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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有些阴沉,灰色的云在南边不停的翻涌,但还没有下雨。张小萌无聊的靠着公交车站的广告牌,没有注意到身上有着乐仁小学字样的校服沾上了灰尘。“天气预告说没有雨呀?”她不满地嘟哝,想着两个死党在她被王老师叫到办公室时投来的眼神,她更加恼恨。
天色渐渐暗了,雨终于落下了,虽然是春末,雨丝仍很细密。路灯亮了,却使得远处的街道显得更加朦胧,一辆辆驶来的汽车打开了车灯,仿佛从幽暗中钻出的形状各异的怪兽睁开了发光的眼睛。一只又大又笨的“怪兽”停在车站,车门无声地打开,张小萌低头钻了进去,车门又无声的合上,从天空向下看就像怪兽吞下了一个食物。
第一章 雨天的汽车
“小萌,怎么这么晚呀?”驾驶座上一个穿着公交公司制服,略显肥胖的中年大叔转过脸问道。
“嗯……搞值日了。”张小萌心虚地说道:“李叔叔,今天你值班呀?”
“是啊,最后一班喽,坐好了。”司机李大叔说着启动了汽车。
车上没有几个人,瞟了一眼前排那几个颜色鲜明的黄色空座位,张小萌还是默默地向后排走去。最后几排没有人,她靠窗坐下后又把书包放在身边的空座位上。
车窗玻璃不时淋上点点雨滴,远处的景物看不很清。只是天空却显得奇怪,几大坨乌黑的云占据绝大部分面积,但黑云的边沿却是一些浅色的白云,仿佛被黑云中什么东西发出了光照亮似的。
“这种景象难道不应该是夏天才有的吗?”张小萌想着。
“唰---”一道闪电从黑云下面闪出,“轰---隆隆隆---”紧接着一阵雷声。
“这鬼天气……”李大叔打开挡风玻璃前的雨刮器,大声说道,“小萌,一会要不要大叔送你回家呀?反正交班了也没事。”
“不用,大叔,我能行。”张小萌看着窗外装作轻松地说道。
“嗨,客气什么,上次不是你调好这破雨刮器,这下雨天就得歇工喽。”
“那没什么,小事一件。”
“还别说,一个女孩子对这种机械修理感兴趣,还能动动手的真不多。”
一路上李大叔和张小萌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互相解着闷。
前面是一个路口,车速慢了下来,突然,“嘭”的一声,像一个装满水的塑料袋砸在车身上摔破了,汽车也轻微的摆动了一下,张小萌的心扑通跳了一下。
“搞什么鬼?”李大叔紧急刹车,打开车门匆匆下车查看。张小萌紧张的在车上看着李大叔在雨中查看车厢的后半部分,但好像没有什么事。李大叔又匆匆回到车上开始试着发动汽车,仍然没有什么问题。
“奇怪。”他自言自语地说:“先开回公司吧”。
车子慢慢前进起来,张小萌也慢慢坐下了,又开始看着车外准备发呆。
“那里不对?”她突然警醒到,然后慢慢转身,最后一排座位的角落多了一个黑乎乎的人影,一个圆形的竹编笠帽遮住了他的整个头部。
“刚才那里没有人。”张小萌确认,她没敢使劲看。“嗒,嗒……”有水在脚下滴落,流到了自己这边了。“是刚刚上的车,难道还穿着雨衣?”她心想。
“你没有买票吧?”张小萌转过来对那个人说道。那个人抬头,露出了帽子下的苍老面容,眼神透出疲惫,嘴巴嗫嚅着想要说什么。张小萌很快又小声说道:“没钱吗?没事,我不告诉李叔叔。”她在大东门的劳务市场见过很多这样的人,她从没有因为这些人穿着破烂或者来自农村而瞧不起他们,王老师经常说他就是从农村考上师范的。
听到她的话,那人看了她一眼,嘴角似乎露出一丝笑容,仍旧不知该说什么,显得很拘谨。张小萌懂了,她转回身开始对着车窗进入发呆状态。
“滋---咔咔,滋---咔咔……”身后传来有规律的响声。
“还带着干活的工具呀!”张小萌心想。
“终点站到了,都下车了。”随着司机李大叔喊道,剩余的几个乘客都开始起身向车后门移动。
张小萌刚要走,“孩子,是你的吗?”沙哑的声音来自身后,张小萌转身,只见那个奇怪老人正用手指着她的座位下面,那里露出书的一角,好像是语文练习册。“啊---惨!”张小萌悲叹一声,急忙弯腰向座位下面使劲的够着,终于捞出来了,翻开一看,嘁,一本《世界童话大全》!
“既然被我找到,也是和我有缘,拿回家给弟弟看吧。”她把书塞进自己已经快要撑爆炸的书包。
“咦,那个老爷爷呢?”再抬头时看着空荡荡的车厢张小萌疑惑的说道,“啧,啧,这速度真快。”
张小萌下了车,身后传来司机李大叔带着歉意的声音“小萌,今天叔叔有事,就不送你了。”
“你忙吧,再见,李叔叔。”张小萌一边说一边快步走进马路边一所小区,小区大门旁有几个字“友谊小区”。
刚走进小区大门,她不自觉的回了一下头,恰好汽车开走了,露出了被挡住的视线,一个佝偻的背影,正慢慢向马路对面的走去,圆形的竹笠帽,深色的雨袍,手里似乎还拄着一根棍子似的东西。一道闪电亮起,这个没钱买车票的老农民工走进一个建筑工地半开的大铁门里。“他去那里干什么?在哪儿住吗?”张小萌喃喃地说着,然后摇了摇头转身走进了小区里三号楼的单元门。
“小萌,你今天怎么心不在焉的?你数数,这次词语听写错了几个?”一个男中音严肃的说道,尽量让人感觉到事情很严重。
“几个?”一个有点急促的女高音响起,带着丝紧张,紧接着一个个子不高有些胖的妇女冲进了张小萌的房间。
“唉呀,爸---妈---”
“好,好,你自己改,你自己改。”男中音和女高音退出了房间。
爸爸张成宇无奈的看了妈妈刘丹一眼,妈妈朝他翻了个白眼。
“孜孜不倦,孜孜不倦…..”张小萌边读边改错,她学习的自觉早已让父母放心。
“半信半疑,半信半疑……不对呀,那个建筑工地从我记事起就在哪儿了,多少年了一直用围墙围着,不见有什么动静,从外面只能看到一个圆土堆冒出自己荒凉的头顶。工地大门里面倒是有一间小房子,住着一个看门人。老爷爷去哪干什么?”正在改错的张小萌走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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