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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哎哎,那个谁,把窗帘拉开啊。”有人拍醒了吴冕,说道。吴冕头也没抬,从脑袋下抽出一只手,摸索着碰到了窗台前面那层厚厚的布,上课前数学老师为了不让窗外的雪吸引学生们的目光,就让人把所有窗帘都拉上。“大家看黑板,看我!一定要死记住这个函数图,将来考试肯定要用到的。”中年老师刚刚在黑板上画好函数图,满意地看了一眼自己的作品,拍了拍手上的粉笔灰,转身说道。
这位老师话音未落,教室里回应他的只有窗帘被完全拉开时“嗤啦”一声。本来就对课堂上的内容兴致缺缺的同学们,立刻注意到了窗外的雪景,一瞬间教室里极速升温,同学们目光炯炯与窗外的严寒对峙着。
“哎握草,我是说就拉开一点,一点就行了……”叫醒吴冕那个人慌了,涨红着脸说道:“这下遭了啊大哥你能不睡了不?”果然,还没等吴冕把手放到衣兜里暖热,讲台上那位老师威严的声音响了起来:“站起来!”
吴冕迷迷糊糊地听到又有人叫自己,站起来发现眼前是一大片蓝色,刚要伸手去摘帽子时这位老师就伸手“代劳”了。他粗暴地拽掉吴冕的帽子,开始喋喋不休地说些什么。吴冕实在是太困了,索性靠着墙等老师自由发挥结束。没想到这个动作却再次惹怒了对面那个高大的老师:“站到教学楼下!”
推门出去时,吴冕听到一大片书页翻动中夹杂着的窃笑。吴冕拉紧了衣服上的拉链,站在教学楼下看着头顶上灰色的天,东西南北四栋教学楼把这片天切割出了一个规则的正方形放在学生们头上。看得久了,吴冕竟然觉得那片局促的天空近到自己伸手就能摸到,雪中,风的后面还是风,天空的上面还是天空,时间仿佛静止在这个睡意朦胧的少年身前。
被突然叫醒之后又被赶到雪地里冻了几分钟,吴冕终于睡意全无。他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上午的第三节课才刚刚过半。四下瞅了瞅,好像也没人愿意在校园里出没,保安应该舒服地待在校门口的值班室吧。
走到校门口时雪已经成片往下落了,值班室门窗紧闭,吴冕往里面看了一眼就快步接近了校门口的电动门。电动门中间放置着七中的校徽,白色大理石的底座上烫金大字书写的“腾飞”是七中教职工对学生们的美好愿景,其上雕塑的一位少年象征着七中莘莘学子的朝气蓬勃。
这是校领导门每次开学典礼必定要照本宣科念一次的台词,好让同学们重视起这是学校的象征,下次在雕塑前面拍照的时候少踩上几个脚印。估计学校领导们想不到有人一脚踩着腾飞的台子,一只手还要拉一下朝气蓬勃少年的胳膊,就这么一借力,跳了出去。而且看这娴熟的一套动作,估计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在七中逃课抽烟喝酒打架早恋劣迹斑斑的少年当然不乏其人。轮班执勤的保安叔叔们时常要到学校的围墙查漏补缺,堵住这帮少年们于外界的通道,好让老师们把他们按在知识的海洋里喋喋不休地讲上半天。大雪天里在保安室享受着暖气的保安叔叔估计没看到有人从正门就跳了出去,或者看到那个穿蓝色羽绒服的学生这么无所谓的态度也只能摇摇头,跟身边的同事感叹一句“唉,这孩子……”
吴冕戴着帽子低头推开巨匠网咖的门,跟恰好要出去的人擦着肩,带着街道上的风雪一步跨到了吧台前,选了两杯热饮之后拿出手机扫码付账。上楼找到A区的23号机,这是一台在拐角靠墙的电脑。三两结对来网吧开黑的客人一般都不会选择这里,吴冕并不乐意坐在人多的地方,有时候打游戏累了也习惯靠着墙闭上眼安静一下,所以就跟23号这里很有眼缘。
先登录QQ,吴冕点开寥寥几人的好友列表。大部分还是初中毕业的时候被人拉着写同学录才加上的好友,其实那些头像就算亮起它的主人也不怎么会记得有个话少的同学叫吴冕。吴冕点开回话列表唯一的那个人,ID叫太冷代练,打了个问号过去。
对面的回复很快:“今天怎么白天有空啊老弟?”在虚拟网络里吴冕同样保持着一贯的沉默,戴上耳机听着安静的曲子等着对面回复。“你也太真实了吧?咱俩金牌搭档都半年了除了你年龄我还啥也不知道,”太冷的打字速度很快,吴冕一目十行地直接跳到了一大段话的最后一句:“好像最近也没啥高端的单子啊。”
“……就这样吧”吴冕敲了四个字。“等一下,有个国服的号你帮我个忙打一把行不,很简单的你上号随便打就行我包赢。”太冷那边瞬间就传来一条。
“什么段位?”
“是这样的,一个二区的王者号。一个我在网上认识的小妹妹。我想整个厉害的号带她玩玩匹配,现在才四百多分,今天不打可能掉大师了。我现在跟朋友吃火锅呢,能帮个忙不?”太冷发来一条语音,吴冕听到背景声是KTV里穿透性极强的电音。
“发给我吧。”
吴冕登录了太冷发来的账号。检查着号上的英雄,喝了半杯热饮又看到熟悉的汉字,课堂上被老师吼出去的不悦心情轻松了不少,鼠标点进一个英雄联盟门户网站看着版本改动和英雄调整。
吴冕是高一时候接触到英雄联盟这款游戏。当时入学军训刚结束,又恰好赶上国庆节假期,学校放了小长假。在家待着实在是闷,吴冕在街上百无聊赖地转悠到了一家网吧门口,之前家里管得严,这是吴冕第一次进网吧,好在黑网吧不要身份证,浓妆艳抹的网管看着这个涨红了脸说上个网的孩子只是笑了笑就接过了钞票。
他只记得那天看到屏幕上一角红蓝对峙犬牙交错的地图,屏幕中间缓缓推进的兵线和不时亮起的各种信号。屏幕前的玩家全神贯注地操作着战斗的英雄,在炫目的技能和系统激昂的击杀音效中和身边的朋友大声交流着。
那个秋天午后,未曾完全褪去的炎热点燃吴冕心中的某一堆杂物,一颗年轻的心被这种火焰烧得滚烫。吴冕创建了自己的游戏账号,几乎是双手颤抖地进入了那款风靡全球的游戏。
千万光影变幻在眼前,少年衣衫落拓。
那天,吴冕觉得自己开启了一个新的世界。
吴冕只用了一个国庆节假期的时间就升到了满级,有了一两个自己觉得顺手的英雄。靠着商城里售价450金币和1350金币的英雄这才凑齐了排位模式要求的十六个英雄。
那之后的事,在吴冕看来正常不过。因为每一盘游戏他都当成一次比赛在玩,认真对待了,能赢下来肯定是顺理成章的事。不过在太冷看来,这个在排位模式里只打单排而且胜率奇高还不跟队友打字互动的人,必定是什么玩小号的大神,说不定还是二三线职业战队的队员。
再后来在太冷一天几十次好友邀请之下,俩人加上了好友。再一番软磨硬泡,对面的大佬终于会在太冷十几条信息下面回复几个字了。
当他得知这位大佬仅仅是玩了一年游戏,而且还只是个在春节还要领压岁钱的十七岁孩子,太冷的世界观差点在去年春节崩溃了,最后决定向这位神秘大佬发出邀请。
于是在2017年春节,吴冕除了七中高二八班的学生之外,又多了一个身份,英雄联盟代练。太冷的工作室一些高端的单子都通过线上介绍给吴冕代打,这半年多来吴冕在韩服至少完成了七个王者单子,稍次一点的战绩是十六个大师中有十二个是高于七十五胜率交单。其中的经济收入不必多说,英雄联盟发展到S7赛季仍然保持着超高的热度,从一开始就应运而生的代练行业自然是水涨船高。
倒是一年之内从新手连跳到高端代练的吴冕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只是不断地让磨炼自己的技术,在红蓝对峙的召唤师峡谷里与自己比赛。他承认自己身上有着超乎常人的天赋,但是同时也在不断地提升中寻找着新的目标不断拔高自己的水平,吴冕想着有朝一日能在竞技舞台上打一场比赛给重要的人看到。
农历十二月二十,节气,大雪。窗外是遮天蔽日的白色,屋内橘黄色的灯光洒满木质地板。少年端坐在二者之间的分割线上,他眉眼低垂,在周围的呼喝声中安静地开始了自己的征程。
太久没写字,浑浑噩噩过了太久,有点钝了。暂时保持每天一更。状态很差,脑子里没东西,不过这个故事一定会写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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