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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声音就像是勾魂锁。卜予感觉意识正在慢慢被抽离，生死之间心下一狠，用力咬向自己的舌头，在鲜血和剧痛激之下恢复了身体的掌控。
凭借求生的本能他疯了似地冲了出去，两步便跨过了一排台阶，五步便越过一层楼。
五层、六层、七层，慌乱之中他沿着台阶直接冲进了天台。
他无奈地停在了天台中间，看着无边的黑夜，迎着肆虐的狂风，这一刻真的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突然，他似有所感回过头，只见一个浑身黑气绕缭，穿着中山装的中年人正站在楼道口。
那张惨白的脸在月光下格外瘆人，虽然看不清五官，但那如鬼火一般的红眼在夜里栩栩如生。
眼看着中年人向自己飘来，卜予一步步向后退直到边缘，眼下再退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完了。”
卜予撇了一眼楼下，再看近在咫尺的恶鬼，彻底陷入了绝望。
恶鬼飘到卜予身前，并没有直接动手，而是问道：“不逃了？”
“呵呵。”卜予挤出一个傻笑，看着眼前这个中年模样的恶鬼，试探道：“您就是黄旭？”
恶鬼饶有兴致看着卜予，普通人看到自己不是吓死就是失去理智，像卜予这样还能对话的倒是头一个。
卜予也没指望恶鬼会回答，自顾自道：“其实我就是来找你的，那个能不能问您几个问题？”
“什么问题？”恶鬼貌似也不急着动手。
“能不能当我没来过？”卜予舔着脸道。
“可以，只要你从这里跳下去。”恶鬼瞬间飘到了卜予面前，几乎贴着卜予的脸说道。
卜予扭头看了看楼下，即便夜晚视距受限仍忍不住打了个颤，瞬间正经道：“你就是黄旭吧，那个我死了是不是能变成你这样？”
“你不怕死？”教学楼里一切都在黄旭眼中，卜予明明之前还像个老鼠四处乱窜，现在看着又有些不一样。
“不想。”卜予将头转向一旁，不去看那双血红的眼睛，“但凡有路可走谁会走死路，我要是跪地磕头道歉你能放我一命？”
卜予心里已经懊悔莫及，但眼前就是这么个事实，死则死矣。
黄旭认真看着卜予，他不是没有理智只知杀戮的东西，之所以杀人是因为那些人留着亦无用，见自己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可眼前这个却不一样，虽然看着害怕极了，可起码能正常交流。
黄旭的沉默让卜予看到一丝希望，他瞬间从护栏上跳下，脚没占地直接膝盖一弯跪了下去。
卜予这一番动作吓了黄旭一跳，瞬间向后飘出一段距离，警惕着卜予。
“小的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不满百天的幼童，您就当我是个屁给放了吧。”
卜予说着直接磕起了头，碰碰碰连续磕了三个且丝毫没有留力，当抬起头时脑门已经留下深深的红印。
黄旭默默看着卜予，最终长长叹了一口，没有说放也没说杀。而是飘到卜予身后栏杆上坐了下来，他太久没有和人说过话了。
卜予跪在地上贼眉鼠眼斜着黄旭，只是那张惨败的人脸上什么也看不出来，
黄旭自顾自说了起来：“十年了，我已经十年没和人说过话了，你要是不着急死我们可以聊一会。”
“好啊。”卜予站起来揉了揉额头，之后向着楼道走去，边走边道：“您先等我一会，我先去买几瓶酒，等回来我们边喝边聊，二锅头怎么样？”
看着一路小跑的卜予，黄旭嘴角微微翘起，笑道：“我可以送你下去买。”。
卜予没跑出多远就被黄旭掐着脖子拎了回来，面朝楼外坐在了栏杆上。
感到双腿悬空，卜予哪还敢废话，谄谄道：“不喝也好，酒那玩意喝多了伤感情。”
“你真的是精神病？”黄旭问道，这楼里的一切都瞒不过他的眼睛，王天琪和胖子的悄悄话自然也被他听见了。
“谁知道呢。”卜予忽然有一种死亡即将降临的感觉，瞬间老实道：“其实我只是在精神病院住过一阵子，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好了。”
黄旭忍住将人扔下去的冲动，道：“我看你还没好。”
“我真好了，可你是怎么知道我有过精神病？难道你能看见过去或者未来？”
“不能。”
“那是为什么？”
黄旭沉默了片刻，道：“你要再说一句废话，我就将你扔下去。”
卜予缩了缩脖子，识趣闭上了嘴，关键是不说话怎么才能让他放了自己？
黄旭没有搭理卜予，而是说起了自己的故事，“死后第四天我‘活’了过来，带着强大的能力。那夜我大开杀戒释放无尽的怨气，但那天之后就被强制回到了这里，并且一步都无法离开这栋楼。”
他看向卜予问道：“你能想象一个人在这破地方呆了十年是什么感受么。”
卜予呜呜了两声，又是摇头又是比划，好悬没从栏杆上折下去。
“你可以说话了。”黄旭叹了口气。
“难道十年里一直没来过人？”卜予拧着屁股费力地向后蹭。
“开始那几年常有人来，可那晚杀戮之后我变成了一个游魂，连现身都做不到更威胁不到其他人。”黄旭停顿了一下继续道：“直到飘荡了五年，五年之后我才慢慢恢复了一些能力。”
“自动升级？”卜予道。
黄旭那惨白的嘴角扯动了一下，道：“算是吧，不过多数怨魂飘荡几年也就散了，可能我的怨气太深，所以才能活到今天。”
“那你永远都要留在这里？不死不灭？”卜予道。
“是的，不过那些死了百年千年的，估计能脱开这种枷锁。”黄旭看向教学楼外无尽的夜空，神色向往。
卜予想起了在走廊里看到的小女孩，于是问道：“那些孩子怎么回事，他们被你杀了后也变成了鬼？”
“他们？”黄旭嗤笑了一声，不屑道：“他们之所以存在到现在，是因为他们的魂魄被我拘禁在了这里，他们年龄和神智永远停留在死亡那一刻，只要有我在他们就不会消散也不会改变。”
真的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不过这话卜予没敢说出来，只是扭过头撇了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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