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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尘封往事云不知又走回到金卢焕的身边说道:“好本事,现在让我看看你的偏转箭吧!”
金卢焕躬身说道:“侯爷,你看到那边被挡住的松树了吗?”云不知点头问道:“你要绕过那棵大树射到后面的小松树?”
金卢焕自信的一笑,他后退了几步张弓搭箭脸色一点点的变得平静。突然他手一松,竹箭朝着大树右边飞射而去,在几乎要错过大树的时候突然向左偏转“噗”的一声射入树后。苏醒离得最近,他快速跑了过去。然后他高喊道:“侯爷,射中了。真射中了!”
金卢焕笑着对苏醒喊道:“苏兄弟,你且让开。后面还有呢!”苏醒吓得连忙跑了回去。金卢焕又在腰间一抹,只看他左手持弓右手连连拉动弓弦。三箭朝着同一个方向射去,“噗噗噗”三声箭矢射入木头的声音。金卢焕笑着喊道:“苏兄弟,你再看!”
苏醒连忙又跑过去,这会他隔了一段时间才喊道:“怪了,这回全射偏了。都射到别的树上了。”
金卢焕又笑着喊道:“苏兄弟,这回你再让开。”苏醒又颠颠的跑出来。这回只见他连连扯动弓弦,每箭射出都带着刺耳的、听得令人头皮发麻的尖利破空声。因为他动作太快,所以破空声和竹箭射入木头的声音连续不断,甚至交叠在了一起。听得站在一旁的云不知都觉得心烦意乱。
等金卢焕停下来的时候,云不知毫不吝啬的连连拍手叫好。他拉着金卢焕笑着说道:“厉害呀,我在一旁听得都头皮发麻、心慌意乱。走,带本侯看看去!”
云不知走入树林一看,周边十几棵树上插着从不同角度射入深约两寸的竹箭。云不知呆了半天才转头对金卢焕说道:“神乎其技,神乎其技呀!你不应该叫金卢焕,你应该改名叫金不换才对!哈哈哈哈!”
旁边的魏城嘿嘿的笑道:“傻了吧你,还不快谢侯爷赐名?”
金卢焕先是一愣,但马上反应过来。他单膝跪地抱拳说道:“属下谢侯爷赐名。以后我就叫金不换了。”
云不知也是一愣,他苦笑着看着魏城无奈的用手狠狠的指了指他。他紧赶两步上前一把扶起金卢焕笑着说道:“行呀,你也会来这一套了。你愿意改就改吧。赐名二字我可不敢!不过今天侯爷我高兴,你这本事绝不下于人刀合一就赏你纹银三百两了。怎么样?”
金不换大喜,立刻就要磕头谢恩。云不知拦住他说道:“跪就免了。只是这弓箭队以后就归你了,你可得把人都给我带出来!虽然人数有限,只能给你个旅帅的职位。但我保证等咱们返回京城后一定给你安排个校尉当当。”
金不换都乐坏了,又要行大礼。气的云不知一脚把他踢得老远,指着他说道:“你把我安排的活干好了比怎么感谢我都强,懂吗?”
金不换嘿嘿的傻笑道:“侯爷,你放一百个心吧。我要是连这点事都干不了,你就把我那三百两银子没收了。”
魏城看着笑得合不拢嘴的金不换也骂道:“妈的,你在那傻站着干什么?还不给老子选人去?!”
看着金不换屁颠屁颠的跑了,魏城才对云不知说道:“说起来这金不换也是终于熬出头了。你知道吗?以前我做校尉的时候这小子就是我们团的。以前只是知道他射箭厉害,打架的本事就一般了。他又是新罗人,经常被人瞧不起。也是送了不少礼才进的御林军。三十岁的人了却连个什长都没混上,这回遇见你这个伯乐他不往死里干才怪了。”
云不知奇道:“新罗人怎么会跑到大燕来当兵?”
魏城笑道:“你还真问对人了!说起来还得感谢你家老爷子。大概五年前高句丽联合百济、靺鞨进攻新罗,攻占其北境三十余城。新罗向大燕遣使求援,圣上令苏大将军帅军一万讨伐高句丽。那小子当时是新罗城附近的猎户,为报家仇就加入燕军并给燕军带路。谁知道仗打完了全军受赏,他的名单也报上去了。他想离开那哪行啊?反正他家人都死光了,于是就把他一起带回了大燕。”
云不知笑道:“你说的还真对,能遇到这样的人才我还真得好好感谢我老爹。哈哈哈哈!”他又转头对负蟠说道:“今天不急着赶路,你要不要也露上一手?”
负蟠其实早就跃跃欲试了,他一听侯爷给他机会立刻来了精神。他解下背上的大铁弓,嘿嘿笑道:“侯爷,你让我射什么?”
云不知也是心情好,就打趣道:“我想让你把天上的鹰射下来,你行吗?”
哪知负蟠竟然撒腿就跑向了一旁的石壁。看着他壮硕的身子以极快的速度冲向石壁,云不知茫然的对魏城问道:“他不是想不开要撞墙吧?”
负蟠在要撞上石壁的时候突然再度加速竟然斜着踩着石壁向上跑了三步,然后腾空而起转身搭箭向着天上的一箭射出。云不知看着箭矢的方向脱口而出:“可惜,射得靠前了!”哪知刹那间天上的飞鹰竟然直挺挺的跌落下来。
那负蟠落地之后打了个滚就往飞鹰跌落的方向跑去。一会的功夫,他满脸通红的拎着一只鹰跑了回来。还边跑边喊道:“侯爷,这鹰肉我给您带回来了!”
云不知笑骂道:“谁说要吃鹰肉了?那玩意能吃吗?!馋了你就自己吃!”负蟠一看侯爷不要就把那鹰扔到地上,随手拔下自己的箭。他还念叨:“这么好的海东青,可惜喽!”
云不知突然盯着负蟠问道:“你说这只鹰是海东青?没看错吧?”
负蟠疑惑地看着云不知说道:“我可是在西域长大的,草原、沙漠里的东西都熟悉,不会看错。你看这翼展和头、嘴,这绝对就是海东青啊。”
云不知又郑重的问道:“负蟠,你在中原也待了多年,在这里看见过海东青吗?”
负蟠疑惑的说道:“好像除了有一次西突厥进贡的时候看见过,平时还真没有!这种鹰喜欢草原和高原上晴朗寒冷的环境,一般不会往这么炎热的地方飞!”
魏城也点头说道:“侯爷你平时都是坐车的,所以可能没注意,我可是看见好几回了。只是它平时飞得太高没法确定是同一只鹰。今天它飞得这么低也确实有点蹊跷!”
云不知笑着随口说道:“难道因为今天咱们迟迟没有启程它想靠近看看咱们?”
说完这句话他发现魏城和负蟠都是一脸惊骇的表情。云不知突然心中一沉,他有一种直觉——自己应该是猜中了。
魏城脸色难看的说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咱们就是一直在对方的监视之下。”
云不知对负蟠问道:“你对西域比较熟悉,你看这应该是哪个势力的鹰?”
负蟠挠挠头无奈的说道:“这个真不好说,这鹰身上又没有记号。西突厥有可能。**厥虽然被打残了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残余势力仍然不容小觑!所以也不排除。吐谷浑本身就是海东青的出产地,更有可能。而吐蕃邻近吐谷浑所以有海东青也正常!”
云不知气道:“你这和没说有什么区别?”
负蟠低头不敢言语。魏城打圆场说道:“嗨,不管怎么说今天除了这扁毛畜生咱们也算出了口恶气不是?“云不知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有点重,就借坡下驴说道:“负蟠刚才也算是立了大功一件,相当于捅瞎了敌人的一只眼睛。论功行赏也奖励纹银三百两吧!”
负蟠刚刚还有点委屈,一听到“纹银三百两”乐得脸都笑开花了。他“噗通”一声跪下拱手说道:“小的谢侯爷赏赐。以后遇到这扁毛畜生见一只就灭它一只!”
云不知连忙把他扶起。魏城笑道:“钱这玩意还真是好东西啊!你这家伙还灭上瘾了!敌人丢了一只鹰,你以为他们还会再让它飞这么低?”
负蟠嘿嘿的坏笑道:“这海东青只要撒出去就是靠自己觅食。我去把使团里当过猎户的人集中起来,我相信人多总是有办法的。”
云不知眼睛一亮,笑着说道:“这还真是个办法!不过那样的话,射下鹰的奖励你是不是得分人家一份呀?”
负蟠豪气的说道:“我现在也算有身份的人了,大不了给想到办法的人抽成呗!嘿嘿!”
云不知一听“抽成”二字,眼睛一瞪。他郑重的跟负蟠说道:“你们平时在京中如何我不管。但你要是敢在使团中赌博,我就让你在马棚里待上一辈子。”
负蟠吓得一缩头,连声说道:“侯爷,你放心。我这护卫刚当了一天,以后就全靠跟着你混了。你说啥就是啥!”
云不知这才点头说道:“不光是你,所有人都一样。敢在使团里赌博绝不留情!魏统领这方面你一定要看住了。抓到赌博的就得让他后悔一辈子。这样才能杀一儆百!”
魏城连忙躬身领命,他没想到这位侯爷平时脾气挺好一旦翻脸竟也如此狠辣。
他们几个溜达着往回走,云不知随口问道:“负蟠啊,我刚才看你射箭的时候是腾空跃起都没瞄准就射中了。这本事是怎么练出来的?”
负蟠笑道:“哪里有正八经练过,我们草原上的人都是骑马射箭。哪里有时间去瞄准呀!多在移动中射击就自然会了。”
云不知又问道:“如果现在让这些御林军练骑射还来得及吗?”
负蟠笑道:“其实骑射本身不难。主要是提高马术和改变射箭的习惯。而且大军作战其实不需要射得太准。要是在草原上二十天我就能训练出一只骑射队伍。”
云不知笑道:“好。”他转头对魏城说道:“魏统领,你看让他来训练御林军骑射如何?”
魏城笑道:“只要能提高咱们的战力,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这帮猴崽子本身就是军人,这些天把刀法和盾阵练得也有模有样了。再不给他们找点事干估计没几天就该惹事了。”
云不知对负蟠笑道:“我决定了,以后把训练骑射的活交给你了!”负蟠支支吾吾的说道:“小的领命!”
云不知看他似乎有点勉为其难就问道:“你刚才不还挺有把握的吗?怎么现在又为难了?有什么难处只管说!”
负蟠犹豫半天终于开口说道:“要训练新人不难!但我在这御林军里只是个混的不怎么样的什长,我怕……”
云不知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他说道:“这样吧!按理说给你个校尉是应该的,但是这校尉不是可以随便授予的。要是战时倒好说,但现在要是报到兵部、吏部等批复下来估计咱们都到了吐谷浑了。你也先领个旅帅充充数,这个校尉的职务我回去一定给你补上。”
负蟠立刻跪下磕头说道:“侯爷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恩比天高啊!感谢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以后我这后半辈子就交给您了。”
云不知和魏城都让他给说乐了,魏城笑骂道:“负蟠你要不要脸了?你要是成亲生子早的话,估计你孩子比都侯爷大了吧?”
哪知负蟠站起身来不以为耻的说道:“魏统领,您有所不知啊。我负蟠倒了半辈子的霉。先是在龟兹,刚当上队正龟兹城就被攻破,我逃了;接着是在伏俟城,刚当上队正就赶上三王叛乱,我又被燕军俘虏;等到了大燕倒是打了不少仗,可论军功时却没我的份,这么多年才熬到个什长!刚才我真怕侯爷又让我当队正呀!你说侯爷这么提拔我、赏识我,我不得把他当亲爹供着?”他又神经质的仰天长啸道:“老天有眼,我负蟠终于跳过队正这道坎了!”
两天之后负蟠和金不换都来见云不知。金不换是因为要训练新人竹箭不够用的。负蟠则是因为御林军配备的马匹不适合骑射训练。
云不知惆怅的用右手手指敲打着桌面。金不换需要黑竹做箭矢和新的箭囊,负蟠要西域战马。这都不是有钱能解决的问题!正在此时方海求见,云不知按着自己的太阳穴强提精神召见。
方海进来之后满脸带笑的张口就说道:“侯爷,我可是带人来领赏的。”
云不知终于等到了好消息脸色也好了许多。他招呼方海先坐下,方海也觉察出云不知的脸色不太好。就先问道:“侯爷可是遇到什么烦心的事了?”
云不知无奈的把二人要的东西说了一下。方海稍微琢磨了片刻,突然他眼中一亮。他哈哈笑道:“侯爷还有钱吗?”
云不知是聪明人,一听说知道有门。他笑道:“老方啊,你把我当财神爷了?我剩的也不多了。”
方海也坏笑道:“侯爷,这时候您就别省了。我们几个可都是有今天不管明天的主,你就别指望我们了!”
云不知无奈的笑道:“说吧,需要多少钱?”
方海一咬牙说道:“五千两,不能再少了!”
云不知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又问了一遍:“你刚才说多少钱?”方海脸上的肌肉一抖,他再一咬牙说道:“四千五百两。侯爷,这回真的不能再少了。否则这质量就没法保证了。”
云不知本来以为三百匹战马的价钱恐怕得是天文数字,所以他才哭穷。结果方海才跟他要五千两银子!他假装无奈的从身上抽出五千两银票递给方海,在方海刚碰到银票时又收回来了。他对方海说道:“都给你,但一定要保证东西的质量。要不我跟你没完!”
方海笑着说道:“这个没问题,不过咱们可能要耽误点行程。”
云不知问道:“为何呀?”方海嘿嘿一笑说道:“白天赶路,安营之后又得管训练。俺老方可是忙了一天,连口水都没喝上呀!”
云不知笑着指着方海无奈的说道:“你呀!”他又转头对着苏醒笑骂道:“不长眼视的东西!见了方大人,还不献茶?”
方海这才正色的说道:“咱们再走三百里就到了秦州。那里自古以来就是丝绸之路必经之地,横跨长江、黄河两大流域。这三百匹战马在那里就可以解决。只是不能通过官府的渠道,否则这价钱就得翻倍。那里的麦积山上有个黑竹沟可以让官府出面派工匠砍伐制作金不换要的竹箭。至于箭囊一样可以让官府出面找些工匠来做,咱们给钱就是!这竹箭的问题可以提前通过驿站快马通知那里的刺史先安排,只是这战马的事情就得俺老方亲自出马了。”
云不知奇道:“你怎么会对这秦州如此了解?”
方海尴尬的笑道:“你可能有所不知,我可是在刑部待了三四年的。因为我在刑部不怎么受待见所以凡是疑案、要案和跑外的活都扔给了我,所以这秦州我是待过一阵子的。后来泰王案因为我质疑那左权拿出的证据有问题,当时的刑部尚书又是他的门生就把我给踢到了礼部。”
云不知突然好奇起来,他说道:“这泰王案我也曾听说过,怎么感觉像是冤案呢?”
方海放下手中的茶杯,四下打量了一番。看到帐内只有云不知和苏醒才低声说道:“此事不可外传,否则恐怕会有杀身之祸!”
云不知也觉得此事严重,他立刻吩咐道:“苏醒,你到外面守着。任何人不得接近!”苏醒低着头领命而去。
方海看到再无他人才开口说道:“那泰王是被冤枉的!”
云不知说道:“这我也有耳闻,但也都是道听途说。”
方海叹息说道:“这件事知道的人没几个了!我要不是被提前踢到礼部有可能你也见不到我了!当年泰王即是先帝最爱又受群臣爱戴,本是最有机会继承皇位的。左权担心他一旦登上帝位难以掌控,就以兄弟向残之言蛊惑先帝。你可能知道,先帝最听不得的就是那四个字。最后先帝听信谗言传位给了当今圣上,并贬泰王于幽州。”
方海饮了口茶又继续说道:“十六年前工部尚书解离利用正月十五元宵节的机会想要利用机关射杀城楼上圣皇圣后,事情败露而服毒身死。他与泰王交好是真的,也许真的是想要帮泰王夺回帝位。但泰王那里并未举兵,也没搜到任何实质上的证据。解离的家是我带人搜查的,机关图纸都搜到了却没找到与泰王相关的证据。但几天后左权亲自带人又搜了一遍,就出现了一份泰王的手书。上面写着:元宵佳节,除旧迎新。再往后的事估计你也知道了。”
云不知点头说道:“我知道一些。泰王被密令自尽,左权利用这个机会大肆牵连几乎清空了泰王相关的所有势力。他也借这个机会控制六部几乎把持了朝政,如果不是横空出现了一个武后估计大燕现在就得完全仰他的鼻息。但我有点奇怪,这刺王杀驾的事情这解离怎么就如此不小心轻易泄密了呢?”
方海摇头说道:“还真不是泄密!老方我在刑部里因为不受待见,所以净办一些大案和疑难的案件。可像解尚书这样奇思妙想又心思缜密而且还胆大包天的人还真是首次得见!如果没有至亲之人告密就算刺杀完成都不可能被查到任何证据。”
云不知奇道:“至亲之人?”
方海点头说道:“此事甚密,恐怕现在还真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了。”
说道这里他突然停住。他苦笑着说道:“坏了,我把正事给忘了。侯爷,外面还有个人等着您召见呢!”
云不知也笑道:“对呀,你找我什么事来着?哈哈哈哈!”
方海笑着说道:“有人一刀劈断了二尺粗的树干。我是来向你要钱来的。”
云不知笑道:“这么快?没想到这御林军也不光是摆样子的!”
方海无力的笑道:“可惜呀,这回没让侯爷猜对!还真不是御林军里的人,是伤兵营里的一个校尉。”
“校尉?!校尉怎么会出现在伤兵营里?”云不知惊讶的问道。
方海摇头苦笑道:“这个谁知道呢!估计是人缘太差,有人故意整他吧?!”
他又看了眼云不知怀疑的眼神,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这家伙有点桀骜不驯。我问过他,他居然当做没听见!”
这倒是勾起了云不知好奇心,他习惯性的手指敲击着桌案接着说道:“有意思。这真有本事的人脾气好像都不是太好。你老方不就是这样的人吗?”
方海嘿嘿一笑,说道:“俺老方只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算不上脾气不好。所以也就没什么本事!”
云不知懒得和他打趣,就说道:“人缘差却能做到校尉说明他还是有真本事的。让他进来吧”
片刻后,一个身材健硕的中年人走进大帐。他单膝跪地抱拳朗声说道:“小人牟嚣见过侯爷!”
云不知和气的说道:“你就是那个不到二十天就劈断二尺粗树木的人吧?”
牟嚣点头说道:“正是小人!”云不知又问道:“你是用什么刀劈断的?”
牟嚣稍一思索,继而实在的说道:“用的是新配的军刀。”
他又继续说道:“这批军刀不管材质还是工艺都比普通军刀好上不少。若是用普通军刀我还未必做得到!”
云不知没想到他这么直率就又问道:“那你试过没有?”
“试过。旧的军刀已经断了!”
云不知有些好奇的接着问道:“难道你是有意去练习劈树的?”
“小人正是这么做的!”
云不知继续问道:“别人都这个练习吗?”
牟嚣仍然没有敢站起来,规矩的说道:“回侯爷,别人刚开始也都这么练习。后来觉得自己没什么希望了就都放弃了!只有不到二十个人还在坚持!”
云不知笑道:“那你为什么一直坚持?据我所知你本身就是校尉身份,不差这一百两银子吧?”
牟嚣回答道:“我是发现这样练习可以激发自己的潜力!又能稳定气血向那人刀合一的境界迈进!”
云不知拍案而起说道:“好,有眼光!”他走到牟嚣身前双手把他扶起说道:“你心性坚韧眼光长远,是人才呀!快快请起!”
牟嚣不算魁梧但目光锐利如鹰,鼻直如刀。有着黑得发亮的眉毛,眉尾向上挑起,宽厚的下颌饱满有力。云不知暗赞此人必是百战之士。
对云不知的热情牟嚣有点不太适应,他后退半步稍微拉开了点两人的距离。
云不知笑着问道:“牟校尉,咱们现在面临的局面你可知道啊?”牟嚣点头说道:“在下略知一二。”
云不知说道:“我不知你为什么出现在伤兵营里,也不想追问。只想问你是否愿意出来做点校尉该干的事?”
牟嚣犹豫了,他半天没出声。云不知说道:“这个我不会逼你,你可能有充分的理由拒绝。但我也提醒你,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你若是现在不做事就等于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了别人。银子我会让人直接给你送去!”
云不知一直在观察他的反应,在说到“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时牟嚣低垂的眼睛动了。所以他才会最后提到银子,这是在激他。云不知赌的就是他虽然不怕死却绝不会愿意束手待宰。
牟嚣终于开口说道:“不知侯爷想让小人做些什么?”
云不知围着他边走边说:“我要你把这些乌合之众变成狮子、变成狼!让这些皇城护佑的老爷兵变得有血性、变得有野性,做到哪怕深陷敌阵也要杀出重围,死且不北。你告诉我你能做到吗?”
军人的热血终于被点燃,牟嚣抬头直视云不知的双眼说道:“我做得到,但你能给我充分的信任、充分权力吗?”
云不知大声说道:“好,我会让方大人和两位都统全力配合你的一切决定!只要你别把人给我练残了、练废了,连我都听你指挥!”
“噗通”一声牟嚣单膝跪地双手抱拳说道:“属下必不负侯爷所托,牟嚣领命!”
看着牟嚣走出大帐,方海担忧的对云不知说道:“侯爷,您把这么大的权力赋予他。这家伙行吗?”
云不知笑道:“这家伙有经验有胆识、做事不贪小利,估计也是生不逢时吧!他在那伤兵营里估计待得早腻了,只是有些放不下的傲气。这回面子也有了,他要再不放手一搏就不是他了。”
方海担忧的点点头说道:“但愿如侯爷所说,他确实有这个能力吧!我只是不明白,放着两位都统不用侯爷为何偏偏选中他了?”
云不知笑道:“论资历你和魏城应该都在他之上,可你们都在这京城里待得太久了,失了锐气。你别不爱听啊?”
方海哑然失笑,但云不知说的确实是实情他也只能无奈的点头。
云不知接着说道:“陈玄礼虽然务实但为人太过刚正,缺乏变通的能力,守成有余魄力不足。这牟嚣你也看到了,绝不是因陈守旧之人,胆大心细。咱们现在身处劣势不正需要这样的人吗?”
方海这才深深的点头说道:“侯爷,冒昧问一句您今年贵庚啊?”
云不知说道:“我年底就到二十了,问这个干什么?”
方海嘿嘿一笑说道:“侯爷,这几天接触下来感觉您这遇事沉稳做事果决。说句不好听的,说您过四十了我都信!”
云不知也苦笑着说道:“人啊要是被逼到一定份上这潜力就爆发了吧?!”
他派人去请两个统领,然后坐下嘿嘿的笑道:“刚才说到哪了?趁他们没来咱们继续揭秘?”
方海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又开口说道:“这告密之人真是谁都想不到。竟然是他接济了十年的同窗好友杨秀!”
云不知茫然道:“这个人的名字怎么从未听人提起过?不会是也死了吧?!”
方海摇头笑道:“这家伙干了如此猪狗不如的事情以后当然不敢再用原来的名字了!听说是抱了左权的大腿,补了功名在地方上当了十几年的官。如今此人却在京城,口碑还不错。只是谁又能联想到他当年做的事情呢?”
云不知惊讶道:“难道他不怕被人认出来么?”
方海神秘的笑道:“还真没被任何人认出来!当年他屡考不中,借宿在一座破庙。吃得是有上顿没下顿,要不是解离接济估计早就饿死了。所以长的一副皮包骨头的模样。可现在大腹便便,胖得都三个下巴了,五官轮廓完全变了。您说谁还认得出来?”
云不知低头嘀咕道:“你说的这个形象我怎么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
方海饶有兴趣的看着云不知说道:“以侯爷在京中的名声我想是一定见过的!”
云不知突然眼中一亮,脱口而出:“京兆尹周亮!”
方海翘着大拇指对云不知哈哈笑道:“我就说嘛!侯爷是一定见过的!”
这是帐外突然传出“咔啪”一声树枝折断的声音!云不知心中一惊,对门口喊道:“什么人?”
眨眼功夫,苏醒跑了进来低头禀报:“侯爷,两位都统大人到了,正在帐外等候!”
云不知这才与方海松了一口气,相互一笑说道:“那还不快请进来?!”
“是!侯爷!”苏醒躬身退出帐外。
帐帘挑起,魏城和陈玄礼走了进来。魏城躬身施礼说道:“我们正在带人训练,让两位大人久等了。不知两位大人有何事吩咐?”
云不知让苏醒加两把椅子,然后说道:“两件事,咱们都坐下再说!”
云不知就把关于任命牟嚣负责所有人训练的事说了一下。陈玄礼倒是没什么意见,不过魏城似乎欲言又止。
云不知看他这样就笑着说道:“魏统领不必见外,咱们都是一条线上的蚂蚱。有什么话尽管直说!”
魏城尴尬一笑说道:“这背地里揭人家的短,似乎不太厚道。但要是不说的话,我怕来不及了。唉,那我就说了吧!这牟嚣我是知道的。我相信凡是在兵部或者和他同一支军队待过的人没有不知道他的。因为这家伙的名气实在是太大了!”
云不知笑道:“看来他还真是个人物啊!”
魏城苦笑道:“侯爷说得没错,这家伙确实是个人物!千古难得一见的人物!”
方海和陈玄礼也都被魏城说得来了兴趣。陈玄礼奇道:“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他呢?”
魏城笑道:“你这才打了几年仗!另外你的军功大部分都是靠平乱得来的吧!你升的那么快应该也是有皇族的关系吧?!”
云不知和方海都惊讶的看着陈玄礼,陈玄礼被他们看得实在是不好意思终于开口说道:“我们山西陈氏确实算是中行氏的同族,只是那都是上百年前的事了。现在外戚太多,皇家都快把我们给忘了!如今又是圣后当权主要扶持她们武家势力,所以我们陈氏就没落了。就我这次犯的事如果倒退十年也就是赔点钱的事了。你们大概也知道如果这次不是有侯爷请武攸出面估计我们家至少也得流放。侯爷,大恩不言谢。我陈玄礼就是赔上性命也要保侯爷无恙!”
云不知连忙按下他的手笑着说道:“你最好自己也无恙!否则以后谁保着我呀?哈哈哈哈!”
魏城也觉得自己失言,连忙说道:“陈兄,刚才为兄言语无状还请海涵!”
陈玄礼苦笑道:“魏兄不必介怀,其实我知道很多人心里都是这么想的。只是他们没有你这么直率!”
方海嘿嘿一笑打圆场说道:“这都岔到哪去了?接着讲呀!”
魏城感激的看了方海一眼,接着说道:“这牟嚣的名气大不是因为他打仗有多厉害,而是他连杀了自己两个上司!”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方海说道:“这么奇葩的人我怎么会不知道?”
魏城笑道:“这种事兵部怎么敢对外宣扬!要是都学他那谁还敢当官了?”
云不知笑道:“何止是个人物,简直就是个奇葩。你仔细说说,本侯也跟着长长见识!”
魏城笑着清了清嗓子打开了话匣子:“这牟嚣以前是边塞的一个军镇上的旅帅。那一年突厥犯边把他们的军镇围了,攻了十天。最后粮食断绝校尉战死,副尉也重伤。突厥的统叶护发出最后通牒,若不献城投降一旦城破就要屠城。那个副尉担心城破就跟这些手下商量投降的事,牟嚣坚决请战他认为突厥无非就是掠夺一番而且对方不善攻城。副尉最后依然要求献城投降,牟嚣突然暴起当场斩杀副尉。然后他自立为校尉集结全城粮草,全民皆兵。先是吃敌人的尸体后来就吃自己人的尸体,凡是私藏粮食的富户皆杀之尸体分给全城人吃。就这样硬是又坚持了五十天,等到援兵赶到时全城只剩下不到三百人了。”
方海说道:“杀得好,突厥人根本毫无信义可言。就算免了屠城这些百姓也都要成为奴隶,等着他们的将是生不如死的生活!”
魏城又继续说道:“后来朝廷也对他大加奖赏,让他直接接任校尉的职务。所以他当校尉其实比我还要早。可后来朝廷讨伐高句丽时他被调去参战。当时苏定方大将军认为我军劳师以远又无后援,所以应该速战速决。派了一个都尉和他一起带着五百士兵绕到敌后去烧对方粮草,可没想到半道上遇到同样打算的敌军。山谷之中两军狭路相逢,我军五百对方一千。当时的都尉准备放弃任务而改为据地死守,牟嚣坚持认为两军狭路相逢勇者胜。眼看敌军已经压到阵前,都尉仍然没有决断。牟嚣再次暴起当场把他斩杀,带着五百士兵对一千人展开疯狂进攻。对方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又担心他们后面有援兵赶到所以军心不稳。他们几波冲锋竟然把对方冲得阵脚大乱,接着又连夜追杀三十里。终于赶在天亮前烧掉了对方的粮仓。”
陈玄礼说道:“临机不决,确是取死之道!杀得不冤!”
魏城一脸坏笑的接着说道:“杀得却实没错!但这回朝廷虽然重奖了他,却没再让他顶替都尉之职。此风若是助长,往后谁还敢当他的上司。稍有意见不合就拔刀斩杀,而且每次都能得到甜头!从那之后他就被调来调去,要么是最危险的地方,要么就是没仗打的地方。反正就是让他自己作决断。这次他能出现在这里估计就是被强征的。”
方海摇头笑道:“怪不得他会在伤兵营里待着呢!宁可花钱养着他,也比放在自己身边强。换成我估计也不敢用他!”
云不知笑道:“这家伙也太猛了!好在我只让他负责训练,否则连我都要小心了!只要不是涉及军事决断他应该没有理由再杀上司了吧?!”
方海笑道:“没有,确实应该没有了!否则我拼命也会阻止侯爷的。”
陈玄礼和魏城也都笑着安慰道:“侯爷,如果只是负责训练的话确实不用担心他。”
云不知心有余悸的说道:“还好我跟他说好了不能把人练伤、练残。要不还真不知道他能干出什么事!”
他又对魏城和陈玄礼抱拳说道:“方大人、两位都统,这件事本侯已经答应了。而且保证各位以后会尽力配合他,这话是收不回来了!你们看……”
三个人面面相觑,最后都是一脸的苦笑。魏城苦着脸说道:“好吧,我们尽力配合。只要他别太过分!”
陈玄礼也跟着说道:“就算有分歧,咱们也尽量别跟他闹得太僵。”
方海点头赞同的说道:“对,到时候咱们就把问题交给侯爷。让侯爷来解决!”
云不知看着眼前的三个人相互配合最后成功的把问题抛回给自己,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自己今天选择牟嚣的决定难道真的有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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