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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车我才仔细看了看她,又高又白,素面朝颜扎了个丸子头,穿着Oversize大T恤加牛仔短裤,脚踩一双人字拖。幸亏颜值够能打,让我三观跟着五官走,今天的她在我眼中从邋里邋遢变成了随性自我。不过她来见公司老板还穿个夹脚人字拖,我估计一会儿Steven肯定得因为这个拖鞋的事儿教育她两句。
从地库出来走去蓝山咖啡,起初她走路慢慢悠悠仿佛在散步,我就说老板还在等着呢,咱们得快一点儿。于是恺恺很自然挽起了我胳膊:“那就跑起来!”一边说一边挽着我一路小跑起来,把我给逗乐了,这个女孩子还真是有点儿意思。
Steven坐在那里,远远看我们有说有笑一起走来,一脸疑惑。我们还没坐下他就问:“你俩认识?”
“之前在思途宾馆见过一次。”我还没说话,恺恺就先抢答。我有点儿小惊讶,上次明明她从头到尾一副灵魂出窍的样子,而且目光好像都没看过我这边。
但我还是附和:“对,思途宾馆见过,不过当时没交流。”
“还穿的夹脚拖!妆也没化!就这么不重视我吗?!你是我这几天见过的所有演员里唯一一个完全没收拾自己就来见我的……”果然Steven注意到了她的穿着打扮。
“啊?还得精心装扮一番么,没人跟我说需要这个环节呀……而且我夏天没有别的鞋子,家里全是各种各样的拖鞋……”恺恺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无辜,回答得特别认真,搞得我跟Steven无言以对,只能作罢。
Steven对恺恺的沟通方式跟别人完全不一样,突然就变得很八卦,问东问西问了半天没有一句跟工作有关。说实话好奇心作祟,我也听得不亦乐乎。
恺恺本名朱恺恺,她的前一家经纪公司,也是她的第一家公司老板觉得去掉姓会更好记,于是就用艺名恺恺出道。家里三个孩子,有一个大她两岁的姐姐和一个小她十岁的弟弟,父母很年轻,房地产生意做得很大,家境很富裕。
恺恺讲话的语气语调从头到尾轻描淡写,所以即使她说自己家里很富裕,也并不招人烦,给人的感觉不是在炫富,而是实话实说。
聊了半天终于聊到正题,在她提到已经跟前一家公司和平解约后, Steven问她为什么解约。
“嗨,可能没缘分吧,前公司真的对我挺好的,我很感激我的前老板,她只签了我一个女孩儿,算是很重视了。但我家里一直不支持我做演员,到现在都是,没有家人的支持和肯定我就挺没动力的,那阵子真的就是不想拍戏,后来我的前老板也表示理解嘛,就放我走了,在公司待着也浪费他们精力呀,还得管我。”
听到这儿我和Steven突然特别有默契地对视了一眼,Steven接着问:“那你到底要不要做演员?”
“其实我无所谓的呀,这个什么双生子不是你们找到我让我来的嘛?”
“是双生花。”我实在忍不住纠正她,她被自己说错剧名逗乐了一下,接着说:“哦哦双生花,哈哈~然后我就来了呀,你们要是觉得我合适,那我也可以演的呀~”
“你知道多少演员挤破了头想要争取这部戏么,而且你心里也清楚吧,导演和制片人对你感兴趣是因为觉得你很像小说里的妹妹倾城。这个角色妥妥的双女主之一!所有女演员都争得头破血流!如果我们把倾城给你演,肯定是要签下你的,不然随便谁来,这个角色都能捧红。”
Steven突然异常严肃,我猜他是看到恺恺对待这件事的态度如此不重视,有点生气了。
“啊?要签约啊?那行啊,非要我演的话那就签呗!”
这会儿我跟Steven面面相觑,彻底无语了。
“这姑娘挺有意思哈!”恺恺走后,Steven跟我说:“一看就知道是个作精。但是,特立独行的人设,现在的年轻人很吃这套,像这样的孩子还真有可能会火,谁知道呢?”
我师父果然是我师父,跟我的看法差不离儿,我也觉得这个恺恺虽然看起来很不靠谱,却让人想多了解她一点,这样奇特的气质说不定能吸粉。
“知道我为啥把她跟穆小岚放在最后见了么,不出意外她俩就是双女主,咱肯定得多腾时间聊仔细些,顺便观察她们人品怎么样,好不好管理。”
接着Steven又开始吩咐正事儿:“这样,顾颜你安排一下,这两天见过的演员,咱们下周再约一次见面。都是二十出头的孩子,拿不定主意很正常。你告诉他们,有疑问的,家长不放心的,欢迎带家长律师过来一起看合同。还是那句话,合同不能外传,不能带走不能拍照,明白?”
“明白!”
第二天我就预约好了Steven的时间,再次给演员们发出约见信息,他们都表示这次会带家长一起来。穆小岚更重视一些,她说她父母也不太懂这行,所以还会带两个律师朋友一起来帮忙把关。
唯一不按牌理出牌的又是恺恺:“哎呀姐,昨晚见完你们我就飞走了呢。”
“啊?你飞哪儿去啦?”我一边问,一边脑中跳出来一首歌的名字《握不住的他》,此处改为“她”……
“我回家呀,我回C城了,我以为你们没事儿了呢,昨天也没跟我说还要再见呀!”恺恺式的语气,让人既无语又觉得好像有点道理,也不知道该生她哪门子气,好像我的情绪跟Steven一样,是因为她无所谓的态度让人莫名上头。
但我只是个打工的,我要保持高情商,也要保持微笑。
“那能不能麻烦你下周三再飞一趟北京?咱得当面聊合同细节呢,昨天都没来得及说合同的事儿。”
“非得周三么?周五不行么?我家里有事儿呢,我在C城的车保险出了点问题我得处理一下,可能周四才能飞北京,周四晚上或者周五见都行。”恺恺诚恳解释了原因,我果然没法儿生气。
而且,也许拍戏对很多人来说是梦想,但对她来说真的没那么重要,甚至可有可无。这是每个人的人生选择,别人没有立场去评判对错。
“Steven只有周一和周三有时间,那周一你更来不了了,只能周三,没办法。”我以为这一回合应该能有个结论了,来还是不来给个痛快话。
然而我又错了。
“非得跟他聊么?我跟你聊不行么?这事儿跟谁聊不都一样嘛!”恺恺又一次把我KO。
“额,他是我上司,也是公司老板,签约这么重要的事儿,肯定是要他在场,我们一起当面聊的。当然,我也会在。”我保留着仅剩的一点耐心继续跟她掰扯。
“哦,非得有他啊,那行吧那就周三,颜姐姐咱们下周见哟~辛苦你咯~”
我惊了,恺恺不仅突然放过了我,还卖萌叫我颜姐姐,还辛苦我……真是前一秒巨难搞,后一秒很乖巧,转折忒大了点儿。我承认我对这个女孩子越发好奇了……
于是我鬼使神差回了一句:“谢谢恺恺~”
为了展示恺恺有多作,我把聊天截图发给了Steven,却没想到招来一顿骂:“你脑子有泡啦?你谢她啥?谢她愿意大驾光临来见面?爱来不来!咱不求!这个机会她不争取,下一秒就是别人的!”
Steven又发飙了,我从来没见过师傅生气,但恺恺才跟他见了一面,才跟我们沟通了两回,就成功让师傅回回都发毛,也是有点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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