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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海锋将小浩宇送回家后,第一时间又驱车回到了学校,带领凤凰小学足球队的小球员们向比赛场地前进。这场比赛是华北地区的最后决赛,凤凰小学的对手是已经称霸该项赛事冠军三年的海迪小学。
陈海锋在退役后的10年时间里,考取了教练职业资格证书后,就一直在凤凰小学担任足球队教练一职,他率领的凤凰小学虽然有过一次进入全国大赛的经历,但那次的参赛对于凤凰小学的那批学生而言,只是走马观花而已。经过近两年对学生的培养与栽培,陈海锋认为这一届的学生已经具备和同城对手海迪小学抗衡的能力。能够进入华北大赛的最后决赛,就是最好的证明。
而在陈海锋的内心,也有一个小小的梦想,就是能够率领这些孩子夺得全国比赛的冠军,他也想通过这场华北地区的决赛,来证明自己的执教能力。
海迪小学是北京小学生足球赛的三连冠王者,没有哪一支球队能够击败他们,他们每名队员的基本功非常扎实,控球能力非常优秀,每一次进攻都会给对手制造麻烦。
决赛场上,两队队员展开激烈的争夺,球场两侧的看台上,观众席上传来阵阵的加油助威声,身穿蓝色的海迪小学啦啦队,他们的声势浩大,老师和学生齐上阵,在球场的看台上为球队营造完美的气氛。
海迪小学的队员在球场上正传递着足球,一路通过中场,凤凰小学队员几次的抢断都未能成功,足球已经渐渐逼近了凤凰小学的球门。
“贺晋,要稳住!”陈海锋在场边大喊道。
贺晋是凤凰小学四年级的学生,身后所批的号码为5号,在球场上所踢的位置是中后卫。陈海锋对他十分器重,因为贺晋在中后卫的位置上能站住位置,对对手的进攻能够审时度势,在球场的防守端多次做出关键的拼抢,他被陈海锋认为是球队未来的新队长。
上半场的比赛已经临近尾声,记分牌上的比分依然为0:0,海迪小学对凤凰小学展开了最后一波攻势。足球传到了尹钰龙的脚下,他独自一人带球通过中场,依靠他强壮的身体拼出了一条血路,杀奔凤凰小学的球门。
“这次我一定要得分!”
尹钰龙是海迪小学的正牌中锋,身体强壮高大,目前读四年级的他,与其他的队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凤凰小学的几名五年级的中场队员完全不是尹钰龙的对手。他是尹明哲的儿子,尹明哲的身份是海迪小学足球队的教练。他一手培养了尹钰龙,而尹钰龙作为海迪小学王牌中锋,成为他心目中的骄傲。
说起尹明哲,他与陈海锋有着一些渊源。两人在国青队时便是队友,但尹明哲平时为人傲慢,并有极强的嫉妒心,球场上总想独自一人包揽进球,很少与队友配合,由于阵型和用人的关系,两人很少会在首发中同时登场,陈海锋首发的比赛里,尹明哲往往是坐在替补席,而尹明哲出场的比赛里,正是陈海锋不在球队,但在那届国青队中,尹明哲的能力毋庸置疑,他是陈海锋最好的替补。
但两人后期的人生轨迹是不同的,陈海锋是国足的常客,也是年年最佳射手的强力竞争者,而尹明哲则辗转于各保级球队,加之伤病以及状态的不稳定性,他在33岁时选择了退役。
“钰龙,很好,足球就是要向对方的球门不断的进攻!”尹明哲满意尹钰龙的状态。
足球生涯时身位前锋的尹明哲,他不断的要求自己的儿子要有求胜欲望,而他的这种思想也早已深深灌输到了尹钰龙的头脑里,在球场上表现确实如此。
“凤凰小学的,都给我闪开,我要得分!”
其他队友看到尹钰龙的气势后,似乎也点燃了他们的斗志,大家蜂拥而上,向凤凰小学的球门展开围攻。
6号队员在凤凰小学禁区外45°斜长传,面对飞入禁区的足球,尹钰龙和贺晋同时跃起,身高更胜一筹的尹钰龙力压贺晋将球顶入球门,守门员只能望球兴叹。裁判吹响了上半场20分钟比赛结束的哨声,海迪小学凭借9号尹钰龙最后时刻的压哨进球,进入中场休息。
凤凰小学的队员们一脸失望地走下了球场,陈海锋知道学生对中场休息前丢的一分还在懊悔,他笑了笑并拍手道:
“上半场大家踢的不错,很好!”
队员们借用中场休息的时间抓紧补水,陈海锋再一次对学生们进行心理疏导。
“同学们,别哭丧着脸,忘了我怎么平日和你说的吗?大家在一起踢球是为了什么?”
“没有忘。”贺晋摇了摇头。
“要享受足球,要享受足球的快乐,难道不是吗?”
在一番动员下,队员们的表情放松了许多,似乎如释负重,并将比分的包袱放下了,也没有因两队存在的实力差距而气馁。
“很好!”陈海锋十分满意队员们的反应,“接下来的下半场比赛,贺晋你要死死盯住那个9号,不能让他有太多的得分机会,要对他进行贴身防守。”
贺晋皱了皱眉,将陈海锋对他的叮嘱谨记在心。
“好,下半场的比赛,大家要和上半场一样,加油哦!”陈海锋再次用拍手的方式鼓励着队员们。
陈海锋认为,让孩子们要有一颗平常心去面对每一场比赛,要享受足球带给大家和自己的快乐,平日里的训练他就是这样对学生们说的,而在比赛中也是这样要求学生的。而他从替补席站起时,看到海迪小学的主教练尹明哲正对三名替补队员进行最后的叮嘱。
“这么早就准备换人了啊!”
他虽然只是瞟了一眼,但接下来的一幕,让他惊呆了。海迪小学的三名替补球员,分别身披10号、11号和12号球衣,当他们站起时,身高都已接近陈海锋的175公分,和凤凰小学的最高球员相比,他们就是球场上的巨人。他们的胳膊上血脉膨胀,颈部有微微鼓起的喉结,以及结实的体魄和略显成熟的面容,陈海锋对他们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他们真的是小学生吗?’
下半场尚未开始,海迪小学就做出换人的调整,当那三名替补球员从贺晋身边经过时,贺晋被那种比自己高出十几公分,以及比自己健壮的体魄吓得萌生恐惧感。
但即便是这样,比赛还是在裁判的一声鸣笛下开始,凤凰小学通过连续传球向海迪小学发起进攻,边后卫向前的长传球寻找禁区内的前锋,足球在飞行一半时被海迪小学刚刚换上场的12号拦下,随后的一脚长传,将足球踢向了凤凰小学的半场,形成快速反击,凤凰小学的禁区前瞬间险象环生。
尹钰龙追上了足球,用脚背向前趟了两步并迈开步子准备射门,在万分紧急之时,一双脚从他的身后伸了过来,将足球铲出了底线。
尹钰龙低头一看,凤凰小学的5号贺晋,他破坏了自己的射门,尹钰龙轻哼了一声:
“你是看上我了吗?非要缠着我……”
“下半场我会盯住你的。”贺晋从地上爬起来向尹钰龙发出挑战书。
“那就看你有没有本事了。”
场边的陈海锋察觉到了球场上的**味,他双手抱胸,尽可能让队员们感受到他那份泰然自若的心情。但即便如此,尹明哲还是从陈海锋紧皱双眉中看到了他的压力。
“老朋友,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啊!”尹明哲走到陈海锋的身边。
“我没事。”
“这也难怪,天这么热,我看你也不喝水,要不让我的队员给你买杯冰咖啡吧!”
正当尹明哲话音刚落,海迪小学开出的角球,被刚替补登场出场的10号顶进了球门,比分改写为2:0,而此时,下半场刚开始不到4分钟。
“我的天啊,运气太差了。”尹明哲看着凤凰小学再次失分,他连连遗憾地摇头,“老朋友,你的球队遇到**烦了。”
陈海锋看着尹明哲露出狡诈的笑容,猜到了这场比赛存在玄机,可能与尹明哲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他却发觉不到比赛中令人别扭的地方。
“你到底做了什么?”陈海锋开始向尹明哲发问。
尹明哲看到陈海锋终于按捺不住,他的内心充斥着满足感,微扬起嘴角,笑着对陈海锋说:
“你看看你的队员,再看看我的队员,完全没有可比性,难道凤凰小学就没有更优秀的学生吗?”
“你到底做了什么?”
陈海锋这次攥了攥拳头,他无法忍受尹明哲的心狠手辣,利用非法手段赢得比赛,陈海锋已经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只差一瞬间的爆发了。
“老朋友,你确实需要接受我的邀请,喝一杯冰咖啡会让你放松许多!这只是一场游戏,一场很有趣的游戏而已,就这么简单!”
陈海锋没有说话,怒目瞪视着尹明哲,他无法接受用非法手段赢得比赛的所有结果,这无疑是对孩子们的一种精神打击,当他的学生们知道这样的结果,恐怕会丧失对足球的兴趣。
“老朋友,祝你的球队好运!”说完,尹明哲转身回到了本队的替补席。
凤凰小学接下来的5分钟内,很少有机会将球通过半场,队员想通过长传球直接找前锋,但海迪小学的后卫每次都能将球断下,凤凰小学又再次进入防守状态,加之海迪小学的高位疯狂逼抢,让凤凰小学的一些队员已经吃不消了。
海迪小学12号队员,再次将足球传入禁区,尹钰龙和贺晋两人同时跃起争抢头球,但这次被贺晋争到了,守门员迅速将落下的足球揽入怀中,但贺晋在落地时,右脚狠狠地被尹钰龙压在了身下。
“啊!”
裁判暂停了比赛,在医护人员确认贺晋无法坚持比赛后,示意凤凰小学换人调整,贺晋则被担架抬出了球场。
这时,尹钰龙向场边的尹明哲竖了一个大拇指,尹明哲也用点头回应了他。
贺晋的受伤离场似乎早已是尹明哲在战术中安排好的,剧本正按照他的方式有条不紊地进行。在球场边,医生初步确诊贺晋的脚踝受伤需要调养两个月,这令凤凰小学的全国比赛蒙上了阴影,因为贺晋已经是球队后防不可或缺的主力了。
缺少了贺晋这样的中流砥柱,凤凰小学比赛中彻底崩盘。海迪小学11号的远射,让比分变成了3:0,尹钰龙的凌空抽射,更是让门将毫无反应……
4:0!这是最后的比分!
尹明哲走到陈海锋面前,依然微扬起他狡诈的笑容,对他说:
“老兄,对学生别要求太高,能力决定一切,踢足球不是踢毽子……呵呵,我们后会有期!”
“等一下!”陈海锋叫住了转身离开的尹明哲,“我虽然不知道你使了什么花招,但肯定违背了比赛规则,我总有一天会查个水落石出!”
背对陈海锋的尹明哲当没有听到一样,耸了耸肩,道:
“无所谓……”
球场上,只留下依然泣不成声的凤凰小学的球员们……
在华北地区大赛0:4的落败,让凤凰小学的队员们彻底崩溃,尤其是在海迪小学的狂轰乱炸面前,凤凰小学的队员似乎没有了还手之力,被对手踢的满地找牙,而就是这样的一场比赛,凤凰小学的队员在精神层面也已经在第二球的打进时土崩瓦解了。
返回学校的途中,遭遇了雾霾,天空是灰蒙蒙的,大巴车内寂静的很,一个个呆滞的眼神望向车窗外,而这些孩子们此刻的心情,就如同这外面的世界一样阴冷,他们希望在雾散之后,今天的这场比赛只是一场梦。
守门员将鸭舌帽压到最低,他不想看坐在周围的队友,被打入4球,他认为自己就是球队的罪人,一切都是因他的错而起。队员们身上散发出汗酸味,那是球场上的记忆芯片,所有的一切仿佛停止了,时间定格在了这场悲惨的比赛中。
陈海锋知道学生们很难接受现实,但作为教练的他选择了沉默,因为他知道,这些学生需要成长,而这样的失败是在为明天的成功做铺垫,这些孩子必须要经历失败,才能离最后的胜利更近。
他手中拿着双方的队员名单,虽然比赛结果已经不能改变,但陈海锋还是决定一试,一场不公平的比赛会打击学生们对足球的兴趣,而不能将最好的“老师”,就这样抹杀。
申诉期为48小时,陈海锋决定要做点什么,他将那张双方队员的名单攥成了一个团,定了定神,望向了车窗外的雾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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