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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植和蔡邕静默无言，坐了几分钟，两人把桌几并在了一起。“天下要大乱了。”卢植叹了一口气。
“我们这些作臣子的，能做的也只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
“可怜我们的皇帝，还以为我们的国家中兴之中，不知已经病入膏肓。上月你可曾见到皇帝？”
“并未见到，皇帝只见十常侍，连大将军何进也是偶尔见一面。”
“大汉已经千疮百孔了，如果有一位强人跺跺脚，大汉就要塌半边天了。”
“原本大汉只是有些小孔，但自从刘焉向朝廷提出了“废史立牧”之后，各地宗室、重臣为州牧，在地方上朝廷权柄尽失，长期以往，国将不国。”
“唯有忠于朝廷忠烈之士，举慷慨激昂之旗，才能还朝廷权柄。”
“现今皇帝仍在，应当无事。若皇帝一旦驾崩，势不可预料。”
“皇帝所设各级鸿都门学学阁，本是好意，让贫寒卑贱之士也学有所处，现如今，除京城洛阳在朝廷眼皮底下正常运作，地方各级鸿都门学学阁若不是荒废，就是被世家和豪门掌控中，无金钱和身份不可入。”
“听说民间黄巾军，也是皇帝默许。”
“皇帝是聪明人，有时候也会被蒙蔽。朝廷经营税收日渐枯竭，世家豪门却日渐壮大，就像一棵大树，营养都被树上的藤吸收了。现在已经尾大不掉了。皇帝想借一把刀，砍掉这些藤。可是这把刀根本就不在朝廷掌控中。恐怕这把刀更想砍的是朝廷这棵大树。”
“皇帝是聪明，可惜这份聪明大半都花在了荒诞不经之事上了。你可知今年夏天宫内发生了何事？”
“此间发生了何事？”
“我们的皇帝在西园内修建了一千间房屋，然后让人采来绿色的苔藓覆盖在地面，引来渠水覆盖地面。渠水中种植着南方小夷国进献的荷花，花大如伞，高丈有余，荷叶夜舒昼卷，名叫“夜舒荷”。在这个恍如仙境的花园里，我们的皇帝命令宫女们都脱光了衣服，嬉戏追逐。有时皇帝自己高兴起来，也脱了衣服和她们打成一片，乐在其中。并将这处花园赐名为“裸游馆””
“岂有此理。荒唐啊荒唐！”卢植的大手忍不住拍在桌几上，脸上露出悲愤的神色，忍不住站起身来，在大厅里来回走动。民脂民膏竟用来做如此荒谬之事。边疆还欠发了多少军费啊，有多少百姓还居无定所，饥寒交迫。卢植不禁心如刀绞。
“我要见皇帝。”卢植有些绝望，嘴里还是轻声说道。
一年前卢植因为直言敢谏，被革职赶出朝廷，若不是众人求情险些被砍头问罪。
当时皇帝在后宫仿造街市，让宫女嫔妃一部分装扮成各种商人，另一部分则扮成买东西的客人，还有的扮成说书卖唱的、做皮影的、卖计算机的等。而皇帝他老人家则装成是卖货物的商人，在这虚拟的集市上走来走去，有的在酒店中饮酒作乐，有的与店主、顾客相互争吵、打架。皇帝玩得悠哉悠哉。肆中的货物都是民间搜刮来的珍奇异宝，也被贪心的宫女嫔妃们陆续偷窃，甚至为了偷多偷少而暗地里争斗不休。
卢植闯到宫内劝导皇帝，被皇帝叫人用键盘轰出。
皇帝闷闷不乐几日后，又有宦官小黄门别出心裁，将一头伸着大舌头的松毛大狗打扮一番，戴进珠冠、穿上朝服、佩绶带，大摇大摆上了朝。当刘宏看着一狗步入草堂，拍手大笑，不禁赞道：“好有趣的一个狗官。”满朝文武虽然感到是奇耻大辱，除了卢植站出无人敢发言。结果，卢植的官职从尚书一撸到底。
卢植想起自己已无官职。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然人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既然不能登庙堂议政，那就好好入室教书吧。
卢植想明白了。
“墨家可有消息？”卢植问道。
“墨家并无消息。”
又陷入了沉默。
天下飘摇如此，墨家依旧不闻不问，真要朝廷陷落世道崩塌才出场吗？
大汉近四百年年基业，固然是儒家为朝廷治世之道，内圣外王，道家，法家为辅政之道，但墨家产品数十年来也默许进入各个领域。
天下尽墨，在西域四百年年的养精蓄锐还不够吗？
卢植想喝酒，想一醉方休，可是酒醒了，还是得面对。明日还得举行拜师礼，自己这个师傅醉醺醺的，那不是一个笑话吗？
卢植亲自走到书房柜中取出一瓶般若酒，回到座位，对蔡邕说道：“今日只饮三杯，他日痛饮一石。”
“好。”蔡邕看了玉酒瓶一眼，说道：“这般若酒还是皇帝初登基时祭天所赐，是好酒，当初，我们都意气风发，踌躇满志。可如今，时间久了，这酒也变了味。可这酒再变味，我们也要喝下去，我们不喝谁喝？”
卢植端着酒，闭上眼睛轻轻地吟唱：
般若酒冷冷，
饮多人自清，
万古醇酎气，
结而成泪莹。
降为东阮徒，
动与尊叠行。
不独祭天庙，
亦应邀天星。
“也许只是我们想的太多了。毕竟天下还算太平。”
“得过且过，总有一破。”
“不错，我们已经老了，大不了拚将我们的性命。我们把未来和希望交给年轻一代吧。他们也许比我们做的更好。”
两人相视一笑。
“你看我那弟子刘备与你女儿可有姻缘？今日刘备确实一无所有，但其未来，必定让人刮目相看。此子垂髫时与小伙伴们在院子里边玩耍，便指着桑树就跟周围的小伙伴说，我必当乘此羽葆盖车。”
“卢公，你果然是年事已高，刘备此事之前你已经说过一遍了。我处尚好说话，只需人品姣好，不求权势富贵。只是我那女儿眼光颇高，六艺文采，德智体美劳样样一品，计算机必过八级。刘备恐怕不入她的法眼。不过若是刘备成长起来，也未可知啊。”
“你女儿可是看中那曹操？那曹操可不简单，将来可是一代枭雄，文韬武略均是一等。”
“我也正是为此犹豫。其他弟子皆稳重之辈，其中，卫仲道，略胜一筹。”
“卫仲道文采不错，但我看他体质过虚，人中过短，恐怕是短命之人。”
“呵呵，你倒是真有心呀，一直在算计我的弟子，还有我的女儿。为你那刘备费尽心思。不光要传授学问，还要帮找媳妇，这个师傅做得真到位，不是一般的师傅。不如这样，两年之内如果文姬与刘备有缘，一切好说。若是无缘，我也会把小女许配刘备。”
“如此正好。我大汉第一才女不知花落谁家。”
“女子无才便是德。这孩子就是性子太要强了。”
“还不是像你，”
“像我不是很好吗？唉，还是有点可惜是个女子，家中万卷书，百台飞腾计算机竟无人继承。”
“不如在洛阳城贴上布告比艺招亲。”
“你还真想得出。我的女儿还愁嫁吗？”
“我只是不想让丫头明珠暗投了。那丫头看着就让人喜欢，真是个好姑娘啊！仗着我们还有些能力，一定要给他找个好的归宿。”
“是啊，可天下都要乱了，那帮黄巾军蠢蠢欲动，虽然成不了气候，但也会损害莫汉的根基啊，谁又能预料明天会发生什么事呢？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半夜时分，刘德仁早早进入了梦乡，刘备却辗转反侧，他披上外套，拿上一支长箫，轻轻的走出院子后门，顺手带上门后，远远地在远处空地找到一块大石头坐下，默默地望着天上的月亮。
月圆，虫鸣三两声，刘备如老僧一样坐定，思绪万千，此时他想起了家中的母亲，眼眶不仅湿润了。
刘备取出长萧，望着远方吹奏起来，这是他自编的一曲“思娘恩”。
箫声在夜里清丽悠远。
同样，夜里未曾睡着了，有许多人。
蔡文姬对睡在旁边的丫头小凤说：“你听见什么声音了吗？”
“当然是长萧之声，你当我傻呀，半夜的不好好睡觉，吹得也不怎么样。”
蔡文姬心想：箫声声色是有些生疏，但此曲从未听过，想必是即兴自创原曲，但贵在情真意切，每一声中无不透露出一股浓浓的思念，想必是在思念他的母亲，难道此人就是父亲下午所说的刘备？可是此时深夜之中，单独相见，有太多不便。
一曲思娘恩吹完，静了下来，蔡文姬早已经记住了全曲，心里又默默地改动了十二个音节。
这首曲子又开始第二遍，也改动了7个音节。
数分钟之后，这首曲子吹了第三遍，这次改动了五个音节。
蔡文姬的心乱了，因为刘备改动的十二个音节和她心里想的一模一样。
蔡文姬感觉糊里糊涂昏昏沉沉。
“小姐，不，公子，我们出去走走吧？”
“嗯，好啊，可是现在是半夜时分，我们这样出去不太好吧，父亲一定会责怪的。”
“我们去看看半夜哪只野猴子不睡觉。如果有人看见，我们就是说去找山上的玉石。”
不知怎么想的，蔡文姬竟被小凤说服了。
两人也从后门偷偷溜出，张望了一下，远处有一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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