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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七月,美国克利夫兰突发大规模传染病,病毒在数周之内遍布全城,美国官方在巨大的舆论和社会压力下花费巨大的代价将城市封锁,并且为未被感染的幸存者接种了新式的疫苗。从此之后美国将这件事尘封于档案之中。2017年十月,同样的病毒感染事件在日本小笠原诸岛爆发,在汲取美国的经验之后,日本迅速采取了措施,将小笠原诸岛牢牢封锁,事件在不久后平息。
【2020年4月22日,安汉县】
听着无聊又冗长的课,我觉得身心都有些疲惫了,现在已经是下午最后一节课,熬过去我们就可以出去吃饭了。
“诶,诶,静南风,你看,四年前的克利夫兰事件内部视频曝光了。”正在玩手机的同桌用大腿撞了我一下,示意我偏过脑袋去看他。
我苦笑了一下,没有理会他稍稍挪过来的手机,回他:“瞎说啥呢,那内部资料咋可能让你看到,估计又是哪个无量营销号为了骗流量做出来的吧。”
“不是啦,你看,是实拍,画面还特别清晰呢。”同桌抬起头来看了看我,义正言辞地说道。
看到同桌满脸的严肃,我似乎感到了一些不安。对克利夫兰的,对那段如同地狱一般的回忆。
我咽下一口唾沫,斜着眼睛看向了同桌的手机屏幕,映入眼帘的是茫茫的人海和似乎什么追着人群的东西从四面八方钻出来,伴随着的还有爆炸的火光和镜头剧烈的晃动。
似乎有什么东西从我的胃里翻涌上来,我强忍住自己的内心,转过了头,看到了教室里洁白的墙壁。
“少看这些东西,对身心不好。”我轻声劝到,不知道同桌会不会听我的。
“这好像是真的……”同桌似乎没有理我,自己喃喃道。
“说啥呢,怎么可能会是真的,你没看到那全都是中文的店铺招牌和道路指示牌吗?怎么可能是克利夫兰,铁定又是哪个营销号做的。”
我说完后有些恼怒地爬到了桌子上,面朝着墙壁,多多少少想要平复一下自己心里的难受,毕竟这个视频确实是让我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在我面壁思过的时候,忽然有一瞬间,全班安静得出奇,我起初以为是班主任又在窗口窥视我们的一举一动之时,才想起这节课就是班主任的课。
我慌忙抬起头来,看到我们年轻的女班主任直愣愣地站在讲台上,脸上带着惊恐的神情看着窗外。
“卧槽……那是什么……”
我听到前排的同学小声地嘀咕着。
有些仿佛映在我骨头上的东西忽然浮出了意识,我连忙站起来,想要走到能看见窗户的地方。然而就在那一瞬间,我们的窗户玻璃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击了一下,整块玻璃砸了下来,落在地板上,随即有一个人影翻过了窗台倒在了我们教室里。
“完了。”
我仿佛听到了来自自己内心深处的呼喊,而在下一秒,震耳欲聋的尖叫声充斥了我的大脑,瞬间塞满了这个不大的教室。
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和喊叫声中,那个人影晃晃扭扭地站了起来。
我看到一张已经被撕开一半的血盆大口不断滚出新鲜的血液,顺着他的下巴和脖子染红了上半身。
血腥味疯狂地刺激着我的大脑,甚至让我能够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加快。
来了,他们来了。
刹那间,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满是恐惧的地狱中。我仿佛又能感觉到自己在血流成河的街道上,在尸山残骸的巷子里,如同一条蛆虫在满是血腥味和腐臭味的崎岖不平的道路上爬行的绝望。
后一秒,那个已经不能被称为人的生命体朝讲台上扑去,不过由于距离的问题,他扑了一个空,吓得我们的班主任向后跌倒在地上。
我连忙越过阻碍我的桌子,抢在那个行尸再次站好之前拉住了他的后衣领,并且顺势将他拉到了那个坏掉的窗子边。
我先要用你将他丢出去,但我发现以我的力气并不能够做到,在我奋力把他丢出去的同时,我也顺势被带了出去。
我和行尸都重重地砸在了教室外的走廊上,但问题是,他并不会感受到疼痛,而我不一样,我不仅觉得后背和腰间有点疼,甚至还觉得脑袋有点晕。
行尸并没有给我喘息的时间,甚至翻身就要来咬我。
似乎是本能一样,我向外边翻了个身,躲开了他的攻击范围,然后到处寻找能够给我充当武器的东西。
可惜,在干净整洁的走廊上,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给我用。我唯一的希望就是把他抓起来,丢下走廊的护栏。
于是,我在行尸站起来的一瞬间狠狠地扑向他的腰间,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将他抱起来,并且冲到了离我只有两米不到的护栏边上。
可惜,尴尬的事情发生了,我发现我并没办法把他丢下去,只是让他半身悬空。
“快来帮忙啊!”
我大吼了一声,希望能得到教室里同学们的帮助。
终于,在我就要用尽全部的体力的时候,有几个男同学打开了教师们,冲到我身边,跟我一起合力把这个恶心的行尸丢出了护栏。
随着“啪”的一声巨响,行尸从四楼高的地方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我费力地趴在围栏上,却目睹了学校内的惨状。楼底下的空地上,行尸和人群混在,交错在一起根本没法辨认。在我们这儿对面的教学楼中,学生们如同失控了一般发了疯地往楼下跑,然而他们却不知道整栋楼都是活死人炼狱。整个学校,甚至是整个城市都被各种惨叫声覆盖了。
“快、快去教室里搬些、桌子椅子,把走廊给堵上。不要发出太大的动静……”我气喘吁吁地瘫坐到地上,面对着出来帮忙的几个男生,吞吞吐吐地说道。
他们动作很快,这让我感到很欣慰。
我有些庆幸,这个一开始让我们埋怨太偏了的教室位置。
“静南风,你是不是、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班主任从教室里出来,走到了我面前,有些惊讶地看着我。
我叹了两口气,说道:“是……我会进来和同学们说的,不过在此之前,你先稳定下他们的情绪,让他们不管听到什么都要保持冷静和安静,不然麻烦会接憧而至。”
班主任有些僵硬地点了点头,走回了教室,教室里很快就安静了下来。虽然咱们班教室的吵闹声和外边的惨叫声比起来根本不值得一提,但我还是希望做到完全的准备。
我看着走廊被桌椅堵塞得差不多后,领着帮忙的同学回到了教室,并且让我觉得最放心的同学呆在教室门口密切关注外面的动向。
当我走到讲台上的时候,同学们纷纷围拢过来,每一双眼睛都带着恐惧和迷茫地看着我们。我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看着这些还没来得及长大的面孔,我有些于心不忍。
“静南风,这是不是就是……”我的同桌打破了安静,这也让不知道从何说起的我有了方向。
“没错,这就是你们曾经可能密切关注过的克利夫兰事件,以及小笠原事件。”我叹了口气,看向我的同桌。
话音刚落,同学们就开始唏嘘和讨论,这让我有些紧张。
“安静。”我轻轻地说道,即使声音很低也让同学们都迅速安静了下来。
“我是克利夫兰事件的幸存者,可能也是全中国,甚至全世界仅存的一批注射过疫苗的人之一。克利夫兰事件和小笠原事件不仅仅是你们看到的那样只是简单的传染病事件,他是一种末日病毒,就是我们平日里常说的丧尸病毒,不过我更喜欢叫他们行尸。”
我一口气解释了一下,顺便趁着他们都没有反应过来继续说道:“行尸的身体会随着时间流逝而腐烂,在行尸的初期,身体还没有完全腐烂毁坏的时候,他们可以像人类一样正常的奔跑,同时也拥有一定的视力,不过当他们身体腐坏之后就只能缓慢行走,同时丧失一定的视力,只能靠听觉和嗅觉发现食物。”
鸦雀无声。这大概是我预料之中的事情。
班主任果然还是最有远见的人,在大家都没有话说的时候,问道:“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呢?”
“呆在教室里,”我眉头皱了一下,说道,“在尸变爆发的初期,整个城市都会变得相当混乱,出去无异于送死。在城市相对安全之后,从偏远的山路出城。城市是最危险的地方,它聚集了绝大部分能让我们送命的东西。”
“那我们家人怎么办?”
“不要……爸爸、妈妈……”
吵闹声又在教室里穿了出来。
我有些不耐烦,但却又很无奈,我只能劝到:“从现在开始,我希望你们能够记住,自己的命是最重要的,要时刻确保自己的安全,确保自己都够安全地活下去……甚至是在必要的时候,我希望你们能够在自身的安全和你的人性品格中做出正确的选择。”
“我们为什么要听你的?”
听到这句话我有些生气,但是又不得不忍住:“因为我比你们任何人都更有发言权,当你们还在刷着QQ、打着LOL和农药的时候,我在克利夫兰的尸山中摸爬滚打,甚至是为了一瓶矿泉水开枪杀人。”
教室里的人突然不说话了,但是有那么一批人似乎下定了决心,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无声无息地走到了教室门口。班主任想要去拦住那些试图离开的同学,但是我一个眼神让她站住了。
“走了的人,我教给你们最后一样东西,任何头部重创之外的死亡都会让死人变成行尸,唯一阻止他们的办法就是重创大脑。”我轻轻地说道。
留下的人占了大多数,我在那一瞬间突然感觉到了责任的重大,也似乎看到了他们大多数人之后的悲惨结局。
我可花了不少时间从其他教室搜刮了一些零食带回我决定的那临时根据地。即使班里已经少了很大一部分人,可我们还是没办法照顾到每一位。好在教室里的饮水机还够我们喝上很长一段时间。
夜晚降临之前我们就发现学校的电力似乎被破坏掉了,不仅灯打不开,连上下课的铃声也没有响起。手机信号没有因为这样的事件被掐掉,打我寻思着也不会很长了。
每个人都给家里人打了电话,只有极个别同学在千辛万苦的等待之后接通了电话,大多数人在无数次的拨打号码之后陷入了崩溃和绝望。
我尝试着给我通讯录中的所有人都打过了电话,没有一次是打通了的,我知道爸妈可能已经……我把我所知道的事情编辑成短信,群发给了通讯录中的每一个人,最后,我把手机画面划到通讯录界面,打通了最后一个我非常不愿意打过去的人。
电话在响铃两次后被接通,那一头传来了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喂,还活着呢?”
“cnm,你才那么容易死。”我没好气地骂道。
“哈哈哈,好了好了,你那边怎么样,现在在哪儿?”
“我在学校,带着一大班子人。”我缓缓说道,“你呢,单车?”
单车苦笑了一声,回到:“那你很累啊……救不了所有人,你是知道的。尸变刚一爆发我就逃回家了,我爸妈已经不在了。”
一刹那,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缓缓吐出来几个字:“节哀,兄弟。”
“没事儿……生离死别的事情,我们都已经尽力惯了……不说了,你准备怎么打算?”
“按我们之前约定的进行吧,气象山见。”
单车轻轻笑了一声,说道:“好,好……那我们到时候……”
单车的话还没说完,声音突然消失了,我把手机从耳边拿到面前,发现已经变成了没有信号的状态。我只能长长地叹一口气。
幸好你没死,单车。
我整理了一下思绪,安排了晚上值班的轮作情况,这样,我们应该会安全一点,而现在,我想休息一下了,毕竟我是天黑之后第一批站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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