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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场上整个沸腾了。先是狄海将余癞子双脚成功扛起来之后,就响起了雷鸣般的喝彩声。之前一直是狄海被动挨打,让余癞子出尽了风头,这下终于也找着机会让余癞子摔跟头了,以大牛二牛兄弟俩为代表的穷孩子拉拉队,放肆的鼓掌呐喊,为狄海加油助威。谁知比赛一波三折,当两人同时倒地后,两边的拉拉队都较上劲了,扯破了嗓子喊破了天,有人更兴奋得敲碗打盆,为各自的支持者摇旗呐喊,直到余癞子翻身压在狄海身上,最终分出胜负时,两边的拉拉队反而安静了下来。余癞子阴沉着脸站了起来,并无丝毫获胜的喜悦,他没想到,他一向瞧不起、不屑一顾的狄海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摔了他一个大跟头,还差点让他阴沟里翻船,这让他形象大损,很丢面子,虽然最终还是自己赢了,可那又怎样?自己可是响当当的余二少,小霸王,村里小孩哪个不怕自己?在打败刀疤李后,就连邻村的小孩也畏惧自己,打败一个弱不禁风的狄海那是理所当然的,根本不值得任何炫耀。余癞子要的不仅仅是打败狄海,更主要的是要拿狄海立威,是要以绝对的优势打得狄海毫无招架之力,完胜狄海,完虐狄海,只有这样才能体现自己的强势和威风。可是现在这个目的彻底破灭了,被狄海那狠狠的一摔给破灭了,自己摔狄海十次还当不了狄海摔自己一次。自己虽胜犹耻,狄海虽败犹荣。自己这哪是在拿狄海立威,分明是狄海在靠自己成名,让自己颜面尽丧,亏得自己还经常在那些跟班兄弟面前号称啥柔道高手,狗屁,连个狄海都差点对付不了,余癞子此时在心里暗暗的痛骂自己,他后悔自己太大意了,没有一开始就发力,彻底将狄海摔趴下,让他丧失反抗能力而提前结束比赛。他边想着边开始恶狠狠的盯着狄海,寻思着想啥办法才能找回场子,扳回面子。
此时的狄海也早已被大牛二牛扶起身来。“唉,没想到还是败了呀,”狄海叹息着。
“不是还有最后一局吗?”大牛想安慰一下狄海。
“不行了,我已经尽全力了,这最后一局不会有任何机会的,没想到这家伙实力竟然这么强,我失算了。”狄海苦笑一声。
此时的余癞子也终于从懊恼中醒悟过来,他已经盘算好了,最后一局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绝对不能掉以轻心再给狄海机会了,他要用尽全身的力量,以绝对压倒性优势,将狄海狠狠的摔趴在地上,要摔得他半天爬不起来,以报一摔之辱,将丢掉的面子全部都找回来。余癞子咬牙切齿的朝狄海走了过来,两旁拉拉队几十双眼睛都有些紧张的看着他们,眼看着这最后一局的比赛就要开始了。
“站住”!狄海突然出乎意料的冲余癞子大喊了一声.
“最后一局不用比了,我认输”。狄海的话让在场所有的人都感到意外。
狄海很聪明,他从不做毫无意义的事,他知道这最后一局自己没有任何希望,反而又会变成余癞子的表演秀,与其白白受辱,不如及早放弃,反正自己输给余癞子也不见得是一件很丢人的事,只是很可惜借书的事泡汤了。然而狄海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临终弃赛竟然戳痛了余癞子身上的逆鳞,很让他恼羞成怒。
“不行,想要弃赛,绝对不行。”余癞子气急败坏的大叫道,“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你说比就比,说不比就不比?你以为你是谁?”余癞子双手叉腰,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
“哦?这也不行,那你说咋办?”狄海冷冷的回道,平时一贯低调的狄海这时也火了。
“哼哼,咋办?我给你两条路选择,要么将比赛比完,让我摔你象狗一样摔趴在地上起不来,要么弃赛也可以,得从我裤裆下面象狗一样爬过去认输。”余癞子极其嚣张的吼道。
寂静,现场突然变得一片寂静,大家都很吃惊的看着余癞子。谁都没想到余癞子会整出这么损的一招,就连他的那些跟班兄弟也觉得有点过分,毕竟两人虽没啥交往,但也往日无仇,近日无冤,更不是竞争对手,虽然贫富之间有对立情绪存在,但在小孩子们中间还不是很明显,平日里也有不少富人子弟和穷人小孩玩在一起,相互之间还是有同村之谊的,包括狄海也经常到村长等几个有钱有势的富人家里去借书、帮工,并没有被人歧视,反而大家还很同情他,时常救济他。只有余癞子家是个例外,狄海从未去过,一是因为余癞子太过霸道,恶名在外,狄海心里头很厌恶这种人,估计余癞子也根本瞧不起他。二是余癞子他妈经常打扮得像个妖精一样,村里人送她一个外号叫“一枝花”。有一次狄海在放学回家的路上碰巧遇见她,也不知是嫌弃狄海穿着穷酸,还是确实身上有股啥味,当狄海很有礼貌的叫她一声阿姨时,“一枝花”竟然捏着鼻子扭着水蛇腰小跑着过去了,这让狄海的自尊心很受了一下刺激,所以狄海对余癞子一家子都很忌讳,更不敢到他们家去。但不管怎么样,狄海和余癞子以前从未发生过冲突,今天余癞子这样对待狄海大家都觉得很不应该。
现场十秒钟的寂静其实很短,但从定格的那一瞬间起,却觉得过了很长很长。之后就猛然听见了狄海惊雷般的怒吼,“放你妈的狗屁,老子操你妹,余癞子你这个狗日的,别人或许怕你,我狄海根本不鸟你,你不就是要打吗,今天我就和你打个痛快,让你这狗日的威风个够”。
很多人并不了解狄海,都以为狄海很文静、胆小、低调,其实狄海的低调只是表面现象,你想,一个孤儿有啥资本高调呢?高调不是不可以,是要以强大的实力为保障的,在此之前,哪怕你是条龙也得给我盘着,是只虎也得给我趴着。其实在狄海的心中,是很高傲的一个人,他有远超常人的理想和抱负,他期盼自己有一天能出则拜将、入则为相,成为象诸葛亮、岳飞一样的大英雄。
“小不忍则乱大谋”的道理狄海有很深刻的理解,所以才有了平时看起来很低调的他,与人无争,一些小欺负、小委屈,狄海都能忍受,但凡事都讲究个限度,虽说自古就有韩信受胯下之辱的典故,但狄海绝不愿做韩信,狄海很佩服韩信带兵打仗的军事才能,但却很瞧不起他的为人,狄海认为“韩信的胯下之辱”是他一生为人的最大失败,这种性格上的缺陷和为人的失败是最终导致他成为吕氏刀下之鬼的最根本的原因。在狄海的读书笔记里,韩信和项羽一样都被归纳为性格缺陷、为人失败导致最终灭亡的落寞者。因此,如果把狄海看作是逆来顺受、任人宰割的软柿子,那他就大错特错了,而余癞子恰恰犯了这个大错。
现场观战的小孩刚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余癞子身上,却又被狄海的怒吼给吸引过去了。只见狄海脸红脖子粗似的瞪大眼睛怒视着余癞子,象只凶猛的野兽一样,大有一触即发的架势。此时的余癞子被狄海突如其来的一顿痛骂给骂傻了,他不明白平日里老实巴交的狄海今天哪来的胆子敢和他对着干,这不是老虎嘴上拔毛——找死吗?等余癞子终于回过神来后,那“火”腾就上来了,真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两个人都被对方激怒了,再不多说一句废话就冲对方打过去了。
此时的两人都被怒火冲昏了头脑,那还顾得上啥比赛规则,整个一乱打,拳打脚踢、手抓牙咬,能用上的都用上了。狄海吃亏在力气小身体瘦弱,首先被余癞子打倒在地,脸上头上更是被打得鼻青脸肿,但狄海的厉害在于顽强,敢于拼命,拳脚打不过余癞子狄海就用牙咬,他抱着余癞子的手臂就是狠狠一口,将一小块肉都咬下来了,痛的余癞子眼泪都流下来了。余癞子很能打架是不错,但却不敢玩命。俗话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狠的,狠的怕不要命的”,如果把余癞子归纳为“狠”的那一类,那此时的狄海绝对属于不要命的。
狄海这一次是彻底豁出去了,完全是两败俱伤的打法。俗话说“光脚不怕穿鞋的”,还有人说“开大奔的最怕开拖拉机的”,那狄海就是光脚的、开拖拉机的。遇见这种玩命的,余癞子可不敢再独自打下去了,他忍着剧痛急忙冲自己的那些跟班大声求救:“兄弟们,快来帮我一起揍他”,那帮纨绔子弟虽也有不耻其行为的,但毕竟平日得过他不少好处,加之心里又有些惧怕他,见他呼救哪敢不过来帮他,顿时一下子上来七、八个人围着狄海一顿暴打。
这边大牛、二牛可不干了。一对一单挑,狄海再打不赢这兄弟俩都不会上,因为他们知道狄海的个性,但群殴就不同了,这兄弟俩在第一时间就冲上去了,还有几个平时和狄海关系不错、又看不惯余癞子一帮人的小孩也嗷嗷叫着跟着冲上去了,双方一场混战。
见事情闹大了,早有小孩通知村里的大人们了。村长及刘大妈、张大伯等大人们都及时赶来将双方分开,才没有酿成大祸。
这场打斗其实还是狄海伤得最重。余癞子手臂咬伤被他老子送到医院缝针吃药后,一个星期就又开始在村里晃悠了,而狄海却在自家床上躺了整整一个月,这还是刘大妈、张大伯的悉心照顾以及村长花钱买回来不少药治疗的结果。
从此之后,村里面很少再有人欺负狄海了,即便是余癞子似乎也收敛了不少,虽然他仍旧放风出来说要报复,但不知是村长的警告起了作用,还是狄海的不要命的狠劲让余癞子心生畏惧,总之,后来余癞子再也没有找过狄海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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