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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看看，”王海鹰对着正在穿衣服的韩澈招手，“扫描显示你脑中的淤血的确开始变多了，变多的淤血并不是凭空出来的。是通血剂把你全身沉积的淤血，全部富集到你脑子这个本来就多淤血的地方。”王海鹰竖起一根手指，“照这样下去，估计你最多还可以吃一百颗通血剂，共计1000分钟。一百颗之后，你脑里的淤血会庞大而压碎你的脑部神经，”拍了拍已经呆滞的韩澈，“然后，你就会死。”
“没想到我的运气还是那么背啊，”韩澈勉强地笑了笑，“如果我不再吃通血剂呢？”
“通血剂的残留药力依然会慢慢让你的脑部淤血增加，换言之你不吃那药也只是晚点死而已。”王海鹰毫不避讳地道，反正对一个怎么都要死的人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吧。
韩澈点点头，“谢谢王医师的指导，希望你不要将这件事告诉其他人，当然包括东方，我不想让他们担心。”说完深深地向着王海鹰鞠了个躬，然后转身走出了医疗室。
从地下一层走到地面一层，走出花园，韩澈看到了远处的一棵垂死的大榕树。
摩挲着榕树粗糙的表皮，韩澈喃喃地道：“我跟你一样，都快死了诶，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怎么样的。”
韩澈还记得第一次与许瞳见面的时候也是在这样一棵大榕树下。韩澈因为头晕而倒在了树下，正是许瞳把他唤醒，给了他一瓶矿泉水喝，筱玥还说一瓶矿泉水就把韩澈给勾走了。
那时金色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落在地上，星星点点的，许瞳那张笑意盈盈的脸，他永远不会忘记。
攀上树梢，缓缓坐下，眺望着透明的防护罩外面紫红色的晚霞，不由得攥紧拳头，“就算是死，也不能让大家受到伤害，不就是死得快点吗？反正都要死，不如让我死得有点意义吧。”
靠在树干上，韩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口琴，吹奏起了一首无名的曲子。韩澈也不清楚这首曲子是哪里来的，但他很清楚这肯定不是自己想出来的，只是有一天突然觉得这个旋律很熟悉，自然而然的就吹了出来。他也很确定自己之前不认识这首歌，只是在他听到自己吹奏的时候总有一种强烈的熟悉感，就像是刚才玻璃管里浮力给他的感觉一样，好像是烙印在身体里的回忆，充满感伤的回忆。
“没想到你还会吹口琴啊。”更加熟悉的声音在树下响起，口琴声戛然而止。韩澈向下望去，只见许瞳正奋力向上爬着。
终于爬到了树梢，坐在了韩澈身旁，像小孩子一般摇动着双腿，笑嘻嘻地看着韩澈，“练武有点累了，出来走走。”韩澈点点头，不知是不是知道了自己就要死的事实，此刻的韩澈竟然变得有点沉稳了起来。
“你吹的是什么曲子啊？好好听哦。”许瞳也学韩澈望着远处的霞光，只是仍不忘摇动她的长腿。“这是一首悲歌，一首关于爱情的悲歌。”对于梦里黑发少年的种种可怕的举动，韩澈现在倒是开始有点明白了。
“悲歌？哪里听回来的？你自己作曲的？”许瞳拿过韩澈的口琴，边看着它的花纹边问道。
韩澈看到许瞳像个小孩子般的举动，不由得笑了笑，阴霾的心情似乎也打开了个能让阳光透进的缺口，“可能是我上辈子创作的，要我这辈子演奏出来吧。”
许瞳看着韩澈一脸认真的样子，把口琴还给他，“下次你说这么悲伤的话的时候，请你装出个悲伤的表情；还有，你吹个这么好听的曲子的时候，能不能再装得帅一点？”说完哈哈笑着便跳下榕树，跑回室内去了。
望着许瞳消失的背影，韩澈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真正的哀伤。
“不知道还能够陪着你多久呢？最起码，在我死之前要把世界恢复原状啊。”这样想着，韩澈再一次吹起了那首无名的歌曲。风吹动着叶子发出沙沙的响声，似是在为这本已幽怨的歌曲凭添几分悲凉。
灰色的头发被风吹动，这一刻，在这属于韩澈的音乐的伴奏下，韩澈仿佛成为了这天地间唯一的王子，诉说着他和那个黑发少年两人共同的惆怅。
“这……还是他么？”因为跳下来时把手机掉在了树下而跑回来的许瞳，在房子的门边偷偷地看着此刻特别闪亮的韩澈，不知为何，竟然不敢踏出门外。
“好熟悉的感觉。”这是两人此刻共同的想法。
宴会的大厅里，到处都是穿着礼服的贵族。他们三三两两，或拿着酒杯品酒，或聚在一起畅谈上流社会的趣事。
但是今晚所有都一定会谈及的，就是这个国家的公主了。没有人知道公主的名字，或许只有国王才知道。也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如此，渐渐地也就没有人去打听了。
最近有传言流出，一直没有露过面的公主是一个绝色美人，但是似乎命格不太好，几个跟她订了亲的人都离奇的死亡，搞得没有人愿意再以身犯险，如此美丽的公主现在竟成了嫁不出去的大龄王女了。因为这件事，城里的人说她就像罂粟一样，艳红却是有剧毒，所以把她叫做“血罂粟”。
当然这个名字只敢私下里讲讲，要是谁敢大声宣扬这个名字，可是灭族的罪行啊。
国王似乎也已经等不及了，28岁的公主急需一个人来娶她，但是国王又拉不下面子随便叫个人来娶自己的女儿，所以举办了这次的宴会，来宣布即将举办招亲大赛。
黑发少年站在宴会大厅外的阳台上，晃动着血红色的酒液，不知在想些什么。少年将红酒一饮而尽，缓步走进宴会大厅，似乎还在哼着什么歌曲。
原本嘈杂的宴会大厅突然安静了下来，这当然不是因为少年的靠近，而是公主就要出来了。
一袭红色长裙，把一头长发盘起的公主缓缓步下楼梯，在场的人，部分男女，全部倒吸一口冷气。
公主的美，实在没办法形容，只能说此女只应天上有，甚至比那看成完美的女神维纳斯还要漂亮个上百倍。
“感谢大家今天来参加父王举办的晚宴，我也希望你们之中，有我可以付托终身的人。”公主向众人微微行了个礼，便退到后方，然后就是国王从二楼下来讲话了。
清了清嗓子，“相信大家都知道今天这个晚宴的目的，”国王扫视了一下大厅里的人，心中难免为女儿降格招婿难过，“只要你们在比武大会上胜出，就可以娶到公主，爱丽丝！”
原来公主的名字是爱丽丝！人群顿时沸腾了，所有人都已经被这个公主迷倒了，争先恐后地跑到大厅外的报名处去报名，只剩下黑发少年还站在原处，望着国王身后的爱丽丝。
人群都出去了之后，大厅里变得十分安静。“这位年轻人，你不去报名？”国王看着黑发少年这么大胆地看着公主，不由有些恼怒。
黑发少年对国王行了个礼，“国王陛下，公主已经把我的心俘虏了，我一定会去报名的，但是现在人人都争着去报名，我此时跟别人去挤，岂不是很愚蠢的行为？”
听到这话，后面的爱丽丝公主也忍不住捂嘴轻笑，眼波流转，无意间流露出绝美的表情。
“爱丽丝公主殿下，请允许我为你演奏一曲，作为我让你等我胜利的见面礼，”黑发少年走到一座钢琴旁，“此曲名为，《芳华》。”
修长的手指在黑白键间跳动，悠扬的音乐从钢琴中流出，令人一听就觉得心旷神怡，无比舒爽。就连爱丽丝公主眼中也流露出欣赏的目光。
一曲芳华很快在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后结束，黑发少年对着国王与爱丽丝公主再次施礼，“现在我要去报名了，希望这份见面礼可以值得让公主等我。”黑发少年笑了，洁白的牙齿就像窗外的弯月一般，照亮了众人的心。
“记住要等我哦，我一定会赢的。”少年这样说着，留给公主一个远去的背影。
“原来这首曲子叫做《芳华》啊，靠在树上睡着的韩澈醒了，他现在有点相信这首曲子是那个黑发少年所作的了。只是黑发少年所演奏的曲子是更加轻快，更加灵动，是一首欢快的歌曲，怎么到了自己手上就变成了一首悲歌呢？
但是心里面有一个声音在告诉自己，自己吹出来的，才是真正的《芳华》。
树下的手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许瞳拿回去了，韩澈一点也没有发现，可能是他那时候睡着了吧。
口琴搭在嘴边，再一次吹起《芳华》，韩澈很想吹出黑发少年的那个轻快的版本，但是自己却如何也无法做到。就这样吹着，泪水充满了韩澈的眼眶。“我究竟在哭什么？那是刻在我灵魂中的悲伤？”
自古女子多薄情，谁敢含笑问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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