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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步把车停在韩汝燃公寓楼下，韩汝燃茫然不知，仍然注视着窗外。李步也不知道韩汝燃在看什么，顺着韩汝燃的目光向窗外张望，没发现有什么新鲜的东西，于是折返视线，将目光聚焦到韩汝燃脸上……霎那间，令李步不知所措的是，韩汝燃已经泪流满面。
李步心想：话越少，事儿越大。看来一时半会自己是回不了家了，今儿就今儿了，舍命陪君子。想当初，在六脉村的时候，韩汝燃奋不顾身跟着他掉进地洞，这会儿，自己要是把韩汝燃一个人撂在这儿，先回家，还算人么。
李步一句话没说，重新启动瓢虫车的发动机，载着韩汝燃直奔商业区。
……
十分钟后，瓢虫车停在了一家中餐厅门口。
这是一家规模很小的中餐厅，餐厅的名字叫：盛饭餐厅。距离韩汝燃的公寓不远。坐落在闹市区的角落里，相对外面的喧嚣，这家小餐厅显得格外幽静。李步经常光顾这里，因为僻静且顾客少，很适合带他儿子来造。店里的服务员和老板，早就跟他混得眼儿熟，一提到他儿子李小刚，店内员工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餐厅虽然不大，但是装潢很用心思。有那么十来张原木色八仙桌，每张桌子周围呢，正经也就坐四个人，如果挤一挤最多能围坐五六个。最有特色的是，桌与桌之间用一米多高的植被隔开，一来，桌与桌谈话不会互相干扰，二来就餐环境中氧气含量高，对身体好。而且，绿树成荫的，看上去还有郊游野餐的气氛。
李步多年来执着于事业，闲暇时间不多，带儿子来这里用餐，就算是顺便逛公园了。
“唷，来啦……”一进门，服务员就热情的打招呼，紧跟着还嘘寒问暖了一句：“怎么没带儿子来？”
“诶诶……”李步心想：我这还没回家呢，再说，这个时间，上午十点多，儿子正在幼儿园得瑟呢，怎么会跟我来吃饭。“刚忙了一个通宵，有点饿了，趁着这会儿清闲，来吃点东西，顺便跟朋友聊聊天。”李步一边跟服务员唠家常，一边随意的选了张桌子。
上午十点多，餐厅里面，只有李步跟韩汝燃两个顾客。李步觉得，一顿可口的饭菜，一个清幽的环境，对韩汝燃缓解疲劳，释放心情有帮助。
或许是因为韩汝燃也饿了，或许是因为这里空气清馨，总之，落座后，韩汝燃果然感觉心情轻松了一些。
“一个香菇白菜，一个番茄菜花，一个花生猪脚，一个清蒸龙利鱼。”李步连菜单都不用看，直接要了几个小菜，很普通，很家常。然后问问韩汝燃：“你还再点点儿什么不？”
“够了够了……”韩汝燃客气的回答。
“就知道问了也白问……”李步转身对服务员说道：“再来个……紫菜鸡蛋汤，两碗米饭。”
服务员紧接着补充道：“两位喝点什么饮料吗？”
“六瓶啤酒。”这次韩汝燃回答的比李步快。
李步很意外，没看出来，韩汝燃酒量还不小。李步也不知道，韩汝燃点的这六瓶啤酒，是韩汝燃自己喝呢，还是有他一半。但是李步平时都是带儿子来的，习惯要果汁，于是说道：“我来一杯橙汁就好了。”
功夫不大，服务员先把酒水端了上来，一下子摆在桌上十二瓶啤酒，服务员手脚麻利，一口气全都打开了。
李步一惊，看着服务员问道：“这是我们的吗？我们只要了六瓶。”
服务员回答的很轻巧：“对，是你们的，今天啤酒买一送一。”
李步哭笑不得的看着服务员，就这一眨眼的功夫，韩汝燃举起一瓶啤酒，一饮而尽。
“还需要什么吗？”服务员亲切的问道。
李步看看韩汝燃，又看看服务员，无奈的回答：“……不用了，谢谢。”
菜还没上齐，韩汝燃四瓶啤酒已经灌了进去。拿起一瓶蹲在李步面前，嘴里只说一个字：“喝。”
李步推开酒瓶，急忙解释：“我就免了，一会儿还得开车。”
韩汝燃没有再劝酒，把李步推让的那瓶，举起来，又是一饮而尽。
李步真搞不懂，韩汝燃到底怎么了。这表现不像是人困马乏，倒像是跟人家约架，而且还打输了，一股子打不过又不服气的郁闷感。
李步没有打听韩汝燃的心事，只要韩汝燃不想说，李步就不会问。这时饭菜也上齐了，李步一边给韩汝燃夹菜，一边还用话宠着韩汝燃：“喜欢喝就多喝点，难得今天我开车，喝醉了，我背你回去。”
听了李步的话，韩汝燃愣了一下，似乎是有点感动，似乎是想说什么，似乎是要主动坦白，但是韩汝燃想了想，仍然没敢倾诉压在心头的巨石。
韩汝燃菜倒是没吃几口，六瓶啤酒已经造的一干二净，然而，头不晕，脸不红，话不多，就跟喝了六瓶矿泉水一样。显然韩汝燃酒量确实不小，他要了六瓶啤酒，还是比较保守的。但是接下来的六瓶，恐怕就要挑战，韩汝燃的酒量了。
李步一点都不拦着韩汝燃，而且还一直纵容：“啤酒不够说话，咱们再点几瓶，难得今天买一送一。”嘴上说着，手里的筷子还忙乎着，一个劲给韩汝燃夹菜：“尝尝这个，我儿子李小刚就喜欢吃这种鱼，没刺儿……你再试试这个，他们这家店的花生猪脚火候足，非常入味。你别小瞧这紫菜鸡蛋汤，无砂的，蛋花又薄又滑……”李步话虽不少，但是，愣是不提空考数据风波的事儿。
当空啤酒瓶累计到两位数的时候，韩汝燃放下的酒瓶倒在了桌面上，同时，韩汝燃也倒在了桌面上。他一只胳膊耷在八仙桌的外面，脸埋在桌子中间，胡言乱语的声音透过衣袖，断断续续的传了出来：“我简直是疯了……我跟你讲，这就是玩傻子的游戏，可我不是傻子你知道么……不隐瞒，是死，隐瞒，也是死……村里还有人，我不要命可以，但是我不能不要别人的命……”韩汝燃讲话的声音不大，讲话的内容中却充满了苦涩。
李步仔细的听，但是搞不懂韩汝燃究竟在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回答什么。李步由衷想说的一句话就是：“能详细说说吗？”但是李步让这句话只是由衷，烂在肚子里也没讲出口，他不想死机摆列的打听韩汝燃不想说的事情。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好奇心，让韩汝燃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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