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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铎爷,有个抽屉上了锁!”一个家丁使劲儿扽了扽写字台的某个抽屉,惹得桌面上那盏缀着紫晶挂饰的台灯猛烈地摇曳起炫紫华光。“里面是我平日写些闲字的日记,但考虑到也属隐私,遂求我哥给某个抽屉安了锁,方便安置它。”阮秋缓缓解下束发的美丽发圈,并用隐匿其上的小钥匙利落地开了锁。
“要看吗?”一双柔软细滑的手掌里托着一本丝绸面皮的日记本,缓缓送至铎爷的法眼之下。
铎爷乜了一眼,却依旧背手而立,“看样子,这里藏不下一根手指。”随即朝齐齐停下来观瞧的家佣们厉声道,“哪里有时间发愣啊,还不继续找!”顷刻,翻箱倒柜的混乱声再度升腾而起。
“都搜遍了,却仍是没着落。”不久,吴经理朝铎爷贴耳喃喃,“您究是从哪儿得了消息,偏在不相干的人房里狠搜?”
铎爷冷笑一声,将双臂环于胸前,端出一副极致优雅而不屑的姿态。
“阮秋,我知道你也并非等闲之辈。既然你有如仙似画的人物指名道姓地提及了你,我便笃定,此时,此间房内,必隐匿着驰儿那宝贵的无名指!直说吧,在我眼里、心里,胥驰便是我的亲儿子。如今,若因我的无能而导致他失了那手指,我便会疼得发疯成魔,成为挥舞霜之哀伤、所向披靡、不可战胜的阿尔萨斯!到那时,这方天地里,便没有正义与希望,唯剩不择手段、至死方休的复仇与血战了。”
阮秋略一低眉,眼波流转,于片刻沉默之后,慢慢地说,“那屏风,并未查验。我觉得,那绣着七彩凤凰的云纱立式屏风,底座过于稳当、硕大了。”
罗丰听罢,顷刻冲过去,俯身抚摸、拨弄着嵌满象牙、玉石、珐琅、翡翠的价值连城的屏风的底座。
“啪嗒!”一声识破机关的脆响陡然划过,伪装得天衣无缝的暗格顷刻清晰地浮现。
“找到了!”罗丰惊呼一声,摸出一个淡紫色的保温杯子,随即小心翼翼地将其捧给铎爷。
“啪!”铎爷娴熟地扳下杯子上的保险扣,奋力扭动大杯口,忽然,他肩膀释然一松,眼中涌现无限神采。
那是一种极致复杂的神采。
如同,于暗无天日的黑屋子里摸索前行的孤独客,忽而触到某个开关,啪的一下,灯亮了,灿烂耀眼的灯光猛地刺进原本已放大至极限的瞳孔,痛苦与幸福感同时袭来,猛烈地搅动着虚弱而孤独的灵魂。
此时此刻,整室里,唯有罗丰敢于凑上前,向杯子里观瞧。
于是,胭脂美男清晰地看到了,于没有丝毫融化迹象的冰块之中,用厚厚的纱布包裹着的、一根绵绵沉睡的无名断指。
在这揪心而漫长的几小时里,那根离断的手指由于保存妥当,并未发生组织坏死、肿胀。
“手术很顺利,手指保住了。”几小时后,不出所料地传来了足以让所有人欢呼振奋的好消息。
“您真的不追究了吗?”次日午后,穹顶大书房里,罗丰依在太妃椅上,放下闲嚼的散文集,瞥了眼已恢复了惯常儒雅姿态的胥江铎。
“我的助理,你要记着,凡事不能逼人太甚,正所谓留三分余地,赚十足人生呢。”铎爷依旧垂眼品读着《菜根谭》,仿佛此时,这世界的其他事,皆已与他无关了。
不久,胥爷来电,声音里有明显的怨气。“二弟,是你说的,驰儿与秋儿从此各走各的,两不相干。如今,却又打发阮秋去伺候驰儿,你到底怎么想的?”
“大哥,我是担心驰儿身边仍有未散尽的阴霾。”铎爷磁音绵绵,“所以此时,那倾国倾城的娇.娘子反而可安人心、防灾祸呢。”
“你**病又犯了是吧?说话吞一半留一半的,很自鸣得意吗?众人皆醉唯君独醒吗?!若真是如此神准,会算不到你老婆饮弹自尽吗?”
“大哥!我们可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弟啊。为何每次您上了脾气,便往死里狠撅我往时的深痛?您有否想过,驰儿之所以遭此横祸,皆因你们父子俩如出一辙的刻薄口舌啊。”
沉默。
“我承认,我生来就刻薄。然而,你有否想过,当你降临这世上的刹那,我一辈子的宽厚仁慈,便被刚死了发妻、却仍能对你们露出幸福笑容的生父杀灭了!”
“看来,这根刺您是无论如何也拔不出、咽不下了。那么随您的便吧,我无话可说了。”
铎爷收线,并将手机交给罗丰,“我今日要独自出去走走,静一静心。任何人找我,都往后安排。”说罢便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阮秋,你回吧。我知驰儿对不起你,然而他亦遭了天道的报应,便是两清了吧?往后啊,你也该拿出些孤独客固有的骨气,莫再赖在我二弟的铎鞘庄园了,因为我们胥家,实在不想再跟你们阮家的女人有半分瓜葛了。”
傍晚,阳光依然柔暖,阮秋挂断胥爷的来电,朝病榻上的胥驰凄美一笑,“时候不早了,我便不扰你清净了!好好养着、熬着吧。因是你说的,人啊,只要活着,总是有大把希望的。”
“秋儿,”美人刚走到门边,便听身后的柔声缓缓,“秋儿……”
阮秋只得伸手扶着半开的门,拇指轻轻摩擦着凄白色的门板,垂首不语。
“只是,想向你讨句实话,在那个宿命的分岔路口,你我相拥的一瞬,你的心是否为我跳动过?”
阮秋的心,莫名伤心。
“歇着吧。”她头也不回地走掉了。然而行于廊上,她似乎失去了方向感,猛然撞入了一座“山峰”。
“还好吧?小姐。”迷人的磁音响起,促阮秋抬起头来,定了定神,一位高大健硕的华裔医生映入眼帘。
“我记得你,你是为胥驰主刀的医生。”
“是的,手术很成功,因此不必过于担心。”一双眼型美好、又极具威严的眼睛朝她微笑。
“感谢你,再会。”阮秋勉强一笑,匆匆离去。
到了停车场,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自铎爷那里借来的老爷车,然后茫然而虚弱地启动它,行驶于去往铎鞘庄园的大道上。
没过多久,原本晴好的天抽了风变了脸,转瞬间风雨交加。
某一秒,一个危险的念头在头脑中闪过——若于此等凄凉而凶险的风雨夜,孤独客的生命亦戛然而止,是否一切迷离与痛苦,皆会涤荡得彻底而干脆?
想到此处,她不由握紧了方向盘,改变了既定路线,朝人迹罕至的地方驶去。耳畔,轰轰作响,神与魂凝在虚妄里,无法自拔地朝永恒的终点奔跑。于是,渐渐地,死亡的感触再度清晰而具体起来。心仿佛在说,抛却信念,决意赴死吧!
猛然间,电话唱响了孤独客钟爱的老歌,如无坚不摧之利刃出鞘,顷刻杀退了死之狠念。
“在哪里?”
阮秋举着电话,虚弱地静坐在熄了火的汽车里。窗外,狂风卷着冷雨,急急拍打着汽车周身。
“风云,我该何去何从?”阮秋轻声问。
“除了赴死,其他路随你走。”风云轻声回复。
“那一曲粉红莲,”阮秋渐渐攥紧了电话,“是你上演的借刀杀人吗?”
“何以见得?”电话那端,传来淡定而深沉的磁音。
“你我深爱良久,我竟不知你如此擅长抚琴传音。简直,传神地再现了我师父的大家风范。”
“过奖了。小时候的爱好而已,不值一提。”
“那为什么偏偏在葬礼上大秀一番?”
“受家父所托,以风雅之技送别汪爷。”
“我不信。”
“我爹向来以我为傲,想借此良机在众人面前神气一把,也不为过。”
“那并非事情的全貌。起初,铎爷是想安排苏姐前来抚奏送别之曲,因此才会命吴经理拿来睿茗斋里的古筝。然而,苏姐未能如约而至,戚爷便推荐你顶了上去。而后,众人皆未料到,你未抚什么凄美别离之曲,却传神地演绎了一番师父的粉红莲。那可是我师父平生最爱的曲子,每每至圈中的大日子,他老人家是定要抚此曲以助雅兴的。”
“说了这么多,又能说明什么呢?”
“我可是这世间为数不多的、能略微读懂你心之人,对吗?”
沉默。
“秋儿……”转而,戚风云柔声说,“我当时抚奏那支曲子,只是想宣泄下胸中愤懑,提醒他们莫忘了顺爷之死。这圈子总是这样,看似融融洽洽,一片报团取暖的关联祥和,实际上呢?为了利益施尽各种路子,明争暗斗,不死不休。你师父,便是斗争的牺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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