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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醒过来，气力还未恢复，皮阳虚弱地喘了口气，动了动干枯的嘴唇，声音嘶哑道：“小江子，这是在哪里？”“这里是伍仙庙，皮阳哥，太好了，你终于醒过来了！”宋江已经好几天没睡过安稳觉了，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不过见着皮阳醒了过来，他心里高兴，全身的疲惫一扫而空。
皮阳咧开嘴笑了一下，费力地抬起手拍了拍小江子的胳膊，旋即缓缓转动脑袋打量着四周，左手边是一尊大佛，底座上落满了灰尘，右手边是光秃秃的门框，门板门窗支离破碎地倒在门口，往里望去是后院，院子中杂草丛生，里面的禅房也已坍塌，看来此处是一座破败的寺庙。
他回过头虚弱道：“我怎么会来这儿？”
宋江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爹让我来这里照看你的，还让我不要跟别人说。”说着语气变得担心起来：“皮阳哥，你都昏迷三天了，这是怎地了？”
三天了？皮阳心中大骇，挣扎就要起身，可刚一动就牵动了伤口，直疼得他五官都拧到了一堆，不过还是咬着牙忍住了痛呼出声。
“皮阳哥，你别动！”宋江吓了一跳，赶紧按住他，焦急道：“伤口还未愈合好，你刚才做噩梦的时候，使劲捶自己的胸口，都捶出血了，我拉都拉不住。”
皮阳深呼吸了一口，一咬牙，忍着剧痛用双手撑起了上半身，宋江看得着急，但又拗不过他，只得急忙上前让他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皮阳喘着粗气，疼得满头大汗，靠在小江子肩上稳了一会，这才低头查看伤口。
只见自己躺在一张用稻草垫着的席子上，光着身子，胸前缠了一圈纱布，上面浸满了黑色药汁和鲜血，又掀开被子看了一眼，左脚的小腿处也缠着纱布，他试着动了动脚趾，还好，没伤到脚筋，腿算是抱住了。
宋江怕他伤势加重，带着哭音道：“皮阳哥，你还是先躺下吧，大夫一会就来了。”
皮阳抬起手，看了看掌心，旋即捏拳呲着牙笑了一声：“我只是想感受一下还活着的感觉，小江子别担心，不碍事的，都是小伤，过几天就好了。”
只要小腿无碍，就这点小伤，抹点小丫头的金疮药就好。一想到小丫头，他急忙又道：“小江子，你爹呢？”
宋江看了看外面的阳光：“这几天我爹都是中午带着郎中来一趟，顺道给我送吃的，下午也来。”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面响起脚步声，宋江欣喜道：“他们来了！”
“江儿，你在跟谁说话呢？”随着一个疑惑的声音响起，由大佛像侧边行出两人，一个是四十来岁的大汉，手里拎着一个食盒，正是宋刚；另一个是身着蓝衫的白须老者，满额皱纹，眼窝深陷，双目却是炯炯有神，手里提着一个小木箱。
“小阳，你醒了？！”宋刚看见靠在江儿肩上的皮阳，大步跨上前惊喜道。
“宋大叔。”皮阳笑着唤了一声，又偏头看向那白须老者，点头致意道：“老先生，您好。”
白须老者没有回他，闭上眼哼了一声道：“老夫都说了，这小子今日必醒，你还非得让我老头子跑一趟，”他睁开眼睛，转身拔腿就走，“老夫走了，接下来每天按时换药便可。”
宋刚撵上去拽住他的袖子央求道：“王大夫，既然来都来了，您再给看看吧，确保无有万一也好啊？”
王大夫一吹胡子，瞪眼道：“你是怀疑老夫的医术了？”
“不敢，不敢！您是神医，我哪敢怀疑。”宋刚赔笑道：“您看您再给他号号脉，也用不了多长时间。”王大夫瞥了他一眼，鼻孔了哼了一声，一甩胳膊：“那你还拉着老夫作甚？”
宋刚急忙松开手，又陪了几声笑，旋即对宋江道：“江儿，扶你皮阳哥躺下。”宋江应了一声，缓缓将皮阳放下，然后拿起旁边的食盒出去了。
王大夫走到席子边，在旁边的草堆上盘腿而坐，皮阳很识趣地伸出手，微微一笑：“老先生，辛苦您了。”王大夫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接过他的手放在膝间，闭上眼睛开始诊听脉搏，良久才淡淡问道：“胸间的伤口怎地又渗血了？”
“方才梦中所致。”皮阳老老实实回答。
“梦由心生，心中有惭怒，气血亦郁结，便会夜夜生噩象。”王大夫缓缓睁开双眼，将皮阳的手放回被子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年轻人，老夫帮不了你。”皮阳苦笑着点点头，眼神里充满了感激。
宋刚却听得大骇，以为神医查出了什么不治之症，他急道：“王大夫，还有连您都治不了的病？”
王大夫双手撑地，哼哼着站起身来，拍了拍下摆处的稻草屑，扫了皮阳一眼：“这病靠他自己。”他说着，取过木箱揭开盖子，从里拿出一瓶药放在佛像底座上，然后冲宋刚一伸手：“给钱！”
宋刚听得云里雾里，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串铜钱送到他面前，王大夫没接，一指那瓶药怒道：“光药钱就十贯，你这是打发要饭的？”
“多少？十，十，十贯？”宋刚差点咬到舌头，瞪大了眼睛，也指向药瓶：“王大夫，这难道是仙药不成，我哪有.....”
“宋大叔，这药咱们留下！”皮阳笑着打断，“老先生既是神医，用的必是仙药，您让小江子带着老先生上我家里取便可。”
宋刚闻言有些怀疑地看了王大夫一眼，旋即点点头。王大夫偏过头，不屑地哼了一声。
宋江被唤进来后，皮阳在他耳边低声交代了几句，一拍他肩膀：“去吧！”宋江重重地哎了一声，旋即带着郎中离开了破庙。
待两人脚步声远去，宋刚拿起药瓶放在手里，转来转去地看了许久，好奇道：“什么药这么贵？这老家伙莫不是诓人的吧？”他刚才被那王大夫呛了好几顿，心中有些不满，直接喊起了老家伙。
老家伙诓不诓人的，不都是你找来的吗？皮阳心里好笑，扭头对宋大叔道：“这老郎中什么来头？”
宋大叔摇摇头：“具体不知是哪里人氏，只知道官渡河前年突然来这么一位姓王的大夫，医术很是了得，治一个好一个，不过他并不设医馆，只做行脚大夫，医术虽好，但脾气很大。”
“有本事的人，脾气都很臭的，”皮阳笑了笑，又问道：“这王大夫全名叫什么？”
“好像叫，叫，”宋大叔挠头想了一会：“哦，我想起来了，叫王光佑！”
“咳咳....”一听这名字，皮阳呛得剧烈咳嗽起来。宋大叔吓了一跳，急忙将他侧翻过去，轻轻拍打着后背，待他止咳后才道：“怎地，小阳你认识这老头？”
认倒是不认识，大名鼎鼎的古代医学家——王光佑，如雷贯耳。皮阳背躺回席子，笑着摇摇头，没有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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