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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亚克西星历3583年2月9日,雷特里来到了一个废旧的村子,这里因为战争的关系而凋敝不堪,已经没人居住了。雷特里想起了第二次入狱前所居住的村子,哈罗大娘等善良村民的样子,使雷特里陷入了沉思,他愈发认清是这场对外侵略战争造成了一切,他发誓:无论过多久,我都要与发动侵略战争的这些人战斗到底。他走进了这儿,找了个只有四面残缺不全的墙体组成的房屋,放下他携带的那支狙击步枪,停好摩托车,开始熟悉这个村子,尽管它为人遗弃。“可能会在这儿发生战斗,一定要考察仔细。”他一边观察,一边在心里想着。在这个方圆几百米大小的村子里,有房子100栋,都是废弃了的,这儿的每一栋房子都不超过一层楼,因此都是平房。雷特里想起了克雅索市,那儿有数百层高的摩天大楼,可惜那儿的人,心里都和那些建筑一样冰冷,只有当年的老管家一个人,对他很有好,不知现在如何(此时雷特里还不知道老管家已经遇害)。这些由残垣断壁组成的房子,在雷特里面前诉说着这个村子以前的景象,那时的村子,虽然不如克雅索市那些大城市一样繁荣富有,但人们的心里都很友善,在一处废弃屋子里,雷特里发现了一张照片,是一个满脸胡子的中年人怀抱着一个小孩子,看样子是父子,这对父子都冲着镜头笑,可以看得出,父亲脸上虽然有疲惫的神情,但眼睛里流露出的却是父爱。在儿子那张天真无邪的笑脸上,可以发现这个儿子很喜欢他的父亲。雷特里不经有了一丝悲伤。
雷特里在16岁前,因为一次火灾而失去了某些记忆,他隐约记得那一天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中年妇女为了保护他,而抱住了他,最终被烈火夺去生命,也许的,他们两个就是他的父母吧?!
而这场万恶的侵略战争,拆散了无数家庭,也毁灭了无数家庭,更将无数家庭绑上了侵略者的战车,企图让他们与战争发动者一同走向毁灭!这真是灾难,确切地说是彻头彻尾的人为灾难。
宇宙之间,存在着无数本该幸福生活的家庭,却因为这场浩劫,延续了1000年的浩劫而失去了一切,有儿女的失去儿女,有父亲、兄弟、叔伯的,失去父亲、叔伯、兄弟。即使这些人还活在这个世上,他们的本性早已为这场战争——万恶的侵略战争——所扭曲。有这么出自侵略者御用文人之手的小说,里面就有这样的台词:“战争升华了我们,改变了我们,我们从一无所知、极其幼稚的幼崽,成长成了敢于去扑咬对手的雄狮。”也有这么一部小说,它里面也有这样的台词:“再见,家!再见,亲人!为了你们,我们将与必须得到消灭的奥斯腓姆德星军作战!我们的使命,是为了1000年前那个伟大的总理阁下讨还公道!”
在军队时,雷特里没少看这种文艺垃圾,这种文笔极烂,应该一页一页撕下来拿去当厕所纸的东西,却是铺天盖地,满大街都是!宣扬的无非是如何高大上的泰亚克西星军在面对矮穷矬、战五渣的奥斯腓姆德星军时表现得如何顽强、勇敢、威武、霸气!有这么一部小说,叫《雄鹰》,里面有个绰号是鹰的男主角,拿着一支弹匣容量为10发的手枪,秒杀了100个奥斯腓姆德星军士兵不说,还毫发无损,更神奇的是,这个男主角还说出各种被称为“名言”的话,比如说:“我敢打赌,你的枪里没有子弹!”、“像你这样的人,要怎么改变?”
“什么公道?一个强盗,闯入了别人家,杀了别人家的孩子,抢了别人家的东西,这也叫公道?”雷特里回想起这些,不经冷笑,最后发展为大笑!在那繁星闪烁的夜空,这一笑声是那么的充满嘲讽。
在这浩瀚星空,唯我独自一人拔剑反抗,四方之人,皆如鼠辈,不敢反抗,四方之人,皆如虎狼,无不摩拳擦掌,准备杀死我。好吧,我死不认罪的同胞们,让我们一起奔向死亡吧!这场泯灭了每一个人的丑陋的战争,应该画上休止符,宣布它的死亡!
雷特里在寂静无比的荒村里独自前进,星光洒在他肩上,仿佛为他――这个肯去反抗的来自侵略者一边的人――披上了一件银白色的披风,这件披风不如那些文笔拙劣、毫无良知的文艺家笔下的那些个男主角们所穿着的一样,他们各个穿金戴银,无比奢华,但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些一身富贵的虚构的人物,所使用的无不来自奥斯腓姆德星人之手。可以说,他们也“享受”着这场侵略战争所带的红利。
第二天清晨,雷特里正在搜寻食物时,听到了一阵摩托车发动机的声音,数量很多,不止一台。他立刻来到摩托车发动机声的来源处,原来是十几个泰亚克西星军!他们骑着摩托车,来到了这个地方。
雷特里见到后,悄无声息地返回到他的藏身之处,取来了狙击步枪。他准备将这些人滞留在这儿,然后挨个击毙。不过,在滞留作战开始前,雷特里也看到了这些人的优势,他们不仅人多,还有为数众多的摩托车。所以,应该打掉这些摩托车,这样就可以避免后续作战中不会吃了速度的亏。
那么,要怎么做呢?雷特里打算在他们分散出去之后,解决掉这些摩托车。但是,一个人谈何容易?那些个文笔拙劣不堪的文艺家们,不仅给予了男女主角许多物质条件,还有同伴。而以武力去反对这场侵略战争的雷特里,却只有一个人!
“不管怎样?我都要坚持下去!”雷特里躲在距离摩托车不远的一个树丛里,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飞逝着,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四分钟,五分钟,六分钟,七分钟,八分钟,九分钟,十分钟,十一分钟,十二分钟过去了!半小时,一个小时,一个半小时,两个小时,两个半小时,三个小时过去了。
狙击手最重要的是忍耐,就算天空中一只飞鸟向你身上大号了,你也不能动;就算你身体下是一个蚂蚁窝,蚂蚁们在你身上乱爬着,你也要忍耐;就算你口干舌燥,也不能以需要补充水分和食物为由,挪动一下;就算前方80厘米的位置,出现了一条蛇,你也不能发出声音。要像巨石一样,处变不惊;要像流水一样,从容地面对一切;要像看准猎物后,躲藏在黑暗角落,准备发起猛扑的野狼一样,凶狠狡猾。
敌人只是在那儿休憩,他们喝着水壶里的水,吃着压缩饼干,枪支放在一边,摩托车也关闭了发动机。这时候,一个叫法拉西的三等中尉(泰亚克西星军特有军衔,中尉军衔里最低的,高于一等少尉)来了,他吩咐他的部下们搜寻这个村落,“只要雷特里还活着,他就有可能到任何地方反对我们!”法拉西三等中尉这样对他的部下们说。
看样子,军方是决定大规模围剿了,雷特里这个对这场侵略战争表示抗议的人,太碍事了!他们下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有隐瞒,统统处死!”
听完法拉西的话,这些助纣为虐的人开始行动了,他们认为这个村子并不大,所以没必要浪费摩托车的燃料,因此都改为走路。他们,终于分开了,已经过了五个小时!
雷特里笑了,他不敢笑出声音,他将目标定在唯一一个留下来看守摩托车的人。这是雷特里所要杀的第二个人。虽然说,这个人,雷特里并不认识,他也可能原先是个好人,就像昨天照片中的那对父子一样,而且这个士兵并未伤害过他。
但是,雷特里已经不再是那个只会用口舌去与侵略者较量的人,他手里有武器,可以杀人的武器,他已经杀了一个人,他不是不会杀人,他现在已经脱胎换骨,这场侵略战争,应该画上休止符,而不是继续书写下去!
这个人,有非杀不可的理由。
雷特里知道,关于狙击,有不少人去讲,但有些人说的本就存在错误。比如的,有这么一个为侵略者张口舌的小说家,写了一本《超级冷枪》的小说,书中主角用一支狙击步枪,连续射杀了10000个奥斯腓姆德星军,都是军官,都是爆头。但是,真正的狙击作战中,这样做的人,简直是傻子,瞄准镜里人头还不如拇指大,因此真正的狙击手都会往目标的身上打,而不是头部。再说了,一个军官死了,肯定会有人接替,上级死了下级替上,无穷无尽。但是,这些“狙击文学”作者们显然不懂这些,因此他们既不懂区分战争的正义性,也不懂狙击作战。在军队时,雷特里不止一次地听说过那些小说家的心里话,那就是:“我们可以不懂开枪,但这不能说我们就不能接触军旅小说。”有个老作家――几十年如一日地创作侵略文学的一个老作家――甚至说:“我们也想从这场伟大的战争中分得一些好处,哪怕用不实之词也好!”
雷特里开枪了,他对准这个看守摩托车的人的身体开枪了!但,这个士兵只是挨了一枪后倒地哇哇大叫,看样子只是受伤了!雷特里不像那些狙击文学的主角一样,枪法了得,百发百中。他是人,一个活人,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有血有肉的大活人。他迅速脱离了隐蔽处,因为其他人已经闻声赶来了!
雷特里要跑回停放摩托车的地方,他必须离开这儿!狙击作战,失败了!情况更加糟糕了!
更加危险的是,这些人发现了雷特里,他们迅速上报了,几分钟后,天空中传来了帕卡直升机螺旋桨转动的声音,它有五六架,还有十来台哥特姆斯。一下子聚集来了这么多人!雷特里十分悔恨,要是那一枪把那个看守打死的话!
这些围剿雷特里的人,聚集起来了,他们开始搜寻雷特里。陆空夹击,还怕他雷特里一个人吗?法拉西轻蔑地笑了。
另一方面,雷特里在躲避时,挨了一枪,只能逃进一处废墟里,他找到了藏在这处废墟地下的地下室,他进去了,准备休息一下,并且处理一下伤口。
某一本小说中,有这么一句话:“命运是什么?命运就是命该如此!”另外一本小说中有这么一句话:“命运是什么?做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这是一种命运;做一个敢于与恶人做殊死搏斗的英雄,这也是一种命运;要做一条任人宰割的鱼,还是做一个去与恶人拼命的英雄,只在一念之间。”
“我不会告诉你未来如何,这需要你自己去勇敢面对。”这是某部小说里的一句话;“有人活了一年,却像牛羊一样;有人活了一天到晚却像英雄一样!”这也是某部小说里的一句话。
雷特里,不过是泰亚克西星军十几亿官兵中最最平凡的一个,在这广袤的宇宙,他的存在不过像一粒沙子一样。他手里只有一支狙击步枪,一台摩托车,而对手,却有几十人,摩托车、直升机、哥特姆斯应有尽有!
许多小说里,那些男女主角,条件比他雷特里还差的,一抓一大把,在他们面前,对方拥有着数十倍于他们的力量,可是他们失败了!有一部小说里,一个男主角手无寸铁,却在顷刻之间秒杀了20000台伊卡璐!他们像神灵一样无敌,在他们面前,奥斯腓姆德星军的枪永远打不死他们,就算是一发可以吞噬整个星球的星球破坏弹在他们面前发生爆炸,他们也不可能被炸死!
雷特里不像小说中的那些男主角,他们拥有无敌的力量,但却是为侵略战争服务,神明不该助纣为虐,这是某一本已经流行于宇宙2000年的小说里的一句话。他没有什么“主角光环”,他不是打不死,他正在流血,他正在忍受伤痛,独自一个人去用手指扣身上的弹片,再从衣服上撕下布条作为绷带,缠绕在伤口上。朱莱尔后方医院的一幕幕浮现在他面前,那些人,心灵发生扭曲的人,不仅支持这场侵略战争,还作贱着自己的职业。
外围,围剿队并没有找到雷特里,只找到他的摩托车,法拉西三等中尉气急败坏,他认为要是找不到雷特里,他就要面临死亡,那支精锐部队的毁灭为所有人所牢记着。如果做不好,就得像那支精锐部队的官兵一样。但是,上级也说了,要是找到雷特里的尸体,可以加官进爵,飞黄腾达,过着几近奢侈的生活。法拉西三等中尉不想被处死,他想获得那种美好的生活。他下令:“把这儿烧了,用烟熏,怕他不出来!”
于是,大家开始放火烧掉这个村子。这座早已没有人的村子,最终为熊熊烈火吞没,火苗是那么旺盛,是那么欢快,仿佛的,它在说:“太好了!在这严冬里,就该如此!”
烈火之下,一切化为灰烬,再也不能支撑任何东西的房梁坍塌了,发出了噼啪噼啪的声音,原先摆置在屋子里的桌椅也为烈火包裹,原先那张照片,被烈火吞没了,父亲与儿子都离开了这个世界。
烈火,烧了一整天,次日,在这些围剿队队员们面前,是一大片焦土,法拉西三等中尉为了保险起见,下令往墙体发射弹药,这样久经烈火洗礼的墙体,轰然倒塌了。它们,压在了被烤焦的房梁、桌椅、瓦砾之上。“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不死的话,那他就是神了。”法拉西三等中尉面对这一切,轻蔑地笑了。他下令,再次寻找,“挖地三尺,也要找到!找到后立刻枪毙,把尸体带过来!”
雷特里有被烧死吗?没有!我们说过,他现在在地下室里。为了继续作战,他正在挖掘地道,由于没有铲子,所以他用手去挖。关于地道,他是在一本书里看到的。那是军队的时候,有个既有战争经验又有写作经验的人,在进行对奥斯腓姆德支星――与主星相对应,是附属于主星的――塔列朗星的侵略作战中,他遇到了躲藏在地道里的奥斯腓姆德星军的打击。怀着对奥斯腓姆德星军的仇视,他写作了《与老鼠的战争》这本小说,小说虽然是描写“正义”的泰亚克西星军如何在地道中与“邪恶”的奥斯腓姆德星军作战并最终取胜的故事,但对于地道的描写,很仔细。
雷特里,正是靠着这些来自敌人的东西,在与他的敌人作战!
必须战斗下去!发动了这场侵略战争又不认罪的人,必须为他们那愚蠢的行为,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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