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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浩然说,出事前他正在观察那口枯井。“那口枯井有什么好观察的?再说天那么黑,你能看见啥?”我疑惑地问。
听了他的解释我才知道,原来他当时边打电话边溜达,挂断电话后才发现自己居然在不知不觉间走到了枯井那儿。
他忽然想起晚饭时我对他说过的图书馆日志中有关这口井的记载,一时好奇,这才扒着井口往里看的。
至于照明,他的钥匙串上有个小手电。
“你看到什么了,为什么会发生后面的事?”崔浥尘问。
“看到什么了?就是普通的井道啊。再往下黑洞洞一片,手电光也照不到,然后我就……”
说到这儿他用力搓了搓脸,似是帮助自己冷静,接着,他向我们描述了他在井边的遭遇。
据他回忆,他当时正探身井口,陡然间感到空气一稀,憋闷感随之而来,他只好从井口退出身体并站直。
这一站不要紧,他惊讶地发现,村里的灯火不知何时居然全都灭了,眼前是一片漆黑和寂静。
不仅是近处的灯盏,建筑,植物,连同远处的山脉,河流,田亩,都消失不见了。
一切仿若回归到了天地最初的死寂和混沌状态。
只有他身边的那口井还在,像是一道追光打落,显得尤为明亮和突出。
不过这份惊讶没维持太久,他的五感开始逐渐丧失,这使他本能地想自我封闭,永远沉眠。
“哗啦,哗啦……”
司浩然的耳畔传来水声,是井里发出的。他勉强睁开双眼:干涸的水井居然被再次灌满,可充润它的液体并非清冽的井水,而是浓稠的血浆!
殷红的液体似乎是刚从鲜活肉体中释放而出的,它们在温度骤降入冰点的空气中散发热量,井口弥漫着轻淡的白雾,血液特有的腥甜充斥着他的鼻腔。
“真是太可怕了,本来我浑浑噩噩的,之后就完全没意识了。”
说到这里,司浩然眼神飘忽,话音儿也发虚。
我明白了,他当时攻击我的那一反常表现,应该是巨大惊吓之后的应激反应。
司浩然所描述的见闻当然只是他的幻觉,但区区一口枯井,是如何让一个人好端端地陷入幻觉的呢?
我暂时不去思考这些,而是把目光递向崔浥尘,示意她解释刚刚也晕倒在地的缘故。
她叹了口气:“我刚才的经历不比浩然强到哪去儿。趁你出去打电话的时候,我本想拧条毛巾给他擦擦汗,谁知刚一转身,这家伙居然就不见了。”
“我不见了?”司浩然诧异道。
“嗯。”她瑟索着点了下头,还原了当时的情况——
司浩然突然失踪在狭小的房间内,她心中害怕,就想去院子里找我,谁知她再一转身的当儿,便毫无防备地对上了一张布满青筋的雪白怪脸。
那张怪脸出现得突然,距离近到几乎撞上她的鼻尖。
怪脸之上嵌着一对深如古井的双瞳,乍看之下无半点波澜,但深藏在里面的恨意足以吞灭整个世界,仿佛再多看一眼,崔浥尘就会万劫不复。
不知何故,崔浥尘对这双眼睛中的所有情绪都能感同身受,顷刻,里面的怫郁、怨恨和不甘,全部灌入崔浥尘的心海之中,她承受不来,心脏剧痛,捂着胸口软倒在地。
晕去之前,她看见司浩然居高临下地望着自己,一把尖细怪异的声音自他口中发出:“妹妹,一别千年,那玄要之秘你可曾参破了?嗬嗬嗬嗬......”
司浩然,你可以吓唬我,但不能恶心我。
这是崔浥尘失去意识前最后的想法。
她把刚才的经历细述完毕,一脸嫌恶地瞅着司浩然:“你都不知道刚才你有多恶心,声音像太监一样,贴上来叫我妹妹。呕。”
在女神面前丢了丑,司浩然本来惨白的脸竟一下子晕起一丝红,瓮声瓮气地反驳道:“那又不是真的我,我也是身不由己。”
说完这话,他想起来什么似的,莫名亢奋起来:“这说明咱俩也是有特别的缘分,连受惊晕倒这种事都要一起经历。”
这个二货,这有什么好值得得意的?
之前,他一直对我和崔浥尘做了同一个梦耿耿于怀,今天可算是通过这件事找回了点儿平衡。
一顿折腾后,我睡下时已是后半夜了,结果刚闭上眼就又是那口井,还有那个女人的背影。
真他X的阴魂不散!
不得不说,那女人的每一举动都充满美感,很久之前,我曾认为那是一种对我的诱惑,或者说是献媚,可现在怎么看都像是对我的挑衅。
小瞧我?
我心中怒火升腾,开始大声怒斥,只是这一斥反倒把自己给喊醒了。
我汗涔涔地睁开眼,自己的喊声还回荡在房间,我刚刚好像在喊——
小小异类,胆敢造次,看本道……
异类?本道?
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
此时正是破晓前最黑暗的时刻,我伸手扭亮台灯,靠在床头发愣,手机突然响了,我拿起一看,屏幕上有条未读邮件。
发件人是我发小,严东。
严东这厮大我五岁,认识他的时候我还处于开裆裤时期,所以不少儿时糗事都落在了他的眼中,奈何他记性好到变态,到现在仍不时拿出来嘲笑我一番,当然我也是怼他没商量。
他的专业是考古,今年年初因为他在美国做交流的老师需要人员协助,他也去了。小井村的一些事他是知道的。
“蔚森,我根据你的描述判断,你梦里那女人的服饰应该属于唐朝所有。”他在邮件中这样写道。
唐朝?
我回忆了一下梦中那女子的服饰和发饰特点,随即不耐起来,回复道:“我不关心她是哪朝哪代的,我只想知道为什么总梦到她。另外,为啥我能在梦中清晰地看清并记住她身上的每一处装扮细节?”
“或许,是你不经意间甚至是很久以前在哪里获取过这样的形象,你虽然忘了,但你的大脑还记得,并通过潜意识折射出来。人类大脑潜力无穷,这不稀奇。”严东答。
我沉吟一番,问了他另一个问题:“老严,你信不信转世轮回?”
“这种说法太过于虚无缥缈了,你别告诉我你信。”
我看着这条回复呆了半晌,不再复他,关了手机继续睡觉。
次日,司浩然请假在宿舍休息,反倒是一向柔柔弱弱的崔浥尘跟没事儿人似的去上课了。
我到村部的时候谢伯还没来,办公室很静,我摘了眼镜,双肘撑在桌面上轻揉太阳穴,脑海中不受控地浮现出许多谜团和猜想。
这些谜团和猜想,每个都是一只在轴心写了答案的线轴,等我抽丝剥茧,寻觅真相,无奈这些线又互相牵丝攀藤,实难厘清。
我必须找出第一个线头。
话说,这第一个线头本该是那本工作日志,可惜它毁于大火。现在,我只能先从那口井下手了。
不仅因为日志里提到过它,还因为昨晚浩然在井口的经历。
好在今天活儿少,我帮村长打好几份文件,十点半不到就离开了村部,独自前往枯井那里。
路上我不断回想昨晚司浩然说的情形,说不瘆得慌是假的,但比起一时的恐惧,我更怕迷雾包裹,永无宁日。
所以,硬着头皮上吧!
我刚给自己打完气,抬头就瞧见一个年轻人正从村口的方向朝我走来。
甄炜?
我之前从未提过此人,实话说,直至此刻我也只把他当作崔浥尘的又一个追求者而已,到了后来我才懂,他是我整个故事中一个不可或缺的角色。
甄炜是一名警察,我们是通过温伯的案件认识的。
温伯出事后,村里来过好几次警察,他是后来几次才出现的。
我对他的第一印象仅停留在跟我年龄相仿、皮肤白净细腻,不太像得经常外出办案风吹日晒的警员。
仅此而已。
实际上真正让我记忆深刻的,是他和崔浥尘第一次见面的情形。
当时两人四目相对,眼中都露出一种极度微妙的熟悉感。
“我们好像在哪儿见过,你记得吗?”
这是甄炜对崔浥尘说的第一句话,后者没直接回答,但一直蹙眉打量他,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当日警察离开小井村时,我无意间听到带他来的老警察训他:“老子带过那么多新警察,查案之前先搭讪的我X妈还是头一次见到!还‘我们好像在哪儿见过,你记得吗?’你X妈唱歌呢?你要不要问她‘咱们结婚吧’?”
在我沉浸于回忆中时,甄炜已经走到了我跟前。
他今天没穿警服,简单的牛仔裤运动鞋,上身穿格子衬衣。我朝他身后望了一眼,没警车和警察。
一个人来的,又来找崔浥尘?
“上午好,甄警官。”我笑着打招呼。
“你好啊。”他爽朗一乐,“对了,崔老师在哪儿呢?”
真是直接。
我笑了笑,答非所问:“司浩然今天请假,你要找他得去宿舍,就他一人在。”
我之所以变相告诉他崔浥尘在学校,是不想他抓瞎去了我们宿舍,万一再和司浩然那愣头青产生什么争偶冲突就不好了。
当我向他打听温伯案情进展的时候,他告诉我,他现在已经不跟进这宗案子了。
我明面上表示了解,心中却不免暗笑——还不是因为他之前办案时对崔浥尘的态度太殷勤了?
但分开前,他却是告诉了我一个鉴证结果,是有关温伯脸上的伤口的。
据法医推测,作案工具应该是一种前端带有倒刺的尖锐物体。
作案手法是将该物体深深刺入温伯的面部皮肉,旋一圈后,往外一扯,这样,一块皮肉就被利索地剜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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