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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寰宇点了点头,又听那老者说道:“对了……我……我还有一件事情……唉……我这一生行侠仗义,没想到一着失算,竟被人用作刽子手。其实当年箫圣杨家和中州大侠一家的灭门惨案就是复仇盟所为,而且……而且我还是其中的一个刽子手……”
“什么?此话当真?那两件惨案确是复仇盟所为?”杨寰宇身躯颤抖,厉声问道。
唐不休和老者都感到了杨寰宇的异样,但是却没人知道为何杨寰宇会突然变得如此激动,而且还异常的愤恨,只当杨寰宇是激愤于复仇盟手段的狠毒。
呆了半响,又听老者说道:“我自忖一生所为仰不愧于天,伏不作地,但是对于当年参与屠戮箫圣一家和中州大侠一家这两件事一直耿耿于怀。我被逼迫加入复仇盟,被编在复仇盟西分令下,当时西分令的令主叫做刘宗义,如果我没猜错,这里原本是西分令的一处分坛……当看到杨家和许家的人一个个惨死在眼前,我终于做了一个我一生最不后悔的选择……那年当复仇盟的人要对杨家和许家赶尽杀绝之时,恰巧被我遇到他们追杀杨家和许家的两个遗孤到了江边,我当时心中愧恨无比,因为中州大侠是我的恩人,而我……我却看着自己恩人一家人惨遭杀害而一点办法都没有……唉……
就在当年复仇盟为斩草除根,欲将箫圣幸免的遗孤杀害而夜袭中州大侠之时,我根本就无能为力,根本就没有报恩的机会,因为当我们知道了任务之时,那已经太晚了。然而,也许是上天对我那一点点心意并未遗弃,那时箫圣的遗孤和中州大侠未满九岁的女儿逃亡到了江边,恰好当时让我赶到。本来我打算冒险救下那两个孩子的,可是还是去晚了一步,我还没有准备好现身,复仇盟的人已经赶到。真是造化弄人,就差一步,没想到一代大侠箫圣的唯一血脉就葬身大江,我当时见已经来晚,就拼着把中州大侠的遗女救走……”
“是你?是……那个人是你?”杨寰宇惊声道。
唐不休和老者又是一愣,钧看着杨寰宇,那老者虚弱的咳了数声,又接着道:“我的时间不多了……唉!我便是因为救下中州大侠的孤女才背叛了复仇盟,才落到这样的境地的……”
杨寰宇心中百感交集,他没想到会在此地得知仇人的消息,而此时一听说有了徐娉婷的消息,听他连忙问道:“那么中州大侠的孤女现在怎样了?”
老者无神的眼睛看了他一眼,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当时我携着那个女孩儿一直向西逃亡,半月之后,还是被复仇盟的人找到。记得当时我们逃到一处山谷中,恰巧遇到一位断臂的老尼姑。我当时发现复仇盟的人已经追近,万般无奈之下,知道不可能脱逃的了,但是我知道那个女孩儿若是落到那些人的手中,定是无法幸免的了。我当时无奈之下,就托那个老尼姑把女孩儿带走,虽然那老尼姑一口答应了下来,但是那老尼姑却是个不会武功的人,根本就无法逃走。
我只好将两人藏了起来,然后自己去把那些人引开,后来我就被他们生擒了回去,至于那老尼姑和女孩儿去了哪里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据后来那些人对我严刑逼供,我想她们一定是没有被找到了……只可笑我被生擒之时连死的勇气都没有,受尽所有酷刑后,被他们用铁链穿过腿骨,关在了这个蛇虫鼠蚁啃食肌肤的地方,真是自作孽……不过,我现在却万般的庆幸,因为我知道这几年生不如死的苦并没有白受……呵呵呵……”
老者说道这里,已经没有力气,呼吸也渐渐的间歇着。
杨寰宇知道自己输入他体内的真气快要耗尽了,然而自己心中却还有太多的疑问,他连忙问道:“复仇盟当年为何要杀害箫圣一家和中州大侠全家?当年参与此事的到底有哪些人……”
唐不休一直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杨寰宇,他似乎想从杨寰宇的神色中看出生么。
那老者过了一阵才道:“这些问题其实也是我想知道的,我知道我当时受西分令统领,好像还有东分令和南北分令。对箫圣一家下手的原因我不知道,至于有哪些人参与,我更加不知道了,因为行动之时我们只是按照指示到了地头,然后才知道自己的任务,而且那些参与行动之人都是用黑布罩头,彼此间又不得说话,根本就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不过那个向我们传令之人,复仇盟的人都叫他总令主。而向中州大侠下手时,我却听到了很明确的指令,指令上说箫圣的遗孤和一个老家人的尸体没有找到,后来发现这两条漏网之鱼已经逃到了中州大侠家,因此必须斩草除根,于是连中州大侠一家老少也要灭绝,这就是复仇盟的行事……”
杨寰宇越听越激动,他并非因为老者不知道他想要问的,而是听到老者说中州大侠许伯父一家竟然是因为自己而惨遭横祸的。
想起当时自己和徐娉婷还有福伯逃亡时的情形,知道这老者确实没有说假话,当时自己被击落大江时,最后看到的一幕便是发现徐娉婷被一个黑衣人抱走。
以前想起这些时,他心中更多的是悲愤和怨恨,而此时心中又是悲愤又是愧恨,想到逃亡在外的徐娉婷,他心中更是阵阵刺痛。
他发誓,无论如何都要找到徐娉婷,而且竭尽所能去爱护她,尽自己最大的能力,给她想要的一切。
正当他内心翻腾难平之时,突然感到怀中的老者的气息渐渐微弱,连忙收敛心神,却听老者虚弱道:“在我受尽酷刑之前,他们就废了我的武功,这些年我一直就这样被他们用铁链拴在地下,无法站起来,只能这样半坐在一块石板上。后来这里的树叶把双腿埋住之后,我的双手因为够不着,所以无法把树叶拨开,久而久之我就感到双腿时常传来钻心的疼痛,可是大概从一年多以前,双腿就再也没有知觉了。我的鞋里藏有一块当时从一个复仇盟的人的尸体上取来的铜牌,那个人在复仇盟中的地位好像不低,你们找一找,或许还能找到,那块铜牌也许对你们追查复仇盟的线索有帮助……”
杨寰宇从思忖中回过神来,只听他又问道:“可否告知老人家你的名号?”
老者哀叹一声,虚弱道:“本来我不想再提起自己的名号,唉!既然你们问起,那我也就告诉你们吧!我叫聂万全,人称塞北屠龙,想不到我……啊……”
老者说到这,突然奋力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把杨寰宇吓了一跳,他看着老者的神色,刚才本来说话时还好好的,突然见他说到后来,双目猛然瞪得巨大,瞳孔瞬间收缩到最小,而脸形也在瞬间扭曲变形,然后几乎是用尽残余的力气发出了那一声惨绝的惨叫声。
杨寰宇不明所以,一探老者的脉搏,感到万分惊异,因为老者已经气绝,但是他全身的经脉不知为何竟然收缩得异常僵硬。
却在这时,听唐不休吁了一口气,道:“杨老弟,你……你看他的腿!”
杨寰宇移目看去,这一看登时惊魂出窍,顺着老者的下身往下看,然而当目光移到大腿以下时,他看到的却是两根白森森的腿骨,而且一条锈迹斑斑的铁链从这两根腿骨中间穿过,而铁链就紧紧地锁在下面一块石板上。
骇然呆立半响,杨寰宇终于明白了为何老者会突然惨叫气绝,他是看见自己的双腿竟然变成了一根根可怕的森森白骨后,被吓死的。
这时,唐不休总算恢复了过来,心有余悸道:“这位聂先生所受的苦真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想不到世间会有如此残酷无道的酷刑,唉……都怪我一时心急,帮他把树叶拨开,本来我还不敢相信这白森森的骨头就是他的双腿,可是当我把他腰腹上的树叶拨开,这才发现,他的下身已经完全腐烂成白骨,呼……”
唐不休说着,长长吐了一口气,又道:“他看见自己的双腿后,可能已经魂飞魄散……”
又过了一会儿,杨寰宇突然说道:“唉!他就这样死了……他这个样子还能活到现在,真是奇迹……他虽然罪该万死,但是就冲他当年做的那一件事和他的悔恨之心,也该原谅,人死罪消……”
唐不休听得有些不解,他当然不知道杨寰宇说的是什么意思,也只有杨寰宇他自己才知道。毕竟这个聂万全说来还是杨家的仇人之一,不过现在他既然已经死了,而且他还算是救了许娉婷,因而杨寰宇也就不再记恨。
杨寰宇面无表情,在老者白森森的腿骨旁边翻了一会儿,找到了一块只有半个手掌大小的铜质牌子,一面刻写着复仇十四号,另一面刻着一个青面獠牙的怪物。
将铜牌收入怀中,帮老者合上瞪大的双目,然后看了看那拴在聂万全腿骨上的铁链,叹了口气,双手抓住铁链,微一用力,将铁链扯断。
听他对唐不休说道:“唐兄,我们把他带出去入土为安吧!”说完,脱下外穿的夜行衣,将聂万全枯瘦的上半身和从树叶堆中挖出来的腿骨包在衣服里,当先掠出石牢。
不多久,就在石牢外不远的一棵树下,多了一座新立的土坟,杨寰宇和唐不休感慨万千的站在土坟前,两人看着身前刚刚立起的墓碑,见墓碑上刻道:“塞北屠龙聂万全之墓”。
两人沉默一会儿后,听唐不休说道:“杨兄弟,我们还是回去吧,此时已经快五更天了,若是天亮了让人看见我们这一身着装,只怕会将我们误认为盗贼。”
杨寰宇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愣了一愣,道:“唐兄说得是,我们走吧!”
于是两人在聂万全的新坟前躬身一礼后,双双向回雁镇赶回,途中听杨寰宇开口向唐不休问道:“唐兄知道聂万全此人吗?”
唐不休自从聂万全说出复仇盟之事,就发现杨寰宇似乎突然变了个人,而且刚才聂万全咽气之时,杨寰宇所说的那些话更让他感到疑惑不解,此时又见杨寰宇问得奇怪,敢情杨寰宇连人家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就在别人的坟前感伤激愤许久。
不过,唐不休虽然心中惊异不定,他却也没有向杨寰宇打听,听他说道:“兄弟虽然在江湖上行走过几年,却也未成听说过此人,也许是兄弟孤陋寡闻,不过,此人既然说自己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那么杨兄弟将来在江湖上也许可以打听得到此人的事迹。”
杨寰宇听后,没再说话,两人一路上各自想着心事,也没再说话。
直到到了回雁镇外,才听唐不休说道:“杨兄弟以后有何打算?”
杨寰宇想都没想,就道:“小可回到客栈收拾东西就走。”
唐不休一愣,过了一会儿,才道:“兄弟有一事相托……”
“唐兄放心吧!只要小可知道刘宗义的行踪,一定设法通知唐兄。”杨寰宇说道。
唐不休又是一愣,苦笑了笑,道:“兄弟知道这有些过分……”
“唐兄此言差矣!小可乐意得很,唐兄向小可诉说自己的私事,说明唐兄相信小可,小可又如何能让唐兄失望?况且,小可有天大的理由要找复仇盟的人算账……好了,咱们就此分别吧,后会有期!”杨寰宇说完,向唐不休拱手一礼,便飞快掠入镇里。
唐不休呆立片刻,摇了摇头,向镇子的另一个方向掠去。
杨寰宇回到客栈,果然没有多逗留,收拾好东西后,天色已经大亮,买足干粮带足饮水,连早饭都没吃便上路了。
这一天,终于到了桐柏山。
桐柏山,此地青山翠峰连亘,溪水泉流交横,当真是青山水秀,人杰地灵。
山腹小道上,踽踽独行着一道白色身影,仔细一看,这身影着一身白色儒衫,神采俊逸非凡,然而俊美的面容上剑眉深锁,似乎有着浓重的忧愁。
这身影不是别人,正是不久前从日月山赶路而来的杨寰宇。
连日来,杨寰宇晓行夜宿,终于到了桐柏山,此地距离扬州已经不足千里。
但是杨寰宇在桐柏山中转了半天,仍然未曾上得大道,显然他已经迷路。而此时眼看将要日落,他止不住忧心起来。
走了一阵,总算走上了官道,可是此时太阳却已经西斜,看前路青峰连绵,再想走到县城是不可能的了,而此地又是荒郊野外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幸好在进入桐柏山前,他就已经带够了干粮,否则又要饿着肚子露宿了。
在大道上转了几个弯,突然从黄昏的山风中听到了一阵若有若无的琴声,初时他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待又走了半里路,只觉得那声音越来越清晰。
此时,杨寰宇已经可以确定那是琴声无疑,而且还可以判断琴声传来的方向。
待觉得那琴声清晰,他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倾听着那琴声。却闻琴声凄切哀婉,犹如孤凤哀鸣,又如孤苦无依的伤心人低诉愁肠。
杨寰宇越听越迷惘,他迷惘于琴声、迷惘于操琴之人内心的孤苦飘零。
他是精通音律之人,更是有着孤苦悲戚的身世之人,因此他一下就为琴声所吸引,于是沉痛辛酸之事一时间涌溢脑际,愤懑苦涩之情充满心头。
他突然有一股冲动,他也想要将自己的心情付诸于箫声,让自己对弹琴之人的辛酸哀戚一表同病相怜之情。
他还是忍不住朝着琴声传来的方向走去,走进了路旁的一片树林中,越走越深入,越走越近。
终于,他看见了操琴之人,不过那只是一个背影,一个令他感到有一股难言的痴迷的背影。
只见数十丈的身前,一辆华丽的马车静静地停靠着,一条弯曲的小溪就在离马车不远的地方淙淙而流,小溪岸旁一块大石上,盘膝坐着一个白色的身影,这身影虽然背对着杨寰宇,但是杨寰宇却已经被这个背影所迷。
隐约间,他可以看到,白色人影盘坐在大石上的双膝上,横放着一张五色古琴,而从白色人影的美妙绝伦的姿势来看,其双手正放在古琴之上,拨弄着琴弦,弹出一阵阵哀婉的琴声。
杨寰宇不敢走得太近,也因此他没能看清楚操琴之人,虽可以断定白色人影是一位身姿绝美的女子,却无法看出此女子是老是少。
此时,琴声愈见哀愁而沉重,杨寰宇再也无法镇静心神倾听,本来他就有着满腹辛酸,又加上憋闷已久,因此不由得抽出了腰间的竹箫,凑近唇边呜呜然吹奏起来。
箫声起时,那琴声微微一顿,显然是操琴之人幕然发现有人以箫声相合,不自然的心中疑惑或者讶异。
只是,那琴声也仅仅是微微一顿,很快又重新弹奏起来。
同时箫声也一样凄婉绵长,缠绕心间,箫声渐起凄凉之韵,时而幽咽,时而激愤难平。
琴声悲怆愈浓,与箫声时和时分,和时如沦落天涯之同行人,如泣如诉;分则怨不平、恨不幸。
渐而箫声与琴声无巧而合奏,箫声如解语,琴声如倾诉,似知音相藉,而又相逢恨晚。
而后,琴声之韵淡而无悲,箫声亦喜多忧少,琴声与箫声肃起敬慕之情。
至此,琴与箫同时收歇,操琴之人与弄箫之人两相默然,林间突而静谧异常,落叶之声可闻。
幕然,一声女子的抽泣徒然响起,静谧之境霎时打破,杨寰宇惊回过神来,赫然发现那白色身影微微一颤,似被抽泣声惊醒。
一股前所未有的冲动使他杨寰宇亟欲知道那白色身影的面目,双脚不自觉得向前移动,待接近那马车十丈,突然从马车上跳下一位身着淡黄衣衫的少女。
这少女年在十七八之间,容颜娇美如兰似黛,却见少女双目盈泪,显得刚才已经有一阵哭泣。
少女跳下马车后,很快就发现了向马车走近的杨寰宇,却听她哀伤道:“你是谁?”三字出口,似乎感到语气不对。
她猛然间面色一变,由莫名的忧伤变成冰冷之色,娇喝道:“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杨寰宇停了下来,不觉呆了一呆,连忙拱手道:“小可路经此地时,为琴声所吸引,不由自主循声而来,刚才因为对琴声之境如身所受,因而冒昧引萧和了一曲。”杨寰宇说着,看向那仍然盘膝坐在大石上的女子。
此时,他才看清楚,原来那女子身上穿着一身白色衣裙,长发披肩,头上珠饰颤颤垂下,只是她此时背向而坐,看不见身前和面容,不过仅从那纤细腰身和那头云瀑般的青丝推断,她应当是个年轻女子,而且还是个美貌的女子。
这时,却听那刚才从马车上跳下来的少女清叱一声,冷冷道:“哼!你没听到本姑娘的话吗?你以为你是谁?也配在我家小姐面前卖弄,还不快滚?”
却在这时,一个娇美动听的声音响起道:“玉兰,不得无礼!”
而后,又说道:“玉兰,你去看看驼大叔回来没有?”那坐在大石上的女子终于开声了。
那少女冷冷的看了杨寰宇一眼,对那女子道:“小姐,这人冒冒失失的闯了过来,一定是和那些登徒子一样的人,哼!这些天来,那些登徒子一路上也不知道给我们添了多少麻烦,这个人也还真是死皮赖脸,小姐就让我教训他一顿,好让那些人知道厉害。”
那少女正说着,似乎有意要动手。
杨寰宇本来也觉得自己唐突而来,有失礼仪,只是听了这少女的话后,心中的歉意没了大半,反而有了一丝的怒气,不过因为是自己不对在先,而且自己对那女子又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亲切之感,更为其琴技所折服,因而也就没有过多的不忿。
正所谓知音难求,从那女子的琴声中听出,那女子有与自己极为相似的遭遇,刚才两人一琴一箫合奏,相互间已经表达了那种惺惺相惜之情。
此时,杨寰宇对那少女的不善也就没有太在意,听他说道:“小可确实唐突冒犯,但是小可并非有意为之,小可在此赔礼就是!”说完,对着那女子和少女深深一揖。
这时,又听那女子说道:“玉兰,你到树林外面等驼大叔回来,去吧!”语声虽然娇柔,却有一股令人不敢抗拒的气势。
那叫玉兰的少女一听,瞪了杨寰宇一眼,道:“你最好小心点!哼!若是惹恼了我家小姐,小心你的贱命。”
她似乎对那女子如此行为感到不解,不过她还是照着女子的话,向树林外走去。
那玉兰走远后,又听那女子说道:“敢问这位公子尊姓大名?”这时她的语声却又显得有些冷淡,这让杨寰宇感到一种不敢亲近的感觉,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何这女子的态度变化得如此之快。
他觉得自己站在这么远与人说话,似乎有些不礼貌,于是向前走了几步,边走边说道:“小可姓杨,名寰宇,刚才小可确实是路经此地,还请姑娘不要见怪,请问……”
他还没有说完,突然一个危险的意识闪过脑际,突见那女子倏然从大石上站起转过身来,同时听得一声清叱道:“站在十丈之外!”
与此同时,猛听一声裂帛之声响起,就在那声音响起之时,杨寰宇突然感到迎面射来一股强劲的气流,这股劲气与那晚他追踪贼祖宗老偷儿时,遇到的那个神剑门的女子的长剑上发出的剑气一般无二,他知道这股劲气的厉害,连忙纵身后退一丈多远。
他的脚尖刚刚离地,就见刚才立身之地一阵尘土飞扬,他大吃一惊,抬头看向此时立在大石上的女子,却见那女子玉立在原来盘坐的地方,左手托着一张五彩七弦古琴,一只纤嫩手掌平放在琴弦上。
而重新打量这女子,只见她脸上被一方白色的菱纱遮挡,只露出带着淡淡冰冷的似水双眸,还有那轻描淡扫的娥眉。白色菱纱之下,隐隐可以看见的轮廓却是极美。
刚才她盘膝坐在石上,看不真切她的身段,此时她托琴而立,纤腰上白色锦带一束,盈盈可握。而那一身几乎拽地的白色长裙下,露出一双用晶莹宝石装饰的琉璃粉色小靴,拽地长裙上绣着蝴蝶暗纹。
山风拂过,白色衫裙迎风而动,将这女子衬托得恍若一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杨寰宇原来心中的愤怒因为这一打量之间,竟已经忘得一干二净。
那女子此时也是才真正看到杨寰宇的面容身形,一时间,也为杨寰宇的绝世风采所吸引,同时突然领悟到一种熟悉之感。不过,只一会儿,她的目光却又马上变得冷傲起来,而且双目似乎要洞悉一切,冷冷的看着杨寰宇,神色凛然生威。
杨寰宇竟然没敢与她对视,想到刚才未经对方同意便自引箫想和,着实有些无礼冒犯,于是连忙说道:“姑娘请恕罪,小可不知姑娘有此禁忌。”他又以为刚才这女子让他在十丈以外是因为这女子不想与陌生人接触。
过了半响,突听那女子道:“我姓史!”语声清冷至极,听不出一丝情感。
杨寰宇听得心中有些冰冷之意,心中想到也许这女子天性冷漠,也就不做多想,说道:“刚才与姑娘合奏一曲,让小可约略猜到了姑娘心中的愁苦,可否……”
“不用多说了,我不想谈那些事情,你还有什么事情吗?”那女子冷漠道。
杨寰宇听得一呆,他着实没有遇到过性格如此怪异之人,他听出了这女子的意思,显然人家已经下了逐客令,他本来也是高傲之人,刚才连碰钉子,此时听到这样的话,哪里还会厚颜逗留。
暗叹一声,说道:“史姑娘原谅小可的自作多情,告辞!”说着,拱手一礼,转身而去。
他一边走一边想道:“这女子生性冷傲异常,虽然风采出尘如九天仙子,却生具一副怪癖的性格,实在让人难以抓摸。她到底是什么人?不仅琴艺高超,而且武艺也很独特,竟能以琴弦发出内力,更重要的是,她的年纪应当不会比自己大,一身功力竟然与自己相当,这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又想到那女子那绝美的身姿和让人不敢接近的威仪,突然想起了玉娇娇,他发觉这两个女子竟是完全不相同的类型……
想到这,杨寰宇似乎警觉到了什么,他初次与那位史姑娘见面,竟然生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而且竟然不自觉的将其与玉娇娇相比,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为何。
此时,暮色已经降下,杨寰宇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已经走上了大道,他决定还是趁着夜色还没有完全降下,找一处可以露宿的地方,同时也可以远离那位史姑娘的露宿之地。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竟然让他在一座山的半山腰上发现了一座庙宇,他也不管那庙宇有没有人,更不管那庙宇还能不能住人,当下放快了脚步,向那半山腰上赶去。
这是一座小小的山神庙,看里面虽然久无人迹,摆设倒还是完好的,杨寰宇便在那小小的神案旁边坐下,拿出了干粮来正准备啃。
却在这时,听得外面传来马蹄声和车轮辘辘的声音,他凝神一听,听出是一辆马车的声音,而且那马车似乎还是往这边赶来。
没一会儿,那声音已经在山神庙所在的山脚,而就在这时,那声音突然停了下来,杨寰宇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马车上的人也看上了这间山神庙。
然而,就在他想着这些的时候,听得一个苍劲有力的声音道:“小姐,就是上面这个山神庙,老奴刚才已经看过了,这山神庙已经废弃多时,不过还勉强能够住一宿。”
这声音刚刚落下,就响起一个娇脆的声音道:“唉!驼大叔,那庙里既然很久没人住了,那会不会又脏又臭呀?小姐怎能住这样的地方?”
“玉兰,在这荒郊野外的,不用露宿已经很好了,况且我们都是江湖儿女,何须太过在乎这些。”另一个娇柔的声音道。
杨寰宇听得彻底呆住了,那个苍老的声音他是第一次听到,但是后面两个声音却不陌生,正是刚才他才别过的史姑娘主婢的声音。
唉!别人都说冤家路窄,杨寰宇与这些人虽然不是冤家,但是至少杨寰宇此时并不太想碰见她们。
这时,山神庙门外已经响起了三个人的脚步声,又听那娇脆的声音道:“真是的,才下山两三个月,就被那些不三不四的人骚扰,害得我们走到了这样的地方,下次要再遇上那样的人,一定要重重教训他们。”
“呵呵……谁让咱们家小姐貌赛天人,就是蒙着脸都还能吸引这么多人。莫说那些自命不凡的风流年轻人,就是像你大叔这样的老头子都不敢直视小姐的倾城之貌,呵呵……”
那苍老的声音还没说完,就被那娇脆的声音截道:“驼大叔还真是为老不尊,哼……”
脚步声渐渐走近,杨寰宇已然可以从脚部声中分辨出三人修为的强弱,其中有两人的脚步声轻盈细微,甚至微不可闻,显然这两人的内功修为异常高深,而且相差不远;另一个人的脚步声就显得比较沉重,但是脚步细碎,可以分辨出是女子。
杨寰宇既然已经知道了这几人的身份,自然可以猜出那两个脚步轻盈的定然是那位史姑娘和那叫驼大叔的人,而那脚步沉重的当然是修为较弱的婢女玉兰。
正当他想着该如何应对之时,却突然发现脚步声停了下来,突听庙门不远处,那个苍老的声音喝道:“庙里有人!”
杨寰宇叹了一口气,觉得这个叫驼大叔的人当真不简单,本来自己静静地坐在神案前,连气息都收敛了起来,却没想到还是被别人在十数丈外就发现了。
就在这时,只见庙门外已经跳进来一位弓腰驼背的华发长须老者,这老者一进庙门立刻就把目光盯在杨寰宇的身上,双目精光暴射,好不骇人。
紧接着,庙门外又走来一黄一白两道人影,正是那玉兰和史姑娘。
那玉兰一见神案前的杨寰宇,不觉叫道:“怎么又是你?真是冤家路窄,哼!”
那位史姑娘此时目光中微微显现出讶异之色,不过仅一瞬间又恢复了原有的冷漠,别人根本就没有发现她眼色的变化。
却听那先进来的驼背老者对杨寰宇拱手道:“朋友的修为让老驼子好生敬佩,敢问朋友尊姓大名?与我家小姐有何怨仇?”想来他对直到走到庙门前才发现杨寰宇显得无比惊讶。
杨寰宇当然未能明白他心中所想,因此说道:“小可杨寰宇,今天是初次与史姑娘相见,老人家误会了。”
听了杨寰宇的话,驼背老人神色微微一缓,但仍紧紧问道:“杨朋友是准备在这里宿夜了?”
“不错!小可对此地道路不熟,赶路错过了宿头,刚刚发现这间山神庙,没想到老人家和两位姑娘就赶了来。”
“哈哈……真是巧极了!老驼子刚才还找了一个时辰才找到这间废庙,不想杨朋友一下子就看见了,杨朋友真是好眼力,呵呵……”驼背老人笑道。
杨寰宇微微一愣,照驼背老人这么说,那岂不是等于是说自己无意间占了别人的地方,这是从何说起。
正此时,听驼背老人客气道:“杨朋友,老驼子身后是我家小姐,老驼子本来是准备让我家小姐和玉兰姑娘到这间小庙来将就一夜,没想到杨朋友捷足先登了,唉!这该如何?”
杨寰宇听出了驼背老人的意思,这间山神庙虽然不大,但是要住下四个人还是不拥挤的,于是也客气道:“老人家好说了,此山神庙地方还算大,小可有一处栖身足矣,不会碍着诸位……”
“杨朋友误会老驼子的意思了,老驼子的意思是希望杨朋友搬出小庙,毕竟男女有别。这样吧,杨朋友不嫌弃的话,就和老驼子一道在庙门的门亭下露宿。”驼背老人和气道。
这时,那玉兰有些忍不住道:“就是呀!这间山神庙本来就是我们先发现的,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再说要真是让别人和我们家小姐共住在一间小庙里,也不敢担保别人有没有歪心思。就算别人不敢心存歹意,可是要是让人家知道我们小姐与人共住一个屋檐下,岂不是败坏了我家小姐的清誉。”
杨寰宇本来也想到了这一点,而且听了驼背老人的话后,本来已经有了避让的心意,可是听了这玉兰的话,傲气徒生,心中又是无名火起,哼了一声,道:“此处并未写上各位的名字,就是各位先发现这个地方,却也不能说此处只能由各位专用,哼!如果各位觉得有何不妥,各位大可另觅他处!”
驼背老人闻言,眉头一紧,那玉兰则神色大变,上前娇喝道:“你……你好不识好歹……”
“玉兰闭嘴!”突听那史姑娘呵斥一声。
驼背老人也将玉兰拉了下来,对杨寰宇道:“杨朋友之言确实在理,是老驼子的要求过分。不过,看杨朋友也是江湖中人,当知道江湖上有许多不便之处,我家小姐和玉兰都是姑娘家,杨朋友可否看在老驼子的薄面上行个方便,算是老驼子欠杨朋友一个人情。”
杨寰宇神色稍缓,看了看驼背老人,叹道:“本来小可并无为难之意,既然老人家如此看得起小可,小可若再不识抬举,那可真是有些过意不去,好吧!就依老人家之言。”说完,提起身边的包袱,看也不看那其他人一眼,就向庙外走去,经过那玉兰身边之时,见那玉兰俏脸微白,他轻哼了一声,没有理会。
这间山神庙虽然不大,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庙堂前还是有一个三四丈宽的小院,小院的大门上有一处避雨的亭台,这里倒是可以栖身,至少不必完全露宿。
未几,杨寰宇刚刚在那门亭下打量了一会儿,那位驼背老人就走了出来,听他歉然道:“杨朋友实在抱歉,让杨朋友为了我们受委屈,老驼子万分过意不去,还请杨朋友莫要往心里去……”
杨寰宇摆手道:“老人家多虑了,小可刚才只是一时的气话,并非有意刁难你们。”
“呵呵……杨朋友好胸襟,杨朋友请稍等,老驼子去去就来。”驼背老人说完,便向庙门外的山下走去。
过了一会儿,又见驼背老人一手抱着一张卷成一捆的毯子,另一只手抱着两个坐垫回来,走到杨寰宇跟前,笑道:“我家小姐说地面潮湿,这两个坐垫就让给我们了,杨朋友请不用客气。”说着,递了一个坐垫给杨寰宇,然后抱着毛毯向庙内走去。
没一会儿,驼背老人又从庙内出来,手上还拿着一些干粮和肉脯,坐在杨寰宇对面的坐垫上,笑道:“这些是我家小姐特意拿出来的,杨朋友别客气。”
杨寰宇道谢一声,果然有点也不客气。
两人这样坐着,开始攀谈起来,却听驼背老人问道:“杨朋友是哪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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