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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初上,天空尽染绚丽斑谰的晚霞。朱棣的寝宫大明殿外,持刀戟的黑衣铁甲卫士来回巡视。葛诚带着朱允炆派来的御医,御药房的首席御医盛启东,到燕王府给朱棣看病,黄俨带着他们穿过大殿往寝宫走去。
寝宫内,徐妃和徐妙锦都在朱棣的床榻边,床上的朱棣面色灰暗,双目无神,意志消沉的躺在那里。黄俨上前禀报:“徐妃娘娘,皇上担忧王爷的病情,特让葛大人回北平把最好的御医带过来了。”徐妃回过身:“哦,难得皇上这么体恤王爷,那就请进来吧!”黄俨道:“是。”
朱棣微微抬头,勉强张口:“朝廷派人来了,扶本王起来更衣。”朱棣要支撑着自己起来,徐妃跟徐妙锦忙过去搀扶。徐妃体贴地说:“是皇上派御医来了,没有圣谕,不用接驾。”几个人安抚朱棣再次躺下。黄俨引导葛诚和盛启东进入了寝宫,两个人向床上的燕王见礼,又拜见了徐妃。寝殿内药味淡淡,弥散着浓郁的中药味。
徐妃招呼盛启东:“不用拘礼,有劳御医了。”盛启东拱手道:“娘娘言重了,这是微臣的职责。”黄俨带着侍奉的内侍跟丫鬟退了出去。床边只留葛诚、徐妃和徐妙锦。
盛启东认真细致的给朱棣把脉,察看舌苔,了解病史,又看了王府大夫的诊疗记录,约莫半个时辰,才结束了诊治。他走到一边向徐妃禀告:“王爷脉象虚浮,时有时无,且有心脉受损之象。” 盛启东说着手捋山羊胡须深锁眉头,似乎在思索什么:“微臣行医三十载,从未见过王爷这种脉象。”徐妃闻言,心中遽然一紧,坐在床头侍候朱棣的徐妙锦,也是一脸的慌乱,关切之心溢于言表。
葛诚一直在观察朱棣及其家人的表情,希望从中发现一些破绽。看到徐妃、徐妙锦真情流露,开始有些相信朱棣确实是病了:“那王爷究竟是患何恶疾?”正在这时,朱棣面色憔悴的靠在被枕上,咳声不止,徐妃赶忙过去伺候,突然朱棣一歪头,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徐妃马上急切地喊盛启东:“太医,王爷又吐血了?”盛启东忙过来查看,徐妙锦将床榻边的血迹清除,又轻轻擦拭掉朱棣唇间的血渍。徐妃心里焦急:“不知是何疾病?可有办法救治?”盛启东为难道:“从王爷的脉相看,似乎忧虑过度造成伤害,臣难以判断,不敢妄言。”
葛诚这下彻底相信朱棣是真病了:“王爷身系天下,皇上必定担忧,要好生诊治。”徐妃道:“有劳太医了。”朱棣神志昏迷,断断续续喊着三个儿子:“炽儿,熙儿,燧儿,你们在哪?父王来了。”他的这一番呼喊,让徐妃跟徐妙锦都暗自神伤垂泪。
朱棣突然重病的消息传出王府,似骤风般快速地在北平流传。连京师的朝野也议论纷纷,大家都引颈观望,看这对叔侄如何继续斗下去。乾清宫内朱允炆正在着急等待北平的消息:“王钺,葛诚的八百里加急何时可以到?”王钺应声道:“微臣再去瞧瞧,齐大人在前朝盯着呢。”
朱允炆询问黄子澄的意见:“现在不断有人来告变,说燕王装作有病,其实是要造反,依爱卿看该怎么办?”黄子澄道:“如今我们所顾虑的只有燕王,现在应该趁机动手了。”朱允炆道:“如今他自称有病,借机动手,恐怕给天下人落下口实。”黄子澄劝道:“先发者制人,后发者制于人。陛下千万别因为悠悠众口而落得为人所制。”朱允炆还是犹豫:“燕王足智多谋,善于用兵,是个劲敌啊。不知道燕王那边情况如何?”
这时齐泰拿着加急的文书,急匆匆的进来:“葛诚的加急文书到了,请皇上御览。”朱允炆赶紧接过来,仔细阅读,然后递给了黄子澄跟齐泰:“葛诚说燕王病的不轻,神志一度昏迷,连首席太医盛启东都看不出破绽,查不出病因,这就麻烦了。”黄子澄道:“皇上,不管他情况如何,削藩不能停止。”齐泰附和:“皇上,太祖在的时候,晋王常找燕王茬,那时候燕王就经常称病归藩。燕王威武强悍,能征惯战,一般是不大有病的,现在是故伎再施。眼下他当众吐血,臣斗胆直言,如果燕王真是病了,那假如也步了秦王晋王的后尘,我们的削藩就不费吹灰之力,这样何乐而不为?”朱允炆点点头:“嗯,尽量不兴刀兵,那就再等等。”
王钺急匆匆的进来:“皇上,徐将军带着燕王殿下的奏疏到了。”朱允炆道:“哦,这也真快,朕看看。”徐辉祖将燕王的奏疏递了上去。朱允炆迫不及待的看起了奏疏,黄子澄跟齐泰在一边观察朱允炆看奏疏的神情,想知道朱棣这重病之人,又要耍什么花招。
朱允炆看着奏疏,对大臣们道:“四皇叔以病重为由,请求朝廷容许留在京城的三个儿子返回北平,以慰藉有病之躯。”齐泰十分怀疑:“小心有诈。看来燕王可能是装病,目的就是想让他的儿子回北平”朱允炆解释道:“身处北平那极寒之地,生病在所难免。”黄子澄建议将计就计:“既然这样,不如遣归,让他不对我们存怀疑,然后奇袭而削之。”
徐辉祖不同意将燕王三个儿子全部返还:“燕王迟早谋反,其三个儿子坚决不能释放。若要放,也必须留下次子朱高煦,可剪燕王之一臂。”齐泰赞同道:“是啊,皇上,不能放,这是挟制燕王的底牌。”朱允炆见众人意见不一,也就不下定论:“容朕想想。”
落日慢慢自山头坠下,似血的残阳侵染天际,天地间一片金灿火红。朱棣病卧在大明宫的寝宫里。朱棣询问道衍:“大师,是不是世人都在猜疑本王是诈病?”道衍双手合十:“世人的流言殿下自当不必在意,贫僧却知道殿下是真病,是心里有病。”朱棣勉强直起身子:“说来听听。”道衍答:“殿下三个儿子还都在京师扣为人质。如果一旦发生与朝廷的对抗,三个儿子就没命了。”朱棣微微点了点头,接着不住的咳嗽:“紧急关头,本王又染病。”道衍仰天道:“王府能够调动的兵力无非几百人,谈何与张昺、谢贵抗衡。只求朝廷动作迟缓,容我们有时间多做准备。”
京师的御花园里,随风潜入的桂花香弥散在空气中,翰林学士董伦刚给朱允炆讲授完经、史、鉴等书,一同步入御花园。徐增寿正由王钺陪着,在等候朱允炆,想找机会说服皇上,放朱高炽三兄弟回北平。徐增寿看到皇上过来,赶忙过去行礼。
朱允炆道:“增寿,起来吧!都不是外人,具川先生,一起坐。”三个人落座,王钺斟茶,在一边伺候。朱允炆对董伦道:“具川先生教育朕多年,朕有几样东西相赠,王钺,取来。”王钺答是,将一边准备的东西递给了朱允炆。朱允炆拿过来,递给董伦:“这是髹几和玉鸩杖,赠与先生。”董伦赶忙接过礼物并谢恩。朱允炆请教他:“今日还有事讨教先生,先生以为朕如何与藩王相处为好?”董伦回答:“亲睦宗人,与诸藩王和平相处,乃是上策。”
朱允炆喝了口茶,没有回答。他接着问徐增寿:“增寿,燕王是你姐夫,你以为他会谋反吗?”皇上的问话让徐增寿脊背出了许多汗。一个皇上能在下人面前讲藩王谋反的话,相信有出兵削藩的心思已经很久了。徐增寿心里替燕王着急,调整情绪,振作了精神:“燕王和先帝同气,富贵已极,怎么还会造反呢?臣斗胆保证,燕王肯定不会谋反。”朱允炆追问:“那依你之见,燕王的三个儿子怎么处置呢?”徐增寿一听机会来了,建议道:“臣以为应该放他们回去,以示皇上的大义大德。”朱允炆道:“嗯,你与你大哥的意见相左。你大哥要扣下他们。”说着朱允炆看了一眼徐增寿,徐增寿心里一阵紧张。朱允炆接着说:“而你要放,你们哥俩真是完全不同。”徐增寿忙解释:“兄弟性格各异,故而意见不一。”朱允炆沉吟道:“朕昨夜思虑良久,《祖训》里说,禁止以亲王之子当人质,朕决定遵守《祖训》。王钺,传旨着三子还藩国,朕明日亲自送行。”王钺称是,退下去通报。徐增寿内心欣喜若狂,面上不动声色,向前跪拜:“皇上英明。”
徐增寿从宫中出来,就赶忙去给朱高炽三兄弟报信。绕过正殿,直接进了朱高炽的房间。朱高炽三兄弟被徐辉祖派人看着,一直没有机会出去,正在房里郁闷。徐增寿对他们高兴地说:“外甥们,我刚从宫里回来,皇上答应放你们回去了。”朱高煦听了由衷的高兴:“太好了,终于自由了。”
徐增寿愤愤不平:“都是齐泰、黄子澄这些昏官,左右皇上,使皇上犹豫不决,要不然你们早应该回去了。”朱高煦听了,手做切瓜动作:“这帮奸臣,有朝一日,我会像砍瓜一样,把他们的脑袋嚓嚓地砍下。”徐增寿摸着朱高燧的脑袋:“明日皇上给你们送行,就可以安心离去,与你们的父王母妃相见。”朱高燧归心似箭,催问道:“舅舅,既然可以走了,我们还是现在就走吧?”徐增寿不解:“为什么这么急?”朱高煦解释道:“舅舅,我们担心夜长梦多,宫中多变。”朱高燧点头:“九时,反正现在皇上谕旨已下,我们能出宫出城了,还等什么?”
世子朱高炽在这个关键时刻反而犹豫不决:“我们可以光明正大的走,何必弄得苟苟且且的逃呢?太失礼了。”朱高煦急了:“大哥真是个不开窍的脑袋,你一定要等皇上召见,你等好了,我们先走。”朱高燧也帮腔:“是脑袋重要还是礼数重要?”朱高炽脑袋终于转过弯来:“那好吧!咱们走。”
徐增寿又发愁了:“要走可以,但是没有马匹呀,朝廷还没给配马匹,怎么走?”朱高煦一拍脑袋:“活人还能让尿憋死?大舅府马厩里有的是好马,盗它几匹不就行了吗?”朱高炽摇头反对:“这怎么行,这是盗马!”朱高燧心中着急:“都什么时候了,还管这些!”朱高煦大胆地说:“你害怕,你带着弟弟去金川门那等我,我一个人去盗马。”徐增寿想了想:“你们还是一起去吧!这里有一百两银子,你们中途买马换乘。”说着把钱给了朱高炽。接着又交代道:“我去拖住你们的大舅,炽儿带着弟弟们去盗马,完了,直出京师。”说着不放心的拉着朱高炽的手:“记住,谁也不要相信,一直向北跑。”朱高炽道:“嗯,记住了。”三兄弟与舅舅依依惜别,快步向徐辉祖府的马厩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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