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时光之门”新地标设计大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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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响起了女人的哭声。隐隐约约,还能听见有另一个人在说话。漆黑的空间,扰乱着人的感官,让人辨不清对话传来的方向。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黑暗的空间并不是很大。
女人开始哭诉,声音愈加急速而清晰。
忽然,一个沧桑但镇定的声音打断了她,一字一顿道:“记忆是个罪孽深重的东西……多情总被无情恼……对于这一切,你可都想好了?”
说话者嗓音沙哑,像是用早已习惯的口吻在说着念白。那女人停止了哭泣。空气陷入了一阵难捱的静谧之中。
“啊——”
突然,女人的一声惨叫撕破了黑暗中的一切。但很快,随着“唿”的一响,一扇卷帘门被拉开。阳光趁机而入,浮尘在光束中仓促而欢快地跳跃着。
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头从黑房间内走出。他站在门口,神色淡然地在夕阳的斜晖中弹除着衣服上的灰尘。而后,他直起身,用手遮着眼睛,望了望天边将尽的夕阳,像是不知时的古人一般,通过日头的角度来分辨着一天的时刻。
阳光还是太强烈,强烈得有些不像傍晚。
不一时,从老头身后的门内,走出了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老太太面色憔悴,眼中还带着几丝刚刚哭过的红肿。
“是不是没有那么抑郁了?”老头笑着安慰对方。
老太太点点头。但她还是有些精神恍惚,低着头像是害羞一样,用余光瞟了一眼老头,而后便没说话径自离开了。
老头笑了笑,摇晃着脑袋开始哼起了小曲儿。他就像刚刚忙完了农活的庄稼汉一般,安然自得地扭头回到屋里,享受起了这近晚的时光。
这是间杂货铺,门上陈旧的店招上刻着五个歪歪扭扭的大字:“时光便利店”,字体下边则有一行英文字母——THE TIME GROCERY STORE。可它们搭配着中式的匾额,看上去有些突兀和不协调。
小店所在的街道叫做“映澜苑街”,其间的门店颇多。时光像是微风一样在街道间流过,为每个门店都抚刻了些许历史的陈旧气息。而老头的这间“时光便利店”被历史的烙印打磨得尤为明显。
杂货铺的面积并不大。入口是两扇破旧的木头门,它们在白天是永远敞开着的。从门内往里看,最抢眼的是一台黑白电视机,电视机内的节目仿佛无限循环一般,总是“嗞嗞”地播着《新闻联播》。电视机背靠的墙上,高高地挂着一张稍有褪色的毛主席画像(连主席痣都掩盖在了岁月的灰尘中)。在画像的顶端,抹布够不到的地方,结了一些松散的蛛网。
再向里看,简单的木板床侧,紧挨着实木棕色方桌上,则摆满了各种旧时的物件。有海魂衫,连环画,发条青蛙,大队长的三道杠;有印着水浒故事的火柴盒,老歌手的卡带,放电影的胶片盒,铁皮机器人,老式的机械座钟,磨的剩半个“炮”字的象棋;还有老上海的“友谊”、“百雀羚”雪花膏……它们就像实物化了的陈年往事,被锁在了某些人记忆沟回深处,也被复制在了这个寂寂无名的小房子之中。
仅仅靠做些“时光”的买卖,也许并不足以支撑老头的生活开支。所以,他在店门口也架起了摊位,卖一些光盘之类的小玩意。
此时,正有几个年轻人围在摊前,随意翻看着上面散放着的盗版电影光碟。
“哎,师傅,师傅……”其中一个人对着屋内喊。
“什么师傅,我又不去西天取经!”老头操着青岛口音,从暗处走了出来,懒洋洋地看着他们,“别叫师傅,听着头疼,叫老师。”
几个年轻人对视了一下,笑了起来。他们指了指摊位上的光盘,问:“师傅,你这有没有怀旧一点的盘?”
“怎么又叫?你们真是孺子不可教也!”老头摇了摇头,又问:“要多怀旧的?”
“就那种的……怀旧的……”一个年轻人用手比划着玩游戏的动作,“那种经典动作的!”
“哎呦!年纪不大,口味倒挺重嘛!”老头忽然放低语调,贴过身来,道:“最近可是查的比较严,半经典的你们要吗?” 说完他就双手拖着自己的胸部比划了起来。
两个学生翻着白眼望着他,一脸的鄙视。
其中一个学生小声地附在刚才说话学生耳边:“这老头神经病吧?”
“这儿……有问题。”一个学生指指脑袋。
几个年轻人站起身,鄙视地看了眼老孙头,嘟囔着从店铺门前走开。
一条小黄狗这时不知从哪里钻出来,满身泥水地往老孙腿上蹭。老头低下头看了看小黄狗,又望着年轻人消失的方向,笑着感叹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而后,他蹲下来抚摸着小黄狗的脑袋,说道:“老夫姓孙,名大庆,知人所不知,明人所不明。可现在做点小买卖,却连个光盘也卖不出去了!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唉,我这困顿的人生和你这潦倒的狗生,小伟,咱们收拾收拾,双双把家还啦。”
一架银白色的飞机从天空中划过。迎着夕阳慢慢地落下,最终浸润在了金色的天际里。
一切,回归悄无声息。
京华园里的常青树一年四季都盛产着绿色,特别是今年的五月。不过,不变的是颜色,变得却是叶子。它们就像是这校园里的学生,连年的更替,连年的抽芽生长,在这根藤上描绘着青春,留下了一片翠绿。有些绿得苍白,有些绿得欣喜,但无论如何,它们都在此停留过,付出过,有时,也会祭奠过。
所以,有人会道之残酷,有人却欢喜这悲伤。
时间太瘦,指尖却太宽。
不论是孙小岸,还是沙东祺,谁都不会想到六年后彼此会以这样的方式相遇。但命运就是这样安排了,他们只能迈步赴约。
此时,在北京某国际酒店里,正在举办一场新闻发布会。发布会现场的大屏幕上的字也出现在了电视台的新闻里,上面写着:“不可预见之地——2015年‘时光之门’北京新地标建筑设计国际竞赛发布会如期举行。剑桥大学海归建筑师沙东褀有望拔得头筹,成为夺标人选”。
步履匆匆的沙东褀刚要走出酒店大堂,记者们便蜂拥而至,将他团团围住。
一名记者问道:“请问沙东祺先生,针对这次北京新地标的设计灵感和细节,您有什么可以向我们媒体透露的吗?”
沙东祺躲着快伸到他脸上的麦克风,微笑道:“既然我们这次的设计主题是‘不可预见’,我想我们还是保持它的神秘感吧,希望诸位能够耐心等待招标结果。到时,大家一定会见到一个令人惊奇的创意,但目前不方便细说。”
他着急往外走,但大堂早已被记者们围得水泄不通。
“沙先生,此次比赛还有比利时著名青年建筑师Thomas参与投标,请问您是否会因此觉得压力变大?”又有记者抓住机会向沙东祺发问。
沙东褀笑了笑,看着那记者回道:“我在之前的多次竞赛中和Thomas都有交手,互有胜负。这次机会算是叙旧,大家又能在一起设计房子了,不是很好吗?”
“那您对于流浪建筑师孙小岸怎么看?听说他与您是老同学,现在你们却成了竞争对手。您对此有什么顾虑么?”一个挤在外边的记者问道。
听到“孙小岸”三个字的那一刻,沙东褀的表情有些僵硬。但他立刻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停下脚步,盯着刚才提问的记者。可他刚要开口作答,却马上收回了已到嘴边的话语。他低下了头,推开众人道:“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今天真的很忙。我要赶时间,必须得走了!”
终于,他冲出了记者们的包围,快速钻进了一辆白色的轿车中。他看着倒车镜中追逐的记者们,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但是,他皱起的眉毛,却再未舒展。
两天后,预赛如期举行。
酒店的客房门虚掩着,电视上正直播着北京新地标大赛的新闻。播报员详细的介绍了竞赛对于北京未来城市发展的重要意义。随后,播报员抛出悬念,说道:“北京新地标设计大赛预选方案今日正式公布。而到目前为止,有两个方案最被人看好。”
画面中,一个蓄着纷乱胡须的三十几岁***在讲台上阐述方案。胸前的参会证上显示,这人的名字叫“孙小岸”。
“我的方案是利用参数化技术设计而成,用思维成就形态之美。”孙小岸平静地说道,“它不同于泥古不化的沙利文风格,是力学和美学的完美统一。”
话音刚落,站在讲台另一头的沙东祺便打断孙小岸。
“形式要追随功能,Form follows function,美由心生才不会造作。”沙东祺针锋相对地说道,“形式之美,是感性之美,一旦建筑太过偏重形式,建筑师就容易陷入自我认知而无法自拔。我们都应该知道,设计需要感性,但更需要理性,更需要两者间找到平衡。这才是所有建筑师都应追随的设计哲学!”
沙东祺三十出头,185左右,身材魁梧,有着深棕色头发,漂亮的眼睛,说话掷地有声。他似乎将孙小岸置于不利境地,但他的表情并没有显得轻松,反而,他拧紧的眉毛在预示着他的内心比以往更加忧虑。
酒店的客房内,电视机前的人似乎并没有在观看。电视里竞赛现场的声音被回荡在客房内悠扬的小提琴声所掩盖,甚至连走廊里的清洁工也被吸引住了,好奇地走向那个开敞的房门。
琴声愈发的焦躁难安,仿佛是音乐的呜咽。节奏渐渐变得很快,似乎包含着情绪的紧张与波动。正当曲子快要到**时,房间里突然发出了一声刺耳的琴鸣。随即,琴声戛然而止。
清洁工感到奇怪。她探身向房间内观望,却发现一个女子倒在了地毯上。而她的手里,还抓着一把精致的、却已悄然无声的小提琴。
紧张的北京新地标建筑设计大赛现场,记者正做着直播报道。
刚演讲完毕的沙东祺回到了自己的座位,看着演讲台上泰然自若,静如晚风的孙小岸。
他抛出了难缠的问题,将孙小岸置于不利之地,但对方的才华绝非可以用几句有力的反驳就能被掩盖。他知道,对方仍然是个强有力的对手。只是……自己曾经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在这样的场合下遭遇他。
他的心在下沉,快要沉到了湖底——这不仅仅是因为竞赛,更是因为那段往事,那段不能抹去,却让他总想抹去的往事。
正在此时,有一个服务人员走到了沙东祺的身边,耳语了几句。沙东祺面色惊讶,连忙起身走出了大厅。他不等孙小岸讲完,也不等主持人宣布预赛结束,就这样匆匆离开。
而讲台上的孙小岸看着沙东祺离去的背影,心里也多了一份不安。因为他知道,沙东祺的离开肯定不是因为不想继续听下去,而是因为另一个人,一个让他从没有忘记过的女人。
这个人,叫做林紫昕。
三个人的缘分纠葛,一切的一切,都始于七年前,也就是2008年6月,京华大学建筑学院的那场墓碑设计大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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