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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邵武很晚才回家,心中惴惴,估摸着又得挨三叔的一顿臭骂。可回想刚刚张夫人的责骂,不免委屈。想来想去,都怪自己。因此,回家的脚步缓如龟速,希冀三叔睡下,蒙混过关,亥时过半才到家。轻启门扉,只闻院内静悄悄的,灯火也熄灭了,估摸着已经睡下,心中大安。
推门进屋,突见混乱无章。桌椅倒地,纸屑遍地,一片狼藉。心中顿时慌起,一边喊着“三叔”,一边奔去三叔的房间。诧见三叔倒在地下一动不动,只感血脉喷张,无穷怒火积蓄在胸中。把三叔抱在床上,但见胸口衣服碎裂,一道红肿的掌印赫然刺目。稍探鼻息,仍有微弱的气息,心下大喜,想去打一盆水给三叔擦擦。刚要起身,却被三叔的手握住。
三叔费力睁开眼睛,奄奄一息,但抓住邵武的手却不放。嘴巴张了张却什么也没说,颤颤巍巍的样子,让邵武不禁流下泪来。“三叔,是谁伤的你,侄儿一定替你报仇。”
邵以战忽而剧烈地咳嗽,倏然吐出一口挤压在胸的鲜血。邵武急不可待,颤抖地道:“三叔,我去把薛药师请来。”
然而邵以战吐了这口血,却恢复了一些力气。“小武。”邵以战声音十分嘶哑,“你听我说。”
邵武一阵心酸,“小武”这个称呼,七年来三叔第一次从新这样喊,眼中忍不住涌出泪水,抽泣连连答道:“是!”抓着三叔的手也加了几分力。
“当年三叔极力把你留在身边,带着很大的私心,你别怪三叔……三叔亲眼看着邵家这栋大楼轰然倒塌,万般不能接受……唯独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这是三叔唯一的遗愿。”邵以战断断续续地说,不断地咳嗽,喘息越加粗重。“弘忍大师曾言你气象非凡,将来必有一番作为,所有你一定要答应三叔,复兴邵家,好吗?”
“答应三叔……”邵以战意欲提高声调,但中气不足,听起来虚弱无比。
“嗯!嗯!我最听三叔的话,一定会做到。”邵武含泪答道,泪流不止。
“小武,好男儿大丈夫别哭。”邵以战听得侄儿答应,似乎很满意,脸上露出微笑,“三叔要去见你爷爷了,还有一事……你去……”话语未毕,不住地咳嗽。忽而喷出一大口血,身子一挺,竟就此咽气。
“三叔……三叔!”邵武拼命地摇,可三叔再也不能回应了。
“咔嚓”。忽然窗外骤传杂物碎裂的声音。
“谁!”邵武一声爆喝,只见模糊的窗外一道黑影。急忙奔出庭院,依稀可见黑影往东边逃逸。此人定然是害死三叔的凶手,胸中的怒火宣泄而出,双腿奋力奔动。如一头怒极而动的狮子,展现了从未有过的速度,不一会竟追上了黑影。
此人全身黑袍,头上也以黑巾遮住,只有一双如鹰一般凶戾的眼睛露在外面。发觉邵武追了上来,兀自在一处屋顶停住,忽然转身,锐利地盯着邵武。
邵武这般狂追了一段,有些气喘。但觉此人有恃无恐,不敢轻视。本想爆喝一声,但黑衣人却当先出手,右手成爪,倏然抓来。邵武已有准备,身子往右边侧去,左退顺势猛踢对方腰部。可黑衣人提起右腿,对踢了一脚。双方顿时后退几步,邵武再度攻上。他一心想替三叔报仇,出手之间极其凶狠,招招致命,不惜以伤换伤。十几个回合下来,黑衣人的腰、腿、手、脸,无不受伤。不过他武功颇高,并无大碍。邵武则胸口被他重击数下,只觉体内翻江倒海的难受。但这般打法让黑衣人瞧不起,轻笑一声。再次出手就显得很是诡异,邵武左支右绌防不胜防,拳头打在腹部,竟不知他如何近身的。身子砰砰然倒飞滚落,抓住屋檐一角,却猛然醒悟,这是朔族功夫,三叔曾经给自己讲过。
“北朔人,混账!”邵武咬牙切齿地骂道,可此刻胜负已定,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却徒丢性命,不禁大为后悔。只听黑衣人冷笑连连,仿佛对邵武鄙视,又似对于南朝功夫颇为不屑。
“唆!”一根利箭从黑衣人胸前划过,紧接着听见巡夜使的大喝声。此处临近长安街,巡夜使急速奔来,黑衣人锐利的眼神盯着邵武看了一眼,双足发力,倏然没入黑夜中。邵武也不敢久留,撑着伤痛,望着熟悉而又陌生的街道,茫茫然不知往何处藏身。若被巡夜使捉住,少不了一番皮肉之苦。
巡夜使已往这边赶来,容不得片刻犹豫,跃下屋檐,随意择了一条道,艰难行走。拐了两个弯,却听巡夜使大呼小叫地往这边追来。胸口愈发痛疼,不得不停下。环视周围,黑幕中益发觉得熟悉,越看心中越有底,这不是啄郡的家吗。
翻墙入院,急敲木门。迷迷糊糊的啄郡见邵武这般狼狈,大惊失色,忙让邵武进来。不久便听见巡夜使的动静,不敢掌灯,深怕发觉。待巡夜使离开,啄郡急忙把邵武藏在卧室横梁之上的几块木板上。
啄郡继续躺下,过的不久,巡夜使又折回来,在啄郡家外面集结。高举火把,刀甲鲜明。其中一名兵丁猛烈地敲击院门,好一会,啄郡才慵懒地起来。猛见巡夜使敲门,顿时打起十二分精神,客客气气地打开院门。巡夜使一拥而入,为首之人后入,可一见啄郡,心中顿时一乐。,竟是老熟人。
“啄郡,这是你家?”
“啊……哈哈,左都头,好巧啊?”啄郡很客气地道,语气颇为热切。“真没想到,你竟然这般光临寒舍。”
“哈哈,贤弟莫怪,职责所在,这不是迫不得已吗。”左都头十分快意,仿佛忘记了自己来意,“今晚发觉有人行踪诡秘,可却在这里消失了,不得不查啊。”
“都头,你不会怀疑小弟吧。咱都属护军司,此事我晓得轻重,要是发觉贼子,早将他擒拿归案了,怎敢知法犯法。”
“你老弟我是相信的,但这公家事,不得不摆个形式,权当做个样子,你也理解一下兄弟。”
“搜!”左都头一声号令,四名官兵分头抢进。“这是啄郡兄弟的家,你们小心点,可别伤了瓶瓶罐罐。”
很快,四名兵丁出来报告,并无所见。左都头一笑,拍着啄郡的肩膀说:“看来贼人跑了,反正下半夜了,咱们何不喝一杯?”
啄郡心中无奈,但不能露出丝毫破绽,高兴地欣然同意。把左都头延入厅堂,而那些巡夜使退出,继续履职去了。
啄郡把家中上好的烧酒取出,锅中的羊肉稍微加工,做成一盘卤羊肉,倒也是喷香诱人,用来下酒恰到好处。
啄郡酒量不大,但今晚却舍命陪君子,陪的很尽心。左都头心里越发高兴,拍着啄郡的肩膀笑道:“兄弟,何必跟着右司的王皓,能奔着什么前程?”
啄郡笑笑,许久才道:“王都头是带我进这个行当的师父,我咋能弃他离去。”
“糊涂,你快快来我左司,不出半年,保你立功,捞个百户不成问题。”
啄郡有些动心,正待回答,左都头却起身去外头小解。
此时月光斜射大地,回身时经过卧室的窗户,依着月光,顿见横梁上几块木板颤动,显然有物在上面。左都头酒意大去,进屋之后,直闯卧室。
啄郡见状,拦也拦不住。暗呼不好,忙也奔进卧室。却见左都头跃起,大手把邵武抓了下来。可落下之际,邵武右手施展巧力,在左都头胸前一点,顺势拔出他的陌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好你个啄郡,私藏贼人,该当何罪?”左都头毫无畏惧,当先喝道。
啄郡额头上顿时渗出细密的汗液,此种情况第一次遇见,不知如何处理,下意识问道:“木心哥,怎么办?”
邵武眉头深皱,“交给我吧。”眼神异常的冷漠。
听闻此话,心下骇然,心生畏惧,不免转骄横为温和。“兄弟,有话好好说。啄郡兄弟,咱们同袍弟兄,你赶紧劝劝这位兄弟。”
左都头见邵武依然如故,啄郡也不发一言。心中大急,急中生智,忙道:“你不能杀我,若一个时辰之内,巡夜的兄弟见我没有回去,定然会回来这里找。”
邵武不理此言,但啄郡却拉住邵武,“他说的对,哥哥,咱们得另外想辙。”
可也没辙,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邵武是个果决之人,只道:“没得办法,只能先杀此人。”
左都头大慌,跪下求饶,慌忙之中又生一个主意,忙道:“我有一个办法,放了我,今晚的事我一个字都不会说。”
“你能有什么办法?”啄郡冷笑道。
“这个给你,这是我贩卖私盐给北朔人的证据,拿去官府我必死无疑,交给你们,我一定跟狗一样乖。”左都头掏出身上一本账册,发誓一般诉说。
啄郡接过,但见交易名目清晰明了,确实是要命的把柄。便对邵武道:“哥哥,确实不错。”
邵武微微点头,心里面却另有一番打算。此人关系北朔人,通过他也许能够找到杀害三叔的凶手,暂且放过他也无不可。便把账本拿在手心,喝道:“滚!”左都头如蒙大赦,忙不迭地爬起来,慌慌张张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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