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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间都是毛土胚房，很大，不怎么暖和，莫泽小小的身躯躲在厚厚的被窝里。奶奶坐在床边，拿着个拨浪鼓，鼓面的红色小娃娃已经模糊不清了，还又一面破了个洞。 奶奶摇了摇，红绳子系着的小球击中唯一的鼓面，发出断断续续的“咚咚”声，“哈哈哈......”
奶奶正陪着莫泽玩，传来一阵阵嬉笑，而莫依正在房间的一角，补衣服，乡村的夜极黑且煤油灯很昏暗，她的眼睛有些疼痛。
“奶奶，我想吃鱼，你可以去小溪边抓几条吗？”
莫泽笑嘻嘻地对奶奶说。他又对姐姐莫依眨了眨眼睛。
“好好好，乖孙。”奶奶立即放下鼓，拿了网，来到门口，忽然回头，看着莫依正在补衣服，似乎没听到弟弟的要求，不满地对着莫依喊到:“小兔崽子，还缝什么衣服，跟我去抓鱼给你弟弟，赶紧的！”
莫依把灯缓缓放下，回头看了弟弟一眼，见弟弟一脸的懊悔，于是她低声安慰着：“没事的。”
“还愣着！嗯！”奶奶催促道。
“哎呀，奶奶别怪姐姐啦。”莫泽撒娇道。
“好好好。”
莫依望着奶奶对莫泽溺爱的眼神，眸子暗了暗。
今天似乎运气不太好，转了几条离村近的小溪，都没捕到一条大鱼。
“就这么个玩意，怎么给我的乖孙吃！” 奶奶望着桶里的一点小得可怜的鱼，生气地直叫。
莫依拎着桶，下意识离奶奶远了一点，小心翼翼地说：“奶奶，奶奶——”
“干嘛！”奶奶狠狠的叫道。
莫依吓得往后一个踉跄，随即又回来，声音更颤了：“奶奶，之前......我打水的时候，路过一条小溪，那......那有好多鱼......”
奶奶笑了，急忙拍了一下莫依的肩膀。
“不错，不错！终于干了点正事嘛。”
莫依吃痛地笑笑，眼睛里闪过一丝光。
莫依领着奶奶走了很远的山路，脚底板处传来阵阵疼痛，她本以为奶奶会坚持不了，但她低估了奶奶对莫泽的疼爱，一路上，奶奶除了骂了莫依几句，脚步停都没有停过。
“就是这了。”莫依远远的指着一条小溪。
这条小溪十分清澈，溪底的五彩石子清晰可见，邻岸两边芳草依依，再远就是密密的树林了。
“哦，好的，那么今天乖孙终于可以有大鱼吃了！”
奶奶也看见了小溪，一双浑浊的眸子里满是笑意，她迫不及待地迈开步子，已经走了很长的路了，她老人家的步伐不免有些踉跄。
莫依看着奶奶远去的背影，眼睛里有什么在动，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闭上了。
这条小溪莫依确实来过，那时她挑着水，看到一只小鹿，她想去摸摸它，于是随它跑了很远很远，来到小溪旁，小鹿正准备越河而过，却在双蹄触到溪水时嘶叫起来，莫依被吓了一跳，眼睁睁看见溪底旋起一道旋涡，把小鹿吸了下去，顿时整个树林了没了声响，安静的可怕。
“啊——”
那是奶奶的叫声，渐渐小了，接近消失。
莫依不敢上前去看，她顿了顿脚步，随即飞速转身跌跌撞撞地跑回家。
快到了，快到了。
想着，莫依觉得有液体滴下来，咸咸的，好像是泪。
眼前的树林慢慢散去，一座熟悉的村庄现在莫依眼前。
村庄门口的红灯笼已经被点亮了，莫依抬头看了看天，这才发现已经到傍晚了。整个村子陷入黑暗之中，只有那盏红灯笼，在浓浓的黑中露出一缕血色。
若是有人在，他一定会发现这个小姑娘的表情十分奇怪，莫依的脸上挂着泪，她咧着嘴，似乎在笑，又像是在哭。
“姐姐!”
莫泽早就蹲在家门口的石阶上，双手抱臂，在瑟瑟的风中，远远看到姐姐，立马起来，奔向她。
莫依赶忙抹干泪水，向弟弟走去。
“姐姐......”莫泽抱着姐姐，喃喃，生怕姐姐没了似的。
莫泽是第一次一个人在家这么久，看到天这么黑，心中想必是害怕的。
“没事，看，鱼。”莫依拍了拍弟弟的背，轻声道。
弟弟抱了莫依好久好久才舍得松开，像一只受惊的小猫，这才安静下来。
弟弟打开竹塑料桶，只见几条小小的鱼儿，它们早就干死了，翻着一对大白眼，一动不动。
“姐，奶奶呢？”莫泽这才发现，奶奶没回来。
“......奶奶让我先回来，她一个人去了深山......说要捕些大鱼回来。”莫依面无表情地说，她的声音尽管依旧是柔和的，但听起来还是有些寒冷。
“哦......”小小的莫泽似懂非懂地应道，他这时应该没有想到，接下来的人生中再也听不到那一声“乖孙”了。
“这就是她怕水的原因？”米尔不可思议地问。
“哈，那时她才十岁。但她是15岁才怕水的。”林逸嘴角扬了扬。
米尔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莫依，对林逸说：“今天就到这吧。”
“怎么？”
“听师父说，这样会伤害到病人的大脑。”
“唉——”林逸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到门外，顿了半天，又转过身来，“米尔，走。”
“去哪儿？”米尔正帮莫依捻被子。
“上馆子撸串啊！”
“......”
还是中午，A市的大街上车水马龙，好不热闹，远远的尽是人流。
“有什么好吃的，介绍介绍，嗯！”林逸深深地伸了个懒腰。
“要去饭店?”
“当然了！”
“华夏酒店怎么样？”
“要撸串，撸串，懂不？”林逸不满地重复。
“......”这会儿轮到米尔傻眼了，他长这么大，还真没撸过串。
“这家馆子就不错嘛。”林逸把米尔拉到一个地摊餐馆内。
“你怎么知道？”米尔一脸懵逼。
“老板品味好啊。”林逸神秘地笑笑。
米尔环顾四周，只见铁杆围成的大棚上净是油渍。还有破破烂烂的木板搭建而成的桌椅，邻桌的全是大汉，**的上身上纹着青龙白虎。
“你的审美还真够独特的。”米尔嘴角抽了抽。
“No.No.NO.身为病人的男朋友，你怎么不能从生活开始接近病人呢？”林逸极为狡猾地笑着说：“你看，莫依是一个穷苦女孩，因为肯用功，成绩好，但生活还是穷滴，哪能去什么大酒店啊，你要从饮食开始就要靠近病人，you know?”
“不要飙英语，我一外国人也没说英文。”
“咳咳咳，你不是中英混血嘛。”林逸摆了摆手。但眼睛一直不自然的盯着前方。
米尔也顺着林逸的目光看了看，这才发现，餐馆前的有一家玩具店，而那牌子异常的熟悉。
“好啊.....你的店都开到A市来啦！”
“嗯。”林逸颇为自豪地点头。
“那你是不是看这家餐馆开在你家门口，才进来的，还耍我说什么贴近病人！”米尔颇为不悦。
“但我说的又没有错，我自己都要信了呢。”林逸可谓是不要脸地承认了。
“.......”
菜上了，细长的竹签上坠着一块块外酥里嫩的烤肉，一口下去，鲜汁淋漓。
“还真不错呢！”林逸感叹道，但他的眼神依旧盯着对面，玩具店的橱窗内，立着一个巨大的玩偶，圆圆的脸，一双眼睛极为好看，是一个仙女般漂亮的娃娃，玩偶旁的木牌上标着它的名字“阿禾”。
真不知林逸是在夸烤串还是夸那个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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