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度搜索 天狼志 天涯 天狼志 天涯在线书库 即可找到本书最新章节.

军营中本是禁止酗酒的,韩世忠却是个例外,当有些事情想不通的时候,他习惯从酒中获取答案,这种习惯已延续了很多年。
三河统帅郭药师被刺身亡,现下三军统帅易中行,已暗约今夜寅时发兵合袭金兵。韩世忠不熟悉郭药师,更不认识易中行,他不敢冒险,但作为身经百战的骁将,当然深知沙场中战机瞬息万变,他更不愿意错过战机,所以他犹豫。
夜深,寅时。
凉风习习吹散萦绕数日的燥热,清新空气芳香宜人。
韩世忠迎着寥寥秋风,衣袂无风自动。三河十里外的金营,战云秘布,四周陷入死一般的寂静,韩世忠的心脏忽然涌出阵阵莫名的悸动,多年征战沙场历经无数血战,早已磨平了他的狂热。
恰在这时,三河城门骤然大开,无数骑兵如箭般射出,黑甲中双目寒光迸射,犹如无数饿狼在草原纵横驰骋。韩世忠沉着脸,脑中涌现出四个字:“百战铁骑”。
夜空中流星划过夜空,短暂而辉煌。照亮了星光下两军撕杀的惨烈,也点燃了韩世忠心底深处的热火。流星还没有消失时,韩世忠已身跨名驹,大喝一声:“西路军男儿听令,护卫三河,誓杀金贼!”一声令下,麾下将士纷纷上马向金营后翼冲去,怒吼声立时划破了天际的寂静——“誓杀金贼!”“誓杀金贼!”
无数冷铁弩冷箭射去,完颜宗望仰天怒吼:“宋人无信,大金勇士们砍完这些蛮子的头颅,**他们的妻女,抢掠他们的财富。将三河城移为平地。”在星光的映照下,韩世忠才发现坡顶竟然是一支装备怪异的骑兵部队,黑盔黑甲、面具狰狞、杀气腾腾!
韩世忠从来不曾见过这般虎狼骑兵,但他并不担心,因为他的心里涌现了那些捕食的饿狼,三河城的“百战铁骑”。城外头颅横飞,鲜血纵洒。直到身边的将士一个个被枪矛葬送生命,血流早已染红了十里枫林。
没有人能形容这一战的惨烈和残酷。韩世忠的心在滴血,种帅的儿女们都已被他断送,一阵刀芒疾闪,韩世忠的左臂已被划破,血在流,韩世忠横刀狂笑:“好刀法,敢问阁下贵姓尊名?”那青年勇士狞笑一声,冷冷道:“大金征西军前将军段峰。”
韩世忠正欲出手,动作倏然停顿,因为恰在这时,他忽然发现一件极可怕的事:三河军并没有攻击金兵,金兵也没有再厮杀三河将士。两路骑军同时向中翼合拢,他们的目标,赫然竟是数千西路军将士。韩世忠的心如坠冰窒,脑海中瞬间只有一个念头:“三河城降金。”
完颜宗望策马驰来,他凝视着韩世忠,眼眸仿佛逸出缕莫名的悲伤和惋惜:“三河城大势已定,两万西路精兵尽失,成王败寇,将军还有甚么话说?” 韩世忠虎目寒光迸射,驰骋疆域多年,骨子里热血瞬时被激发,尤其在战场上,在这种近乎绝地的战场上,愈发豪情迸生!当下大喝道:“兄弟们!韩五无能,误中奸计,连累兄弟们身死它乡。然事已至此无路可退,战是死!不战亦是死!既如此,何不血战杀敌!以全袍泽之义!”数百残兵纷纷怒吼:“愿誓死助将军突围,它日为我们兄弟雪恨。”
血在流,嘴已干。
胯下的名驹汗水已将流尽,麾下数百将士正不断倒下,身后烈马的悲鸣音阵阵传来。韩世忠迎着懔冽夜风,犹如刀割般疼痛,他从不畏惧死亡,历战沙场多年他早已忘记死亡的恐惧。可是他不能死,因为他一定要活着将三河城降金的消息带给种师道。当流星流逝的时候,身后战马嘶鸣声惭惭涅灭,韩世忠的心底深处忽然闪过一个人的身影,那个人是楚卫东。
楚卫东在微笑,他遥望天际一闪即逝的流星,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梁红玉玉颊羞红,忽然道:“三河城若降,韩将军独木难支,他会平安回来么?”楚卫东一怔,随即苦笑道:“乱世出英雄,时势造英雄,每个人都有自已的命运,谁也无法改变。”梁红玉轻叹道:“韩将军乃当世难得的将才,壮志未酬岂非令人惋惜。”楚卫东沉默着,忽然幽幽道:“兵败势微,至此绝境,红玉认为韩兄此刻在想甚么?”梁红玉皱眉道:“你知道?”楚卫东淡淡道:“他在想一个人。”
梁红玉道:“这个人是谁?”楚卫东道:“是我!”
韩世忠全身冰凉,跨下名驹先是前蹄跪地,接着头颈蓦然崩塌,迸出最后一声悲鸣,将主人远远摔扔到八尺外。恰在这时,冷月下忽然传来一阵轻吟声:“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吟声悲怆,天地似乎为之拗动。
韩世忠霍然抬头,就看到一个白衣胜雪的青年书生正静立月下,浑身弥漫着股雄浑的气息。韩世忠目光闪动,作揖道:“先生仪表非凡,敢问先生高姓大名?“青年书生悠悠道:”三河统帅易中行。”韩世忠脸色微变,随即惭惭和缓,道:“你是一个值得崇敬的对手。”易中行的目光终在落在他的脸上,过了良久,才惊诧道:“你真是一个奇怪的人,本帅降金致使将军功败垂成,只是在你眼眸中,本帅却没有看到一丝恨意。”韩世忠沉默着,叹道:“乱世逐鹿,各为其主,本没有是非对错,正如赌场博弈,愿赌就要服输。”他凝视着易中行,嘴角忽然飘出种无法形容的痛苦和悲伤,幽幽叹息:“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想不到英雄也终有落魄的时候。”
“昔年楚霸王于鸿门宴纵刘邦,终至核下之战,乌江自刎。曹操煮酒论英雄,刘备金蝉脱壳由此坐大,终有这三分天下。易某每尝思起夙夜忧叹,我想楚霸王四面楚歌之日曹孟德霸业未成之时,心里必定悔恨无穷吧!”易中行凝声接着道:“如若换作昔年霸王曹操,将军会如何做?”
韩世忠想也不想道:“我也一样。”易中行双目透出种奇特的光芒,只是轻轻道:“你走吧!”
“你放我走。”韩世忠皱眉道:“是甚么令你改变了主意?”
易中行道:“因为你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
韩世忠沉默着,忽然叫道:“难道你不担心有一天韩五同样会令你四面楚歌。”易中行已头也不回的离去,寂静的树林中远远传来他的声音:“若有这样的一天,本帅绝不会怪你,真的很期待这一天能够来到,只希望你不要让本帅太久。”
话刚落,他的人已消失,月华如水,枫林恢复了前所未有的寂静。
朝阳当空,西路金营寂静地声,四周弥漫着股阴森的气息。
梁红玉皱眉道:“奇怪,着实奇怪!金兵数次来袭,先锋数千骑兵多半会猛攻四五次,从没像今趟这般安静。”
“黎明前的黑暗,往往才是最森冷可怕的时刻。”杨再兴凝望那诺大一片营帐担忧道:“莫非是金人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
楚卫东抬托下颌,稍作思索道:“这点暂时不必担心,太原东.南两门皆增兵防守,纵使金兵五万亦难撼动分毫。”
说至此时,金军大营出现异动,繁乱号声骤然响起,一番人嚷马嘶后,大队骑兵混杂着步卒沿路向东开去,前前后后不下八千。
杨再兴立时惊呼:“西门!金人的目标在西门!”
楚卫东望着浩浩荡荡东行的金人骑兵笑道:“快万人了,…金人擅于野战,攻城非其所长,长路奔袭,我军正可以逸待劳。”
话音未落,金兵营门大开,骑兵蜂拥而出,在北门外分出左右两翼绕城急行。步卒紧随其后,抬着云梯、举着小皮盾到北门外列好阵势。不到片刻,东、西两门守军遣人来报,城门外发现两三千的金人骑兵守候,唯独南门未见敌军踪影。
“呜——”号角声响,金人营寨内一骑奔驰而出,其后跟随百余骑。这百余骑甲胄结实厚重,威武气势远超其余兵卒。而那员将领一马当先,身罩铁甲,手握一柄宽大厚重的长剑,头发披散,双目如电,奔至阵前左手猛力收缰硬生生将战马勒停,随后仰头望向城墙高声吼叫:“太原城宋军听着,吾乃大金征左将军赤里,谁敢与本将军一战。”
城头诸将早已怒不可遏,种师道厉声道:“谁敢出战?”太原守将张绍基身后转出骁将钟信应道:“小将愿往。”种师道大喜,急令钟信出战。
众人极目远望,但见钟信胯下西城宝驹,手持白银巨斧,低吼一声,人已腾空而起,直借坠地之力直劈赤里头颈。
城楼众人目中一亮,杀人的剑法往往是世上最高明的剑法,它的招式通常最直接.最简单,而最简单直接的招式往往也最有效,众将都久历沙场,目光如炬,众人并没有等多久,赤里手指微动,长剑已出鞘,剑气挥动,楚卫东心脏猛然悸动,但见白银巨斧落在赤里头颈外半寸的地方猛然静止,长剑已回鞘。钟信虎目圆睁,血已从他的颈部喷出,目中却满是恐惧和不信。
太原城楼,众人面色尽皆惨白失色。种师道双目如电,怒道:“谁敢出战?”楚卫东正待答话,忽然身后转出一个部将来,英武瞩目,高声道:“末将高离愿往。”种师道颔首道:“本帅亲摆酒宴,恭迎将军凯旋归来。”高离大喜道:“种帅稍侯。”
午时,寒意刺骨。
数千寒甲铁骑正陈列在太原城外,数千双眼睛透出如饿狼般的寒光,刀锋横越,天地似乎都已为之颤抖。
刀为百兵之霸,高离横马跃起,大环刀已出鞘。众目烁处刀气纵横,全身透发一股森冷懔冽的气势,城楼众将皆眸光凝注,杨再兴赞叹道:“高离是太原第一骁将,刀法源于汉末名将关云长,刀势霸道,力压千军,此战定能力斩敌首扬威天下。”种师道闻言颔首微笑不语。
刀气疾至,赤里嘴角透出一丝冷笑,双目尽是残酷和说不出的寒意,长剑忽然挥出,剑锋如毒蛇般已急刺高离胸前膻中穴,竟是两败俱伤的招式。高离大惊,刀锋疾闪,人已纵行直刺,赤里冷笑一声,长剑以不可思议的角度闪电般刺出,剑气竟后发先至,当高离的刀锋疾刺赤里胸前半寸那瞬间,他忽然感觉心脏一阵刺痛,接着浑身的力量已仿佛瞬间离他而去,然后他倒了下去。
“威武”.“威武”,太原城外金兵喝声大作,呼声响天震地,天地似乎都为之震动,太原仿佛都在女**骑下颤抖。种师道脸色铁青,怒道:“金兵侵我大宋无人耶!谁敢与本帅取敌将首级?”
话音未落,杨再兴提刀请战:“末将愿取敌将首级献于种帅。”种师道目色一滞,满面阴森令人望之胆怯,双目仿佛透出一丝犹豫。
楚卫东扫视众将,恭恭敬敬地道:“末将自领种帅以来,未建寸功惭愧不已,今愿取敌将首献于帐下。”种师道双目一亮,大笑道:“贤侄武勇卓越,必可马到功成,本帅当亲为贤侄击鼓助威。”
太原城下,赤里横刀立马,钟信和高离的首级已被挂在赤里身后帐旗下,血正从颅腔滴滴坠入马前,说不出的诡异恐怖。
赤里看也不看一眼,他仰面狂笑,脸色狂傲之极。
一阵冷风吹过,天地间忽然涌现了浓浓的肃杀之气。“喀喀”一声太原城门已开,赤里的笑声忽然冰封,他忽然感觉一阵寒意正从脚底上涌心脏,然后他看到了一件奇怪的武器。
楚卫东正身着寒甲外披战袍,胯下绿流宝马,手持天龙破城戟,正一步步向赤里驰来。
战马很慢很慢,很仔细很认真,赤里也看得很仔细很认真,他的眼睛一直在盯着楚卫东的兵器,目中已放出无尽的狂热。
两马在相距两丈的地方骤然停止,楚卫东忽然笑道:“你想要这件兵器。”“是。”赤里并没有否认,他的脸上涣发着种莫名的炽热!也知道自己终於遇见了真正的对手。
楚卫东将戟横至胸前,大声道:“此戟名天龙破城戟,重一百六斤,此戟以天外陨石炼九日九夜,雷生地底、天坠神龙乃成,西楚霸王项羽持之横行当世,睥睨天下英雄,死于此戟下名将无数。”
赤里的眼睛更亮了,他几乎已能看到自已手持天龙破城戟纵横天下,睥睨天下英雄的雄姿。忽然狂笑道:“本将已收藏了三十八件神兵,加上白银巨斧和大环刀,恰好四十件。”
“不爱神器非英雄,只要你杀了我。”楚卫东接着道:“我的头颅是你的,天龙破城戟也是你的。”
”很好。”赤里忽然大笑一声,道:“你是一个英雄,南人中像你这样的人并不多,敢问贵姓尊名?”楚卫东仍淡淡微笑:“多谢赤里将军赞赏,本将乃相州种师道麾下部将楚卫东。”
赤里面色忽然变得异常庄重,他本是久历沙场的猛将,无数次死亡告诉他:只要对方剑一出鞘,无论对方是任何人,作为一个勇士,最大的目的就是求胜,不惜用任何手段,只因为目的只有一个。所以他都会在每场战斗中都会尽最大的努力,因为他知道,在决战中一定会流血,如若他不能取走对方的性命,最后死的那个人一定是他自已。
楚卫东已出手,他已将“霸王图决”第四重挥发到极致,天龙破城戟借“霸王图决”之力以异常诡异之力疾至赤里眼前,楚卫公心里知道,经过两场苦战,赤里已耗尽大量内力,所以楚卫东绝不会令对方有喘息之机,出手时已尽全力。
眼见楚卫东身形如电般疾闪而至,赤里大惊,正待拔剑出鞘,天龙破城戟已如毒蛇般闪至他的心脏,赤里忽然发现自已的内力已在两次苦战中被消耗过半,他的心瞬间已坠入深渊。
显赫的声名,崇高的地位,现在他就算肯牺牲一切,也挽不回他刚才失去的力量了。这是他生平第一次真正后悔。可能也正是最后一次。
一阵巨力排山倒海般涌了过来,接着他只觉得头颈部一痛,他在世上看到的最后一眼是楚卫东诡异的笑容和如血般的夕阳,然后他就倒了下去。
宣和七年(1125年)十二月初,完颜宗望破中山,不久连克真定.信德两府。兵锋直指宋都汴梁,一时间中原震动,天下色变。
汴梁城,皇宫正殿。
微宗赵佶正端坐龙椅,沧桑的脸庞涌现出无尽的忧郁。他的心里在默默叹息,他本该是一个多情的才子,却成了一个国家的国君,担负着一个国家的兴亡。
金军已连克真定.信德两府,兵锋距汴梁已不过百里。
殿下文臣武将争论不息,阔大聚英殿瞬间犹如街道闹市,太师蔡京脸色阴沉,嘴角缓缓勾起一丝冷笑,冷冷的看着满殿喧嚷不休的百官。
同样面带冷笑的还有康王赵构,自三天前与苏紫瑜成婚后,他的思虑已愈渐深邃,心智也已愈发沉稳。
赵佶叹息一声,缓缓道:“金军无信,纵兵南下,肆虐百姓,诸位爱卿有何良策御敌解困。”
太尉高俅出列奏道:“官家不必忧虑,真定.信德两府虽下,东路完颜宗望麾下金军已不足五万,然汴梁仍有禁军十五万,可令童帅领军坚守开封,以策万全。”赵佶闻言微微点头。
“太尉大人此言祸国误君,若圣上纳其言,必致大祸。”殿下忽然一阵冷冷的声音传来,众官大惊循声看去,说话者却是太常少卿李纲。
高俅铁青着脸,冷冷道:“李少卿有瑜亮之才,想来弹指间,金虏必定灰飞烟灭。”李纲不再理他,伏跪道:“臣请官家即刻禅位于太子赵桓,退居太上皇,急令天下郡州发兵勤王,同时汴梁禁军固城待援,待勤王大军至众军合击,必可大破金军。”话音未落,集英殿顿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蔡京忽然张口,似乎想说些甚么,却又甚么也说不出来。
赵构脸色阴沉,冷冷的看着李纲,身子已不自主的微微颤抖。
康王府,月冷星稀。
雅室静静地坐着三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喝酒,喝的是江南上好的粉酒,他们喝得不多,好象很少有机会能喝到这种江南美酒。
赵构进门时,三个人同时起身相迎,苏少英第一句话就问:“金人兵临城下,朝中相公如何应对?”以苏少英做人城府,本来至少应该先客套寒喧几句的,可是他一见面直切要害,显是情势已刻不容缓。
赵构沉着脸,道:“李纲谏言,父皇退位皇兄恒,召天下兵马勤王。”虞允文略加思付,淡笑道:“太子即位之势已定,殿下可坐观天变,侍机而后动。”岳飞迟疑道:“官家圣意未决,三哥何以如此肯定。”虞允文迎着赵构的眸光,只是淡淡道:“殿下可知这天下间,谁是最不愿意看到官家禅位的人。”苏少英想也不想,道:“自然是殿下...”他的声音倏然而止,因为赵构的脸色已变了。
虞允文仿佛甚么都没有看到,只是摇头叹道:“自本朝太宗皇帝以来,皇室子孙虽无望帝位,却足以富贵雍荣,贻养天年。”他淡然一笑,又道:“所以最不愿意看到这个结果的人,是太师蔡京。”赵构道:“哦?”虞允文淡淡道:“蔡京权倾朝野一世,平生攻于权谋独揽大权,心存怨意者不可胜数,若官家禅位蔡京轻则丢官弃职,重则家族尽丧,事关身家性命他又会如何做呢?”赵构蹙眉道:“可是蔡京却甚么也没有做,甚么也没有说。”虞允文悠悠道:“只因为他知道,官家退意已定,天下间绝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够改变。”
太师府,庭院书房。
蔡京静立窗前,凝视着片片飘落的枫叶。
蔡维恭恭敬敬地道:“太师宽心,蔡氏子孙都已抵达两川。”蔡京微微点头,轻叹道:“又过了一年,想不到这一天来得如此快。”蔡行忍不住问:“太子一朝继位,蔡家再难叱咤朝堂,风雨飘摇,大祸只在旦夕之间,爷爷为何不向力谏官家。”蔡京幽幽叹息,只是不再言语。
蔡怡沉吟半响,柔声道:“官家虽是一个极好的才子,却不是一个杰出的君主,若生于盛世若可安守疆域,身逢乱世或是第二个李后主。”蒙天扬道:“既如此,太师何不急流勇退,天扬舍去性命亦会护送太师离开汴梁。”“太晚了!”蔡京凝视着满地落叶,长长叹息:“只因为本相还要在等一个人。”蔡怡蹙眉道:“楚卫东的确是年轻一辈出类拔萃的人才,却未必真心扶持我蔡氏。”
“老夫沉浮宦海数十年,当然明白这个道理,或许天下间有比楚卫东更杰出的人才,只可惜老夫已没有时间了。”蔡京脸上透出种无可奈何的悲伤:“听说有个叫柳子云的年轻人,甚是不凡,也不知是不是名副其实?”
李纲提壶斟酒,佳酿醇厚而幽香。太学生陈东正端坐一旁自斟自饮,狂笑道:“宋室蒙难,大人此举大快人心,若宋室得兴大人必名传千古。”李纲叹息一声,轻声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但愿天佑宋室。”
嫣雨楼,抚云阁。
赵佶静立阁楼,极目远望,漫漫无际的大雨覆没了整座汴梁城,他忍不住缓缓轻吟:“千里莺啼绿映红, 水村山郭酒旗风。 南朝四百八十寺, 多少楼台烟雨中。”诗尽凄婉,意含忧愁。
这时传来李师师的柔声:“官家...”赵佶看了一眼李师师,叹了一口气,他已不再年轻,他的一生已献于书画,他也知道自已不是一个很好的君主,他的毕生梦想是做一个杰出的才子。可惜生不逢时,即位后先是辽事频繁,后是西夏犯境,外患未平四大寇又起,无边无尽的国事已几近压得他喘不气来,他几乎已忘记上次的快乐是甚么时候,这种生活他早已厌弃,他拥有无尽的权势,很多儿女近臣,但直正能了解他的只有一个人—李师师,不知道甚么时候他喜欢这个地方这个女人,只和她在一起,他才能彻底忘却所有的痛苦和寂寞。
李师师又道:“官家若累了,不如移驾抚云阁可好!”赵佶眸光中充满了无尽的温柔,苦笑道:“二十年了,朕真的累了,幸好从今往后,朕每天都可以陪着师师吟诗作曲,游弋天下。”话音未落他已倒在床塌上。
李师师看着惭惭入睡的赵佶,目中已满含浓浓柔情,玉手轻轻抚摸这个男人的鬓发,喃喃自语:“其实你想要真的很简单,可惜却仍然无法得到。有时奴家一直在想,究竟是你辜负了天下?还是这个天下辜负了你?”

百度搜索 天狼志 天涯 天狼志 天涯在线书库 即可找到本书最新章节.

章节目录

天狼志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天涯在线书库只为原作者东方之王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东方之王并收藏天狼志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