转右弯,到得一处禅房。那小沙弥道:“方丈便在房内,二位请进。” 见我二人都站立不动,沙弥道:“二位不必担忧,方丈便在房内。” 臧卜天道:“烦请小师傅向方丈禀告一声,我等在外不敢造次。”臧卜天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全了礼数,又可防止推门后有什么冷箭,可谓是思虑周全。 小沙弥说道:“既如此,请二位在此稍候。” 说罢在门外连叩三下,继而推门而入,片刻后出来,请我二人随其进去。 我二人随其入得门去,只见左侧的床榻上端坐着一位年约六十左右的大和尚。 那和尚双目紧闭,闻得有人进来,亦并不曾抬眼。只说:“你们到底还是来了。” “贫道东岳庙住持三曜,这位是福地洞天臧盟主,见过方丈。” “此次前来,乃是奉天师之命......” 话尚未说完,那和尚道:“那三人前两日,已被空闻一行人带走。并未在我寺内。道长若要问罪,过在贫僧一人。请道长大发慈悲,不要伤及无辜才是。阿弥陀佛。” 和尚这一番没头没脑的话,听得我们两个都是莫名其究。我们此次前来,乃是打探三人消息,何来兴师问罪之说。 莫不是,三人已遭不测! 我急忙问道:“罗水道长三人,被他们带去了何处?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和尚闻言,微微睁开了眼,只左右看了一眼,便又再闭目,说道:“罪过,罪过,罪责全在贫道一人,无关其他。还请道长慈悲为怀,阿弥陀佛。” 说罢,只见其面色一红,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旋即头往旁边一歪,双手随之向左右一撒手。 看这架势,竟像是已经坐化了! 我和臧卜天又互相对望了一眼,疾步向前,将手指往其鼻下一探,气息已绝。 这一下可大出意料之外,所幸屋内除了我们二人之外,还有那位带路的小和尚。不然可真是说不清楚了。 小和尚一见方丈圆寂,急忙跑出门外,大喊道:“快来人啊,方丈圆寂了!” 只见得各个门内忽拉拉跑出来几十个僧众,将我们团团围堵在门内。其中一个为首的问那小和尚道:”方丈怎么走得这么突然?可是他们下的毒手?“ 说着将手向我和臧盟主一指。 那小和尚一下子被眼前的事给吓傻了,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为首那人一看,也不再追问,便扭头向众位僧众说道:“空闻大师临走前,便已预测寺内将有道士前来作乱,让我们要注意防范。这两日来方丈命大家紧闭山门,谢客不出,谁想这牛鼻子竟然找上门来,害了方丈!” 第七十四章小楼昨夜又东风 众位僧众对为首那人的话竟像是深信不疑,一时间群情激昂,一个个怒目而视,那架势倒似恨不得把我们二人生吃。 臧卜天道:“各位高僧听我一言,我是72福地32洞天的盟主,臧卜天,此次陪同道长一同前来。适才我们进得房内,还未说上三句话,方丈便圆寂,这个适才那位小师傅亲眼所见,可以证实。” 回头找那位小和尚时,却哪里还有小和尚的人影! 喧闹声一起,在门外的山恒几人和臧卜天带的人便都听到了。 两队人便急忙往里赶了过来。 里面僧众见一下子进来了十余人,顿时如临大敌,立马分成两队,一队人将我和臧卜天围在中间,一队向外而立,以御外侵。 山恒见状问道:“师父,发生了什么事情?” 山娴道:“还用说,肯定是他们扣了几位道长不肯放,现在还想把我们也扣在这里!没说的,跟他们拼了!” 山娴虽然是个女儿身,性格却是土家妹子的豪爽性格。平时温婉贤淑,遇事时土家人那种血液里自带的匪性便立时迸发了出来。 那边臧卜天的座下大弟子郑岳和二弟子毛阶也在其中。郑岳道:“师父,您不必担心,这几个烂番茄臭鸡蛋,我自己就料理了!” 臧卜天素知这位郑岳自幼习武,跟随自己这些年来又学习了道家硬功,拳脚功夫十分了得。 淡淡说道:“切记点到为止,不可伤人性命!” 为首那僧人说道:“好大的口气,也不怕闪了舌头!” 一挥手,令众僧侣二十余人一齐冲了上来。 郑岳和毛阶向前一步,对身后众人说道:“你们靠后!” 随即两人箭步冲上前去,几个横冲直撞之后,只见和尚们兀自躺了一地,叫苦不迭。 山娴山恒山浩一见,早已是瞠目结舌。原来这世界上真有人这么厉害!以往看电视的时候,那些练传统武术的根本不够别人打,往往几秒钟就被别人KO在了地上。 所以在他们的意识里,什么太极拳,八卦掌,不过就是用来强身健体的,根本没有实战作用。 却不想实战的效果如此之快。 看来还是法在师传功自修,哪有什么拳术好与不好,只是练的人行不行罢了。 这边围着我们的几个和尚也顾不上我们俩,一转头对着郑毛二人又冲了过去。 这次二人仍旧是风卷残云,不一刻地上又多了十几个。 几分钟之内,形势扭转如此之大。 为首的那和尚早已乱了阵脚,想往院里钻的时候,被郑岳一手拽了回来,扭到了我的面前。 “我来问你,罗水道长三人是什么时候被带走的,带去了何处?”我问。 那和尚把头一扭,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 郑岳见状,握住对方的手略一使力,那和尚便呼天喊地地叫了起来。一边叫,一边说:“我说,我说,唉哟......,他们今早刚走。说是要去北京找一个什么岳的,换一样宝贝回来......唉呀,快放了我......” “东岳庙?” “对对,就是东岳庙。说他有个宝贝要换回来。” “方丈为何却说前两日便已带走?你要老实回话,不得打诓语!”我问道。 “他们分批走,第一批前两日走的,三位道长是今早才带走。这几日方丈身体不适,并未出门,所以以为他们前两日都走了。” 我示意郑岳松开了手。那和尚满脸气不过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 “方丈圆寂,所为何事?” “这个......”那和尚畏缩地看了郑岳一眼,咽了一口口水,欲言又止了。 “快说!” 郑岳喝道。 “方丈在你们来之前,就已经早早服了毒药。因为这次空闻大师带领的佛教协会高层责怪方丈处事不力,犯了佛门戒律,要依律收回其三宝,降为执事。” “又说天师府此次定会兴师动从前来讨伐,命其自行解决。故而羞愤交加,再加上.....这才想不开......” “你们便借机发难,想把此事栽赃到我们头上,是与不是?!”山恒听罢怒不可遏,大声喝道。 事已至此,留在此地已是无益。 我们当即决定返回东岳庙,空闻只比我们早走了两三个小时,说不定还可以同时到达。 臧卜天担心我们回去后会有变故,便带领郑毛二人一路同行前来,其余人等回去山东不表。 一路无话。 待我们一行人回到东岳庙时,庙内却是平静如常,问过当班,近几日并无人来访。 一日后,除了香客,并无人来。 两日后,依旧。 臧卜天道:“难道是那和尚故意说谎,眼看不敌,把我们支开了?” 我回想了一下当时那人的神情,倒不像是说谎的样子,说道:“若他没有说谎,那只有一种可能性。” “莫非是空闻先去收伏另外八位的魂魄,尔后又要去搬兵,再过来以此谈交换?”臧卜天问道。 “正是此意。前番空闻为了定海珠挖空心思挑拨四大门派争斗,想必此次定然也是为此事而来。” 我说道。 事已至此,也只好静观其变。 前两日已将此行见闻向师父汇报过,师父言其挖空心思放出12位前辈,又费尽周折在天台山演这么一出,定是有所图。那便以逸待劳,待其来后见招拆招便是。 对待空闻的印象,由最初被五岳几位前辈押来,到其见到心永大师后幡然悔悟,到前次到东岳庙来几日小聚,再到此次的暗中黑手。 人性的反复无常以及贪欲,尽显无遗。 “贪嗔痴及彼,所生业不善;不善感诸苦,恶趣亦如是。” 人的欲望会随着外界不断变化,自己也在一步步长大,面对这万千世界,内心想要的东西也很多,而如何保持自己的本心,就显得尤为重要。 想起红楼梦中跛道人唱的那首《好了歌》,真是道尽了人生的真谛: 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 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 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姣妻忘不了! 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儿孙忘不了! 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孙谁见了? 我暗想若是此次他提出用定海珠交换,那便交与他便是。修行本不在器物,最终还是在人的心头。 第三日,忽报,有位和尚求见。 他们来了! 第七十五章局面反转 空闻进得门来,见我和臧卜天端坐于茶台旁,笑道:“阿弥陀佛。道兄,好久不见,可是无恙?” 我低头并未答话,只把一盏茶放在了茶桌上。 空闻却并不以为意,说道:“这茶一看就是上了年份的好茶,一定得好好品一品。” 边说边坐在了茶杯旁的椅子上。 “这位是?”空闻望向臧卜天问道。 “在下姓臧,道长的朋友。之前在龙虎山我们曾见过的。” 空闻听闻龙虎山一词,脸色顿时变了。 不过也只是一闪即逝,迅速又恢复正常,笑道:“原来是臧盟主,失敬,失敬。” 空闻接连又找了几个话题,却始终没得到回应。 接下来便是一阵长长的沉默。 我盯着他头上的戒疤,始终未曾开言。臧卜天在一旁把玩着手中的念珠,也不搭话。 他知道,我是在等他先开口说正事儿。 事已至此,他便收起吊儿郎当的表情,正色道:“道兄,当着明人不说暗话。你这里有个地方十分危险,我此次千里迢迢赶来,是冒着被佛门除名的危险来通风报信的。” 他此时想必还不知道我曾经去过天台山,还以为我在为最近沸沸扬扬的佛道之争而心生嫌隙。 “你也知道,前几日天台山出了两次乱子。幸好有我前去,一看是天师府的道长,想到我们之间的交情,便使尽全力压了下来。而且据我所知,此次的乱子,是由你东岳庙而起。” “哦?” “据我调查得知,此次扰乱天台山的乃是几百年前参与佛道辩论的正一门人。他们的魂魄被封印了几百年,前些日子却不知被谁放了出来,为了出一口气,先是附身于八位长老身上,第二次又附身于四位香客,将天台山闹了个天翻地覆。” “天台山的方丈也因此而羞愧难当,昨日听闻,已然服毒圆寂了。” “这东岳庙几百年来平安无事,哪知你一来任住持,便出了这档子事,现在到处传言是你有意放走那几人的魂魄,驱使他们前去天台山闹事,所以不日将会有大批佛门武僧前来,你还是早做打算。” “如此说来,我倒是要感谢空闻大师不远千里过来通风报信才是。但不知要如何应对才好?” 我问道。 “思量再三,唯今之计,只有将那十二人的魂魄收回,仍旧封存。但眼下要收伏他们,谈何容易。天师府派出了三位高功却仍旧不敌。眼下唯有当年燃灯佛所传的定海神珠或者尘嚣宝剑方可将其降伏。” “但不知这两件宝物现在何处,若有其中之一,再加上我佛门功法催动,则唾手可得,一场风波也可化解于无形之中。” 空闻这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若非我前几日曾经到过天台山,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定然是被其一番大义凛然的说辞给说动了。 自古大奸之人,莫不是口若悬河,舌灿莲花。古往今来,不知道多少人被这种奸恶之人的花言巧语所蒙蔽。 我正要发话,臧卜天向我使了个眼色,接话说道:“定海珠在我这里。若是大师果能用此宝物化解佛道恩怨,那不才愿将宝物送与大师。也算是我送与大师的礼物。” 空闻听闻此言,自是不胜欣喜。说道:“阿弥陀佛,臧盟主真乃大义士,真豪杰。我佛道众生皆感激不尽。” “但我有一个条件,需得先放了三位高功,以免天师怪罪于东岳庙。不知大师可能满足在下这个条件?” 臧卜天问道。 “这个......”空闻沉吟了一会儿,说道:“这个我去说情,想必不难办到。但是阁下可否让贫僧看一看定海珠何在?” 臧卜天道:“这有何难,我来时已将随身之物存放于道长之处。命人取来便是。” 我闻言会意,命山娴前去密室将定海珠取来。并且特意交代了在东厢房密室第三个门的柜子里。 不一刻,定海珠取回。 空闻一见此物,顿时两眼放光。连说了三声“好,好,好”,想伸手取时,却被臧卜天很自然的扭转身对着光看通透度给避开了。 空闻伸在空中的一双手悻悻地缩了回去。 “大师若能遵守诺言先将三人放回,定海珠便双手奉送给大师。”臧卜天回转身,将定海珠又交与了山娴,交代仍放回原处。 空闻欣喜之余,也顾不上客套,直说即刻回去交涉放人之事,便起身告辞。 是夜,众人都已经入睡。臧卜天陪我在茶室饮茶。眼看子时已过,忽闻得东厢房传来了动静。 臧卜天说道:“鱼儿上钩了。” 不一刻,郑岳毛阶押着两个人过来。 进得茶室,郑毛二人将那两个向前一推,二人扑通跪倒在地。 臧卜天说道:“把他们的面罩掀开。” 掀开看时,其中一个却是天台山那个领头之人,而另外一个,却是之前在龙虎山跟随空闻的那个美艳妇人! 这一下收获却是出乎意料之外。 本想着捉住几个和尚之后,便可以互相交换,以免影响佛门声誉。 如此看来,倒不必大费周章了。 命这妇人给空闻打电话,告诉盗宝被捉之事。那妇人初时十分倔拗,半个小时之后,细皮嫩肉的双膝着地实在是受不了。 没奈何,便拿起电话哭声涟涟地告知了空闻。 鉴于上次在龙虎山的时候,他们竟能挣脱绳索逃脱,是以这次安排人轮班看守,确保不会有任何的闪失。 所谓关心则乱。这世上任何人皆有软肋,有人重财,有人重色。若能找准,则必能一击即中。 能否扭转局面,眼下全在这个妇人身上了。 倘若空闻对此人不管不顾,那便要另做打算。 第二日一早,命人用摄像机将二人供认之事一一记录下来,以防万一。 中午时分,空闻便来了。 眼见其并未带三位道长回来,于是便命山娴将其挡在了门外,不许入内。 如此耗了一个多小时,无功而返。 山娴回来汇报空闻已走,臧卜天便命那妇人继续打电话。 如此往返了几次,已是晚上戌时。 妇人已经由开始电话里的哭哭啼啼,变成了越来越恶毒的咒骂 。 第七十六章不翼而飞 是夜,我接到了三济师兄的电话。 许久未曾谋面,电话里自是免不了一番寒暄。寒暄过后,师兄说近日在北京为善信处理事宜,明日一早要来庙里见面。 我闻言自是不胜欣喜,自我被派往东岳庙以来,一时间忙于庙内俗务,因此极少和师兄弟们联系。此次师兄前来,正好可以一叙,也好请师兄帮忙斟酌此次空闻之事。 次日一早,辰时刚过。师兄便到了。 山恒山娴山浩见师伯到来,亦是不胜欢喜,一路簇拥着送进门来。师兄十分细心,给他们几人分别带了些小礼物。 “师兄好久不见,仍是神采飞扬,气质超群,真可谓是道骨仙风,英姿飒爽!” “师弟打理庙宇,治理有方,进进有条,真是功德无量,无量功德!令我这做师兄的既感欣喜,又十分惭愧呐。” 师兄拱手还礼说道。 ”师伯,拿出来我们几个师侄去分了吧!“山娴说着向师伯一伸手。 三济师兄被问得莫名其妙:”啥?“ ”酸枣子啊,刚刚看师伯酸溜溜的,难道不是吃了酸枣子?“山娴说完咯咯笑着跑开了。 “这孩子!” 师兄笑道。 茶过三巡。 我便将近日所遇空闻之事向师兄合盘托出,征求师兄的意见。 师兄听完,沉思了片刻,说道:“依我的愚见,此二人不能扣留,应尽早释放才是。” “哦?何出此言?” “当前正是佛道两家争端开启的初始阶段,皆是由误会而起。况且佛道辩论之事已过七百多年,且天师府也已派高功前去处理。则道家态度已非常明显,并不愿与佛家为敌。” “若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那此事必将成为两教之争的引线,到时东岳庙便会成为众矢之的,只怕难以收场。” “那依师兄之见,应当如何处理?” “我认为应该主动放了二人,以示我道门胸怀宽广,也好借此平息一场争端。” 师兄说道。 三济师兄言词恳切,也不无道理。 回溯整个事件的起因,先是十二具正一前辈在东岳庙被放出,天师责令师父,师父指派于我,也是由此而起。 到得天台山,将一众僧众放倒,眼见方丈圆寂,空闻近几日前来盗宝,盗宝之人又被擒获,这一桩桩一件件,矛头无一不是指向东岳庙。 正说话间,臧卜天闻言师兄到此,连忙起身前来见面。 此前在盟主一事上,师兄多次言无不中,是以臧卜天对三济师兄的信任之情尤为深厚。 免不了一番问候,尔后落座,谈及适才的话题。 师兄说出了他的观点,臧卜天闻言后,却并未发表任何意见。 只说需要仔细琢磨,此事关系两大教派,非同小可,一步走错则满盘皆输。 用过午饭,师兄精于养生之道,有午睡的习惯。由山娴带去客房休息去了。 茶室里只剩下我和臧卜天,我问道:“适才见你欲言又止,不知为何?” “我认为,不能放。这二人才是我们平息事态的关键。若是连一张底牌也没有,那就只能是任人宰割而无力还手。”臧卜天正色道。 “嗯,言之有理,我也正是此意。” 奇的是这一日,空闻却并未曾前来。 那妇人的情绪也逐渐暴躁,一直喊叫个不停。 当晚我向三济师兄说了我和臧卜天顾虑之事,师兄听完沉吟许久,说道:“你们所虑,也不无道理。只是臧卜天此人城府极深,你需要多加防范,此事定然隐藏着一个极大的阴谋,你不可对任何人吊以轻心。” 第二日一早,师兄便起身欲回龙虎山。 我和几位弟子几次苦留师兄多待几日,奈何其接下来仍有行程安排,只好依依不舍得送别师兄远去。 臧卜天目送三济离开,几次欲言又止道:“怎么感觉他这次来,不似往日,好似有心事一般。” “许是我们没有听从他的建议,心里不舒服吧。师兄一向如此,喜怒随心,没关系的,要不了几天就又好了。” 我宽慰道。 人与人之间的感觉,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明明表面上都是一样,但是每个人都仍能感觉到对方的不对劲。 从师兄对我的告诫来看,他似乎对臧卜天参与此事极为不解,也有所不满。 而臧卜天虽未和师兄多聊,却仍旧能感觉到似与往日不同。 可见,人的气场会随着心境而变。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眼神和细微的表情,都很难不被别人捕捉到。 午时,空闻来了。 带着罗水道长三人。 同行的还有之前的十几位武僧,被拦在了庙门之外。 我急忙命人给罗水道长三人松绑安顿之后,问道:“那十二人的拘魂符及安魂幡,还请大师一并交还。” 空闻明知理亏,极不情愿的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扔给了我。 检查无误后,命人将二人由里屋带出来,刚一出屋,那妇人便大骂起来。 空闻当着众人亦不便与其争论,只得连忙带着二人出去了。 转身时,恨恨地盯了我一眼。尔后便急匆匆地出了庙门。引众武僧去了。 回到厅内,罗水三人起身拱手感谢。 我道:“此次因为师侄看护不严,给师叔带来如此多的麻烦,请师叔责罚。” 罗水道:“给师侄添麻烦了。我等还要迅速向天师汇报行程,请借电话一用。” 电话里,罗水道长向天师汇报了此次事情的经过,将如何斗法,如何与四人协商,如何被空闻掠去,又如何被救回一一做了详述。 天师命三人稍加休整后,将那十二人安魂幡即刻带回天师府。 当晚,三位高功道长极早便睡,直睡到次日巳时方起。 看来这几日寝食难安,眼下事情已了,终于可以睡个好觉。 次日一早,三位便启程上路。我们直送到路口方回。 臧卜天眼见事情解决,也要告辞返回山东,言说许多教内事务多日未归,需要及早回去处理。 午饭用完,也自带着两位弟子回去了。 向师父汇报此事不表。 当晚,臧卜天打来电话,已安全到达山东。 次日中午,罗水道长亦发来消息,已安全到达龙虎山天师府。 孰料下午酉时,山娴前来报告:定海珠不见了! 第七十七章有口难辩 回想这几天以来,接触过的人,只有几人,臧卜天,三济师兄,还有臧卜天的两个弟子,郑岳,毛阶。 除此以外并无他人。 难道真被师兄不幸言中。 但依我对臧卜天为人的了解,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他竟然会做出此等之事。 若是他座下弟子知道了藏宝之处,在埋伏等候空闻来偷盗时将其据为了己有,亦未可知。 左右思量,一团乱麻。 忽然间想起一事,急忙亲自跑去查看。 果不其然,那本五岳派邓前辈赠送的《母猪产后护理》的练功秘籍,也不见了。 好在尘嚣剑仍在,《神霄宝鉴》也仍在。 情急之下占卜一卦,却是云遮雾罩,卦象极为不明。看不出任何的线索。 召众弟子前来商议此事,山娴道:“依我看,定是那郑毛两个小毛贼干的,除了他们没别人!” 山恒道:“他们是练硬功夫的,对这些法术没有研究,拿去也没用啊,假如真是他们拿的,那也是他师父指使的。” 山浩却说:“我倒觉得这次师伯来的很突然,走的又很匆忙,而且神色和往常都大为不同。 说不定是师伯拿去了。” 山恒山娴二人齐声道:“住口!” 山浩很长一段时间在老家恩施,是以山恒山娴和师伯的感情较为深厚一些。因此听到山浩如此说,维护师伯自是正常反应。 “眼下之计,这几人都有嫌疑,不能全凭臆测,要想计策追回才是正事。只是不能打草惊蛇,得想个万全之策。你们商议一下,看有什么好的想法。” 我道。 山恒思索了一会,说道:“我们可否效法胡雪岩当古董的那一计?” 话说当年有个人将一个陶罐古董,到胡雪岩的当铺来当,说这是千年文物,非300大洋不当。 接待这笔生意的伙计,看那人派头,不敢得罪,虽贵了些,也就付给来人300大洋。临走,那人抛下一句话说,今天我急着用钱,不然1000大洋都不当呢。 等胡雪岩回来,仔细一辨认,是个假货。伙计忙认错,胡雪岩说,谁也难保不办错事,你不要过于自责。你给我办件事,明天开十桌酒席,约请本城各位富商老板来喝酒欣赏古董。 第二天,酒宴开始时,胡雪岩说,我新近收了珍贵古物,价值不菲,请个位共赏。遂命店里员工将古董拿上来,捧着古董的从楼上下来,走到半楼时,突然失足拌倒,把古董摔碎了。客人见此都大惊失色,面面相觑。胡雪岩说,对不起大家,你们喝酒吃菜吧。 第三天,满城传开胡家的古董摔了的事。那个来当的无赖,一听,觉得机会来了,遂拿了300大洋和当票到胡雪岩的当铺来。说,我要赎回宝贝,不然你们当铺得赔我1000大洋。胡雪岩问明情况,收下300大洋,叫伙计把他那个“宝贝”捧出来还给他。那无赖无地自容,讪讪地走了。原来,头天摔的是一个普通的陶罐。 这倒不失是一个好计策。 只是计策尚未得以施展,第二日,师父便命我速回天师府。 师命如山。即刻打点行装,动身回去。 师父此次并未言明所为何事,但其语气却是十分严厉,想来定是发生了大事。 天师府,师父法堂。 有十几位同门早到,站立在一旁。 师父面色严肃,正襟危坐在上首。 师父见我入得堂来,喝道:“你可知罪?”师父一脸正气,不怒自威,口气十分严厉。 我被这一句问得摸不着头脑,脑子里迅速回放这段时间以来的经历,似乎并未有什么触犯戒律之事。 因此回道:“弟子不知,请师父明示。“ “我来问你,你去天台山,可曾做过什么? 遗失了什么物件?”师父追问道。 “去天台山的行程,已向师父汇报。似乎并未遗失什么物件在天台山。” ”看来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三坤,将录相放与他看!“ 师父命道。 画面里,一位相貌妖艳的妇人正在声泪俱下的哭诉我如何花言巧语将其从天台山诱骗至东岳庙,到了庙里之后却又如何唆使弟子逼着她录了一份承认自己偷盗的视频做为把柄,以便日后能长期要挟。 尔后凭此视频逼迫她去陪一位姓臧的盟主,就在又要挟她陪另一个人的时候,她不堪其辱,逃了出来。 并且拿出了说是我送给她的一串极为贵重的宝珠,作为配合演出视频的奖励和以后长期姘居的信物。 这妇人不是别人,正是空闻派来盗取定海珠的那位妇人! 而她拿出来的宝珠,没有任何悬念,却正是定海珠! 万不曾想到,定海珠终究还是落到了空闻的手上。 而且这样一来,我之前录下的她们亲口承认的视频,竟成了她口中被迫拍来要挟的证据。 自古奸邪之人多数心思缜密,半真半假,令人难以辩白。 “师父,这,这,这纯属子虚乌有,所有事件的经过,弟子们都在场,可以作证。弟子绝不曾作过此等事!” “我来问你,你只需要回答是与不是,这妇人你认不认识?” “认识” “可有这样一份录相?” “有。但是......” “可是你门下弟子所拍?” “是。” “前几日可有一位姓臧的人在你那里?” “有,但是......” “这定海珠可是你的?” “是弟子的,可是......” “还有什么可是!快给我住口!”几段话问完,师父早已是气愤之极。 良久,师父缓缓说道:“天师委任你去掌管东岳庙,不想你一朝得志,竟是如此不堪。” “把他带出去,带到天师殿去跪香。 让他跪,一直跪到......一直跪到......快让他给我出去!” 师父这一番话语调虽轻,在我听来,却犹如雷霆万钧,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想要辩解,却明知道现在所说的任何话语,都已经被奸人打了防疫针,是以之前所有的证据,所有能证明的人,弟子,臧卜天,都已经失去了作用。 空闻和这位妇人是绝对不可能亲手拿到定海珠。那到底是谁将其偷去,并设下此毒计,如此针对于我,究竟是意欲何为? 乱,乱,乱,一时间忧愤交加。 在天师殿前边跪,边泪流不止。 回想自得天师嘉奖到如今,短短一年的时间,竟接二连三发生事故,每一件都非同小可,牵扯到佛道两教的恩怨,几次三番惊动了天师,此次又被人诬告到了师父这里,令师父他老人家伤心不已。 一件件,一条条,皆是由我而起。 几个时辰之后,天色已渐暗。师兄弟们并无人过来和我说过一句话。连三济和三坤也并未曾来过。 眼见得天色已全黑,师父命人传话,令我即刻到其茶室去。 第七十八章三堂会审 师父房内。 三坤一人站立在师父一旁。 师父半晌不言,三坤撅嘴示意我坐下。 我未敢入坐,就一直站在门口未敢出声。 好一会,师父缓缓道:“你近日就不用回东岳庙了,在这里忏悔赎罪。” “那庙里事务......” “你不用管了,我自有安排。” 说罢令三坤将我领出门,安排住房的事。 路上,我问三坤:“师弟,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三坤欲言又止,道:“师兄不必心急,你很快就明白了。” “师弟,莫非你还有什么消息要瞒着我?我这次被人陷害,整个事情扑朔迷离,真正是令人难以想通其中关窍。” 我急道:“你若是知道什么,快告诉我。” “我此时不便明言,两天以后,师父会等部分远处弟子到齐了开一次大会,那时你只需留心,便是了。” 三坤说完,将我领到卧房后,便回去向师父复命去了。 两天后,师父法堂。 从各地赶来的众位同门皆到了。 许多师兄弟之间因为天南地北很少相见,是以好不热闹。 互相见面极是亲切。 不一刻,师父进得堂来,顿时堂内变得鸦雀无声,自动分开站成了两排。 师父落座后,说道:“今天命弟子们来此,是因为有两件事情,要和你们商讨。” “前阵子,东岳庙里出了件大事,整个佛教界和道教界都产生了极大的震动,想必你们许多人还不清楚其中内情。” 这时站在左侧的三庄说道:“原本不清楚内情,适才已经听三济师兄和我们说了。” “嗯, 三济做得很好。省了为师再多言。既然如此,三济你当着大家的面,把事实再从头陈述一遍。” 三济师兄领命,将整件事从头到尾,非常详细的述说了一遍。 并且着重讲了当时在庙内如何告诫我须得小心臧卜天的一节。 说到慷慨激昂处,言道:“不想师父如此器重的弟子,竟然一时被心魔所迷,犯下如此大错,以致令师父伤心,令我道门蒙羞。我作为师兄,也曾多次劝导其正人须正己,尤其是师父奏请天师将如此重要的东岳庙交付于你,更应该以身作则,以弘扬大道。” “作为师兄,眼见师弟堕入心魔之窟却没有及早挽救,以致东岳庙现在群龙无首,无人管理。每想及起,便是悔恨不迭。还请师父不要责罚师弟,责罚我没有做好师兄的义务吧。” 三济师兄一说完,下面有许多同门只知佛道恩怨却不清楚内情的人顿时开始窃窃私语。 惊讶者有之,不齿者有之,幸灾乐祸者亦有之。 师父道:“你能想到师兄的责任,是极好的。 还能进而想到庙内的管理状况,可见是用了心思的。” “为今之计,东岳庙内无人打理,还是要马上选出一个合适人选报请天师,看由谁来接管东岳庙。你们议一议吧。” 看来我的住持一职自是不保了。 眼下有口难辩,只求师父不将我逐出道门,已是很大的奢求了。因此也不敢多言。 众同门见师父适才先是命三济宣讲此事,又夸奖了三济一番。再者三济是众人的师兄,因而多人推荐由三济师兄接任东岳庙住持一职。 就在众人正议之时,门外突然闯进来三个人。众人看时,却是山娴,山恒,山浩。 三人走到师父面前,齐齐跪倒在地,山恒说道:“师公,我们作为弟子一路追随师父走南闯北,经历了无数。这次整个事件的经过,我们全都陪同在一起。” “若是师父有此等行径,我们作弟子的岂能服气。 更何况抓住那女贼,从看守到录口供,乃是我们三人轮流值守,万万不存在她所说的逼良为娼之事! 请师公明察!” 山娴道:“定海珠是我放的,丢了也是我发现的。整件事情从头到尾师父都并不知情,请师公明察!” 三济师兄见师父不语,上前说道:“三位师侄,你们的心情师伯能够理解。眼下事已至此,师侄不必伤心,相信事情定会查明。还事实一个真相。” 山浩道:“三济师伯,我有一事要向您请教。” 三济师兄道:“何事?你讲。” “那晚师伯言道时间不早,是我给师伯铺的床铺,可是如此?”山浩问道。 “正是,师侄有心,照顾得非常周到。” “你当晚可有外出过?”山浩问道。 “一觉睡到天亮,中途并未外出。” “那为何我丑时末寅时初起夜时,路过师伯房间见床头灯亮,敲门时却无人应声?” “许是睡得沉了,没有听到。” “我打开房门,师伯却并未在床榻之上,敢问师伯当晚去了哪里?”山浩问道。 “哦,我忘记了,当天晚上起夜过一次。庙内的房间内没有卫生间,起夜去了。” 师兄道。 “那何以我回去时看见你从东边回来,而不是厕所所在的西边?” “这,这,这,你记错了吧。院子太大,走迷路了。” “师伯,我那天根本没起夜,也没有看到过您。” 山浩道。 三济的脸上此时青一阵,白一阵,像染坊打倒了染缸。 尔后顿时恼羞成怒道:“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师父不正经,弟子就跟着学!” 师父看了三济一眼,说道:“你说的没错,上梁不正下梁歪。” 三济自知失言,急忙向师父道:“师父恕罪,我,我,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训斥他戏弄我。” “众位同门都推举你去东岳庙,你意下如何?” 师父皱眉问道。 “蒙各位师弟不弃,师父若是派弟子前去,定当全力以赴,不辱师父使命。” 三济道。 师父略一沉吟,说道:“还有一个人,被我捉了来。之所以要等到今天才来开这个会,一来是众弟子有人没有到齐,二来是此人尚未押到。” 说罢一挥手,门口被推进来一人。 却是那日在天台山那帮僧人的头目,上次被捉住偷盗的那个和尚。 那人进得堂来,三坤向其说道:“你看这堂内,认识哪几个人?” 那人左右看了看,指了指我,山恒,山娴,山浩,最后又指了指三济。 三济见他指向自己,大惊道:“我与你素不相识,你为什么要指我?” 三坤不待其答话,问道:“你是如何认识这几人的。从实招来。” 第七十九章心头怨 那人将在天台山与我们相遇之事说了一番。又将如何入庙偷宝被捉之事陈述了一遍。 众人听得其所供之事与适才三济所讲的不符,于是又开始了低声的窃窃私语。 正要讲述如何认识三济时,却被三济厉声喝住,命其不许在此胡言乱语。并说道:“师父及众位同门,此人贼眉鼠眼,满口谎言,适才所言已是多处破绽百出,诸位万不可被其妖言所迷惑!” 三坤冷笑道:“他尚未说完,师兄何必如此紧张?不如待其将话说完,是真是假,师父及众位同门自有公论。可否?” 三济被这一番话抢白的不知如何回复,只得悻悻地退回了队列之中。 那和尚说道:“那一日,我被空闻召唤至北京住所,入门时,这位道长正在空闻和尚的茶室,于是我便在偏室等候。 至于二人所说的内容,我便不清楚了。” “这位道长走后,空闻便将我唤去,言说在东岳庙内有一件宝物,乃是我佛门之物,命我将其取回。若能大功告成,则天台山慈恩寺方丈空缺,他可向佛协保举我出任方丈一职。” “不料出师不利,被庙内值守的捉住。才有了适才所说的被扣之事。” “我二人被空闻换回来之后,第二日一早,这位三济道长便又来到了空闻住所,直至下午方才离开。至于所说何事,我便不知了。” 说到此处,众人皆已明白了七八分。一片唏嘘声哗然而起。 三济见状,连忙向师父说道:“师父明鉴,我从未见过此人,也从未与空闻私下会过面。这分明就是三曜为求自保找来的串供之人。请师父还弟子一个清白!” 师父问道:“适才我问过你,现在再问你一遍。众位同门都推举你去东岳庙,你意下如何?” “这,这,这,弟子以为师父明察秋毫,自能乾纲独断,此事非弟子所能决定。” “众位弟子,我道门中人,历来讲究无为而治。但是也要能斩妖除魔!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欲望的可怕之处就在于,可以扭曲掉人心,可以让人忘了做人的根本,丢掉了修道的初心!” “在此之前,为师曾经给过你机会。只是想看看你是否能知错便改,不想你却自以为得逞,上蹿下跳,决意欲将三曜住持一位取而代之。” “与佛家勾结,将道家拘魂符的破解之法私自泄与空闻,又命其操控魂魄掀起佛道之争,继而把事情闹大,以达到你不可告人的目的,是与不是!” 师父的话语越来越严厉,令人不寒而栗。 三济听罢,扑通跪倒于地,颤声说道:“师父明鉴,万不可被这妖人迷惑。弟子从未有过此等行径,请师父明察!” 三坤接话道:“师兄,你可敢对着老祖天师起誓么?” “敢!有何不敢!老祖在上,六十七代弟子三济若是今日所言有假,叫我,叫我,叫我......” 说到此处,声音逐渐越来越小,尔后便身子一软,瘫倒在了地上。 道门弟子都知道,举头三尺有神明。常人立誓尚且难逃其约,更何况是道家人对着祖师爷起誓,其份量可想而知。 是以若是做了亏心之事,定然不敢在祖师爷面前起誓,否则其应验之速,报应之快,较之常人更要快上许多。 随着师兄这一瘫软倒地,此事便已变得十分清晰明了。 人心只有一拳大小,最看不得的,便是身边同一起点的人突然赶到了自己的前面。 面对远方和自己毫不相关的人取得了成绩,多生羡慕之心。而对身边人则易生嫉妒怨恨。 人类的历史,几千年来,最难克服的便是心魔。为了一己私欲,可以做出许多伤天害理的事来。 原来此次事情的起因,皆因天师嘉奖而起。 而上次汇报十二具干尸之时,恰被三济听到。 于是便围绕这十二具干尸做起了文章。 先是联络到与我们之间有过过节的空闻,二人经过一番密谋,约定事成之后,定海珠归空闻所有,而自己则可借此接任东岳庙住持一职。 眼看已经大功告成之际,不想却功亏一篑。 起因却是天师闻听后极为震怒,便召罗水、罗青、罗名三人询问。罗水因为感激东岳庙将其救回之情,召集三人合力用圆光术将整件事情从头到尾一一还原。 如此一来,天师便联系佛协,将其中参与此事的天台山的那位和尚捆了来协助调查。 并详细向师父说明了原委。 而师父之所以秘而不宣,却是要三济眼看大功告成时,自己跳出来,用自己的石头砸自己的脚,也以免打草惊蛇,难以在众弟子面前还我清白。 想来师父此次真是煞费苦心,也难怪三坤那一晚不愿透露,原来是为了以防谋事不密,而被他人察觉。 此事之后,我仍是带领几位弟子返回东岳庙。 三济却因此事而被天师府公告除名,被逐出了正一派。尔后黯然离去,不知所踪。 回程的路上,我问山浩:“你怎么一开始就知道是三济所为的?” 山浩道:“我那晚确实曾经起夜,也确实看到有个人影从东侧一闪便消失不见了。看身影有点熟悉,却因没看清而不敢确认。” “再加上山恒山娴如此信任他,我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那天在师公法堂,他上蹿下跳,句句在针对师父,又三句不离东岳庙,因此我便想诈他一诈,谁知一诈他就漏出了马脚。” 山娴听完忍不住对他伸出了两只大拇指,只恨不能把大脚趾伸出来了,赞道:“师兄真是明察秋毫,慧眼如炬,雁过拔毛!” 这一句把我们几个人都逗得哈哈大笑。这么多天的阴霾被一扫而光。只是却不知师父和天师要如何和佛协之间交涉了。 回到庙内后,走到后堂时,眼见得那房内的十二具干尸,却不知何时早已风化成了一堆堆灰烬。 回禀师父后,将风化之灰一堆堆收好,分坛装好,供奉在了大殿之上。 这一日,忽报有故人来访,进得门来,却是梅宗吾。 消失了许多年的梅老爷子! 第八十章天山遁 梅老爷子此次前来,只是孤身一人。并无随从。 进得堂来,见我有诧异之色,便笑问道:“怎么,几年没见,你不认识我了?” 我道:“认识,认识,您老对我有救命之恩,岂敢忘怀。 只是您老是神界的人,我一直以为此生难以再见面了。所以有点不敢相信。” 梅老爷子道:“其实人界也好,神界也好,都是共同生存在这个空间之内。只是频率不同,是以很多人并不知晓。” “许多人在大街上与你擦肩而过,你却不知道他却是阴间之鬼,化为人形来人世间消遣作乐。 同时亦有天界之仙下到凡间来体察民情。” “这大千世界,芸芸众生,可不是只有人类啊。” 说罢眯着眼,右手抚着胡须,满面笑意的看着我。 我听完直点头认同,道:“您老所言极是, 三界之内,众生皆是平等。并非人类独有。是在下浅薄了。您莫见怪。” 一番寒暄之后,梅老爷子说道:“此番前来,乃是有一事相求。希望能得到你的帮助。” “您老不必客气,只要我能帮到的,一定再所不辞。”我说道。 原来近日以来,梅老爷子掌管的纣绝阴天宫内,突然间比平日里多了许多的怨魂,初时并不以为意,但随着时日增加,怨气竟然越结越多,直透宫墙之内,以致于整个宫内都笼罩着一股黑灰之气。 梅宗吾素有黑煞鬼王之称,虽然名字听上去十分的凶神恶煞,却是最正直严明不过的。 因此便命人查探近日来的怨气从何而来。 经过一番察探之后,乃得知这一批怨魂竟是皆丧命于同一件兵器之下。 且许多人都是阳寿未尽便遭屠戮,并且死状极惨,是被活生生用极大的力道震散了三魂七魄,强行使其丧于非命。 而其三魂七魄被震散之后,身体上却并未有任何的伤害。是以到医院检查时,却查不出任何的病因。 各项器官都在运转,但是却已成了真正的行尸走肉。 所以这些被震碎的零散之魂魄,便明知身体无恙却不能够回到其身体之内,眼看着自己的身体在医院内**遍了各种器械的管道苟延残喘,自己却不能重回躯体,绝望之下,便一个又一个的来到了丰都鬼城,意欲告阴状,但却投状无门,并无人理会一个残破散碎的孤魂游鬼。 是以这批人的怨念便愈加的强烈,许多人的魂魄聚集到了一起,便成了一股黑气,笼罩在了纣绝阴天宫的上空。 而通过一番察探,这些人的职业,年龄,性格,地址,都各不相同,并无规律可循。 梅老爷子坚定的认为这些人定然有共同之处,于是便命手下继续深详察。通过对生前各种生活轨迹的一番仔细对比,发现了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他们的交际圈都同时指向了一个人。 梅老爷子说到这里,问我:”你猜这人是谁?“ 我听他的话音,问道:“莫非此人与我相熟?” 梅老爷子定了定神,说道:”是的,便是你的师兄,萧三济。“ “老爷子您有所不知,三济前段时间违反了师门戒律,被师父给除名了。”我回道”眼下我也不知道他现居何处。“ 梅老爷子听后沉吟了一会,说道:”此次被害者共计49人,皆是被人先以邪术魇镇,拘其一魂,而后以定海珠之力将其余魂魄震碎。因其魂魄不全,故而亦永世不能超生。“ “眼下只有找到施法之人,将其邪术破除以免更多人被害。再以尘嚣之利将定海珠收回或损毁,否则别无他法。” “这法宝乃是上古神器,又经赵公明和燃灯佛法力加持,寻常法器却是奈何不得。唯有尘嚣剑方可与之抗衡。” 正说间,忽报天师府传来法旨。 慌忙出门迎接时,却是罗水道长亲自前来传命,亦是命东岳庙协助天师府查找三济下落。 待要邀其内室休息时,却说事出紧迫,需即刻回去复命。又行色匆匆的返回了天师府。 入得内堂,梅老爷子说道:“莫非天师府也已知晓了些事?” 我点头。 梅老爷子向后座一仰靠, 叹道:“天师果然神通广大,幽冥之事亦难逃其法眼。既然如此,我们不妨计划一下如何行事。” 一番谋划之后,梅老爷子起身告辞。 召集众弟子前来,命山浩用卦象测之,卦象得天山遁,第四爻动。 遁卦象辞曰:天下有山,遁。 爻辞曰:好遁,君子吉,小人否。 记忆中,三济师兄曾多次念过一处所在,便是在终南山的深处,有一处极佳的修行之地,位于圭峰山中,有一处极为高险的瀑布,瀑布旁有一处人迹罕至的山洞。若是余生有幸去此处修行,得山水日月之灵气,定可得道飞升。 终南山地形险阻、道路崎岖,大谷有五,小谷过百,连绵数百里。 《左传》称终南山“九州之险”,《史记》载秦岭是“天下之阻”。 宋人所撰《长安县志》载:“终南横亘关中南面,西起秦陇,东至蓝田,相距八百里,昔人言山之大者,太行而外,莫如终南。 其中有一山名曰圭峰山。圭峰山俗称尖山,包括紫阁、大顶、凌云、罗汉诸峰,峭丽挺拔,形如圭玉,故称圭峰山。 附近主要景点为高冠瀑布。瀑布位于高冠峪内,落差超过20米,急流飞溅,直下深潭,响声如雷。 唐岑参曾有诗赞云:“岸口悬飞瀑,半空白皑皑。喷壁四时雨,傍村终日雷。” 天下有山,终南山为天下龙脉之祖,正应此处。 而瀑布从天而降,正应天一生水之象。圭字为双土并叠,正应接天之意。 看来三济定在此处。 事不宜迟,将庙中事务交由法博暂为处理。我们师徒四人一行踏上了前往终南山的路程。 一路无话。 一番长途跋涉,凌晨三点左右,车辆驶出太乙宫收费站时,山娴问道:“师父,我怎么有一种非常不祥的预感!” 第八十一章水木先生 山娴话音刚落, 山恒一个急刹, 车上四人险些把座位连根拔起. 借着车灯的光亮, 只见前方路中间, 盘桓着一条碗口粗的蟒蛇. 正吐着信, 两只眼睛定定的望着我们. 在车灯的照射下, 两只眼睛散发出幽蓝的光. 凌晨时分, 这样的画面, 令人不寒而栗. 快乐的时候, 三个小时都仿佛一瞬间, 而这种时刻, 一分钟都显得无比漫长. 对望了漫长的三分钟左右, 蟒蛇看我们亦不动, 便将头扭转过去. 也未见它如何行走, 一眨眼,便消失不见了. 山娴虽然没有说什么,脸上也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但是一双手却死死地抓住车窗上的抓柄. 山浩问道: 师父, 这位柳爷(对蛇类有灵性的统称,前面章节有柳仙之事.)是不是想告诉我们什么? 我道:”你占一课, 看看是什么兆头.” 山浩听罢起了一卦, 山风蛊变水风井. 说道: “体卦巽木, 用卦艮土 , 体克用, 无忧之象. 变卦坎水生木, 亦是吉象, 看来并无什么凶兆.” 山恒却道:”蛊卦, 三虫在上, 一皿在下, 可见此去之处, 亦是凶险异常. 变卦水风井, 井为深坑, 也不容乐观呐.” 二人各持一词, 最终又来问我如何决断, 我道:”卦上看, 一位带水带木的先生已经等候我们多时了. 找到他, 一切就都好办了.” 又走了一个时辰, 此时已经到了天麻麻亮的时候. 导航提示, 已到了曹家岭. 此处乃是进山的一处要道, 正待找位置停车稍作休息时, 只见路边飘然站立着一位白衣秀士. 只见此人三十来岁模样, 生得天庭饱满, 相貌堂堂, 修长的身材映衬着白色的麻布衣衫, 飘飘然竟似有世外高人之感. 在黎明时分格外引人注目. 心中竟不禁然升起一股亲切感. 孰料,见我四人下车, 白衣秀士竟转身向我们走来. 拱手道: “道长一路辛苦, 在下已在此恭候多时了.” 我顿时有些错愕, 急忙拱手还礼, 问道:”贫道三曜还礼了. 敢问足下高姓, 竟知道我们要来?” 那白衣秀士灿然一笑, 说道:”在下姓徐, 因名中带水带木, 朋友戏称我为水木先生. 如道长不嫌, 请到舍下一叙.” 听到”水木先生”一名时, 山恒山浩和山娴暗自一声惊呼, 心道卦不欺人, 诚然如是. 水木先生的车在前方带路, 我们随后而行. 不多时, 到得山脚下一处院落. 院落两旁灯火通明,正前方是一堵筑在水上的白墙,约两米高,上覆黑瓦,墙头砌成高低起伏的波浪状,正中一个月洞红漆大门虚掩着,有琴音和着曲声隐约传来,门上黑色匾额上书“山水”两个烫金大字。 入得门去, 却是另有乾坤. 院中间一排青石板小路, 曲折蜿蜒, 东侧一片梅林花池. 西侧一片金鱼池. 里面几尾金鱼正悠然自得的在里面闲游. 正屋中堂下一条长几, 条几下一面方桌, 两侧圈椅分列. 完全是古时的布置风格. 分宾主坐下, 我道:”水木先生此次唤我前来, 定有要事相告.” 水木道:”久闻道长大名, 只是无缘得以相见. 此番听闻道长不远前来终南山, 是以早早在路口相候, 总算工夫不负有心人, 没有错过.” “只是你却如何知晓我们会在那里歇脚? 我们之前并无这个打算, 也是临时起意. 若非如此, 车子便一闪而过,难以相见了.”我问道. 水木先生见我对此疑虑较重, 便说道:”道长此行, 并无他人知晓. 因此不必有所担忧. 只因是有一位梅老先生托人嘱托于, 命我今日卯时在此等候. 虽然不曾见过梅老先生, 但是前来传信之人却是德高望重, 因此不敢有丝毫怠慢. ” 原来是梅老爷子的安排. 这样一说, 我才放下心来. 适才由于心有所虑, 却不曾用心品味其茶香. 这一刻放下心来, 顿觉口内生津, 回甘自腹内升起, 直回溯至舌尖. 好茶! 初品时, 像极了六羡, 细咂唇齿之间的味道, 却又似乎有一股若隐若现的芳香气, 难以捉摸. 水木先生好似能听到别人的心声一样, 说道:”此为个人收藏的六羡白茶, 已有三十几年之久, 存放时和多种花瓣放在了一起, 因此其中既有白茶的回甘, 又有些许花瓣的芳香之气. ” 闲谈之间了解到, 水木先生竟然是恩施人. 此次梅老爷子委托他前来的正是曾东成. 说起这一层渊缘, 自然又少不了说起之前在恩施遇到的种种事情. 水木虽然只有三十多岁,其交游之广泛, 却是十分惊人. 在恩施本地, 名下经营着几家教育机构, 当地人只晓得其是一位从事学前教育的老总, 却并不知其在全国各地分布的其他一项神秘组织: 三棱门. 三棱门的历史由来已久, 相传是清朝初期, 反清复明组织天地会的分支. 后来天地会分为众人熟知的青帮, 洪门等大的组织. 这些组织后来和民国一些重要人物结缘, 所以为众人所熟知. 三棱门亦是其分支组织之一. 青帮和洪门等帮会, 因为风头太尽, 被利用完之后,便受到了排挤, 而三棱门却因为其低调的作风, 不被外人所知, 因此反而得以留存. 老子在道德经中说: 物或益之而损, 或损之而益. 想来便是此意. 灿烂之后,往往便是沉寂, 而长久的平稳, 却得以留存更久. 此乃天之道也. 三棱门的门徒遍布全国各地, 或许有时候你在街上看到一个不起眼的卖瓷器的大爷, 一位粗布麻衣的茶楼老板, 虽然有钱有修为, 却长年单身. 这类人往往便是三棱门中人. 他们信奉的信条,往往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平日里和光同尘, 然而一旦组织召唤, 则立马倾囊而出. 这些人有时会莫名的关门外出几天, 几天后又若无其事的回来. 历史上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任务, 多数是其门中人所为. 水木先生则是三棱门的掌门人. 向全国各地的分会发号施令, 统一调度指挥. 说到此次为找寻三济而来, 水木先生道:”道长此次前来, 所为三济之事, 我已命人查探清楚, 其住处所在, 也已经命人一直把守, 只待您一到, 便可立即将其居处围剿!” 第八十二章大水冲了龙王庙 此事宜早不宜迟, 于是水木先生便将三济所在之处的地形图拿出来, 在各处关口布置控防妥当. 辰时许, 一行人整装出发, 径往半山腰而去. 一行人行至山脚四分之一处, 距离山腰只余一公里处, 忽然间雷声大作, 顷刻间,原本晴朗的天空, 有如乌云压顶一般, 变得乌黑起来. 放眼看时, 却不是乌云, 却似一条条人形叠加而成, 阴风阵阵, 遮云蔽日. 众人只觉一股巨大的压迫感迎面扑来, 身上寒毛倒栽进毛孔, 鸡皮疙瘩顿时起满了全身. 山恒山浩见状, 连忙从随身乾坤袋里请出五雷符和铜钱剑, 催动咒语, 将五雷符系于剑尖, 同时催动五雷诀, 只见两股剑气催动五道金光直冲云端, 与那黑气缠斗在了一起. 水木先生虽行走江湖, 但毕竟处理的都是人间之事, 几时曾见过此等阵势, 但其毕竟是久经沙场, 所以也只是短暂一惊之后, 便迅速恢复了镇定. 命随从在我们四周重重围起, 以防不测. 只见那五道金光在黑气之中左冲右突, 不断有人影被击落, 而后化为一团团黑气破碎而走. 山娴到底心细, 眼见得山恒和山浩已是满头大汗, 说道:”师父, 两位师兄好像已经体力难支了.” 我见状, 说道:”无妨, 障眼法而已, 区区雕虫小技,不会有大碍. 让他们多一些实战经验, 亦无不可.” 山娴闻言, 向二位师兄喊道:”二位师兄, 师父说这只是障眼法, 无有大碍!” 二人闻言, 对视了一眼之后, 点了点头, 忽然收功, 金光顿消. 道门中人都知晓, 既是障眼法, 则见血即破. 三国时张角以符咒催动障眼法, 唬退敌兵,后用懂数之人, 用血一泼即散. 是以二人将食指咬破, 将血滴于符上, 再次催动五雷诀, 剑气到处, 顿时乌气消散, 一气而解了. 二人将铜剑折叠收好, 水木先生及其手下众人第一次见到斗法之事, 自是交口称赞, 佩服得五体投地. 山恒收功后神情如常, 山浩却是一脸的得意洋洋得看着我, 颇有功成名就之感. 只是尚未到一盏茶的功夫, 忽然水木先生的门下来报, 前方把守的弟兄们被一伙人围住并缴了械, 五花大绑之后, 不知被押到了哪里. 真是一波未平, 一波又起. 看来对手早已有所准备, 障眼法只是为了拖延住我们的时间. 这一下变故来得太快, 原本以为成竹在胸的事情, 却被对手杀了个措手不及. 而且由此向前, 更不知何处会有埋伏, 因此和水木先生一商议, 迅速带领众人退回山下, 再商量对策. 山下, 路口. 水木先生道:”此次被对手杀个措手不及, 皆是因为在下轻敌所致. 眼下之计, 道长且容我联络此处分舵, 一柱香之后便会有分晓.” 不到一刻钟, 远远望见尘土飞扬而起, 尔后, 一排车队停在了离我们约莫一百米开外的位置, 车上下来有十几人, 小跑着奔到了水木先生面前, 却并不行礼,念起了诗来.为首那人道:”地镇高冈,一派溪山千古秀!?” 水木先生昂然接道:” 门朝大海,三阖河水万年流!” 为首那人此时方才躬身行礼道:”终南分会堂主刘青林拜见总舵主!” 水木先生却并不答话. 刘青林见状, 向身后几人道:”快将兄弟们带来!”又转身向水木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一家人冲了一家人. 全都是误会, 总舵主恕罪.” 水木正色道:”想我三棱门自立教以来, 皆以匡扶正义, 扶弱济贫为己任. 你终南分会却为了一点蝇头小利, 助纣为虐, 是何居心?” 几句话问的那刘青林额上已是大汗淋漓, 惶恐的已经是说不出话来. 想是其教规极严, 此次定然是免不了受责罚了. 说话间, 适才被绑的兄弟们都被一一放了回来. 满脸愤慨地望着刘青林. 江湖中人最重面子, 这次在老大面前被人五花大绑的捆了去, 个个都觉得颜面无存. 水木向那十几位挥手道:”你们退去休整. ”又对刘青林说道:”你速速整结人马, 作为先锋, 限你一个时辰之内, 把洞内之人悉数捕来!” 那刘青林领命去了. 水木道:”在下掌教无方, 让道长见笑了.” 我道:”行走江湖, 小小误会在所难免. 先生不必介怀. 况且塞翁失马, 又焉知非福?” 转眼间,一个时辰匆匆而过. 却并未见刘青林一行人回来. 又过了半个时辰, 山上仍旧是毫无动静. 眼见得情势不对, 山恒道:”师父, 先生, 想是他们在上面遇到了麻烦, 我们是否需要上去进行增援?” 我望向水木, 他却并无丝毫慌张之色, 依旧是沉稳如旧. 说道:”他们上山之时, 我已吩咐随行人员若一个时辰后未见他们下来, 便进山增援. 此刻想是已快要下来了.” 我不禁暗暗佩服起水木先生. 不动声色, 便已将事情安排的妥妥当当. 果然不一会, 一群人下得山来. 押了五个人. 其中一人, 却是空闻和尚. 另外四人, 除开之前在庙里被扣住的一男一女之外, 另有两个僧弥, 却并不相识. 我拱手道:”空闻大师, 咱们又见面了. ” 空闻道:”我们正在此处闭关修行, 却不知是你派人前来捣乱, 所为何事? 意欲何为? 还望告知一二.” 我冷笑道:”怎么, 事到如今,还要装傻吗? ” 水木先生向刘青林望了一眼, 刘青林慌忙上前, 说道:”前几日, 这位和尚找到我, 说这几日有一位高道在这里闭关修行, 过几天将会有歹人前来捣乱, 所以请我们前来帮手. ” “我们适才上去的时候, 那位道长却已经躲进了山林之中, 我们进行了多处的搜查, 却始终未能找到, 所以才耽误了这许久.” “这里下山还有哪一条路?”水木问道. “后山有一条小路, 我们也已经派人前去把守. 只看什么时候能守得到.” 刘青林回道. 空闻听得此言, 面上露出了不易察觉的一丝篾笑. 哪知这一丝一闪而过的表情,却被刘青林看在了眼里. 他此刻正是立功心切, 以求赎罪,因此二话不说, 抡起手上的棍便向空闻腿上抡去. 空闻突然间被打, 闷哼一声跪倒在地. 刘青林一脚将空闻的头踩到了地上, 喝道:”秃驴, 你们在搞什么名堂, 快快说来!” 第八十三章大破蛇阵 空闻被刘青林一脚踩去, 整张脸正面朝下, 顿时鼻子中流出了鲜血. 两只手兀自在半空中抓舞, 水木示意刘青林将脚松开, 空闻抬起头时, 仍是带着满脸的不屑.并不言语. 刘青林见这一脚无效, 正待发作, 水木道:”他不过是在故意拖延, 不用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你们速速派人严防各路关口. 我们前去会一会那位高道.” 众人皆是摸不着头脑, 明明说是后山跑了, 此时却到哪里去会他? 水木向我说道:”道长请!” 我瞬间便也明白了水木的用意, 说道:”请.” 留下了一脸愕然的空闻五人. 正走出不到十米远, 空闻忽然高声叫道:”你们到洞里也没有用! 你们到洞里去也没有用! 道长早已下山了!......” 这一顿喊, 自然是此处无银三百两, 只是为了让洞里之人听见罢了. 由此可见, 三济并没有下山, 仍旧躲藏在山洞之中. 俗话说”灯下黑.” 最危险的地方, 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水木适才这样一诈, 空闻便自己暴露了. 不一会儿, 便走到了山洞门口. 正待进去, 山娴说道:”且慢, 空闻如此容易便暴露目标, 总觉得不太对劲. 师父稍等, 待弟子们打个前站.” 说罢, 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 顺着地面往里丢去. 只听得石头在山洞的地面上叮叮当当滚了蛮远, 所过之处却并无异样. 山娴回头说道:”师父, 并没有......”话音未落, 只听得洞内一片”沙沙”声由远及近而来, 不一刻, 成千上万条蛇整整齐齐口吐蛇信向洞口爬来. 浓重的腥味, 蛇身和地面的摩擦声,加上地上密密麻麻整整齐齐的蛇群, 场面好不吓人. 几人不由得向后退了十几步. 却见那蛇只到洞口阳光照射的位置以内, 并不向外来. 我突然想起当日五岳邓前辈所赠《母猪产后护理》一书中,有专门驱使蛇类的符咒,当下从包里掏出一柱香, 在地上画了一个大圈, 将香点于圈内, 掐起九天诀,催动驱蛇咒,不一会儿, 只见洞内的蛇纷纷掉头,慌慌张张得向洞内爬去。 只是我这边只要略加停顿, 蛇群便又立即掉头, 再次向洞口而来。 原来却是洞内有人也在用驱蛇之法。 没法子, 只得祭出杀招,命山恒山浩掏出铜钱剑, 催动五雷诀, 我在念动驱蛇咒与洞内之人对垒的同时, 他们趁其无法分心,用五雷法将洞内之人制住。 五雷诀一起, 只见得洞内顿时乱作一团, 原本齐整整的蛇群忽然间像失去了方向一般, 四下里乱窜,不一刻便四散开去, 地上只留下一地湿漉漉的粘液, 蛇却一只也不见了。 洞口四壁都并无缺口,不知道蛇都去了哪里。 水木先生叫一声:“不好!”便慌忙拿起电话给山下众人。 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无人接听。唯一一个打通了,却无人讲话,只听到众人痛苦的**声和地面沙沙的响声。 蛇群被驱赶到了山下,围攻了那里的弟兄们。 我们终究还是着了空闻的道。 我们做了预判,他却早已预判了我们的预判。故意漏出破绽,引君入瓮。 此时下山已是无用, 当务之急, 是将洞内驱蛇之人找到,釜底抽薪,才是根本。 水木先生这时已经是咬牙切齿,执掌三棱门这许多年来,何尝遇到过这样的挫败,故而心中怒火万丈,带着身边十几人径直往洞内冲去。 我们四人也加紧步伐, 冲了进去。 洞口初时甚窄,仅够一人勉强站立。 进入后拐一个弯后, 却是另有一番洞天。洞内一应设施俱全,石桌石凳,石灶,洞的尽头有一扇石门紧闭。 想必三济定然藏身其中。 找遍了墙的四周, 也未找到如何打开洞门的机关。水木所带的十几位随从早已按捺不住,对着石门拳打脚踹,洞门却无一丝动静,甚至动也未曾动过。 我请出尘嚣宝剑,催动口诀,只见尘嚣剑霎时间幻化成一道光,直向洞门射去。 洞门瞬间破出了一个圆洞,恰够一人之宽。 洞门之后并无灯光,一片漆黑,并不知内里情形如何。 水木这一行人早已红了眼,哪管门后是刀山火海,早一个个钻了进去。 眼见得十几人争先恐后,纷纷进去之后,水木问道:“里面情形如何?” 却并无一人回答。 连问了几声后, 均无人应答。 水木心下甚慌,急忙将墙壁上一只油灯端来,伸头一探,顿时“啊”了一声,倒退着坐到了地上。 山恒慌忙上前将水木扶起,问他看到了什么? 水木定了定神正待说话,忽地睁大了双眼,指向洞口道:“蛇精!蛇精!” 话音未落,却见洞口内钻出一个洞口大小的蛇头,吐着舌信,左摇右摆地望着我们。 想必先前跳进去的十几人,都已经葬身蛇腹了。 此时突然回想起我们之前在高速口遇见挡道的那条蛇,那时候就已有预兆。 山恒山浩山娴一齐用眼睛望向我。忽地尘嚣剑又开始剧烈抖动起来。这几年来,随着功力的增加和运用的熟练, 尘嚣剑已经极少有抖动的现象。 既然它也蠢蠢欲动,便捏诀催动尘嚣剑,只见一道金光飞去,齐刷刷把蛇头沿洞口切了下来。 一颗巨大的蛇头沿地直滚了下来,直滚到水木脚下方才停住。两中聚光的小眼睛就正瞪着水木。 水木先生虽然一生经历过无数风浪,但皆是人事之争,何曾遇到过此等灵异之事。 是以被这一系列变故给吓得愣住了。 奇怪的是蛇头虽被切下, 却并无鲜血流出。不一会儿,巨大的蛇头便逐渐缩小,变成了一个团纸符。 原来竟然是符咒所化的幻象。 先前进去的十几人,此时竟一齐出现在了洞口,呼喊起帮主来。 水木恍惚中见众人未死,一下子来了精神,跑到洞口拥抱起他们来。 我们也随后进入洞内,洞内乌漆漆的没有光亮。 火把点起,只见一人端坐在洞内最里端,却正是三济。 第八十四章交锋 此时三济正端坐在最里处的台上,背靠着石墙,一双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我们。 水木及手下众人这一路上来,所经历之事以前只在神话电影电视里看过,不曾想这短短半天时间,竟然一个接一个的见到了这些真实的道门法术。因此敬畏之心大起,平时总要冲到最前头的,这时候也只敢紧随在我们身后。既不敢向前走,又怕走慢掉了队再被毒蛇攻击,是以紧紧的贴身前行。 只怕日后谁和他们说这些是虚幻不存在的,他们也不会相信了。 我走上前去,拱手道:“师兄别来无恙。” 三济冷冷道:“因为你的缘故,我早已被逐出师门,以后就不用再以师兄相称了罢!” 三济言下之意,对于被逐一事仍是十分的介蒂。并且把所有的怨气都归结于我了。 我说道:“师兄可知我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三济道:“老贼派你前来,定然是不怀好意,看你这阵势还带了这么多人来,若是来灭口的,那就来吧!” 山娴哪里听得下这些侮辱的话,抢白道:“你这人好不知羞,明明自己起了歪心被人识破,现在却来责怪师父和师公!事到如今仍不思悔过,却怨天尤人迁怒于他人!你这样修八辈子也是个空!” 三济听后竟是毫不为意,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山娴生得一副好牙口。真是伶牙俐齿,想来用你的牙齿做一串念珠,定然是不错的。”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条绳索倏地从三济身后冲出,直奔向山娴的面门。在距离面门二尺远的时候,忽然张开成网,一瞬间就扑到了眼前。 山娴哪料到会有这一手,躲闪不及,瞠目结舌地愣在了原地。 山浩反应快,一把将山娴推开,网绳没抓住山娴,倒将其身后的一名三棱门的壮士面门粘住,而后向上一提,“嘶啦”一声,便将这名壮士的前脸半边整个撕扯了下来。 壮士原本清秀结实的脸庞,瞬间变得血肉模糊,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便倒在了地上。 这一下变故来得如此突然,众人尚未来得及反应,只见网绳将其中血淋淋的半边脸丢在一旁之后,又向山娴所站的方位扑了过来。 眼见得三济出手即是杀着,而且如此恶毒,水木先生及众位壮士皆是心惊胆战。 不懂得道法之人,在这些法力面前,简直毫无还手之力。 水木心道:“我原以为三棱门在江湖中已经是力量足够强大,今日看来,如若是和道门对决,却根本不堪一击。人外还有人,山外还有山啊!” 情急之下,我喊道:“水木先生,你带领手下迅速回到洞外去。” 于是众位壮士在水木的带领下,又回到了适才打开的洞口之外。 山娴山浩山恒此时忙于躲避绳索的追赶,正疲于应对。我此时催动尘嚣剑,手起剑落,挥剑将绳索从中间位置砍成了两半。绳网瞬间落地。 不料后半段绳索却似会生长一般,一下裂变出两个网出来! 这下可倒好,斩断了一个,又来了俩。 趁这个空档,我说道:“这些都是幻术,不可受其惊扰。起金光!” 三位弟子一听,各自掐起金光诀,念起金光神咒。 金光一起,这绳索便像没有了头的苍蝇一样,左冲右突,快接近金光时,便很害怕的样子迅速缩回去。 我几次想冲向三济时,都被网绳给拦了回来。 而网绳被我几次斩断之后,却是一变二,二变四,转眼间又生长出许多网绳出来,一时间多不胜数,难辨哪个是幻,哪个是真。 座上三济此时一脸的得意之色,用一种悲天悯人的眼光看着我们四人。 忽地想起,随身的乾坤包里有一小瓶牛眼泪,用此涂于眼上可以识别幻术。便伸手掏出蓝色小瓶,用手准备于眼睑之上。又迅速的将三位弟子眼上各涂了一些。 霎时间,房内变得清静了许多。 原本漫天飞舞的网绳,又恢复成了原来的半截断绳在空中舞动。 原来第一次的是真网,而后的却全是幻术所化。 如此一来,我们四人便齐刷刷的冲向了座位上的三济。 三济眼见得幻术失效,却仍旧是气定神闲,坐得稳如泰山。说道:“三曜道长好手段,我知道这小小幻术瞒不过你的法眼,也好,你上前来将我绑去,我随你去请罪。” 言语未落,他面前的地面忽然下沉,我们四人一齐落入了地下的罗网之中。 此时,上面传来了三济得意的大笑声。 洞口旁。 三济冷冷说道:“就这么点智商,居然也够胆来捉我。真不知道老贼是怎么看上你,让你去当东岳庙住持!” “论智商,论道术,论法力,你哪样都不如我,却偏偏每次有功可立的时候,你总是处处与我作对。就连处理一个小小的太阴守尸阵,你也要冲在我前头抢我的风头!” “尘嚣宝剑,定海珠,五岳派秘籍,神霄宝鉴,东岳住持,天师嘉奖,处处都是你的,而我呢?我苦心修炼这么多年,对道门尽心尽力,对天师府尽忠尽责,却到现在为止什么也没有,凭什么?凭什么?哈哈哈.....” 三济越说越激动,以致于后面的笑声逐渐转变为了苦笑声,听起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嫉妒,是最难调和的毒药。 因为我们能见而不能全见,能知而不能尽知。 有力而不能竭力,有欲而不能尽遂。 具体而微,就是有话不能出口,有才不能示人。 所以一切美貌、智慧、勇力、财富、权威,凡此种种色相,都是人们嫉妒的源头。人们因而谋己所无,贪人所有,嗔于命运。 我梦寐以求的机会,别人不费什么劲就可以得到,因为他爸是某某; 一起学习的同学,我头悬梁锥刺股,也没有他学得好; 一套我看中很久但贵得让我肉疼的衣服,朋友轻而易举就买了; 尽管很多人都渴望过上理想般的生活,但人们在电视上看到或者在报刊上读到他们的生活时,通常都不会表露出太多嫉妒的心理。 对与人们境况差不多的人产生嫉妒心理则更常见,当人们发现他们获得或拥有了某些事物,而这些事物能够对他们的生活产生更好的影响时,人们就会嫉妒。 我仰头望着三济,伴随着笑声,他的眼中竟然涌出了泪水。 回想起这些年来的路程 ,我竟从来没有为三济或他人设想过。他们想要的,想做的,想被认同的,其实和我所想的,有什么分别呢? 所不同的是,有人不求而得,有人求而不得。 得到的人,往往觉得理所当然,名正言顺。 而费尽心力却得不到的人,却只能望洋兴叹。 有人星夜赴考场 ,有人辞官归故里。 其实往往你所求的,多半得不到。因为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你得到的大多数都不是你想要的。 而你无所求的,却多数到了身边。同样因为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你得到的多数不是你想要的。 同样一张红桃5,这一局想要的时候怎么也得不到。下一局不需要的时候,摸起来就是。然而已经没有上一局的用处了。 这是一个悖论,却事实存在。自古皆是如此。 嫉妒,可以让人进道,也能让人入魔。 第八十五章别有洞天 笑声过后,那张脸又变回了冷若冰霜。 三济走到墙边在我们看不到的某个地方按动了机关,上方的地面缓缓的从两边往中间合上。 光亮逐渐变窄,变成一条缝,再逐渐消失。 狭窄,黑暗,人挤人。 山恒和山浩随着光线逐渐消失,逐渐变得狂燥,进而大吼起来。 反倒是平时最胆小的山娴,此时却显得异常镇定。 一段时间过后,眼睛适应了黑暗,便已经开始能看得清地下的情况。 这是一个四方的地窖,四周的墙壁上全是罗网。想来是将人引诱进来之后,可以用罗网捆住,以便将猎物提上去。 我对恒浩二人说道:“既然四周皆是罗网,定然不会将我们困住太久,现在无非是为了多折磨我们一阵。不要再喊叫,留点体力。静候便是。” 正说间,山娴忽然道:“师父,师兄,这个网的后面,有一个洞。” 定睛看去,果然有一个二尺见方的黑洞,伸手探看,却摸不见底。 洞中狭窄,我侧身,命山浩从我背后将尘嚣剑拔出,一剑下去,网绳便被砍断。 山娴毕竟瘦小,自告奋勇的便率先钻了进去。 一边往前,一边报告着里面的情况。 声音越来越远,竟似到了几十米开外。忽听得一声“啊......”便再也没有了声响。 山浩听到声响后,关爱心切,不由分说也钻了进去。 一边往里钻,一边在喊着山娴的名字。却始终没有回音。 眼见得情况有变,我和山恒也一前一后,跟着便钻了进去。 洞内非常窄,不能转身,也看不到后面,只能靠着呼吸声和问讯才能得以明了各自的情况。 走着走着,山恒便停了下来。因为山浩在前面停住了。 山恒问道:“师兄,怎么了?” 山浩带着哭腔说道:“师妹定然是掉到更深的坑里去了。” 原来在山浩的面前,又出现了一个坑洞,山娴往前行进时一定是不曾留意,所以一不留神,便掉了进去。而此时洞下方仍旧是深不见底,时时有阵阵阴风吹上来,想来此时山娴定然已是凶多吉少。因此悲从心头起,不自然的便哭了起来。 山恒听闻后,心头亦是一阵酸楚,这么久以来朝夕相处,竟然一不小心便生离死别,伤心夹杂着绝望之情在一瞬间全部涌了上来。流着泪,扭头向后道:“师父......我今生最幸运的事,就是做了您的弟子,如果有来世,如果有来世......” 说话间,由哽咽,继而变为大哭。山浩被哭声一引,也跟着大哭起来。 此时,眼看着几位身强志坚的弟子,竟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当头痛击到绝望至此,我的内心里也如打翻了五味瓶,但也只能强打精神道:“山娴现在只是下落不明,说不定晕了过去也未可知。不可自暴自弃。我始终相信天无绝人之路。你们也要相信,山娴吉人自有天相!” 话音未落,只听得哧溜一声。山恒带着哭腔说道:“师父,山浩师兄......跳下去了!” 话音刚落,洞里传来一声重重的坠地声,紧跟着一阵哇吐咳嗽之声。 山浩欣喜的声音从下方传来:”师父,师兄,山娴在下面,摔晕了。你们快下来,这里有条路!“ 方才的阴霾忽然之间好似被这一句话一扫而光。 我二人依次跳下,竟然是一个非常宽敞的山洞。 远远望见有一个光点,竟像是一个山洞的出口。 山娴此时已经醒了过来。 先前掉下时,却是头朝下,好在在半空中翻转了一下,后背及后脑勺着地,所以一下子摔得不省人事了。 山浩却是纵身跃下,正好落到了山娴的旁边。但是落地时,却一头向前扑到了山娴的身上,竟然将晕倒的山娴直接给扑吐了。 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 本以为找到了出路,山娴却掉了下去,生死未卜。 山浩以为她定然已经遇难,所以纵身一跳,反倒发现了转机。 人生,总是吉凶参半。不到最后一刻,你永远不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 顺着光点的方向,我和山恒在前,山浩扶着山娴在后,一点一点的向前走去。 光点越来越近,洞内也越来越光亮。说话间,洞口早到,等要出去时,山恒道:”且慢,先查看一下再说。“ 于是我们两个轻手轻脚的靠近洞沿,向四周望时,却见洞口不远有一块大石,确认四周无人后,便绕到了大石后面。 绕过大石看时,却见此处距离山脚仅一丈多高,但是若从下方往上看时,却因大石遮挡,竟完全看不出后面却有这样一个容身之所。 确认安全后,我们顺着洞口的一条小径蜿蜒而下,找到了水木先生在山下的汇合之所。 水木迎上来道:”道长,你们如何逃脱的?“ 我将我们几人在洞内如何斗法,又如何掉入了机关,如何发现地道简章的说了一下,问道:”你们不是在门外等我们的,却如何逃脱的?“ 水木道:”我们在洞外,先前只听得里面呼呼剑声,后来却突然安静下来,尔后便听到了你和三济的对话,便推想定然是中了埋伏。众位兄弟当时早被大蛇吓得两股战战,哪里还敢往里进。于是便趁着你们说话的空档,撤了出来。想着回来再召集人马,冲进去将你们搭救出来。这不,已经到了将近两千名弟兄,正在准备冲杀进去,你们却从天而降,真是太好了!“ 我顺着水木先生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室外的一片空地上,乌泱泱全是人,足有几千人之多。 看着这么多人为了解救我们而来,一阵暖流从心底腾然涌将上来,竟然瞬间便湿了眼眶。 忍不住去握住水木的手,摇了好几下,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这一天下来,变故实在太多。一下子踌躇满志,一下子一筹莫展,绝望不已,又生机再现。 短短几个时辰,竟像是电视剧一样,上下起伏,大起大落,电影里也拍不出这种离奇多变的情节吧。 正在感慨之间,忽然室外的人群中有人惊叫一声:”快跑!“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