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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春州无限依恋无限深情地看了一眼王雨薇后,身子一纵,就跃下了断魂崖。他身子疾速往下坠落,他睁大着眼睛,死之前,他想看一看断魂崖下面的样子,但雾蒙蒙的,看不清多少东西。他身子在疾速坠下,忽地觉得被如网状之物接住了,但自己的腿猛烈接触了硬物,一阵钻心的痛。除了腿,他更难受的是五腑六脏,虽然给网状之物网住了,但感觉内脏散了似的。他感到了生命在分离,眼前一黑,就什么也没有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春州竟然醒了过来。
难道我还没死?他拭着睁开眼,果然没死,他感到生命依然存在,天地依然存在。我还没死?他意识慢慢灰复过来。他手指动了动,他感到自己睡在一张温暖的床上。难道是菩萨救了我不成?林春州感到眼前很阴暗,觉得是个山洞什么的。他身子动了动,想坐起身子来看看。
“你醒啦?”林春州身子刚一动,就有一个陌生的女音传进了耳中。林春州向旁边转了下头,一个陌生姑娘的脸庞出现在眼里,光线太暗,看得不是很清楚,但姑娘的模样绝对俊俏,十七八岁那些样子。
“我没摔死?这么高下来我竟然没有摔死?”林春州仿佛不相信自己仍生存着,向旁边这个陌生姑娘问道。
“你没死!你被那棵大树上层层缠绕的葛马藤篼住了,只把右脚折断了。”
“右脚断了?”林春州微微抬头,发现自己的右脚像不是自己的一样,没有一点知觉;他动了动左腿,还好,有知觉。
“你别着急,慢慢会好的,我爸出去给你找草药去了!”
“你爸?你们是谁?”
“我爸叫程献,是你们南山游击队队医,你认识的!”
“程叔——我当然认识,他用山里草药治疗刀伤枪伤十分拿手,可你们怎么救下我的?这是哪里?我感觉这里是断魂崖崖底,你们怎么在这崖底呢?程叔是游击队队医,他却在这里,游击队现在怎么了,完了吗?”
“游击队没事,我也不知道多少情况,我被村里地主欺负,我妈为救我死了,我爸知道后从游击队悄悄回来,杀了地主一家,那地主叫许霸,外号许霸爷,是王青松手下营长高光头的姐夫,高光头要报仇,也不知什么原因,我爸也不敢回游击队了,就带了我来到这地方住,己住了一年多。”
“你们怎么进来的呢?这里有通向外面的通道?”
“在断魂崖背后有一个岩洞,我爸带着我最初住在那里的,后来他无意中发现旁边有一个大石缝能通进断魂崖,就把我带了进来。”
天己经黑了下来,姑娘点了一盏桐油灯,昏暗的灯光舔着山洞,宁静而寂寞。
“哥,你痛吗?”
“先是木的,没感觉得痛,现在有点痛了。”
“也不知我爸什么时候能回来——哥,痛得厉害吗?”
“没多少事,我顶得住!”
“哥,我去做饭给你吃,有事你就喊我,我叫程筱雪!”
“嗯!”林春州点了点头,他望着程筱雪出去的模糊背影,脑海又浮现出王雨薇的身影来,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林春州痛苦地闭上眼睛,泪从眼角挤了出来……
过了一会儿,林春州听得程筱雪在叫爸爸,便知道程献回来了,一份亲切由然而生。随着脚步声响到床前,林春州睁开眼,一张熟悉的脸映进眼里。
“程叔……”
“春州,你怎么从崖上跳了下来?”
“被王青松逼着跳下来的!”林春州把事情的经过大致讲了一遍。林春州把经过讲完,程献也把草药敷好了。程筱雪端来了一碗鱼汤,让林春州喝下。接下来,程献和林春州又各自谈了些经历,只是,每当问到程献为何不再回游击时,他总是支支唔唔,这让林春州好生疑惑。
“程献,程献———”林春州心里一个激凌:“献字分开不就是南犬吗?难道他是……”林春州回忆了一些细节,即刻明白了,在七猪山上时,只有程献离开过队伍,因为他采药,可以离开队伍,可以很方便把情报发出去,怪不得莫名其妙就被国军包围……
“南犬!”林春州突然喊了一声。
程献一愣,他抬眼望了一眼林春州,昏沉的桐油灯里,他眼睛明显心虚,没有出声。
“你是南犬!”林春州厉声质问。
程献依然没有出声,他手一伸,从腰间抽出了手枪。
“是的,我是南犬!”程献从腰间抽出手枪后,才说,接着他身子往前走了两步。
林春州只在心里惊了一下,但他并不作抗挣,他无力反击的,任由他吧!他闭上了眼睛。时间静静的,但枪并没响。
“春州,枪给你,随你处置我!”林春州睁开眼,程献就站在床前,正把手枪的手柄递给自己。
“爸——怎么啦?哥……”程筱雪收拾完碗筷回来后,发现情况不对,立即问。
“没什么事,你爸要把枪交给我,我这样子拿枪有何用呢?程叔,把枪收起来吧!”
程献没有出声,他默默地收好枪,靠在一旁无声地坐下。
许久之后,程献说,“春州,很对不起,就因为七猪山的情报,差点让游击队完了,你还给王青松抓了去……”
“唉——”林春州感了口气,他想到了那次的惨烈,整个游击队就相差那么一点点。只是,各为其主,林春州无法怪罪他,再说,现在自己可是他救的。
他俩不再说话,两个男人就这样沉默着。很长一段时间之后,程筱雪说话了,“爸,你去睡吧!你去那床上睡!我在这里陪着哥!”
程献没有说话,他默默起身去睡了。程筱雪在林春州床前坐了下来,她拉了拉林春州身上的被单,坐了一会后,就伏在床边睡了。
“筱雪,你就这样睡咋行呢?”林春州说了一声,他又对程献喊道,“程叔,你来和我睡,让筱雪到那里睡吧!”
山洞里静静的,程献仿佛睡着了不答话。他不答话,林春州也不好喊第二声,只得任由程筱雪伏在床边。桐油灯的微光昏暗着山洞,林春州睁大眼睛,看着程筱雪乌黑的头发,他的思绪在往洞外飞,“王雨薇呢?她怎么样了?她不会寻短见吧!哦,还有我的妈妈,她知道情况后会咋样呢,她肯定会伤心悲痛,她会不会……”林春州不敢想了,他只盼着天亮,天亮后,让程筱雪去告诉一下妈妈。“唉!要是腿不断就好了,自己不但可以去见妈妈,还可以潜入南山城里带出王雨薇来,唉!这该死的腿……”
好不容易等到了天亮,林春州央求程筱雪去告诉一下他妈妈,但程献不肯,他怕情况外泄,毕竟高光头和游击队都不会饶他,他一暴露就等于死亡。
“我被逼下断魂崖的事我妈肯定知道了,我怕她会寻短见……”
“爸,让我去给大娘说说吧!让她保密不就成了吗?这里的人也没个认识我的,我稍微注意就会没事!”程筱雪见林春州央求心就软了,急在一旁帮他说话。
程献见女儿说话,就不再出声,他知道女儿的心思,八成是爱上这家伙了!从内心上说,他也喜欢林春州的,这小子是个小子,可自己毕竟在早年时加入了国民党,南山游击队成立后,因为懂医术,被派进游击队当卧底。抗战时,国共相处平安,他也就没什么事,一心跟着游击队抗日,时常会忘记自己是个国民党特务。
抗战胜利后,特别是围剿游击队时,上面又指示他,要他汇报游击队行踪,这样就有了七猪山血战,也该游击队有老天保佑,那次竟保存了实力,而且后来越来越强大。他是穷苦人出生,看见游击队对老百姓亲如一家,他心里总是摇罢的,也因为这种摇罢,他在七猪山血战之后,几乎没给过国军什么重要情报。就在他这样摇罢着时,许霸想侮辱自己的女儿,老婆为了救女儿,拼了性命才让女儿逃脱。
当一个亲戚把这情况送给他后,他给肖先华留了一封信就带了枪只身闯入地主家,杀了许霸全家八人。杀了人出来,听邻居说许霸是高光头的姐夫,程献不敢大意了,游击队也不回,他怕高光头借刀杀人,只要他泄露自己叫南犬就可以了。他带了女儿在断魂崖背面一个山洞躲藏,后来无意间发现了进入这断魂崖的通道。只不凑巧,这林春州又跳崖下来,竟然还没摔死。
这一切都是天意啊!
“要去你就去吧!注意一定得保密!”程献叮嘱了一句,又对林春州说,“春州,你在床上躺躺吧,我出去还采点草药,另外看看机关上有没有套住猎物。套不到猎物,又只得喝鱼汤了,好在这断魂崖那边角落有个大水塘,里面竟然有鱼,你昨晚喝过,味道鲜美吧?”
“鲜美!昨晚吃时,我竟然没考虑这鱼咋来的,哦,程叔,你们在这里怎么生活呢?”
“我在这里面做了庄稼,外面机关上收获的猎物也不少,把猎物偷偷拿去镇上卖,换回生活用品,这年多来,我们的日子过得不错,说实话,我都不想出去了!”程献说完走了出去。
程献走后,程筱雪又端了一碗鱼汤过来,伺候林春州喝下。安顿好林春州,她便去竹林村,望着她的背影,林春州又想起了王雨薇,
“她会怎么样呢?她会没事吧……”
林春州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泪水从眼角挤了出来……
程筱雪见到林春州母亲的时候,这个善良的女人己经憔悴得不成人样,失了丈夫后又失了儿子,作为一个女人谁能忍受得了呢?她骂王青松,她也骂王雨薇,虽然王雨薇是个好姑娘,但她还是要骂,因为这全都因她而起。
“老子林家前辈子欠了你什么嘛?男人为救你死于日寇枪下,儿子也救了你,却要被你那死老头子逼跳断魂崖!前辈子作了什么孽?”陈秀芳自言自语骂着,越骂心里越难过,越骂心儿越难受,她的双手变成爪子状抓着胸前,要抓出心来似的。她真想一死了之,人家说孤儿寡母孤儿寡母,可她没有儿子啦!在她黑暗的心灵里,唯一活下去的支柱是还没有看到儿子的尸体。
陈秀芳得到林春州跳崖的消息时,天已黑了,她没赶到断魂崖时,就因过渡伤心晕倒了,是后面一起跟去的乡亲把她背了回来,她今天就是要想办法下断魂崖的,她心里决定了,只要儿子不在了,自己就不会再活,一想到那么高跳下去,她心里又难过得像猫爪在抓。是的,她根本不想活了,现在唯一活的理由是还没亲眼看到林春州是不是真的死了。可这想法也太天真了,那么高跳下去,能活吗?
这个悲痛的女人正想办法去断魂崖崖底看林春州时,程筱雪来了,程筱雪的消息无疑是救命稻草,她的惊喜比她自己来世还开心。为了不引起乡邻的注意,陈秀芳说程筱雪是她娘家的侄女,于是大家都来劝,让她去娘家住住,以消除一下这个环境的伤心。乡民们的愿望只有一个,那就是林春州死没死都好,你得好好活下去!
陈秀芳托了卢家照顾家禽,便和程筱雪一道消失在背后的竹海中。
“林春州还活着!我的儿子还活着!”陈秀芳跟在程筱雪后面,泪水矇眬了眼睛,高一脚低一脚的,还摔了一跤。
“大娘,您没事吧?”程筱雪赶忙扶起陈秀芳。
“没事,没事,闺女!我高兴啦!”陈秀芳爬了起来,身心十分轻松,她得知儿子没死后,仿佛全世界的东西都回来了。
程筱雪一路留意着,避开任何人,她俩终于进了断魂崖。
“春州!春州!我的春州呢——”陈秀芳人没进洞声音己进去了。
林春州微微动了下身子,叫了一声“妈!”
“春州,我以为这辈子没人叫我妈了……”陈秀芳说完哽咽了,她扑到儿子床前,揭开被单,查看林春州的右脚,“春州痛吗?”
“妈,不痛!别担心,没事的!”
“是的,没事!这么高跳下来,能活着,妈就开心!”陈秀芳边说边擦眼泪。是的,是应该高兴,这么高跳下来,竟然没死,这不是天大的幸事吗?“那狗日的王青松!你救了他女儿,还要把你往悬崖逼,那狗日的杂种!”
林春州任由着母亲骂,只望着她,没有出声。
“那王雨薇也真是,都这样了,也不阻止她那狗爸!”陈秀芳继续骂着。
“妈,你就别骂了!如果不是王雨薇,我早就被他们开枪解决了,哪用这样费力来逼我跳下来!”
“她要阻止嘛!好歹你也救过她的!”
“她本是要和我一起跳的,要陪我一起死,是我把她打晕后独自跳的。”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都是因她而起的!王青松那狗杂种,硬是不叫人!又没挖他祖坟,竟这样大的仇,把人家这么高往下逼!”陈秀芳狠狠骂着,心中对王青松只有恨,挖掉他十八代祖坟也不解恨!
“大娘,您坐下,喝口水,您就别骂了吧,哥是好人,这么高跳下来人没事,是祖上积了德的,您先喝口水,走了这么远的路,挺累的!”程筱雪懂事地端来了一杯子冷开水。
“是的,人活出来了,什么事都好!”陈秀芳确实累,她接过杯子,喝干了水,在床边坐了下来。她刚坐下,程献回来了,手上提着两只大野兔。他把野兔丢在门外,便走了进来,和陈秀芳招呼了一下后,就叫程筱雪出去帮忙剥兔皮。陈秀芳觉得太麻烦他们了,也跟着出去帮忙。程献就让俩女人忙,他拿了草药用器具碾烂。
程献给林春州换上药后,让林春州在洞内好好休息。林春州闭上眼,见着了母亲,心里安稳多了,只是,想到王雨薇时,心里又被紧紧揪了一下,她不会寻短见吧?相识这几年,也算相知了!她要陪自己跳崖,也就是陪自己死,多好的姑娘呵!
“哥——”林春州耳边又响起了自己跳崖时王雨薇肝肠断裂的哭喊。她会怎么样呢?林春州脑海里不停地想着,眼泪从眼角流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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