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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到了,又到了动物界的繁殖季节,空气中弥漫着荷尔蒙的气息,青年才俊从镇西排到了镇东,正在往李家赶。美人的获得,需要超长的辛苦和耐心的等待,这样的法则同样适用于憨实的阿憨。
阿憨用了很长的时间搜寻媳妇,还是一无所获,为了娶到像李家小姐这样特殊的媳妇,阿憨已经等候了十年,今天终于到了花开的季节。
阿憨站在队伍里,身上穿着缝缝补补的布衣,身后背着背篓,里头装着腐乳、豆豉、黄酒、泡菜等等,而这些都有一个共同点,廉价。
阿憨用手来回搓着衣角,明显很紧张,背篓里的物件可是他卖了理想,换取的柴米油盐,也是见面礼。
他这样的装扮引来旁人怪异的神情。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鸟语自然也多。有人指着阿憨对旁人说道:“你看,龙凤之中混进了只耗子”。
“还是只脸皮厚的耗子”。
“哈哈哈……”。
“喂,乡巴佬,我敢打赌,李玫儿绝对被你感动到痛哭流涕,以身相许”。
阿憨憨憨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两个酒窝在白净的脸上,煞是好看。阿憨用手摸了摸头,以他的憨样,绝对猜不到话里蕴含的讥讽。
“她是我老婆”。
这句话像是凭空惊雷,可把这些青年才俊气得不轻,纷纷咬牙切齿,摩拳擦掌,大老远从北方赶来的赵奢捞起袖子走到阿憨面前,瞪着眼睛骂道:“臭不要脸的,我允许你骂自己下三滥,但你要是再说一句李家小姐的不是,我赵奢立马拿你喂狗”。
赵奢是燕云地区五大家族之一赵府二公子,唯一爱好就是骄奢淫逸,竟也跑来这西北小镇,可见李玫儿声名多远扬。
阿憨看到赵奢好像很生气的样子,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师父说过,生气不好,你要学会控制你自己”。
“你师父就没告诉你别把脏手乱放吗,赶紧把你那脏爪拿开”。
阿憨把手收回来,为了缓解尴尬,又假装甩了甩。
赵奢指着阿憨鼻子警告道:“小子,给你一炷香的时间立马消失,不要让我在云集镇再看到你”。
阿憨感觉莫名其妙,这个人为什么老是针对自己,于是干脆转身离开队伍,让这些人先走。
李家在这一带可是大户人家,李怀夫妇乃江湖中人,广结江湖人士,热情仗义,江湖上颇有声望。李家小女儿李玫儿生得天生丽质,出水芙蓉,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年芳十三,一举夺得江南音律节桂冠,声名迅速传开,加之倾城倾国容貌,引来无数江湖侠士和官贾乡绅的倾慕。
如今李玫儿年芳十六,已到出嫁年龄,李怀夫妇召开此次比武招亲大会,也是想给自己这位小女儿找个好归宿。
人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就算得不到,看看也养眼。所以才有那么多的江湖青年才俊以及富贵贾绅子弟汇集云集镇。
武会场地设在云集镇东头的戏台,平时提供给那些走乡蹿镇的卖艺人使用,今天被李家承包了。
戏台下挤满了年轻子弟,有说有笑,更不乏诸多看热闹的云集镇百姓。
而云集镇赌庄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纷纷在一旁设立营口,供人下注,赌注更是变化多端,随机应变,比如第一个上去的人能接住赵一刀几招,玩法多样,下注的人很多。
李怀夫妇坐在戏台一侧,身旁站着女婿赵一刀,李怀大女儿李素瑾嫁给了赵一刀,同样是比武招亲,所以赵一刀实力不俗,他的刀霸气,刀意威风凛凛。
按照规矩,李玫儿不会出现在会场,只有最终定出胜者,她才会出现。
比赛规则很简单,打赢赵一刀者为先,不服者皆可上台挑战,直至最后决出胜者。
赵一刀走到戏台中间,握刀作揖,笑道:“各位都知道这次比武招亲规矩,在下就不必多说。我知道各位都很想快点见到玫儿,我希望各位稍安勿躁,莫要有人捣乱此次大会,按规矩办事,否则,我赵一刀觉不客气”。
“赵大侠,莫啰嗦了,赶紧开始吧,我快撑不住了”。
“看来这位小兄弟势在必得了,那就要问问我手中的大刀答不答应了,请上台!”
那人抽出宝剑,跳上戏台,“请!”
只一招,那人便连人带剑飞下戏台,口中吐出一口红。
赵一刀的大刀很吊,他只用了五成内劲,不然这位年轻人五脏六腑已被震碎。
台下一片静默,如果之前大家还是愉快地玩耍,此时气氛却变得不一样了。
强打出头鸟,赵一刀这一招自然是起到震慑作用,以免那些没几斤几两的人也上台出丑,浪费自己的体力和时间。
然而,追求爱情的道路上,总有不要脸和不要命的人。陆续有人上台,一一被赵一刀打败。
李怀夫人连连摇头,看来想要为自己女儿招个有房有车有体力的女婿并不容易。李怀却没有注意这些,他的眼神时不时望向人群之外的一座酒馆,酒馆二楼窗口打开,一位身着光鲜的年轻人坐在窗口位置,喝着酒,看着戏台时不时拍桌大笑,就像看着一出极好的戏。
这人长得极为好看,很帅很帅。
阿憨老实地站在人群里,不老实的手又开始揉着衣角,满头大汗,载满补丁的布衣后背都湿透了。
接连败下多位年轻子弟,有些老家伙似乎闻到机会,戏台上开始出现了年龄比李怀还大的老男人。
台下的年轻人开始大骂,义愤填膺,然而并没什么卵用,比武并没有年龄限制,只要你脸皮够厚,你也可以从棺材里爬上戏台,为自己争取未来那一秒两秒的房事。
此时,一位老和尚站在戏台上。
赵一刀有些气愤,说道:“大师,身为出家人,过分了”。
老和尚笑道:“阿弥陀佛,老僧六根不净,色字实在诱惑,无法守住,早就被逐出师门”。
“那你就更应该要点脸”。
“脸面这种东西对我而言还有意义吗?”
“你!……”
赵奢在台下大骂道:“老和尚,你看看天,你就不怕遭雷劈吗?”
“赵公子,你我在这种事情上也算是打个平手,如果佛主降祸,你我二人皆该死”。
“死你妈,本公子岂能和你这种yin僧为伍,老子他妈给钱的”。
老和尚无言以对,自己没给钱确实过分了。于是转身面向赵一刀,作揖行礼道:“请吧”。
赵一刀岂能让自己如此美丽动人的小姨子毁在这厮老秃驴身上,提刀挥去。这老和尚身手不凡,想必以前也是位少林高手,一身拳脚威风凛凛,劲道十足,两人在戏台上来回对上十几个回合,居然分不出胜负。
李怀夫人神情有些紧张,她可不愿意看到这种结果,于是对赵一刀使了使眼色。
赵一刀自然明白自己这位丈母娘眼神里的深意,拼尽全力进攻,可他低估了老和尚的手段,老和尚明显还没尽全力,赵一刀知道自己很可能会输,必须使出最后一手,于是给老和尚留机会,老和尚上当了。
只见老和尚左手趁机夹住刀刃,右手蓄力就要击向赵一刀左肩。这时大刀刀身突然碎裂,赵一刀竟从刀身之中抽出一把匕首,往老和尚腹部刺出。如此,赵一刀被老和尚拳风击中左肩,老和尚被赵一刀匕首捅进腹部,这样一来,老和尚必输。
“去死吧!”赵一刀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当他看到老和尚嘴角泛起的笑意时,立刻后悔,可已经来不及。
匕首没有捅出肌肉声,而是捅到铜墙铁壁。一股强大的力量击碎了他的左肩,左肩彻底碎裂,匕首脱落在地,赵一刀倒飞而去,直至跌落出戏台,幸好李怀夫人及时出手将其扶住,不然赵一刀定要吃个狗吃屎。
“金刚佛体!”
“这就是少林绝学金刚佛体?”
“嗯,少林《金刚经》练到第九层便是金佛体刀,刀枪不如”。
“这老和尚到底是谁?”
这时候老和尚站在戏台上大笑道:“赵大侠,承认承认”。
李怀夫人扶着嘴角挂血的赵一刀,眼睛却死死盯着老和尚,恨不得自己立刻出手。
李怀坐在桌旁神情自若,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老和尚瞄了一眼李怀,然后转身对台下人说道:“按照规矩,接下来该是老僧接受各位挑战了,不服老僧者,请上台来”。
赵一刀都败下阵来,这老和尚确实厉害。
“怎么?没人上台,李玫儿就归老僧了,哈哈哈……”。
李怀夫人气得浑身颤抖,看向李怀,李怀微动手指,示意她不要着急。
台下的年轻人眼里都冒着火,但社会就是那么残酷,实力不够,焚火烧身也无济于事。
难道眼睁睁看着这老秃驴迎娶白富美?
“老子不答应!老子不服!”
说话的是赵奢,此时恶狠狠地盯着台上的老和尚,恨不得一刀捅死他。
“那就上来”。
“老子打不过你”。
“那为何不服?”
“老子打不过你,但老子就是不服”。
“对,我也不服!”
“我不服!”
“我也不服!”
……
老和尚懒得理会这帮人,盘膝坐在台中间,只要过一会儿没人上来,李怀不得不宣布结果。
因为老和尚的出现,赌庄赚大发了,没人会想到这个老和尚居然打败赵一刀。
一个身影飘落戏台上,是个年轻人,白衣飘飘,风流倜傥,容貌俊美,是位帅哥无疑,但和酒楼上那位帅哥不一样。
酒楼上的帅哥是那种眼角带笑,给人一种逍遥自在,放荡不羁的感觉。而戏台上这位眼神深邃,神情严肃,给人一种捉摸不透的感觉。
喝酒的帅哥喝了一口酒,问道:“谁?”
身旁是一位身着华丽服装的中年胖男子,男子回道:“无量山,沈卫。这几年江湖崛起的年轻一辈,要天道人的亲传弟子”。
“长得不错,就是酸气太盛,隔着那么远都能闻到那股酸味”。
“少爷不喜欢他?”
“我又不是思春少女,喜欢他干什么?”
不喜欢就是讨厌,这位帅哥从来不选择折中。
沈卫站在戏台上,腰间挂着一把剑,既不看李怀,也不看老和尚,而是负手看着天,沉默不语。
目中无人也不过如此。
李怀嘴角微微一笑。
“哇!是无量山沈公子!”
“沈卫?他怎么也来?”
“沈卫乃无量山年轻一辈最得意的门生,自然只有像李玫儿这样的女子才配得上”。
“长得真他妈好看啊,真让人羡慕”。
赵奢身为北方赵族二公子,对于无量山并不是很了解,对这个沈卫更是闻所未闻,听着周围人的议论,看到那些看热闹的女孩羡慕的眼神,不由觉得这个沈卫很是令人讨厌呐,眼睛死死盯着戏台上的沈卫,咬牙切齿。
老和尚大骂道:“年纪轻轻便目中无人,既然你师门没有教会你什么是江湖规矩,那老僧只好代劳了”。
老和尚自然识得沈卫,也知道沈卫绝非赵一刀之流,手段自然高得多,所以自己必须取得先机,话刚落人已经来到沈卫身边,大力金刚掌,罗汉拳,龙抓手,所有本领齐齐使出。
无量山乃道家道统所在,道家修炼的功夫大多看似虚无缥缈,里面却蕴含着强大的道法智慧。只见沈卫步伐轻盈,身轻如燕,接连躲过老和尚霸道的拳风,此时的他竟还没有拔剑。
两人在戏台上已经接上了无数招,老和尚神情凝重,这沈卫果然是个武道天才,沈卫不硬碰硬,无疑是在等待那一刻,而那一刻自己必输。老和尚深知其意,只能争取速战速决,大吼一声,再次冲向沈卫。
然而沈卫的身形如此矫捷,老和尚已经汗流浃背,气息已经入不敷出。沈卫眼疾手快,抓住机会,剑出鞘,快如闪电,一剑刺入老和尚胸口。
老和尚捂着胸口,退后几步,垂头丧气道:“老僧输了”。
沈卫收起剑,虽然自己名声极大,但面对这些江湖老手,自己可不敢掉以轻心。他之所以这般与老和尚缠斗,不是忌惮老和尚拳风掌劲威猛,他始终把注意放在老和尚金刚佛体之上,想要取胜必须破解金刚佛体。
这需要一点时间,需要老和尚耗尽内力,毕竟这老和尚只不过是个沉迷色相的yin僧,金刚佛体早已到崩溃边缘,又能支撑多久。真正的金刚佛体,如舍道大师那般潜心武道,所练的金刚佛体才能做到真正的刀枪不入。
“沈公子你好帅呀!”
“沈公子我要给你生孩子!”
“沈公子我爱你”。
……
女人已疯,台下的年轻子弟沉默不语,唉声叹气,比自己帅的人还那么优秀,这让人如何苟活于世。
赵奢握着拳头,身体发颤,暗暗骂道:“长得帅了不起啊,长得帅就不用吃饭拉屎啊,长得帅玩女人就不用钱啊”。
身旁的伙伴说道:“我觉乎着,他真可以不用钱”。
“这帮疯娘们现在是失了智,喝了他外表迷魂汤,只要她们清醒过来就会发现,钱才是好东西”。
“感情这种东西,钱不一定买得到”。
“屁话加胡话,你若是再在我面前说这些折寿的话,以后别跟我出来了”。
老和尚早就溜之大吉,沈卫乃正道代表人物,自己这种活在不暗不明之地,谁会知道沈卫会不会高喊一声:替天行道,诛杀此僧之类的胡话。
沈卫依旧站在戏台上,负手看天,似乎刚才的比武根本没发生过。这种孤傲地神情,令台下的少女少妇少婆看得发痴。
这时候一个身影走上了戏台,是少年阿憨。
阿憨走过李怀跟前,鞠躬行礼后,将那背篓放在戏台边上,右手在背篓里摸了一会儿,从里面摸出一把两尺多长的刀,看样子倒像是一把柴刀。
李怀对阿憨笑了笑,这种笑更像是嘲讽。
阿憨提着刀走向沈卫,此时额头流着汗,衣服早就湿透了。
沈卫没想到还会有人不服,仔细打量了一下阿憨,冷漠地说道:“小子,走错地方了吧?”
台下的人也是一脸茫然,这家伙一身着装就像是个要饭的,加上阿憨自打娘胎出来自带的一脸呆样,让人不由觉得他就是个傻子,许多人开始大笑起来。
“这傻子要干嘛?”
“哪个村子放出来的神经病,赶紧领回去”。
赵奢看到是阿憨,眼前一亮,大声说道:“呆子,你要是打赢他,本公子给你一百两银子,加油”。
赌庄这时候开出了新的盘口,阿憨对沈卫,赔率一百比一。赌徒们开始疯狂押注,这种盘口就相当于捡钱,虽然不多,但不拿白不拿。没有意外,没人压阿憨会赢。赵奢虽义愤填膺看不惯沈卫,拿出一百两鼓励阿憨,但自己却偷偷把五百两的银票压在沈卫身上,这种投资很精明。
这时候庄家收到了一批巨款,五千两白银,压阿憨胜。庄主正喝着茶,听到下人报上来的消息,一口茶水喷出,差点没笑死过去。
人群外的酒楼二楼,身着华丽的中年胖子,站在那位帅哥身旁,说道:“少爷,五千两已经压上”。
“你确定?”
“确定,那少年虽是新手,但绝对是个高手”。
……
阿憨挠挠头,突然眼睛一亮,说道:“应该没有走错啊”。
沈卫难得地大笑道:“你这小伙很有趣,我答应你,待会儿不伤你便是”。
“我的刀很锋利的哦,你不出全力,很容易受伤的”。
沈卫拍拍脑门,果然是个傻小子,心想着自己从小到大,能让自己出全力的还没有遇到过。
台下的人终于确定阿憨是个神经病,纷纷捂住脸,尬笑不已。
“金刚佛体的老和尚都奈何不了他,就凭你手里那把破柴刀?”
沈卫用手招了招,“来吧,我先让你出手”。
阿憨露出惊喜之色,问道:“真的?”
这次下山,是他师父嘱咐的,一来历练历练,二来顺便把媳妇娶了。但对于他来说,今天是他下山后第一次与人交手,很是紧张。
“我不想浪费时间,你快点”。
手起刀落,没人看清楚阿憨是什么出手的,就像他根本没出过手。
只见沈卫神情惊讶,胸部衣物开始泌出血渍,沈卫吃惊地看着阿憨。接着血水顺着一道长长的刀痕涌出,沈卫捂住胸口,倒退几步,吃惊的说道:“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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