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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谪子想了想,只当他是出于礼法的束缚。遂不在此事上多言,转而又开口道:“泰叔当年驱驰转战,累有战功,可如今屈身王府,为什么?”林泰轻轻摇头,道:“家里……”方开口,便又是一顿,神色黯然,继而才道:“我是孑然一身,家里人都没了,没太多念想,呆在王府,心里反是好受些。况且,王爷与我有恩,不敢相负!”
“泰叔是重恩义的人……”李谪子笑笑,见他神色之间,很不自然,便知道有些隐情他不愿意对自己讲,且那些隐情,该是一些教人难能回首的凄苦事,遂作罢不问,毕竟揭人伤口,尤其揭可怜人、老实人的伤口,那也实在是缺德得很!
李谪子有意换了些话题,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着,偶从林泰口中闻得些许边塞轶事,心中惊叹之余,不免添得许多向往来。
塞外飞霜,金戈铁马,凭一身血肉之躯,铸就塞上长城,这是少年人们最不能释怀的情结!
大雪纷纷扬扬,不停地下着,天地之间,一片苍茫。马车不疾不徐的驶在覆雪的街道上,很快,便遥遥望见那巍巍屹立的国都皇城。
作为大魏国都,大兴城有足够的气魄。
城中分区,整齐划一。全城以朱雀大道为中轴,横贯南北,大道两旁,是规划有序的坊里街市,像今天这样的雪天,路上并没多少行人。是以,这一路上倒是通畅得很,不多时已经行至南边的宣化门下马碑,这里已经是皇城了,臣子车马不得进入到宫城,须得停放在此。
林泰随李谪子下车,接应的内侍已经在宣化们前等候许久了,来回走动张望,眼见李谪子走下车来,他忙忙迎了上去。
“拜见世子,咱家在此恭候多时了。”那中官对李谪子行了一礼。这人约有五十许,发微微花白,只是面上却是红白隐隐,容色透发,身体显是极好的。
“烦劳曹公公了。”李谪子笑了笑,回头对林泰但:“那我便进宫了,泰叔你在这候我。”
“是。”林泰点头。
李谪子深得皇帝陛下的喜爱,“虎头”这一小名都是由皇帝亲自起的,甚至还赐了个九殿下的封号。有这样的厚爱,李谪子自然是宫中常客,往往来来,从皇城到宫城的宿卫,虽然时有轮值换班,但其中多数人,李谪子都能记个脸熟,至于那些当值宿卫们,对李谪子,则更是无人不知。
李谪子上前递交腰牌,那当值宿卫只是略略一看,行礼道:“世子请。”
李谪子微微一笑,转身随那曹公公走进宣武门去,留下林泰一众在外等候。
望着这看不到头的甬道,红墙、碧沉琉璃瓦,重重金殿楼阁,李谪子心中不由得深深感叹——真上国威仪也!
前世为人,李谪子曾深为那太极宫、大明宫湮没于历史洪流而遗憾不已。
这样的文化瑰宝,应当作为民族传世之物,示诸后世。让它们隳于兵燹,那实在是天大的罪过也!
不知为何,想到这儿,李谪子忽地有种任重道远的感觉来。
“殿下近来没进宫,陛下、太后对您可极是挂念。”曹公公突然开口说道。
李谪子微微一笑,“祖母和大伯都还好吧?”
“陛下、太后都是洪福的圣人,殿下不必担心。”
李谪子笑笑,身边这位曹公公是大魏皇帝的近侍中官,是内侍省的一把手,一切皇宫内务乃至皇帝日常生活,均是由他负责,其职权虽是仅仅限于宫廷内部,但是毕竟是可以长伴君王侧的人,深得皇帝陛下的信任,有着即使是相傅之官也不能比的独特地位。
因其久在君王身侧,是以言语之间,不免常有审时度势的谄意流露,说出话来,委实教李谪子有些吃不消,但此人究竟是皇帝近侍,况且生在王侯世家,诸多事也不由得李谪子,他也只能把握着亲疏尺度赔笑着,不失时机的亲近一番。毕竟日后总会有要仰仗利用到人家的时候。
且真要说起来,李谪子其实更愿意这曹正淳能跟自己“交交心”,但是此人实在滑溜得很,自己多次向他示好,他都是一副若即若离的暧昧态度。
这教李谪子颇感无奈与艰辛。
不过想想,当今皇帝陛下正是春秋鼎盛,人家又有什么理由来搭理自己呢?若果要怨,大概也只能怨自己手中无权,无像他大伯一般的权。
这一路上,李谪子小心维持着谈话,说得都是些乏味陈事,无聊至极,偶有言及些许儿犯忌会的事,这曹正淳便三言两语吱唔过去,可真是让李谪子苦闷难言。
所幸这段路程不很长,也就是一刻钟左右时间便到。
……
“陛下,世子到了。”曹公公谐李谪子立在朱漆门外,向着屋里恭声请问。
“来了便进来,下雪天寒,杵在外头做甚?进来!”浑厚低沉的声音自屋内传来,是大魏皇帝陛下李义隆在说话。
闻言,李谪子二人轻声缓步,小心走进殿内。
室内空间颇大,屋正中放置一盆炭火,烘烤得整个殿中溢着暖意。
淡淡的崖柏幽香,轻轻流荡,熏得人有些儿发醉。
在屋的西首边,置有一张胡床,穿上坐着老太后,老太后怀里依偎着一小女孩儿。
老太后下首,则是坐着李义隆。
“虎头见过陛下、皇祖母。”李谪子望见那慈祥老妇人,不由得咧嘴一笑,便要行跪拜大礼。
“行了,地上凉得很,今儿又不是不得了的场合,都是自家人,哪有那样多礼数?来,虎头过来,教祖母好好瞧瞧。”老太后慈爱地招招手,制止了李谪子的行礼。
没奈何,李谪子只好屈身作个揖,向着老太后走去。
“你这孩子,会叫祖母,便不会叫大伯吗?叫个甚陛下?”李义隆笑骂一声,语中不无宠溺。
李谪子挠挠头,对着李义隆憨憨一笑。
“这几日父亲不许我出门,没能来给祖母问好,祖母你莫恼虎头,不过……父亲也是没法子,祖母您也莫恼他,要说起来,祸源都在那王昶狂童……”李谪子边走边说,絮絮叨叨,小小的年纪,竟是让人感到有几分的唠叨,像极了委屈而多语的老头儿,那副模样,颇是令人忍俊不禁。
“哼!你倒有张能说的嘴,义符不在,王昶不在,此时把责任一并推了,他们倒不会驳你呢!”李义隆微微一哼,面色肃然。
义符即是李谪子父亲,大魏皇帝李义隆的同母胞弟。而那王昶,乃是安北都护,王长旭长子。
自大魏国祚式微以来,中央对边疆都护府的遥控辖制,是日益衰减。
在这样的形势之下,身兼边疆之财政军权于一身的都护们,便成了大魏朝实际上的封疆大吏,因此不免要生出一些妄想来。
而在这其中,又要数那安北都护府最具实力,因此也最是不安分。
身后站着一位权势滔天的实权派老爹,那王昶则就不可一世了耶!
自打其三日前进京以来,那王昶只用了短短三日,便做出了这京城里,所有纨绔子弟加在一起,共同努力三年也作不出的孽来!
而在这之中,尤其不能饶恕,触了李谪子虎须的则是,那王昶狂童,竟然胆敢轻薄太真公主李丽质!
李丽质何许人呢?正是现下正依偎在老太后怀中的温婉小丽人,即李义隆最小的公主,亦即是只小了李谪子两岁的可人的堂妹,李谪子的虎须也!
“父皇,你莫怪哥哥……”那温婉小丽人轻声细语,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盈盈眸光,仿若一池春水,漾漾流辉。
“好,好,不怪他。”李义隆朝那温婉小丽人温柔笑笑,满脸慈爱柔情,方才的严肃也不知道被丢到了哪里去了。舐犊宠爱,溢于言表。
李谪子看得一阵愕然,微微撇撇嘴。堂堂大魏天子,在女儿面前,竟是这样的不顾威仪。
“祖母。“李谪子咧咧嘴,在老太后左边坐下,又伸出头去,朝那小丽人微微一笑,道:“丽质,你好啊。”
那小丽人明眸微弯,回以微笑。
她身着齐胸的素白襦裙,娇小玲珑的身子好似温润软玉,明眸神采灵动,肌肤粉嫩,容光透发。
此时虽是身子娇小的孩子,却依稀见得其日后颠倒众生的模样来。
“你向来是谨慎温和,行事有度,可这次……实在有些不智。”李义隆轻声说道,听不出其中是怎样的感情。
李谪子知道,他说得是这次,自己把那王昶狂童给欺负了的事,“大伯您给我取个虎头的名字,不是白叫的啊。”
“你还贫嘴,你倒是发了虎气,动了虎威,最后还不得在家中禁足?倒是你父亲,还得去给那王长旭请罪,他这辈子可是头回受这气!也是苦了他了。”
李谪子默然,上回那事,他确然是出于那王昶欲轻薄丽质,他没能忍住,才不小心手滑了,把王昶给欺负了一顿,但他完全可以换个温和法子去解决那事,且退一步讲,便是他没有采用温和法子,那他下手欺负人时,至少可以稍稍轻些,可他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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