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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索沃星系的第一星球已经被飞翔的啃噬虫所包裹。深渊守卫集结于此,正在对这里的帝国防备军作最后的攻击。淤泥从这颗星球的地缝中喷涌而出。恒古不变的泥浆形成了这颗星球的地表。啃噬虫在此产卵。而现在,帝国防备军在此挖掘战壕,构建工事。
泥浆涌进战壕里,炙烤机嗡鸣作响。水分蒸发进入天空,干枯的土块又化作粉末与泥水重新融合,成为更加黏稠的泥浆。士兵们不敢沉睡,他们不断地把脚从泥浆里拔出来,以免当泥浆干燥时将他们囚禁。
安捷罗斯的外骨骼辅助装甲在这里也寸步难行。虽然作为队长,他的装备已经经过了精心的修复,但每当他移动,辅助装甲还是会力不从心地发出哀鸣。
他顺着战壕行动,路过警戒的防备军士兵,检查阵地上安放的步兵炮与反器材激光步枪。至于那些骇人的重型流焰枪,他才没有时间去照顾。
他的身后跟着两名弹药兵,他们背着沉重的弹药箱,里面塞满了激光步枪用的蓄能盒,看上去闪耀着红色的光芒。周围的士兵纷纷伸手,用满是干泥的钢铁之手把蓄能盒揣进备弹带里。他们已经顾不上吃一顿好饭,喝一口干净水了,他们只想拿着枪,品尝转瞬即逝的安全感。
零零星星的啃噬虫俯冲下来,撞在辅助装甲坚硬的钢铁上,被碾压成碎渣。它们留下淡淡的红色血迹,有的还把自己的白色卵蛋留在了上面。
安捷罗斯找到了阵地的最前沿指挥所。那里深埋进地下,通道口有两名防备军士兵守卫。
他向士兵出示了他的身份,然后进入了漆黑的通道。
泥水顺着通道流下去,堆积在一块阻拦板上,被抽水机喷到阵地前面。一名士兵站在通道的尽头,等待着安捷罗斯走下来向他出示身份。在他的身后就是一张巨大的全息地图,八名军官和两名将官站在地图前,用他们被钢铁保护的大手指指点点。
“安捷罗斯,你终于来了。”其中一名军官回过头来朝他说道。其他人也停下了动作,一齐看向他。
即使是战群长也没有资格来到这里,但安捷罗斯是个例外。在这个纷乱复杂的战局中,安捷罗斯已经荣获了三枚勋章。只要他活着撤退,那么等待着他的将会是数不胜数的美誉,帝皇很有可能会亲自为他颁发勋章。
安捷罗斯把身上的泥浆拍下来,“我来晚了。阵地的西侧有一次啃噬虫袭击,二十多个人受伤了。”他把自己的手枪给了守卫的士兵。长时间的战斗让他在谈论伤亡时格外的冷静,值得令人尊敬的是,他亲眼目睹过残忍的画面,却仍然无动于衷。
“帝国空军怎么样了?”安捷罗斯问道。“仍然没有消息。约瑟夫将军应该已经到达北部军区了,但是我们仍然没有获准得到通讯。”一名军官回答道。
指挥所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绝望如同外面漫天的泥浆与啃噬虫一样,正在慢慢地遮掩光明。
“深渊守卫的信号正在增加,指挥士兵们准备好接受冲击。”
两名军官率先出去了。安捷罗斯跟在他们后面。他听见身后的将官们发出轻轻的叹息,里面混杂着哀愁。
安捷罗斯走出指挥所,在战壕内,他看见远处出现了越来越多的褐色斑点,形成了一堵高墙。敌军来袭的警报如同瘟疫一样蔓延。所有士兵冲到自己的战斗位,将手中的武器上膛。后方的炮火已经匆匆响起,无数发临时赶制的炮弹在天空中划出白色的弧线,坠入天边。炸裂在泥浆里的炮弹震起泥水,污浊了灰天,大多数炮弹只是掀起一个小小的泥泡。哑弹像一块石头一样沉入地面。
烧灼弹发出尖啸,点燃了阵地前的泥海。深渊守卫在一片烈火与炮击下发动了进攻。
随着射击指令的下达,密集的枪声搅乱了红色的光辉,激光步枪射击的爆鸣声震耳欲聋,蓄能盒的温度疾速升高,泥水在半空中被烤干。粉尘飞扬。激光光束刺破缭乱的火光,定格成为致命的死亡光矛。看上去仿佛用鲜血浇灌的荆棘灌木丛。
深渊守卫的角斗士们挺着业已腐烂的头颅,敞开满是啃噬虫幼崽的空烂胸膛,骄傲地吞下所有的攻击。激光打碎了它们的四肢,碎肉横飞。无数只已经孵化完毕的啃噬虫挣扎着想要脱离这身躯,它们的身体上残留着白色的粘液,从角斗士的口鼻双耳,甚至是眼睛处咬破肌肉,冲向天空。
重型流焰枪响了,枪管旋转起来甩飞泥水,炽热的光辉形成一条仿佛链接生与死的锁链,横扫整个战场。一整排的角斗士宛如夭折的枯木,他们失神的眼睛看着逼近的光芒,最后目睹着被腰斩。
一轮扫射过后,已经有成百上千名深渊守卫命丧沙场。
在充当肉盾的角斗士阵亡后,深渊守卫身着黄褐色硫铁装甲的步兵扣下了扳机。金黄的子弹如同嗜血的蝗虫一样咆哮着出膛,第一发就击碎了一名防备军士兵的头盔,转而将头颅轰成白色的液体。
红色的光辉从阵地上喷吐,金色的闪烁从远处袭来,猛烈的战争之光照亮了天空。惊扰了啃噬虫,它们发出惊天哀嚎,然后狂乱地冲向阵地,疯狂地撞上钢铁。如同乌云一般的啃噬虫循着鲜血的味道飞去,卷起伤兵,在半空中涌进破损的辅助装甲内,撕裂人体,把大脑用数不胜数的卵蛋填充。
撕心裂肺的惨叫不绝于耳,尸山血海成为了壮阔的背景。监军队的成员穿着血色的辅助装甲,傲然站在阵地之上。他们用浸透了鲜血的收束剑处决逃兵,用最不堪入目的咒骂来为他们鼓励。金色的利刃刺破了他们的身躯,同时让他们奄奄一息却绝不后退的样子传遍了整个阵地。他们的生命彻底淹没在了泥海里,使命却腾空而起,响彻云霄。
深渊守卫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倒下的铁甲被之后填补上的守卫们踩碎,它们沉着地射击,不屑地听着人类阵地上的怒吼,眼中只有杀戮的平静。
又一轮角斗士填补上来。而阵地的最前沿也做好了白刃战的准备。
用铸铁打造的双刃剑已经被陆陆续续地装上了步枪,一排士兵等待在射击中的队友的身后,随时准备好厮杀。
战斗进入到这个阶段,所有的军官都接收到了撤退的指令。他们迅速地顺着战壕向后方撤退,只有安捷罗斯是个例外。
他已经打完了蓄能盒里的能量了,作为一名队长,他从来都不服从于上级的指令。他舍生入死,不懂什么是保全人才,他只知道要用敌人的鲜血来祭奠死去的同胞,用敌人的心脏来慰藉已逝的英魂!
战场上陷入单方面的寂静,只有重型流焰枪和步兵炮在开火。除此之外,就只有深渊守卫在倾泻他们的弹雨。
防备军士兵们集结在战壕内,盯着前方的一寸天空。只要那里出现深渊守卫狰狞的面孔,或是角斗士腐朽的头颅,他们一定会嘶吼着冲上去,用双刃剑把它们碎尸万段!
在一声尖锐的信号之后,角斗士们跳进战壕,深渊守卫紧随其后,他们身上的恶臭满溢了狭小的空间。利刃在这里如同浸泡在铁水中,每一次劈砍或是突刺都必然会撕裂大块大块的血肉。
安捷罗斯拔出作为队长配备的收束剑,在战壕内大开杀戒。一条血路随着他的行动被不断拓宽。士兵们跟着他一起作战,他们的吼声似乎激怒了天空。一道炽热的光辉随着啃噬虫的流泻冲击而来。收束剑发出璀璨的光芒和灼热的空间之浪,将这道用污秽之物铸成的劲流斩碎成为四溅的猩红暴雨。战争的誓言伴随着惭天的呐喊,无数人冲破泥浆,冲出阵地,将踌躇的深渊守卫打成肉泥。
数个小时的拼杀才刚刚开始。钢铁也无法经受这长时间的超负荷战斗。每一条白斑都象征着一次骄傲地劈砍,每一条伤口都象征着一次在死亡边缘的徘徊。进攻的最后时刻在双方用尸体堆满战壕后到来。帝国防备军士兵化作黑色的乌云猛冲过去。深渊守卫犹如浑浊的洪水迎头猛击。双方撞在一起,激起猩红的浪花,将每一滴血液都在搏杀中耗尽。
一场洪流之后,阵地上已经满是双方的尸体。剩下的士兵还在神经质般地叨念着巡逻,向着每一个没有阵亡的深渊守卫补上一枪,或是给上一拳。这些幸存者穿着防备军的辅助装甲,但看上去却比深渊守卫还要可怕。他们有的喉咙已经被扯碎,有的只有一条断腿,更有甚者只有半截身子。但他们都在阵地上游荡着,不是在寻找医疗兵,而是在寻找可以满足他们复仇欲望的敌人。
安捷罗斯带领着监军队,将这些可怜的伤兵送回后方。他没有负伤,在一片赞叹声与羡慕的目光中,他再一次屹立在了战场之上。他把收束剑插在一名将死的角斗士的胸膛之上,好让所有人看见喷薄的血水。他举起钢铁之手,所有人振臂高呼,欢呼帝国的赐福,与生命的顽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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