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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霞像一幅红纱,轻轻罩住了汉室宫殿。未央宫的檐角高高翘起,有几只喜鹊飞上飞下,分外悠闲自得。当值的黄门怀抱着拂尘,站立在九九八十一颗金钉的朱门下,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似乎这世界平静如初,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刘兴居从侧门进入了宫室,刘弘尚在与黄门玩耍。

    “你是谁,为何不经通报擅自入内?”刘弘端起皇帝的派头。

    刘兴居对他还算客气:“足下你不是刘家的后代,不该当这个皇帝,请你马上迁出未央宫。”

    “让我走,你的话我为什么听?”

    “这是万岁的圣旨。”

    四周的卫士不让了:“哪来的万岁,万岁在这里,这才是万岁。”

    刘兴居对卫士们说道:“本官乃东牟侯,刘弘在锦榻里晒太阳。她有些许心事不宁,刘恒走了六七天了,京城一点消息也没有,该不会发生意外吧。

    一阵儿童的嬉笑声传来,两个孩子在游戏打闹。他们一个六`七岁,一个四五岁,都是刘恒先前的王后所生。本是兄弟四人,他们的母后病亡后,缺少照应,长子次子也先后亡故,只剩下三子四子尚在。天气晴和,刘恒又不在,两个孩子乐得玩耍,互相追逐到花园里。小三在前面跑,小四在后边追,二人绕着一棵垂柳转圈子。小三抓起一把沙土扬过去:“我让你跑,眯你的眼睛。”

    小三机灵地躲开,一把细土面全都扬在了窦王后的脸上,立时将她的双眼眯了。她大吼一声:“小兔崽子,找死。”

    俩孩子吓得一溜烟跑得没了影儿。

    窦王后坐起来便揉她的双眼,怎奈是眯得甚重,好一阵子也揉不爽。后来总算能够睁开了,她眨着眼睛要去找两个孩子,想教训教训他们。

    一个人风尘仆仆来到面前:“给王后请安。”

    窦王后一见,是跟到京里的下人石柱,显然是从京城赶回的,也顾不上找小三小四算账了:“是代王命你回来报信?”

    “不,是张武张大人。”

    “不管是谁,快说怎么样了。”

    “<mark>99lib?</mark>代王已即皇位。”

    窦王后以手加额:“谢天谢地,菩萨保佑。”

    “王后,”石柱有点紧张地说,“还有一个坏消息报告。”

    “啊,坏消息。”窦王后急不可耐地,“何事,快对我说。”

    “万岁他,新纳了一个妃子。”

    “谁?”

    “废帝的尹姬。”

    “好哇,刘恒,这才几天他就偷腥吃。”

    “张大人说,皇上年轻把持不住,王后最好不给万岁这样的机会,不要等待万岁降旨,应自行尽快进京。”

    窦王后稍作思忖:“你去休息吧,我自有道理。”

    石柱退去了。

    眼睛还是不舒服,窦王后用手揉着想主意。没有奉诏擅自进京是有罪的,她虽说了解刘恒的脾性为人谦和,但也担心万一刘恒发火。思来想去,何不找个伴同行,到时也好有人搪挡一下。有了主张,她便起身往风荷院走去。

    慎夫人正在房中做画,身为代王的夫人,她一直是低调生活。她不像窦王后育有子女,所以也无所求,从不与王后争风,她是能不出头尽量不出头,因此与王后还算合得来。

    窦王后轻手轻脚走到慎夫人身后,偷眼打量,见画面上是几片残荷,有一朵将要衰败的莲花,还有一只青蛙蹲在荷叶上。窦王后啧啧嘴说:“为啥画这残荷败叶跟癞蛤蟆?”

    慎夫人转身,见是王后,赶紧施礼:“参见王后千岁。”

    “不需见礼,我问你的话还没答复呢?”

    “是这样,妾身以为,同王后相比,我就是这将谢的荷花已无姿色。这青蛙象征真情,就是说我对代王千岁还是有情的。”

    “真会说话。”窦太后更正她,“不是千岁,是万岁了。”

    “那,王后就是皇后了。”慎夫人再次施礼,“恭喜皇后,贺喜皇后,愿皇后千岁凤体康健。”

    “夫贵妻荣,你也是皇妃了。”窦太后将话切入正题,“万岁孤身在京,无人照料起居,你我当即进京,以免皇上形单影只。”

    “这……没有万岁的旨意,合适吗?”

    “万岁初登大宝,国事繁冗,哪顾得上下诏。”窦太后的话没有商量余地,“我们自当体谅,你快去收拾一下随身物品,今日下午便动身启程。”

    慎夫人还能说什么,只得答应一声:“遵懿旨。”

    又是一晴朗的早晨,百官准时上朝。丞相陈平走在前面,他身后周勃大踏步走来。文武臣僚纷纷让路:“太尉请,太尉请先行。”

    陈平有意放慢脚步,待周勃比肩,他谦恭地礼让:“太尉,请。”

    “丞相请。”

    “还是太尉当先。”陈平客气地说,“要不是太尉领兵诛杀诸吕,哪有我这丞相之位,连万岁都言太尉是首功,自然太尉要为先。”

    周勃想想也是,若没有自己冒险拼杀,莫说陈平的相位,就连万岁的皇位也没有指望。他就不再谦让了,而是昂首向前大步上殿。

    陈平是想试探一下周勃的态度,这下他心中有数了。

    上殿后,陈平见刘恒用和悦的目光注视周勃,在家中想好的主意更加坚定了。在刘恒就要退朝时,他出班奏道:“臣近来身体染恙,请辞去丞相一职。”

    刘恒一怔:“丞相何出此言,朕新登大宝,尚需丞相帮衬,且诸吕已除,丞相正可同朕共享太平。”

    “万岁容情,臣确实有病在身,且年事已高,难以胜任。”

    “丞相乃百官之首,爱卿之外,无人可当此重任。”

    谁料陈平直言道:“太尉周大人扶保万岁,位列首功,当居相位。”

    刘恒不好表态,只是拒绝了陈平的请辞:“朕不许你离开相位。”

    次日,陈平再次请辞,刘恒再次见拒。由是而三,刘恒三拒。

    第四天,陈平在地上长跪不起:“万岁,臣是诚心实意辞去相位,恳请万岁允诺太尉继之。”

    面对陈平的多次举荐,周勃始终没有象征性地推托一下,这分明就是默认了。对此,刘恒心中不喜,想到周勃的功劳,刘恒没有形于色。只是少许投放一个不悦的眼神,便退朝下殿了。

    散朝之后,周勃扬着头旁若无人地迈着方步。

    张苍无声地挨近他:“太尉,你的大祸临头了。”

    周勃一愣:“张大人此话何意?”

    “太尉,你没有看到万岁的眼神吗?功高震主,丞相一再让你,就是感到你的威胁太大。”

    “那,诛除诸吕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况且是为天子登基扫平道路,这功劳是推不掉的。”周勃为人率直,他有些无奈地摊着双手。

    “太尉的大功人所共知,但不可居功自傲。你对丞相是威胁,对万岁也自然是威胁。如此而言,你的祸事也就不远了。”

    “张大人教我,该如何应对?”

    “你要学丞相,请辞太尉一职。”

    “那,万岁若是顺水推舟呢?”

    “太尉正可居家颐养天年。”

    “我,若是不辞……”

    “只恐太尉的祸事就要临头。”张苍说罢,不肯再多讲,径自去了。

    次日早朝,周勃抢在陈平前面提出辞官表章:“万岁,臣已年迈,难以胜任太尉一职,恳请万岁允臣辞官归家。”

    “这是怎么说,丞相那边辞官朕尚未应允,怎么太尉也来效仿,难道朕有对不住功臣之处不成?”刘恒连声叹息。

    陈平又跪倒在地:“万岁,臣体力不支,已难上朝,万望允诺。”

    刘恒平心静气:“二位爱卿,真就不愿再同朕共振朝纲吗?”

    陈平涕泪叩首:“圣上,臣心与圣心是相连的,委实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周勃也连连叩首:“万岁,臣又何尝不想朝夕陪伴万岁,但是年岁毕竟不饶人哪。”

    刘恒又稍做思忖,他想,周勃握有兵权,位高权重,又有号召力,他能推翻吕氏王朝,也能有朝一日将自己的皇位掀翻,不如就此夺了他的兵权:“也罢,既然丞相和太尉一再请辞,朕有个折中的办法,将丞相一职一分为二,陈平任左丞相,周勃任右丞相,太尉一职由灌婴接任。”

    周勃失去了太尉职务,尽管有些失落,但也感到欣慰。因为毕竟任他做了右丞相,还算挣足了面子,和陈平、灌婴一起叩头谢恩。

    刘恒回到未央宫,还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平静地剥夺了周勃的兵权,没有了后顾之忧。他一进宫室,就感到暖融融的。心说,这都什么季节了,按说不该这样温暖了。

    尹姬袅袅婷婷迎过来,娇娇滴滴吐出燕语莺声:“万岁,臣妾接驾,圣体安康,皇上吉祥。”

    刘恒盯着她有些看呆了:“爱妃,你,这是……”

    一袭粉红色的薄纱,披在尹姬凝脂般的胴体上,使她那迷人的部位若隐若现。那粉白的面颊和乌黑的秀发,无不撩人魂魄。室内本来就热气弥漫,刘恒觉得飘然欲仙了。

    炭火盆里火炭如同一团火球,放射出一波又一波热浪。尹姬斜靠在刘恒怀中:“万岁,您怎么了,是不是臣妾做错了。”

    “不,不,”刘恒将她紧紧拥抱,“爱妃,你真是天女临凡,让朕成了大罗金仙。”

    尹姬本是善于风月之女,见皇上已为之迷恋,此刻越发卖弄起来:“臣妾已是备下香汤,要和万岁同盆而浴,不知圣意如何?”

    “好!”刘恒脱口称赞,“与美人同浴,犹如鸳鸯戏水,岂非其妙无穷也其乐无穷乎。”

    “来,万岁,臣妾扶您后帐同浴。”

    宦者令匆匆闯进来:“万岁,奴才有事禀告。”

    “大胆。”刘恒厉声呵斥,“不经宣召,擅自闯入,成何体统?!”

    “万岁,窦娘娘来了。”

    “不会,朕未曾传旨,她还在中都。”

    “谁说我还在中都,这不是到了吗?”随着话音,窦后绷着面孔走进来。

    刘恒大为意外:“你……这是何时到的?”

    “刚到,奇怪吗?”窦后转过脸打招呼,“妹妹,进来吧。”

    慎夫人有些胆怯地步入,对刘恒大礼参拜:“妾妃祝万岁圣寿无疆。”

    “你……怎么也来了?”

    “是我把她拉来的。”

    “你们……朕并未降诏,便擅自来京?!”

    “万岁,你这都登基了,也不捎个信回去,害得我们日夜悬念。”窦后一副理直气壮的架势,“再说,我姐妹担心你的饮食起居无人照料,谁知万岁这里是倚红偎翠风月无边哪。”

    “一派胡言,朕也是后宫空寂,偶遇尹姬。”刘恒召唤尹姬,“过来见过王后和慎夫人。”

    尹姬倒是大大方方上前:“给王后和夫人请安。”

    窦后明知故问:“万岁,这一女子我姐妹该如何称呼?”

    刘恒耐下性子:“叫她尹姬,称她妹妹,无有不可。”

    “那么,尹姬妹妹免礼。”窦后索兴都叫出来。

    慎夫人本不善言谈,她在一旁还个礼。

    窦后还要捻酸:“万岁,臣妾来得急切,冲撞了圣上,还望体谅,就请万岁给我们姐妹安排个住处吧。”

    “这……”刘恒在思考。

    窦后看看半裸的尹姬,一副卖弄风骚的模样,便有意劝谏道:“万岁初登大宝,还当尽心国事,不可沉溺儿女情长。”

    刘恒虽然不喜,但也难以反对:“朕何尝不在操劳国事,王后诚乃多虑。”

    “臣妾多嘴了。”窦后瞥一眼尹姬,“我姐妹何处安歇?有了去处,即刻离开,免得打扰万岁。”

    刘恒已然有了主意:“宦者令,安置王后入住长乐宫,慎夫人使用景福宫,尹姬仍住她的永春宫。”

    窦后有些意外:“尹姬不在未央宫了?”

    “朕要独宿未央宫。”刘恒说这话时带着几分气恼。

    三个女人都被刘恒打发走了,窦后所期许的与刘恒久别胜新婚的良宵成了泡影,刘恒与尹姬同洗鸳鸯浴的美事也已落空。这位青年皇帝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直到后半夜才矇眬睡去。

    这一来,他就睡过了头,耽误了次日的早朝。刘恒醒来,一看红日高悬,厉声呼叫:“宦者令何在?”

    宦者令急匆匆跑进道:“万岁,奴才在。”

    “这都什么时辰了,误了早朝,为何不唤朕起床?”

    宦者令连声认罪:“奴才罪该万死,只想让万岁好好地歇歇,这些日子也把圣上累坏了。”

    “今天可有大事?”刘恒问。

    “万岁,早朝刚过半个时辰,奴才叫大臣们还在金殿等候呢。”

    “好,安排洗梳,朕立刻上殿。”

    “万岁,奴才立即安排早膳。”

    刘恒摇头:“百官皆在殿上等候,朕业已迟误,焉能再让大家久等。早膳免了,赶快上朝。”

    金殿之上,文武大臣边等待边议论。明丽的阳光,射进金碧辉煌的宫殿,百官的袍服,映衬着五彩的光芒。年老的大臣们开始打哈欠,伸懒腰。

    陈平按了按发酸的背,对周勃说:“周大人,老夫体力不支,要先行告退了。等下万岁若还上朝,烦请代为告假。”

    “相爷莫要硬撑,万岁问起,下官定当代奏。”周勃很是关心,“陈大人慢走。”

    陈平出殿去了,刘恒也乘轿到了。听说陈平有病,刘恒急切地问:“左丞相病势如何?”

    周勃奏陈:“想来须不妨事,他尚能自行下殿。”

    “这就是了。”刘恒垂询百官,“有何大事启奏?”

    灌婴应声出列:“万岁,臣有重大军情。”

    刘恒一惊:“讲。”

    “万岁,南越王赵陀发五万大军兵围长沙郡,前方告急,要求发兵救援。”灌婴声音洪亮,“请旨定夺。”

    “赵陀?”刘恒问道,“他为何起兵?记得这南越王是高祖所封,难道不满意吗?”

    周勃作为前任太尉,对情况颇为了解:“万岁,赵陀心地贪婪,高祖当年忙于平定内地,无暇顾及岭南,为安抚起见,封他南越王。现已据有南海郡、象郡、桂林郡等地,他仍欲壑难填,实乃国之大害也。”

    刘恒再问灌婴:“灌太尉所见如何?”

    “赵陀野心昭然若揭,据称已自立为南武帝,欲同万岁分庭抗礼,罪大恶极,理应除之。”

    “右丞相和太尉之意是派兵进剿?”

    周勃并不将赵陀放在眼里:“癣疥之疾,不足为虑,拨一支军马,定可一鼓而胜。”

    灌婴看法就大相径庭了:“万岁,赵陀练兵多年,南军熟知地理并善水战,我军远道驰援,万万不可轻敌。”

    周勃心下不喜:“灌大人,你这是长敌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啊。小小南越焉能与我大汉抗衡?”

    “汉初至今,近三十年,南越依然存在,说明它有一定实力。此战,我军是乘势收复南越,还是只保长沙,确当认真计议。”

    刘恒不觉点头:“太尉言之有理,即令大将军陈武统率三万马军增援长沙,先保长沙不失,不可轻敌冒进。下步动作,听朕旨意。”

    陈武应答一声:“领旨。”

    周勃不以为然:“万岁,臣为太尉多年,既已发兵,当数至十万,一鼓作气,杀入南越,也好趁此江山一统。”

    刘恒一笑:“夫兵者不得已而用之,十万大军进剿未免生灵涂炭,且保住长沙再作道理吧。”

    周勃在心中嗤笑,看起来这是个没有作为的软泥捏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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