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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寝室,管理相对松懈,林方不费吹灰之力就回到寝室。开灯,只见王朝辉四仰八叉地躺在上铺,鼾声如雷。其他两个小子不知去向,想必不是通宵上网就是泡妞去了。如果说得高尚一些则是泡图书馆去了,可是这等于瞪着眼睛说瞎话,这个时间,图书馆早关门了。
林方坐在床上,火急燎烧地掏出喜梅的回信,感觉沉甸甸、硬邦邦的,就小心翼翼地拆开,喜梅的笑靥映入眼来。原来喜梅随信寄来一张照片,照片的背景是凤栖师大的校门,照片上,她长发飘飘、含羞带笑,背着一只小书包,穿着一条淡紫色连衣裙,看上去山花烂漫、娇柔可爱,更显成熟了。幸亏两地邮差的素质相当过关,没有将此信折叠,否则,林方难以完整地见到这张栩栩如生的照片。
林方把照片收好,静悄悄地读信,一抹春风得意的微笑飞上脸庞。
竹马酸枣陛下:
你只是偶感风寒嘛,又不是割肉剜疮,何必令人家舟车劳顿,你怎么不知道心疼人哪?你不知道吗?小娘子听调不听宣,不会奉诏的。你呀,自己打点滴去吧。(此处画了一个笑脸。)
我知道,你收到这封信时,应该康复了,以后注意点儿,北方昼夜温差大,晚上就不会多穿一件衣服啊?!
这段时间,我们也在军训,就像你说的那样,太苦太累了,想想还要在烈日炎炎的天空下训练十五天,我们寝室的女孩都心惊胆战的,有的怕晒黑了,有的怕脱水了,有的怕中暑了。我也有点儿怕,不过呢,想到有你陪伴,我就不害怕了。我把你带在胸前,与你形影不离。你还算有良心吧,总是凉丝丝的,帮我撵走酷热。(又画一个笑脸)头大了吧?想多了吧?我说的是那半块玉珏。
我们倒霉啊,没有遇到你信中说的那样好的教官。我们的教官又黑又瘦,一点儿也不威武,虽然对我们女生还不错,但是我们不喜欢他,给他起了个外号叫“烧炭翁二代”。听说他来自一个小县城,他父亲是那个县的头头,权利大着呢。小道消息总会让我们女生好奇,于是议论开了。有人说,教官是个***,前途无量;有人说,什么***,富二代还差不多;又有人说,我看都不像,应该叫“烧炭翁二代”才对。大家一阵哄笑。
我们也没有实弹射击训练,好可怜哪!不过,我们好像也有篝火晚会,可以弥补没去打靶的缺憾。
我们也分班分了,可惜我什么官儿都不是,他们不选我,我也懒得当。我在寝室里是二姐,一人之下,四人之上,拥有参政议政的话语权,哈哈,终于找到当官的感觉了。刚到寝室,虽然有妈妈陪伴,我依然觉得陌生、孤独,不知为什么,总是不知不觉地想起你来。赵冬冬是历史系的,在南院军训,我学的是国语,在北院,我们不能天天见面。后来,我妈走了,我与五个姐妹渐渐熟悉,总算适应这个集体了。我不愿意进学生会,与同寝室的姐妹一起通过了海潮文学社的笔试和面试,我们还准备加入瑜伽训练营,除了几门必修课,我又选修了葫芦丝演奏和基本乐理两门课程,相信我课上课下的生活都很丰富、也很精彩。
看到我的相片了吧?好看吗?我背后就是凤栖师大北院的校门,顺着右边水泥路面往北走,你会看到一个很广阔的湖,我们寝室就在湖北面。这湖叫小名湖,四围也长满了柳树,湖中心有一个亭子,湖里长满了菱角和莲藕,水下还生长着密密麻麻的水藻,水面上还有水黾跑来跑去,太好玩了。
我叽里咕噜说这么多,你没嫌我絮叨吧?我想你肯定嫌烦了,嘴上不说,心里指定埋怨:这婆娘叨叨起来,没完没了。哼!我就絮叨,你爱听不听!不听更好,我就跟你学,找别的男生絮叨去。(此处画一个鬼脸)
你说,恋爱中的男女是不是都脑残啊?有些话,平时根本说不出口,可是我就想让你知道,有意逗你,故意让你误解、让你撩我。(此处画一个害羞的表情)我是不是很贱啊?开始思春了,是不是就犯贱了?估计你也这样。古人说,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花落空折枝。我可以等你还俗,等你归来,但是,你不会让我等得花儿都谢了吧?
不说这个了,咱们瞧瞧你写的那算什么词句!
那能叫香艳吗?那叫庸俗。我看,HRB师大的教授就是那个爱吃荤的和尚,而你还真像那个不成器的徒弟。也许,也许不是人家教授有问题,而是你思春思得连婉约词都写不出来了吧?第一首嘛,还凑合,第二首简直胡说!什么“娇滴滴香软红颤”?我有那么胖么?我有那么嗲么?难道你希望我那么胖、那么嗲呀?哎,你是不是喜欢上别的女孩子了?你写的是不是别人啊?呃……恐怕有那贼心也没那贼胆吧?即使有那贼胆也没人理你吧?长得像木头似的!
你说了我不敢说的话,你写了我不敢写的字。想来还是生为男孩好啊,想什么就可以说什么,我们女孩子要有淑女气质、还要做贤妻良母,古代更气人,还要遵守什么三从四德,听起来就不公平!
林方,跟你说实话吧,看到最后,我真有些脸红心跳,难道你写的时候不觉得难为情吗?我嘴上骂你下流,同时,心里希望你下流,不过,只能对我下流,对别人,你要表现得道貌岸然,你要做一个正人君子,这样,我才不会把你的酸词公布于众,否则……哈哈。
写到这儿,忽然想起一个不幸的消息。你的信被我妈发现了,已经被她带走了。我妈说要拿给伯父看,并且告诉他,你不学无术,浮想联翩,玩物丧志,不对,不对,是“求爱丧志”,让伯父好好修理你。你等着吧!(这一页信纸写完了)
害怕了吧?中招了吧?被我逮住了吧?你信到时,我妈都走了好几天了,也不算一算时间,笨蛋!
第二首词,写得真不咋地,不过,我喜欢,真的很喜欢。全词总共二十句,前六句一节,中间十句一节,后四句一节,前两层意思差不多,似并列又递进,我真弄不明白;最后一层倒是清晰明了、简洁有趣,又让人想入非非。至于你认为放错位置的那两句,我却没有找到。
贾岛是苦吟派诗人不错,但是“吟安一个字,捻断数茎须”不是贾岛写的好不好?那是晚唐卢延让《苦吟》中的诗句。现录全诗你看:莫话诗中事,诗中难更无。吟安一个字,捻断数茎须。险觅天应闷,狂搜海亦枯。不同文赋易,为著者之乎。瞧你才疏学浅的样儿吧,学人家故作高深,贻笑大方了吧?丢人现眼了吧?丢在我这儿,算你运气,若是丢在演讲台上,看你怎么下台!
还有什么事呢?这时候我也想不起来了。噢,我姐妹帮我申请了QQ号:190604468,你加我吧。还有……呃……你那儿真没有对你有意思的女孩子吗?有没有?没有?没有吗?真的没有吗?如果有,你怎么办啊?哼,老实点,知道不?否则,我就用七叔阉割山羊的办法对付你,你就等着受刑吧!
好啦,亲亲我吧。快回信哦!
你的小娘子:喜梅
02年9月21日
林方看完信,脸上的笑容久久未能收拢。快到凌晨一点了,他熄灯睡觉,翻来覆去睡不着,也许是因为那几杯酒喝得恰到好处,现在正是亢奋的时候。他周身的血液循环似乎比平时加快许多,数以万计的氧气分子被运往大脑。他爬起身来,看了一下课程表,发现今天上午没有必修课,索性不再数着绵羊强迫自家入睡,便摊开信纸,握笔给喜梅回信。
喜梅小娘子如见:
小生这厢有礼了!
有你这样的娘子吗?寄来相片,让我记住你花容月貌,前头嘘寒问暖,信尾却诅咒我遭受宫刑,你不会来那什么事了吧?呵呵,仔细想想,你忍心吗?还让我亲你!将要受刑的人哪还有那个心情?受过刑的更可怜,根本没有那个需要了。
我喜欢你扎马尾辫子的样子,你为什么不扎马尾巴了?往常都是马尾巴,如今忽然秀发飘逸,我还真看不习惯,不过,瞧了一会儿,就越看越习惯、越看越觉得好看了,我不得不承认更喜欢你现在的样子。我知道你想打扮得成熟一点,不过,那种既单纯可爱又羞怯温柔的笑容依然浮现在你脸庞上。一般来说,大人扮孩子叫装嫩,使人觉得做作,而孩子扮大人往往让人喜欢得要命,呵呵,你呀,差点儿要了我的命呐!你怎么可能变贱呢?你变妩媚了,变得更有女人味了,我喜欢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嫌你呢?不过,你说的,你只会对我这样,我记着呢,我要记到而立,记到不惑,记过天命,记至花甲,总之,记一辈子,还要带到棺材里去。我们都在成长,谁不思春啊?如果思春就是犯贱的话,那每个成年人都犯贱或者犯过贱,包括圣人与和尚,不犯贱,生命何以繁衍,文明何以传承?不过呢,一味地犯贱也不是什么好事,你说对不对?呵呵,除了你提到的那种不算犯贱的犯贱,不去做有意义的事情才是真正的犯贱呢,你说是不是?我想,你可能又笑话我像一位空头教授了,好,我不说,我不讲,其实你心里明白,对吧?
读到你对那两首俗诗“品头论足”的字句,我兴致勃勃、兀自得意,谁知,你突然来一个大逆转,差点儿把我吓得屁滚尿流。喜梅啊,以后可别这样了,我真的吓坏了,不是我没出息,而是我太重视咱们的感情和家族关系了。
写诗填词,我肯定不如你,不过,我知道无论我写的是俗是雅,都能让你高兴,所以才敢无拘无束、胡编乱诹。要说稍微高雅一点的,高二的时候,我写过一首,不过,那时候,我胆小拘束,不知你心意如何,因此不敢让你看。前两天想你,翻了翻从前的笔记,发现这几句:
春潮
凌汛犹寒冰始融
春意蒙蒙
仍挂帘栊
柳未发
花未红
只似小儿情
这首小词也没词牌,不知算不算雅词?即使不是雅词,总不至于低俗吧,求你了,给我一点儿鼓励,给我一点儿信心,成不成?要不然,我以后可能都不敢写什么诗、作什么词了。
不说这些了罢,我还是汇报一下我在HRB师大的学习生活吧,以免你猜想我不务正业。
军训完毕后,我们的第一节课是《古代文学史》,那位老教授姓滕名博字广远,生就一副国学泰斗的模样,张口抑扬顿挫,闭口余音绕梁,行动时如孔夫子回魂,恬静处似得道高僧坐禅,真是传道受业解惑之良师益友也!他身形不高、体形不胖,却行过万里路,读破万卷书,学富五车而不卖弄,侃侃而谈却不浮夸,谦和待人又不急不躁,真乃师之楷模也!不过,我才华平平,还没有引起这位老教授的注意。我们班长王大笔才华横溢,第一节课上就跟滕教授讨论起了《广韵》《诗品》《文心雕龙》等著作,并且谈得津津有味,说得头头是道,让人好不羡慕,又恨自己没读那么多“古董”,现在才明白啊,“书到用时方恨少”,就是!看来,我必须恶补国学知识了。
你选修基本乐理和葫芦丝演奏,我也选修了基本乐理和笛子演奏,你说,这像不像“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啊?引用这两句诗是俗了点,不过我真想不出比这两句更贴切的古诗了。如若不然,那是因为音乐与文学存在通性,学文的多半都喜欢音乐,宋词元曲不就是当年的流行音乐吗?呵呵。
我们学生会组织了一场新老生联谊会,我认识了许多才华昭著的学哥,有的是报社撰稿人,有的是见习播音员,有的是已经跟地方电视台签约,有的已经是见习主持人,他们太有才了!他们的光辉太扎眼了!在他们面前,我简直就是璞玉浑金,简直没长齐羽毛!再自卑一点,我就得找个地缝儿去了。我知道用别人的长处比自己的短处不好,可是他们的确很成功啊,不管是真是假,他们的气场的确把我给震慑了,也许他们是故意的,谁知道呢?后来,我就想通了,切,四年之后,说不定我比他们还厉害呢,不过,我不想像他们那样绚烂夺目,几乎夺走了学弟们求进的信心。我想做讲师,当教授,像滕教授一样默默无闻地研究国学,呕心沥血地教书育人。你说,我这思想保守吗?我想的对吗?唉,有时候,我很清醒,有时候,我很糊涂,可能是因为社会变化太快了,我们赶不上潮流的节奏了?你觉得呢?绚烂夺目当然很好,可是我总觉得那不适合我,也不适合我们,你说对不对?平平淡淡也没什么不好,只要我们从事着热爱的工作、过着快乐而充实的日子,我觉得他们的绚烂夺目未必比得上我们的朴实无华。
你问有没女孩对我好,那我实话告诉你吧,好像有一个。呵呵。即便有女孩酿造了一瓶醋,并让我给你带去,我也不敢啊,我甘愿做四年和尚,小娘子你还不放心,居然把刑罚都写到书信里来了,我岂敢滋生非分之想啊?
写到这里,林方寻思:善意的谎言,如果能让喜梅安心、让她高兴,就不算谎言了吧?欺骗,如果是为了被骗人时,那么欺骗应该不算欺骗了吧?于是他接着写道:
有一个学姐,她家是宿州的,是我们老乡,因此挺照顾我。你可别多想,人家早就名花有主了,这个主儿可是学生会主席,厉害吧?
再说,我又不是稀有动物或者旷世珍宝,除了你和我妈当我像宝贝疙瘩似的,别的女人说不定拿我当什么看呢,比如猴啊、鸟啊、傻B啊、卫生巾啊什么的。我看她们也一样,怎么看都不如你好,你说怪不怪?哎,这就叫“情人眼里出西施”,当然了,你本来就很西施嘛!
我乃大男人也,不会像你们女生一样小鸡肚肠,我希望有一群男孩子每天给你献殷勤。就是嘛,含苞待放的花儿必须有一大片绿叶烘托着,不过,这朵花儿不准喜欢任何绿叶,花儿当然还是喜欢竹马嘛。如果哪一片绿叶胆敢放肆,竹马会不惜一切代价摘掉它、剁碎它、揉烂它。只要花儿心不变,该重逢时必重逢。如若花儿怕错过了春天,厌倦了竹马,那么,伤心的竹马会主动离开你,给你自由的呼吸,为你铺好幸福的道路,决不会轻慢你、骚扰你、迷惑你,竹马依然爱你,把你藏在心底,记你一辈子。从此之后,竹马也许将凄凄惨惨度过余生,但是,竹马会避开你的视线,不会让你挂念,不想使你缱绻。
呜呜呜,竹马好可怜哪!
小娘子,可怜可怜竹马吧!就让竹马陪你一辈子吧!
呵呵,祝小娘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好好学习,天天想我。
此致
给小娘子敬礼
竹马酸枣手书
02年9月27日
在书信中,林方和喜梅可以嬉戏玩闹,可以无所拘束;但是面对面时,许多话,林方必须察言观色,然后才敢说,喜梅当然不好意思说,听到林方的戏语,还要故作不怿、不理林方,以至于林方弄不清她的真真假假,好不烦恼。因此,这对鸳鸯必须感谢仓颉,还必须感谢第一个鸿雁传书的人。
凌晨三点,林方熄灭台灯,枕着一窗星月,沉浸在他和喜梅织就的甜梦里。
(此节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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